第五十章 淹死鬼

一大早起来，田大康就在当院背单词，明明则蹲在狗窝前面逗弄灰太狼和虎妞，同时还不断纠正田大康发音上的错误。在一个窝里滚了几天，灰太狼跟虎妞也越来越亲，除了吃奶的时候，因为抢**还有一些小摩擦外，平时也互相搂着睡觉，就跟小哥俩似的。虎妞已经被抱回来十多天，它跟灰太狼的小眼睛上都蒙着一层蓝汪汪的薄膜，看样子，再过几天就能睁眼睛了。黑妞则不知所踪，估计是上山打野食去了，这些日子黑妞明显有减肥的趋势，一个狼崽子，一个虎犊子，可把它啃够呛。“富贵啊，过来瞧瞧，刚才出去采了几味草药——”老龙头背着手溜达过来，身后还跟着六指子，挎着个小筐，屁颠屁颠的。这小子也对医药有兴趣，老龙头考察了几天，就把他收做记名弟子。“这日子还真充实啊，星期天也不叫休息——”田大康连忙迎上去，自从认了这个二师父之后，田大康就觉得时间有点不够用了，起早贪黑爬半夜，这才能把两位老师的功课完成，真不容易啊。不过他还是咬牙挺住，拿出虎妞吃奶的劲头，疯狂吸收着各种各样的知识。想要破茧成蝶，不经历痛苦的挣扎怎么行？就在他和六指子蹲在地上，听老龙头讲解草药的时候，只见老支书领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过来，半边脸是新长出来的皮肉，颜色比较红。不过，整个人都挺精神，正是二十多岁的好时候。“柱子哥，你回来了。咋样，听说你到公社上班了？”田大康站起身，跟小伙子打了一个招呼，这人就是田二爷的长孙田玉柱，上次被熊瞎子舔了，却因祸得福，被宣传成保卫集体财产的英雄。田玉柱虽然比田大康大着十多岁，但是也知道这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娃子，如今在村子里的分量越来越重。爷爷弄了好几箱蜂子，据说都是他帮着鼓捣的。所以也没有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小娃子，而是热乎乎拉过田大康的胳膊：“早就好了，都上班好几天了，在宣传队，主要是进行一些宣传工作。”“柱子哥，那你是不是吃上国家粮了？”六指子无比羡慕地望着田玉柱，能吃上供应粮，完成农转非，那可是当时农村最盼望的事。老支书吧嗒着小烟袋，接过话茬：“那当然，你们都得跟柱子好好学，将来有点出息，走出咱们这个山沟沟。富贵啊，你柱子哥这个是大喜事，田二爷叫俺领着他各家走走，请老亲少友吃顿饭，就在今个晚上，叫你奶奶还有吴先生都去——得了，你跟明明也跟着吧——龙院长也去，二爷特意嘱咐俺招呼你呢——”“这是好事啊，肯定都去！”田大康也挺高兴：“柱子哥，恭喜啊，以后就算是国家干部啦！”田玉柱咧咧嘴：“还不知道能干成啥样呢。”“柱子，叔给你交个底，不管怎么干，必须对得起良心，千万不能像穷有理那样祸害老百姓！”老支书摆起了前辈的架子，开始勉励后辈。“队长叔，放心吧，俺啥时候也不能忘本啊。”田玉柱憨厚地嘿嘿几声。“朝里有人好做官，柱子哥你到公社上班，消息灵通，上边有个风吹草动啥的，咱们村里也好有个准备，所以你得好好发展，要是能当上公社一把手才好呢。”田大康想得则比较多。老支书和田玉柱都是一愣：富贵简直是小大人啊，想法不简单，比村里人有见识多了。田玉柱也想跟他多唠扯唠扯，于是就跟田大康说：“一会吃完饭，要到苇塘子去抬鱼，晚上招待大伙吃，咱们都去。”一听说有这好事，六指子立刻撒腿就跑，去通知八大金刚里面的另外几位。老支书又领着田玉柱，挨家挨户告诉去了。上午十点多钟，一行人就来到苇塘子，除了几个跟田玉柱一块长起来的光腚娃娃之外，就是田大康他们这帮小娃子，当然，明明和七仙女也手拉手地跟来。抬鱼的设备其实挺简陋，就是一个长方形的铁丝网，两米多长，一米多高，两头都绑着个木头杆子，另外还有人挑着一副水桶，二牤子和三光子抬着个大笊篱，就是全副家当。芦苇塘里面的水泡子一个连一个，但是有的太深，下去就没脖儿；另外有的大泡子下面连着泉眼，即便是五黄六月，那水也拔凉拔凉的，进去腿就抽筋，所以这些泡子不适合抬鱼。找好了合适的地方，小娃子们把衣服一脱，光溜溜的就往水里扑腾。这阵正好是晌午头，水里不凉，洗澡最痛快了。“明明，咱们到那边玩去。”七仙女最烦这个，这帮野小子一点也不知道害臊，动不动就脱gung腚。可是明明却不担心，反正也看不见，干脆蹲在坑边，把手伸到水里，哗啦哗啦扬水玩，不大一会，就有几条寸许长的小鱼游过来，啃她的手指头，麻痒痒的，引得明明咯咯直乐。田玉柱他们几个小伙子都穿着裤衩下水，俩人抬着铁网，下面贴着塘底，上面露出水面一块，噼里噗通往前跑，弄得水花四溅，平静的小池塘，立刻喧闹起来。把渔网兜到坑边，然后举出水面，网上就有几条欢蹦乱跳的小鱼。大多是鲫瓜子，也有老头鱼、船丁子、小鲇鱼啥的，种类比较多，但是没有太大个的，因为抬网的速度比较慢，大鱼游得快，撵不上。“出鱼啦——”娃子们欢呼一声，二牤子拿着大笊篱，在铁网中间的洼兜舀了一下子，就把几条巴掌大的小鱼扔到水桶里面。唰——铁网重新入水，太小的鱼看不上眼，则直接再扔回到水里，慢慢长着，以后再捞呗。一网一网抬起来，要是有一条大个的，往往就会引来娃子们一阵嗷嗷怪叫。这个泡子跑完了，就又转战到下一处，扑腾了俩多小时，两个大水桶都装了多半下子，而几个大小伙子，也得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在水里活动，也是力气活，像田大康他们那帮小娃子，也就能钓鱼，耍抬网肯定不行。“啊——救命啊——”忽然，苇塘子里面传来一声惨叫，田大康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连忙飞跑过去，听声音好像是八叉子，记得是跟三光子他们在另外一个泡子里面洗澡玩呢。转过一小片苇子，前面是一个大泡子，水面很阔，在距离岸边十几米的地方，八叉子就只剩下一个小脑瓜露在上面了，而岸边，则站着三光子他们，一个个小脸煞白：“富贵哥，有淹死鬼抓脚脖子——”后面冲过来的几个小伙子本来要跳进泡子里面救人，可是一听淹死鬼，立刻也都停住脚步，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淹死鬼，绝对是一种恐怖的存在。在当地的传说之中，要是有在水里淹死过的人，年年都要抓一个替身，被淹死鬼抓住，肯定是没好。诸如此类的瞎话，娃子们从小都没少听，传得神乎其神，都有了心理阴影，所以一听说这个，全都吓得麻爪了。（田玉柱，由书友“欢乐海洋”友情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