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远远地望了半天,只见那个黑瞎子坐在一个大树杈子上边,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这家伙估计是打不过哑巴哥,跑到树上装熊了。”娄小虎笑呵呵地说。“它本来就是熊嘛——”刘燕也彻底还阳,又开始跟娄小虎斗嘴。这时候,哑巴也跑过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憨憨的模样,然后从何惜水手里接过布衫子,脸上竟然红了起来。“哑巴哥,谢谢你救我们,连狗熊都打败了,你真厉害。”刘燕叽叽喳喳地上来,拉着哑巴的胳膊说了一通,弄得哑巴只是一个劲摆手。田大康瞟了何惜水一眼,见她两腮也红彤彤的,于是联想了一下,终于看出点猫腻。不过这么多人,也不好声张,只是心里暗自琢磨:难道何惜水看上哑巴了,不大可能啊,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交集啊?把蘑菇运到大部队,自然有小伙子用大号的土篮子挑下山。刘燕嘴快,就把哑巴将狗熊打到树上不敢下来的事嚷嚷出去。大伙一听,都对哑巴挑大拇哥。老支书也再次强调了一下注意安全,不要拆帮。晚上回村,只见家家户户都忙着拾掇蘑菇呢。把伞盖上粘着的草叶松针摘掉,根上带着的泥土杂物也都清理干净,然后就散落到一个个盖帘上。只要有两个连续的大晴天,就不怕蘑菇腐烂变质了。至于那些散碎的,谁家爱吃就收拾回去,打一个水抄就可以食用。只不过村民要的并不多,结果田大康弄回去一多半,用一口二缸腌起来。吃过晚饭,老龙头溜达到田大康家,看到他正在桌上习字,就笑呵呵地说:“富贵,你可不能偏心啊,学习二师父的医术,怎么没看你下这么大功夫呢?”吴先生就在一边拈须微笑,他最近这段时间感觉不错,胃部疼痛的症状越来越轻,身体也感觉气力在慢慢恢复,一切都在向良好的趋势发展。“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田大康心里默默道。一连采了两天蘑菇,就暂时告一段落。这玩意,一般都是下场雨长一茬,不能采绝了,而重头戏是采摘榛蘑,现在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队里的小麦也打完了,摊在场院上晾晒。老会计估摸了一下,大概相当于往年的七成,要是正常上交公粮,队里连一粒麦子都剩不下。没法子,老支书跑了几趟公社,看看能不能因为受灾减免一部分。可是公社卡得很死,说是上面正狠抓战备,尤其是战备粮,更是一粒也不能少。因为这事,老支书很是上火,还三天两头往公社跑。田大康在家里呆了两天,也忍不住又往山上跑。几天看不到球球和灰太狼它们,这心里还真有点空落落的。所以当他到了木屋,看到明明,心里立刻就踏实了。看样子,球球它们都不过是陪衬罢了。明明正在给毛团洗澡呢,毛团的样子有点可怜,整个身体还没明明的拳头大,浑身湿淋淋的,挂在晾衣绳上。田大康凑到近前一瞧,原来是它自个用两个前爪抓着绳子,无聊地来回摇晃。棒槌这家伙眼皮最浅,就落在毛团旁边,小眼珠得意地转着,嘴里还不时念叨着:“落汤鸡——落汤鸡——”看来,在山里面这段时间,这家伙的语言能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只不过原来幸灾乐祸的性子并没有改变。“富贵哥来了——我都想你了——”田大康还没等吱声,明明就欢呼起来,看来小家伙的感觉还真够敏锐。田大康轻轻掐了掐她的小脸蛋:“这两天又胖了——咦,手上怎么啦?”明明把一双小手背到身后,怎么看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田大康绕了两下,把她的小手拽过来一瞧,上面划了好几个口子,显然都是刻刀伤的。“没事,想学本事,哪有不付出点代价的。”明明笑呵呵的,反过来安慰田大康。“那还给毛团洗澡?”田大康责备一声,然后跑到林子里面,很快就捏着一个圆呼呼的马勃回来,给明明的手上撒药粉。“富贵你倒是会赶时候,今天玉佩初成,你也到了。”何大师的声音忽然飘过来。田大康上两次来,只看到何大师埋头琢磨玉器,根本就不搭理他,整个一工作狂,所以也就没有打扰。因为条件比较简陋,所以何大师制作玉佩基本上是沿用古法:切、磋、琢、磨,十分不易。一看何大师满面春风的模样,田大康心里就乐开花,于是连忙迎上去:“三师傅,俺瞧瞧!”“富贵哥,你闭上眼睛。”明明嘴里甜甜地说着。田大康也就很听话的闭上眼睛,然后就感觉到手掌被明明拉住,很快,一股温润之中透着清凉的感觉,从田大康的掌心传来。那种感觉,似乎就叫水**融。睁开眼,只见掌心是一块比铜钱略微大一圈的玉佩,色如凝脂,白玉无瑕,一股淡淡的柔光从玉佩上散发出来,不妖不俗,看上去叫人神清气定,说不出的舒服。这种舒服,不仅仅是来自于感官上,更多的似乎是从心灵中自然流淌。低头细看,田大康这才发现,玉佩表面还有淡淡的纹路,似花卉,又似动物,一时间竟然分辨不清。再一次闭上眼睛,田大康的手指轻轻从玉佩表面捻过。笑容渐渐从他的脸上浮现,嘴里轻声道:“原来是个‘富’——明明,你那块玉佩,上面是不是个贵字啊?”“我就知道富贵哥肯定能猜出来——”明明把脖子上的一个红线绳轻轻牵出来,下面也是一块白玉,外形跟田大康那块一模一样,只不过细看之下,表面的纹路构成一个古朴的“贵”字。“古往今来,富与贵,最难足。富贵,明明,莫怪三师傅俗气,在玉佩上琢磨出这两个字。”何大师神情忽然凝重起来,似乎,他也在探寻这两个字的真谛。嗖,一道黑影闪过,田大康就觉得掌心一轻,两块玉佩不翼而飞。闪目观瞧,只见毛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晾衣绳上飞掠到明明肩头,把系着红绳那个递给明明,然后朝田大康挥舞两下小爪子,美滋滋地拿着剩下的那块,窜到树上,消失不见。“俺还没捂热乎呢——”田大康愤怒的喊声在木屋四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