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带路,凌菲带着顾清苑停停歇歇大概一个时辰后,才来到距离京城百十里一个四合院中。站在院中,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一盏昏黄的烛光透光窗户折射出来。顾清苑看着,淡淡道:“李虎,去把人带过来吧!”说着顿了一下道:“不要惊动李娇。”闻言,李虎怔了一下,小姐要见的人不是夫人吗?看出李虎意外的神色,顾清苑平淡道:“带顾长远和高嬷嬷过来就行。至于夫人那里不需要让她知道我们来了。”李虎虽然有些不明,不过却不会违背顾清苑的意思,恭敬道:“是,小姐。”顾清苑看着那盏昏黄的灯光,神色淡淡。她没想过要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李娇的面前,让她感激!更没想过以预料一切,掌握所有的姿态,看着李娇的痛苦不堪,来表现自己有多了不起,刺激她!她不同情李娇,当然也不怨恨她。每个人都贪嗔痴,都有犯错,极端执着的时候,李娇为了爱情迷了眼,失了魂,变得不顾一切,那极致的痴狂,她不明白,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能感叹:每个人的爱情观不同罢了!但是,当她为了那缥缈的爱情,罔顾自己父亲性命的时候,那一切就变得无法被宽恕!顾长远,高嬷嬷来到一个房间门前,各自心思不定。顾长远的眼里带着一丝期待,高嬷嬷神色不定。李虎的突然出现,是否代表着李翼终于心软了呢!只要李翼能低头,那一切都有可能。李虎看着他们面无表情道:“进入吧!”李话话出,顾长远率先迈开脚步走了进去,高嬷嬷看了一眼李虎叹了口气,相爷会心软她早就想到了,可她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儿!想着摇头,跟着顾长远身后走了进去。疾步走入房间,然,当看到窗前背对着他们站立的背影时,顾长远眼里的期待迅速消散,脸色瞬时沉了下来,阴沉道:“怎么是你?”听到声音,顾清苑转身,看着顾长远失望恼恨的神色,淡淡一笑:“不是外公到来,父亲好像很失望。”高嬷嬷则是眼睛一亮,神色有些激动,“小姐……”顾清苑转眸看了一眼苍老了很多的高嬷嬷,眼神微缩,轻笑:“嬷嬷最近可还好吗?”“嗯!老奴很好,很好!”高嬷嬷使劲儿点头,声音忍不住带着一丝哽咽,赶紧用手擦拭眼角,“小姐你先坐,老奴给你倒杯水过来!”“不用了。”顾清苑缓声道:“嬷嬷坐吧!”“是……”高嬷嬷应,可却没有坐下,而是在顾清苑的面前跪了下来,抬头看着顾清苑,表情沉重道:“小姐来此可是为了夫人吗?”顾清苑出乎高嬷嬷的意外的摇了摇头,只是淡淡的问道:“母亲她怎么样了?”顾清苑话刚出,高嬷嬷的眼泪就遂然流了下来,哽咽道:“夫人她撑不了多久了。”顾清苑听了垂下眼眸,让人窥探不出她在想什么,静默!抬眸,看向顾长远,淡漠道:“父亲有什么要说的吗?”“说什么?李娇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不都是你和李翼折腾出来的结果吗?先是说什么用心良苦的跟她治病,现在又跟她停了药,如此折腾不过就是厌弃了她,想让她去死罢了!”顾长远面无表情,讥讽道。顾长远话出,顾清苑挑眉,高嬷嬷忍不住厉声道:“顾长远,你这话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吗?小姐现在会这样不都是你害的吗?你是罪魁祸首,你竟然还能说出这样责怪他人的话,你真是……真是太无耻了。”对于高嬷嬷的话,顾长远冷哼一声,却懒得跟她辩解,只是看着顾清苑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是来问我李娇的事情,想定我什么罪的话,那我没什么好说的。”“父亲误会了,我来这里不是听你那高人一等的自我辩驳论的,对于你那别人都错,唯独你对的强大理论,我没兴趣听!”顾清苑风轻云淡道:“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可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顾清苑话落,屋里的几人均是一震。看着顾清苑面色淡然,眼神淡漠的样子,李虎的心不由的抖了一下。有的时候小姐那果决,冷酷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从心底觉得慎得慌!凌菲只是微怔了一下,随即淡然,只是冷冷的看了顾长远一眼。在高嬷嬷的心里如顾长远这样,无耻,无心又卑鄙之人就是死他上万次都不解恨。然,顾清苑说出这样的话,高嬷嬷还是抑制不住的呆怔在那里,怔怔的看着顾清苑,惊疑不定……顾长远对于自己这个女儿的冷酷早就明了了,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控制不足心里的怒火,还有惊惧,沉冷道:“顾清苑你可真是好样的呀!竟然弑父。”“有其父必有女!父亲应该骄傲才是!”顾清苑淡淡道:“当初在宗人府大牢的时候我就曾经说过。你和母亲情深似海,生不能同日,那,死就同时吧!现在母亲已时日无多了,父亲也该准备一下了。”“顾清苑你敢!”顾长远森冷的看着顾清苑,身为父亲的威慑显露无疑,然,却无法抑制心里的惊恐,慌乱。对于顾长远,顾清苑不想再多说什么,扭曲的人生观,不是她能理解的。自然也不是她可以改变的。抬眸,看了一眼李虎道:“把他带走吧!”“是,小姐。”李虎伸手提着顾长远,完全不给顾长远反抗的机会,眨眼在顾清苑的眼前消失,只留下一句沉怒,“顾清苑你这个不孝女……”然,声音刚起,就已隐没。而对于顾长远的那句话,顾清苑眼帘都未动,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怔在那里惊疑不定的高嬷嬷,了然,被自己那逆天的话给吓到了吧!“高嬷嬷!”听到顾清苑的声音,回神,“小姐!”“母亲发作几次了?”“小姐,停药到现在二十天的时间,夫人已经发作五次了。而且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后面两次中间只隔了两天,而且比前几日都严重。”高嬷嬷忍不住开始呜咽,沉痛道:“小姐,老奴知道夫人她对不起小姐,很多时候她都不配为人母。而在这次的事情上,夫人她罔顾相爷的性命,也不配为人女。几十年来,除此,夫人她也做过太多糊涂,过分的事情。或许这样的人在很多人的眼里已经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再为她付出什么。”高嬷嬷说着,跟顾清苑重重的叩了一个头,心情悲痛,眼里带着祈求道:“小姐,现在夫人她已经知道错了,她是真的知道了。她已经后悔了。小姐求求你救救夫人吧!”顾清苑听着,静静的看着高嬷嬷,淡淡道:“有些错,可以改正,也可以被原谅。可有些却是无法挽回的,不是一句我错了,我后悔了,就能再回到从前的。”“小姐,老奴知道,老奴也明白。是夫人她做的过分了,让小姐和相爷对她寒了心。可老奴请求小姐在相信夫人一次,这一次……”“高嬷嬷,母亲的错,不在于我和外公会不会原谅她这么简单。她的无法挽回不是对我们犯的错。而是她的性命!”顾清苑话出,高嬷嬷瞬时怔在哪里,“小姐,这……这是什么意思……?”“母亲身上中的蛊,只能被压制却无法清除,在药物失效,压制不住蛊虫的那天,也是她性命到了尽头的那天。”闻言,高嬷嬷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无血,半晌才回神,颤抖道:“小姐……这是……这是真的吗?”顾清苑点头。高嬷嬷瞬时哀戚出声……门外响起有什么声音响起。凌菲眼里闪过戒备,顾清苑眼神微闪,抬头,就看到李娇颤颤巍巍的出现在她们面前,李虎神色冷硬的跟在后面。看到李娇,顾清苑眼神微缩。瘦骨嶙嶙,拘偻着背,吃力的挪动脚步,脸色白的发青,青筋暴起,手如枯枝!整个人犹如七十岁的老妪,再也看不出曾经相府小姐的娇贵,张扬,不可一世。也再无顾家夫人的骄傲和那被心爱男人疼宠的甜蜜之色。眼里是一片死寂,神色冰冷,身上散发浓浓的灰烬所有的仇恨。高嬷嬷看到李娇眼想到顾清苑刚才说过的话,赶紧起身,擦干眼泪,疾步走到她的身边,担忧道:“夫人你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李娇借助高嬷嬷的力气站好,没有回答,转而看着顾清苑道:“我还有多少日子?”闻言,顾清苑眼里闪过什么,摇头,“说不好!”听李娇的话,高嬷嬷知道刚才的那些话她已经都听到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宽慰?劝解?到了这个地步,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嬷嬷,扶我坐下。”李娇看了顾清苑一眼,眼神复杂,继对着搞嬷嬷吩咐道。“好。”高嬷嬷扶着李娇在顾清苑的身边椅子上坐下。“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话想和你们小姐说。”李娇看着凌菲,李虎道。两人没动,转头看向顾清苑。见她点头,才退了下去。“嬷嬷,你也先出去吧!”“好。”高嬷嬷担心的看了李娇一眼,才不放心的走了出去。屋里就剩下,李娇和顾清苑两人后。李娇却并没有急着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顾清苑,眼神带着一丝恍惚,良久,才开口道:“这么多年来,我好像第一次看清我的女儿长什么样子。”说着,颤颤巍巍的抚上顾清苑的脸颊,声音低哑,:“我女儿真的很漂亮!”感受到那只轻抚自己脸颊的干枯手掌,感觉到她的颤抖,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暖意!顾清苑静静的看着李娇,没有躲开,也没有说话。“清儿,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李娇轻声道。“不知道。”“呵呵,清苑,情愿!是心甘情愿的意思!是寓意,我嫁给你父亲是心甘情愿的,没有觉得委屈,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多可笑!”“那个时候,我为了嫁给你的父亲,费了很多的心思!让你父亲和你外公偶遇,然后让他好好的表现自己。让我哥哥,嫂嫂给你外公求情,还以死威胁过你外公,甚至还想过如何这样还不行的坏,我就跟你父亲私奔!”李娇不带一丝感情,平板的讲述道。“后来,你外公被我逼的没办法,终于同意了!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那一天,我感觉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李娇说着声音沉了下去,嗤笑道:“可现在我才知道,那不是最幸福的一天,而是,我即将下地狱的一天。”“这么多年来,顾长远不嫌我身体不好,不嫌我没有给他生儿子,不嫌我拖累他,对我一如当初的疼我,宠我。让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也更加坚信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没错的。顾长远是天下最痴情的男人!可随着我身体越来越不好,随着府里的人不停的说,你是如何,如何的不堪,不懂事。不如二姨娘的两个孩子懂事,聪明!”“听着这些声音,我慢慢开始觉得自卑,也开始感觉对不起顾长远。可我不想承认自己的缺憾,所以,就把这一切都怪到你的头上去,怪你害我不能生儿子,怪你不给我挣脸儿。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才能不恐惧被顾长远给遗弃!想在想想,才知道我是多可笑,又多可悲。顾长远看我那个样子一定觉得很得意吧!”李娇说了这么多,好像有些累了,喘了口气,继续道:“就算后来病发,你跟我说了那么多,我当时确实很震惊,悲愤。可心底却是怎么都无法相信,那些话比起十几年的用心,用情相比,太容易被遗忘,淹没!所以,在你失踪后,我再次被顾长远蛊惑,告知了那个假冒你之人在庄上的一举一动,让他知道了那个人不是你!”“而后,就有了后面的事情,你外公入狱,你私奔,我陷入了那只羡鸳鸯不羡仙和顾长远双宿双飞的梦里。哪怕,明知道自己的父亲或许会没命。哪怕,明知道这样或许会毁了自己女儿的一生。我依然不顾一切,陷入了顾清苑编制的美梦里无法自拔。”“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所谓的情爱,所谓的情深,所谓的宠爱,一切不过是利用,利用我相府小姐的身份来达到他仕途一帆风顺的目的罢了!而在无法如愿后,就在我的身上种下了蛊毒,一切不过是报复,是泄愤。至于我李娇在顾长远的心里,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也许,他从来就没看的上我过,更不曾喜欢。”“可悲的是,在我知道你外公要放我和顾长远离开的时候。还以为,我多年的梦终于实现了,我可以和顾长远两个人不被人任何人打搅的在一起了。原来,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都是我自己向往的一场梦罢了!”李娇一席话说完,脸上已经全部被眼泪打湿。而空洞,死寂,愤恨的双眸,染上悲凉,还有深深的懊悔,看着顾清苑哽咽道:“你说的对,我这一生除了爱顾长远我什么都不会,我迷失了所有,我忘记了我父亲对我的疼爱,我也忘了疼爱我的女儿。我错了一辈子……”顾清苑听着差不多是李娇一生的过往,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为她用一生来爱一个男人感到可叹,还是该为她用生命爱着的男人却非两人感到可悲!顾清苑抬眸,看着泣不成声,身如鬼魅的女人,伸手抚上她的青白的脸孔,淡淡道:“我没恨过你,只是遗憾。外公也没有恼过你,他只是心疼你的怒其不明。你爱一个人没错,只是遗憾爱错了人。”顾清苑话出,李娇瞬时放声大哭,摇头,“不,你们该恨我的,你们该恨我的。都是因为我,你在顾家才会过的那么艰难,明明是嫡出的大小姐却被一个庶女给压在头上,还被那些奴才看低。可我却从来没维护过你一次,更加不曾想过要保护你。”“也都是因为我,才让我父亲十几年日夜难安,也因为我让他差点丧命。我父亲为我操碎了心,可我最后却罔顾了他的性命。我不是人,我这样的人不配为人……”李娇话未说完,顿住,人忽然往下倒去。顾清苑迅速起身,揽住李娇滑落的身体。低头看着李娇眉头紧皱,双目紧闭的样子。还有胳膊上那没什么重量的体重,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凌菲。”顾清苑声起,脚步声传来,抬头当看到来的不是凌菲一人,还有那个男子的时候,微愣,又随即淡然,看着凌菲道:“送夫人回房吧!”说着顿了一下道:“为她探一下脉搏!”“是,小姐。”凌菲上前,抱起李娇一点儿负担也没有的往外走去。高嬷嬷也随即跟了过去。顾清苑抬头,看着夏侯玦弈淡淡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来了一会儿了。”顾清苑听了点了点头,没问他为何会过来,也没问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只是伸出手圈住他的腰,慢慢倚在他的怀里。夏侯玦弈微愣,随即伸手抱住女子,眼里溢出怜惜,轻声道:“心里不舒服吗?”顾清苑缓缓摇头,低声道:“说不清!看着她全部的一生都用来爱那个男人,换来的却是迅速凋落的生命。或许该说,这一切都怨她自己识人不清才换来了这样的结果,怪不得任何人。可心里还是觉得莫名的悲凉。”夏侯玦弈听出女子话里的落寞,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安慰的话怎么说,用力的抱了抱她,静默片刻才道:“我不会那样的。”“什么?”“我不会和顾长远那样的。”闻言,顾清苑愣了一下,随即叹气道:“唉!男人心,海底针,谁能说的了呢!”“本世子说了不会就不会……”“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女子的声音带着怀疑。“没必要说假话。”男人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肯定。“真的?”“嗯!”“那,你曾经说我完全不讨喜也是真的了?”夏侯玦弈:……“夏侯玦弈你竟然找一个不讨喜的女子做世子妃,太委屈你了。”女子声音更加落寞了。夏侯玦弈嘴巴抽了一下,轻咳一声,“那个,那个是假的。”“唉!果然不能探究呀!真的,假的很难分清呀!”顾清苑叹息道。“丫头……”夏侯玦弈无力,“要不,被世子把卖身契给你。”顾清苑听了猛然从夏侯玦弈的怀里抬头,“真的?”“真的。”顾清苑扬起一抹笑意,可瞬间又隐没了下去,垂头丧气道:“就算有了你的卖身契,可也没人敢要你吧!夏侯玦弈你恐怕很难卖出去呀!”此话出,夏侯玦弈面皮有些挂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这刁钻的女子,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哭笑不得道:“你还嫌弃了。”“哪里敢嫌弃!我是实话实说而已。”顾清苑轻笑,看着夏侯玦弈眼里闪过柔色。情话好听,可有的时候不会说情话的男人却更让人觉得心里温暖。看女子神色好了很多,夏侯玦弈眼眸柔和下来,现在他不用探究,也不再疑惑,眼前的女子不管他愿不愿意,承不承认都已经入了心,低头轻吻女子光洁的额头,低声道:“是不讨喜的丫头,可却是独一无二的。”顾清苑听了轻笑,挑眉,“还有呢?”“什么?”“除了独一无二的,我还是什么?”“是恼的。”“还有呢?”“贪财的。”“还有呢?”“丫头,不要得寸进尺。”“夏侯玦弈你耐性真差。”“你问的太多了。”“夏侯玦弈男人要懂得隐忍,歉让。”“顾清苑我荷包里有银票你要不?”“要!”“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让。”“谦让什么都可以,却从来不谦让银子。”“都是你的理!”“咦!夏侯玦弈这荷包好像是我给你的那个吧!”“除了你还有谁能绣出这么独一无二的荷包来。”“确实独特!不过和你很配。”夏侯玦弈瞪了她一眼,她是在说他很怪异吗?“夏侯玦弈这些都可以给我吗?”顾清苑数了一下手里的银票,眼里满是钱符号。夏侯玦弈听了还回答,就看到顾清苑已经把银票放到了自己的袖袋里,叹气,“我能说不可以吗?”“当然可以。不过,说晚了。”夏侯玦弈听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宠溺。“主子,小姐。”此时,外面麒肆的声音传来。夏侯玦弈看了一眼笑意隐没的顾清苑,眼眸微沉,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麒肆看到主子握着顾小姐的手走出,赶紧低头,恭敬道:“顾夫人醒了,想见顾小姐一面。”李家李翼病了几天,李家上下都急的不行,李谨更是一下朝就回到李翼的更前亲自伺候着,可却被李翼给打发了。晚间,很多人都入睡了,李翼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月光,一向刚硬的脸上溢出沉痛。顾长远,李娇从离开京城那天,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自然李娇的身体状况到了那个地步,还有她所承受着怎样的毁灭性的的残酷折磨他都知道。可他却无力改变什么,更无法替代,只能看着。“相爷,时辰不早了,你身体好没好利索,早点儿进去休息吧!”老管家轻步走进来,担忧道。“我身体没事,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相爷……”“下去吧!”“是!”老管家刚离开,李虎闪身出现在李翼的面前,看着最近越显沧桑的相爷,心里也满是沉重。看到李虎李翼心里一沉,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李虎,可是大小姐又犯病了吗?”“没有!是小小姐和大小姐来了。”李虎话出,李翼瞬间明了,“你去找清儿了?”“是,相爷赎罪!”李虎单膝跪下,不会自己过多的辩解什么。李翼叹气,“你起来吧!”“是相爷”“她们在哪里?”李翼起身问道。“在书房等着相爷。”李翼点了点头,脚步带着一丝匆忙往书房而去。书房内李娇坐在椅子上看着顾清苑,道:“清儿,谢谢你。”“不需要谢我什么。”李娇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伤痛!脚步声响起,李娇转头,看到李翼身影,眼泪瞬时流下。李翼踏入书房,当看到李娇的刹那,眼睛猛然睁大,脚步不稳,身体晃动,心口剧痛,他的孩子竟然变成了这副摸样……李娇看李翼,看着她时,眼里溢出的痛,伤,怒还有悔。这些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可也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带给父亲的伤。这些年来,她第一次明白了父亲的心情。眼泪喷涌而出,李娇颤抖着在李翼的面前跪下,重重的叩了一头,继而抬头哽咽道:“不孝女李娇给父亲请罪。”“娇儿……”“父亲,女儿愧对父亲几十年的教养,女儿有罪。”“女儿不懂父亲苦心,一直任性妄为,让父亲操心。女儿有罪。”“女儿不明父亲用意,为了一个不是人的男人,胁迫,威逼父亲。女儿有罪。”“女儿不敬不孝,女儿有罪。”“女儿为了那不切实际的梦想,竟然罔顾父亲性命,置父亲安危于不顾,女儿该死!”李娇没说一句,就对着李翼恭恭敬敬的叩一个头,几句话说完,李娇已泣不成声。李翼双眼模糊,颤抖的伸出手,扶起李娇,沉痛道:“娇儿,是父亲对不住你,父亲明知道顾长远不是好人,可却没有阻止你,是父亲的错。”“不,父亲阻止了也劝说了,父亲该做的都做了,是女儿自己不成器,不怪父亲!倒是女儿这么多年,太过不争气,让父亲操碎了心,是女儿不孝。”李娇哭泣道。“娇儿……”李翼抚着李娇干枯的头发,悲痛难抑。他的女儿如他所愿的明白了很多事,可却在生命的尽头,这到底是谁的错!“父亲养育了女儿,可女儿却不顾父亲生死。所以,父亲不要再觉得愧疚,更不要觉得对不起女儿。”李娇说着擦拭了一眼脸上的眼泪,勉强扬起一抹笑容,“父亲,女儿要走了今天过来就是跟父亲告个别。”“走?去哪里?”“夏侯世子说,教他医术的师傅或许能医治女儿的病,所以,打算把女儿送到那里去。”闻言,李翼没开口,静默了一会儿才道:“是真的吗?”“嗯!是真的。所以,父亲怕是很久不能见到女儿了。不过,父亲也不要担心,如果女儿病好了马上就回来见父亲。”李翼听了点头,“好,好……”老人说着,可眼角却溢出泪花。李娇再次跪下,恭恭敬敬的给李翼叩了三个头,“父亲,女儿不能在父亲跟前尽孝了,先给父亲请罪。”“为父不怪。”李翼蹲下如小时候般把李娇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沉痛道。“父亲……父亲……”李娇伏在李翼怀里,一遍一遍的叫着。李翼应着。顾清苑看着心里很是沉闷,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可却都感觉的到。这次的想见,也许将会是最后一次。顾家从李家回来,顾清苑沉默的躺在软榻上,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凉薄的眼眸染上一丝哀伤。人在生死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无力。凌菲看着顾清苑心思沉重的样子,上前低声安慰道:“小姐,夫人只要服用了药物,就不会再发病了。小姐你不要太担心了。”“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顾清苑叹息,顿了一下道:“她还剩下多久?”“最多一个月……”“一个月……”顾清苑呢喃,慢慢闭上眼睛。第二天顾清苑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看顾清苑脸色很是不好看,皱眉道:“清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没有!”“那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顾清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不在意道:“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清儿,后天可就是大婚的日子了,你可要精心着些知道吗?”“是,祖母。”“老夫人,大小姐可能是大婚马上到来,心里有些紧张了才会如此的吧!”齐嬷嬷开口道。“也是!这大婚当前,还真没那个不紧张的。”老夫人轻笑,“齐嬷嬷,你去把我库里的人参拿去给厨房,让她们炖了给大小姐喝了。”“是,老奴这就去。”齐嬷嬷领命,走了出去。“让祖母操心了。”顾清苑恭敬道。“傻孩子,祖母为你操心还不是应该的呀!”老夫人看着顾清苑慈爱道。顾清苑轻笑。“对了清儿,祖母有件事儿想问你一下。”“祖母请说。”“就是,后天就是你大婚了,可我们家就我一个长辈,这看着实在是不太好看……所以……”老夫人此话出,顾清苑的眼里闪过什么,可却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看顾清苑竟然没反应,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她是没听懂,还是在装糊涂?想此,老夫人咬牙,凭着她的聪明怎么会想不到,一定是在装了。可老夫人却不愿放过试一试的机会。“清儿,祖母想着,能不能让你父亲和你母亲也回来一下,让他们看着你出嫁?”“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在大牢,他们怕是都来不了。孙女很遗憾。”顾清苑淡淡道。老夫人听言,咬牙,这是完全的拒绝了?“清儿,你就不能给夏侯世子说说,让他向皇上提提吗?我们不求你父亲出来,就是让他在家呆一天,这应该不难吧!”“不,很难。”顾清苑清冷道:“祖母,朝堂之事无论大小都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更不是我们能指挥的,父亲之事我无能为力。”“你……”顾清苑忽然的强硬,让老夫人一噎。顾清苑看着老夫人眼里闪过怒火,淡漠一笑。气氛瞬时有些尴尬。此时,红缨疾步走了进来,不等老夫人询问就急声禀报道:“老夫人宫里来人了,请大小姐现在马上进宫一趟。”闻言,老夫人一惊,顾清苑皱眉。皇宫南宫胤看着下首,温儒却气势不凡的男人,笑道:“硕王爷怎么得空来皓月了?”“呵呵,皇上这话可就是取笑本王了,本王可是一直很闲的。”硕王爷笑道。“哈哈,这么说硕王爷是特别看看朕的了。”“探望皇上,另外,本王听说玦弈马上要大婚了特意来恭贺一二。”硕王爷说着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嘴角溢出一丝莫测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