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在这样的爱与哀愁中一天天滑过,唯一看着冷彦的状况一天比一天糟糕下去,心如刀绞。当护士给她注射疫苗时,她的心凉到了冰点。这便意味着他的病又恶化了吗?肝炎?接下来呢?肝衰竭的距离还有多远?在病房外调整好情绪,她笑容满面地走进去,却看见冷彦捂着肝部,双眉紧皱,嘴唇灰白。唯一的心倏地缩紧了,可冷彦见她进来,却松开手,舒展眉头,努力笑着,“来了?去哪里了?”唯一压抑着心里的痛,强笑,“彦,是不是疼了?疼了就出声啊!”“不!不疼!”冷彦斜靠在床头,黑眸里还是那份云淡风轻,可额头上的汗却分明泄露了他的坚忍。她无言,默默用毛巾擦着他额头的汗,多少个夜晚,她都能感觉他疼得无法入睡,他却从来就不哼一声,是怕她担心吗?这个傻瓜,永远都是这样,该瞒的不该瞒的都瞒着她……看着他轻轻舒了一口气,面部表情真正放松下来,她知道,这一阵折磨算是过去了,可下一阵又是什么时候?他的脸已经整整瘦了一圈,昔日的饱满和光泽早已不复,唯一疼惜地抚摸着他的脸。{ }他微微一笑,“傻瓜,真的不疼!”唯一不说话,只是笑,看着他眸光潋滟,疼惜蔓延,忍不住俯身,欲贴上他的唇。在靠近唇边的时候,他却突然转开了头,唯一停滞在空中,酸痛弥漫了整个心肺。他的意思,她懂。可是,她执拗地捧住他的头,用自己的柔软润泽滋润他的干涸。她的芬芳气息与他的药味逐渐交融,他迷醉,眩晕,闭上眼睛,享受她温润的清泉,这一吻,可是天荒地老?不经意,两行清泪滑下……“果然有很大的进步!”泪光中,他戏谑地笑。“可是,要听话,以后不准了,别离我太近。”她一怔,更为疼痛,只固执地嘟起小嘴,“不!”远离他?不如杀了她!若涅槃,就一起重生吧!“你这个小赖皮!”他恼。“我从来就没否认!”她迎着他,挑衅。“谁是小赖皮?”门外响起尹萧焯的声音。“你妹妹啊!还有谁?”见到他,冷彦还是十分高兴的,并且把唯一支了出去,“我跟萧有话说。”“什么事情又要瞒着我?”唯一老大不高兴。“当然是男人的事!乖!”冷彦哄着她。唯一无奈,在走廊上坐着等,大约十几分钟以后,尹萧焯出来了。“哥,他跟你说什么?”唯一急问。尹萧焯看了看里面,轻声道,“他说想回家,让我劝你同意。”唯一的眼眶顿时涩痛起来,这个问题他已经提过无数次,可她一直没答应。回家,是否就意味着……不,她想都不敢想!“唯一,我觉得,还是顺从他的意思吧,他的情况他自己很清楚,在这里住着不如回家,环境好,有温暖感,说不定对他的病有好处,再则,陆医生反正随时可以到,按期来检查就好了。”唯一思虑再三,终于重重点头,“哥,那我进去了。”“唯一。”尹萧焯又叫住了她。“嗯?”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抬头,眼里的哀伤已经一览无余了吧。“唯一,这段日子你真的辛苦了,哥知道你在强颜欢笑,想哭就哭吧,别太压抑自己。”一双温暖的手搭在唯一肩上,肩上的温暖传到胸口却变成了疼痛,她回身,遇上尹萧焯关切的眸子,泪水立刻漫进了眼眶,扑入他怀里小声抽泣,“哥,我是真的好想哭,我怕我撑不下去了,不是因为累,是心啊,我每天对着他,握着他的手,就觉得好像看着他慢慢从我手中消失一样,哥,我先前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好傻,我可不可以收回?我不要什么瞬间永恒,我要真正的永恒!我要百年人生!”尹萧焯收紧手臂,让她可以有力量承载,永恒的愿望不是他可以替她实现的,他能给予的只有这么多,只有这双臂膀……“唯一,要不你回我们自己家休息几天吧,我们多请一个特护看护他,好不好?”唯一一听,立刻从他怀里起来,擦着泪往病房而去,“不!哥,我可以了,你回去吧。”忽然,又停住了脚步,转身,“哥,帮我做一件事好吗?”“什么?”“冷彦一直耿耿于怀,两次结婚都那么草率,第一次是他逼我,第二次我是逼他,连个像样的婚礼而都没有,他觉得亏欠我,他说过,不让我步他母亲的后尘,一定要我风风光光进冷家的门。我想,你帮我们准备一个小小的婚礼吧,尽快,不要很热闹,亲朋好友来见证一下就好。”尹萧焯心里一酸,说不出话来,拼命点头。“谢谢,哥!”她含泪微笑,在病房门口把所有的泪痕抹掉以后,才走进去,而病**的他,亦微笑,如她……尹萧焯望着她瘦小的背影,脸上湿湿的,不知何时已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