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包正早早就起身,来到了屋外,不知不觉,来到了将军府的演武场内。先绕着宽阔的场地慢跑了几圈,热热身,然后就闪展腾挪,练了一套岳家拳。当时,岳飞率领的岳家军屡败金兵。金兵中有歌谣道:“撼山易,撼岳家军难!”。而岳家军的将士都习岳家拳,所以此拳流传甚广,包正的这套拳法,就是从小黑那里学来的。当包正一路拳法打完了,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喝彩之声。他回头观瞧,只见一支梅和阿紫分立梁红玉两旁,三人都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阿紫见状,也不由技痒,于是对梁红玉说道:“干娘,待我下场和包子哥哥对练一场,请您老指点!”说罢,就跃入场中。包正却将手一摆:“停!你刚才管韩伯母叫什么?”阿紫立刻将小脸一扬,美滋滋地说道:“当然是叫干娘了!昨天晚上认的,怎么,你嫉妒啦吧?嘻嘻!”梁红玉也慈爱地轻抚着一支梅的肩膀说:“还是我有福气,一下就收了两个干女儿!”包正听了,心中暗想:“看来,韩夫人是一眼就看出了一支梅的庐山真面目,不愧是女中豪杰,果然是目光如炬。”正在思量之际,不提防阿紫忽然搞起了偷袭,双掌猛地击在包正的后背,将他推得向前噔噔噔踉跄了几步,险些摔了一个嘴啃泥。包正回过身来,看到满脸得意的阿紫,不由假装怒发冲冠,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那阿紫自知不敌,一下就闪到了梁红玉的身后。包正见了,心中不禁慨叹起来:“这小丫头有韩夫人撑腰,恐怕就更加无法无天了!”吃过了早饭,包正就催着出发,阿紫也吵着要去,却被梁红玉一句“我今天要出去给两个女儿买些见面礼”给吸引了过去,亲昵地拉着干娘的手臂,随着去了。一支梅则还是一身男装,跟在包正的身后,看来,在她的眼中,查案比逛街的魅力可大多了。当然,这样的事,也少不了小黑了。于是,三个人随了韩世忠,一起出门,门外早有一队神武军的小队等候。包正一看这些士兵,盔甲鲜明,面容坚毅,站在那里,气势如山。就知道都是韩世忠的亲兵,是韩家军中的精锐,不禁对这位老帅更加敬佩。一个士兵为韩世忠牵来一匹枣红马,韩大帅翻身上马,徐徐而行。包正等人也就随着神武军的士兵,一起在后面跑步前进。近百人的队伍,步伐却是整齐划一,步调也惊人的一致,步点更是节奏鲜明。街道两旁的士农工商、贩夫走卒都不由驻足观瞧,不时发出一阵赞叹声。一开始地时候,包正等三位新人还稍稍有些跟不上全队的节奏。幸亏三人都训练有素,很快就融入到这个集体之中,到了最后,只是服装和神武军的兵士有些区别罢了。就这样,一直来到了坐落在城南的库房。这一路跑来,包正竟然觉得越来越精神,于是就仔细地观察起这个南宋的国库来。整个建筑用条形青色巨石垒成,大门包着铁叶,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铜钉。一把特大的铜锁挂在门上,足有十多斤重。库房的守卫可谓森严,日夜都有神武军的士兵把守,每二十人一队,三个时辰轮换一次。包正等人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两队接班。只见两队各有一名都头交换令牌,检查库房的大门、门锁,然后填写交接文书,整个过程非常严谨,没有丝毫纰漏。(都头为宋代部队武官,每百人为一都,设正副都头各一)包正见了,又联系昨天韩世忠所说的,守卫的士兵全部被杀这个情况,知道问题不是出在守卫身上,于是就对韩世忠说:“韩伯伯,我要进库一看!”韩世忠微微皱了一下眉,原来,这国库禁地,寻常人等根本不准入内,更不要说包正一介布衣了。包正一见韩世忠为难,于是就又说道:“那可否把平日官吏库房的小吏招来,我从中了解一下里面的具体情况。”韩世忠道:“国库失窃之后,所有于库房有关的官吏,已经全部被收进了刑部候审。你要了解什么情况,就对我说吧。里面我也进去查看过。”包正沉思了一下,然后问道:“所失的官银,是如何铸造的?什么形状?”韩世忠道:“都是铸成马鞍形,每百两为一锭,上面烙有官银的标记。”“外面是如何包装的?”“银子都是码放在木制的箱中,每箱二十锭,为二千两,共计丢失了十箱,合两万之数。”包正又道:“那贼人可是打开了库房,运走银子的?”“正是如此。”“韩伯伯,这库房的钥匙,都在何人手中?”韩世忠道:“钥匙只有一把,原来在司库杨祖德手中保管。案发之后,杨祖德也被打入了天牢,现在,钥匙又移交给新任司库。”包正叼起了烟斗,沉思了一会道:“看来只有从司库杨祖德入手了!”韩世忠点头道:“刑部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对杨祖德严刑拷问,但他却一口咬定,这钥匙从未离身。”包正长长地吸了一口烟,让那股辣丝丝的感觉刺激了一下大脑。他现在才深深感觉到,这个案子是多么的棘手:现场不能勘察、嫌疑人不能讯问-包正又一次对权利产生了强烈的渴望。一支梅在旁边忽然道:“可否从杨祖德的家人入手?”包正点头道:“目前也只有这条路了,不过,不宜明查,可以暗访。”于是叫了一名知道杨祖德家路径的小校,向韩世忠施礼后,就偕同一支梅和小黑,随着那名小校去了。司库杨祖德的家离库房并不太远,走过了两条大街,就是居民区,这里名叫帽儿胡同,杨祖德的住宅就在巷子里面。包正认明了杨家所在的位置,就把小校打发了回去。小黑望着杨家紧闭的黑漆大门,犯难起来:“包子,咱们现在都是平头百姓,怎么混进去调查啊?”包正胸有成竹地一笑:“你们俩先守在这里,我去去就来!”说罢,就掉头急匆匆地去了。于是,小黑和一支梅就在巷口等待起来,可是左等不见包正的影子,右等不见他回来。眼看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小黑不由心中焦躁起来:“这个包子,竟然应了老话‘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啦!”正在无聊之际,忽然一个算卦的老先生施施然踱了过来,只见他头戴方巾,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下巴上一部花白胡须,手中持着一个白布卦幡,上面画着一个阴阳太极图。口中不紧不慢地说着:“算卦、测字、驱鬼、净宅、看祸福、断吉凶。”老先生行到了小黑面前,忽然停住了脚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小黑一番,然后开言道:“呜呼呀!看阁下双足不安,脸上浮躁,莫非在此等人不成?”小黑正心烦呢,哪有心思听他胡说,于是就把大手挥了几下,示意他赶紧走开。谁知那老先生却手捻须髯,嘿嘿笑道:“年轻人火气怎么如此之大,须知过刚则易折、过强则易断。牙齿为口腔之中最坚,却最早脱落;舌头为口中至柔,却至死犹存。年轻人要慎记慎记!”小黑无缘无故被教训了一顿,不由大为光火:“好好好!你既然会算卦,就与洒家卜一卦,要是不灵,洒家立刻就撕了你的卦幡!”老者又微笑道:“要是分毫不差呢,你如何谢我?”“那洒家就给你十两银子,算作卦金!”“好,一言为定!我说你不是本地人士,对不对?看你的面相,你以前肯定在官府当差,是不是?你今年二十一岁,是正月初六辰时所生,对不对?你的大名叫做雷黑子,是也不是?”那先生说一句,小黑就点了一下大脑瓜子,最后,竟然傻了一般,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口中喃喃道:“你——你莫非是陆地活神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