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包正一行,来到到了使馆。这里离皇宫并不太远,是接待各国使者的地方,当时,西夏、吐蕃、大理,乃至南洋各国的使臣,都常住这里。一行人来到了使馆的大门,只见大门上写着“国宾馆”三个大字。包正抬头观望,然后赞叹道:“这三个字笔力非凡,一看就是出自秦丞相之手。秦相到处都留有墨宝,翰墨之香,可飘千载啊!”心中却想到:流芳千载是不能实现了,倒是跪在岳飞的坟墓前,遗臭万年了。秦桧不知道他话中的含义,也不禁手捻须髯,微微颔首,心中想道:“这个小子倒是个人才,只可惜和岳飞、韩世忠这些武夫为伍,不能为老夫所用”于是进到了里面,国宾馆占地甚广,分成了一个一个独立的院落。而金国原来和南宋交恶,所以本来在国宾馆中没有位置。但此番金国的世子亲自担任使者,来到了南宋,当然是奉为上宾了。于是,就将国宾馆中最为豪华的一个院落----名为海宁轩的,腾了出来,供他们居住。到了海宁轩,只见正中是一座二层小楼,东西各有一排配房。此时,正有几个金国人在院中等候。看到了秦桧等人,为首的一个迎了上来,只见他头顶油光瓦亮,竟然是个秃头,只有周围有一圈长长的头发,都披散在脑后。脸上少了一些女真族人特有的彪悍之气,一双鼠眼,十分灵动。只听他对秦桧说道:“金国副使哈密赤见过丞相,想不到竟然惊扰了秦丞相,恕罪恕罪!”包正一听,此人说话的语调虽然稍显怪异,但甚是流利,显然是个“宋国通”啊。又忽然觉得“哈密赤”这个名字甚是熟悉。猛然想起,小的时候,听《说岳全传》,那里面金兀术的谋士不就是叫这个名字吗!于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的面容,见他鼻子犹存,于是自己也不觉好笑:“想是金人之中。.16. n叫这个名字的甚多,自己未免有些犯了形式主义的错误了。”而在哈密赤地身后,则站着两个铁塔般的汉子,正是铜牯兄弟。他们哥俩一看到包正,不由双目喷火。就要冲上前来。哈密赤见状,急忙将二人拦住,然后对包正拱手道:“这位是----?”原来,昨日在西湖畔,他并未跟随。所以不知道此事。秦桧扫了包正一眼,这个包正身份特殊,还真不好介绍。最后。只得说道:“这位名叫包正,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和我查案的。”秦桧这么一说,哈密赤倒误会起来,以为包正是皇上的亲信,是他派来的密使。于是连连作揖,十分客气。包正自然也不会客气,安心受用。气得秦桧心中一个劲地暗骂:“小人得志!”寒暄已毕。于是就在哈密赤的引领下,上了小楼。哈密赤指着正中地一个房间道:“这个房间就是鲁王的住处,铜牯兄弟在左边的那间,我住在右边的那间。包正在窗下就观察了起来,仔仔细细将窗子检查了一遍。然后对哈密赤说:“请哈密副使引路,我们到屋中查验。”说完。看着哈密赤光光的头顶,心中不觉好笑:“这厮倒是名副其实,干脆叫哈密瓜好了!”哈密赤答应了一声,打开了屋门。众人随他走进了屋内,只觉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秦桧连忙用袖子掩住鼻子,他长时间养尊处优,倒还真受不了这种气味。而包正则用力抽*动了两下鼻子,体会了一下这种熟悉地气味,竟然感到了一丝亲切,神情也专注了起来,开始仔细打量起屋中的情况。://WWW.。屋中的陈设十分的豪华,正中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茶具,临窗是几个高大的柜子,最里面是一张锦床,上面,仰卧这一具尸体,正是达阿鲁。秦桧向**瞟了一眼,就赶紧转过身来,口中叫道:“快叫临安府地仵作进来验尸!”同时,心中颇为后悔:“自己干嘛讨了这个差事,今晚恐怕要做恶梦啦!”门外有人应了一声,只见一名仵作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他先给秦桧见礼道:“临安仵作赵鼎参见丞相大人!”然后才命令随从取出了一个铜鼎,放在地上,里面是一些皂角之类的药物,点燃之后,屋中的血腥之气果然淡了许多。接着,随从端过了一个小盆,里面是澄澈地**,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酒香。赵仵作在盆中净手之后,随从又取出两只长长的手套,给他戴在手上,一直包裹到了小臂。最后,随从取出了一粒朱红色的药丸,塞在赵鼎的口中,然后,赵仵作才走到了床前,开始验尸。包正在旁边看了,不觉暗暗点头:“这个仵作还是非常专业的!所做之事,都是非常合理。最后服用的丹药,恐怕是一些清凉解表的避秽丹之类。那个无名地老仵作所赠的书里面也有所提及,而且还有配方。看来,京城的这个仵作,比以前那个在鼻子上抹香油的家伙,可要高明了许多啊!”包正于是也随在他的身后,看他验尸。只见赵仵作一边查验,一边唱尸,而后面地助手,则在桌子上摊开了验状,落笔如飞。着一件外衣,前胸**,胸口处插有匕首一把,正中心脏部位,一刀致命;匕首周围的皮肉有翻卷地迹象,是凶手在插入匕首之后,用力旋转所致,可见凶手出手狠辣;胸前有鲜血下流道小腹,说明被刺之时,死者是坐在**,死后才被凶手推倒。”包正一边观察,一边听他唱尸,不由暗暗点头:“检验细致,陈述清楚,确实是一位很有经验的仵作!”这时,只见赵仵作将达阿鲁胸前的匕首用力拔下,取出一块丝巾,将上面的血迹擦净,观察了一番,然后继续道:“匕首长为七寸,为精铁打制,入体五寸,所以死者的心脏被其所穿,因而毙命;另外,死者身体表面发青,流出的鲜血呈乌黑色,而匕首颜色湛蓝,显然是涂有剧毒。可见凶手确实狠毒,这种匕首,只要擦破皮肤,就难以幸免。”包正听他说完,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觉掏出了烟斗,点燃后叼在嘴上,然后陷入了沉思之中。赵仵作继续验尸:“死者表情痛苦,双眼圆睁;双手摊开,右手食指沾有血迹,右手前的床单上,有一个清晰地岳字,颜色赤黑,显然是死者蘸着自己的血迹,用手指书写的。”听到仵作的这个发现,屋中的众人不觉大惊。秦桧愣了片刻之后,忽然面露喜色,一条毒计迅速在脑中形成。只听他说道:“这一定是鲁王在临死之前,看到了凶手的面目,所以才写下了这个岳字,由此可见,凶手必定是个姓岳之人!”包正听了,心中暗道:“秦桧这厮用心险恶,看来是要嫁祸于岳飞啦。岳姓本来就不多,而能够有本事潜入使馆,杀死达阿鲁的就更少了。难道真是岳飞指使手下,杀了金国使者,破坏双方议和?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啊!”于是包正就凑到了床前,认真观察了起来。而秦桧则忽然见来了精神,吩咐道:“这个岳字,可是侦破此案的关键。仵作在验尸之后,一定要妥善保管,以免遭到破坏!”这时,赵仵作已经检验完尸体,填写好了验状,呈给了秦桧。秦桧看了一遍,夸赞道:“不错,有理有据,详尽属实。我一定吩咐临安府重重赏你!”那个仵作拜谢之后,然后拾起地上的铜盆,将里面的残酒倒进了香炉之中。立刻酒香四溢,炉中也腾起了蓝色的火苗。赵仵作取下了手套,在上面烤了一下,又将双手在上面小心地过了一遍,然后就要离去。忽然被包正叫住:“且慢!尸体还有几处未曾验明,怎能一走了之。”赵仵作望了秦桧一眼,然后走到了包正面前,神色倨傲地说道:“在下刚才有何疏漏之处,还请指点一二。”看来,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包正将手中的烟斗放在嘴里,美美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片白烟,对赵仵作说道:“你刚才的验尸确实是中规中矩,不过,看到的都只是表面现象,并未明察秋毫。所以忽略了一些有用的线索,难免追查不到事情的真相!”仵作赵鼎听了,不由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也现出气愤之色,对包正怒道:“我家世代为仵作,传到我这里,已经是四代。每一代都是最出色的仵作,破获了无数奇案。在下被称为临安第一仵作,今日,你如何却轻视于我!好好好,你却说说,我刚才的检验,有哪些不明之处!如果真能叫赵某心服,我这个仵作就不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