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的生活一向很奢华。他出生于豪门贵族,自幼便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后来成为一方诸侯,他所在的江淮一带又是以富足著称的鱼米之乡,这从物质上支持了他奢侈的生活,现在当了皇帝,对奢华的理解和要求自然也得更上一层楼了,不能还和从前一样。而且袁术这个人“天xing骄肆”,挥霍无度,这大概是贵族子弟的通病,江淮一带虽然物产丰富可也禁不住他这样折腾。就在这时,传来一个消息,曾与袁术关系密切的吕布背叛了他,拒绝了已经允诺的和亲,还把他派去的使者押解给汉zhèng fu了。可把袁术气坏了,立即派大将张勋、桥蕤攻打吕布,这一战在《吕布》一章已经详细介绍过了,这里就不赘述了。袁术自己也没闲着,亲率大军攻入陈地,杀了陈王刘宠。当然这个陈王是汉朝的陈王,不是袁术封的王。这在别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可对袁术来说和杀个普通人没什么分别。这时的曹cāo终于腾出空来了,于是立即领兵东征,讨伐袁术。袁术对曹cāo一直很畏惧,听说他亲自来了,“大骇”,“弃军走”,自己渡过淮河跑了,留下张勋、桥蕤断后,结果这二将战败被杀。曹cāo因为身后还有张绣等人没有搞定,也不敢追赶,很快就领兵回去了。这一仗袁术惨败,元气大伤,一时难以恢复。而且他征敛无度,这种竭泽而渔的统治使得以富足著称的江淮一带也负担不起袁术的开支,偏偏不久以后又遇到大旱,粮食严重减产,“士民冻馁”,号称鱼米之乡的江淮地区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场面。在天灾**、外忧内困的合力作用下,袁术一蹶不振。但他没有立刻灭亡,又撑了一段时间,这主要是因为没人趁机讨伐他。别的诸侯不愿意管这闲事,愿意管闲事的曹cāo偏偏还忙得很,又是张绣又是吕布,打完这个打那个,一时顾不上他,袁术这才得以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由于粮食歉收,袁术的军粮供给也成了问题。他想方设法凑了十万斛粮食,交给了沛相舒仲应。袁术告诉他把这些粮食作为军粮发给部队,专款专用,不得擅自挪用。不知道这个舒仲应是何许人也,《后汉书》上也没有查到他的传记,但从其后的言行来看他绝不是泛泛之辈,堪称大丈夫。舒仲应领到这十万斛军粮后根本没理袁术的命令,片刻也没耽误,立刻尽数分发给嗷嗷待哺的饥民,一粒米也没留给军队。这么大的事能瞒住袁术吗?而且舒仲应也没打算隐瞒他,结果袁术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可把他给气坏了。挪用战略物资可是死罪,袁术决定治他的罪。可舒仲应官任沛相,掌握小沛的军政大权,手里有兵有钱,能甘心情愿束手待毙,等着被治罪吗?袁术担心他狗急跳墙,负隅顽抗,为了避免因此而引发内战,袁术亲统大军讨伐舒仲应。没想到舒仲应根本没抵抗,主动出降。他对袁术说,我就知道难逃一死,希望能用我一个人的命,“救百姓于涂炭”。《史记孟尝君传》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孟尝君手下有三千门客,开销巨大,尽管当时他为齐相,受封万户,食邑在薛,但在财政开支上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为了创收,孟尝君在自己的封地放起了高利贷,用这笔收入供养手下的门客。可是有一年薛地的收成不好,庄家歉收,高利贷收不回来,于是孟尝君就派门客冯驩去收债。结果冯驩到了薛地,把债务人召集到一起,以孟尝君的名义免掉了他们的债务,还当众烧掉了欠条。事后冯驩向孟尝君做了解释,他说自己此举是为了给孟尝君赢得一个好名声,“彰君之善声”,也就是收买人心,树立孟尝君的高大形象。表面上看舒仲应的举动与冯驩有些类似,但他们的目的却截然不同。冯驩是为了他的主公,而舒仲应为的是素不相识的普通百姓。不管怎么说,不管是不是有意为之,他们都在客观上赢得了民心,赢得了好名声。袁术听了舒仲应的话立刻恍然大悟,他急忙下马拉着舒仲应的手说:“仲应,足下独yu享天下重名,不与吾共之邪?”你就不愿意和我一起分享这个好名声?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自称“仲家”?然后袁术赦免了舒仲应,没再追究这件事。这是史书记载的袁术唯一一次还算得上明智的决定,虽然不能根据这件事就说袁术已经认识到“民心”的重要xing,但此举确实在客观上为他赢得了些许民心,尽管为时已晚——这些工作早就该做了,至少在他称帝之前就应该做了。其实袁术一直很注重“名声”,只不过他注重的不是这种“名声”,确切地说他注重的应该是“名分”。有多大的名就该享多大的份,这是袁术的观点,所以他很注重自己的份,也就是讲究排场。古人非常讲究“礼制”,认为不同的身份就要对应不同的排场,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袁术注重排场并不算错,错就错在他太过分了。袁术出身豪门,不知民间疾苦,而且他“天xing骄肆,尊己陵物”,认为自己比别人排场大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他不爱惜民力,肆意搜刮,征敛无度,穷奢极yu,为所yu为。他自己山珍海味,肆意挥霍,可是下层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他却不肯救济,象征xing的赈灾也没有。短短几年,就把富庶的江淮地区折腾得“资实空尽”,到后来连他自己也呆不下去了。这就好像木头里的蛀虫,它躲在里面有滋有味地啃噬着它赖以生存的木头,殊不知柱倒梁折的那一天也就是它大限到来之时。袁术先后被吕布、曹cāo击败,元气大伤,一直没能恢复,而且他的横征暴敛使他彻底失了民心,也没有了立足江淮的物质基础。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年末,曹cāo彻底击败吕布,占有徐州。各路诸侯纷纷猜测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袁术也是惴惴不安,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下一个就是自己。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抵挡不了曹cāo,怎么办呢?jing尽了,只好等下周了。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