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lign="ener">林贞娘漫声细语,脸上甚至还带着盈盈笑意,可是偏偏这说的内容却是能活活气死人。岳氏脸色发白,又气又恨,眼见众人的目光纷纷投过来,更是连吃了林贞娘的心都有了。而她身边的少女,岳氏的外甥女蔡淑珍,未来的白家媳妇,也是满面通红,臊得不行。按理,女子及笄定亲之后,多半是留在自家中由母亲训导,学习日后理家必备的种种技能,以便出嫁后博个好名声。可是岳氏与她家的关系不同,上个月定了亲,过了聘礼之后言说想接她过来亲近亲近。这亲近亲近,一是姨甥俩个,二来却是一对未来的小夫妻。虽然知道这样的做法不大好,可是既然已经许了终身,她自然也是盼着日后能夫妻和美的。与表哥,不过是幼时玩伴,那时的情谊又怎比得过现在日日相处呢?因着这一分私心,她没有反对娘与姨母的安排,随娘亲探亲后,就带着丫头奶娘留在了定陶过年。原本,这样的事情若没有人提,也算不得什么。可偏偏今日却当众被人指了出来。而且说这话的还是表哥从前定亲的那位小娘子。怎叫蔡淑珍不恼?虽然不好这时候插嘴,把火引到自身上,可是蔡淑珍还是偷眼瞧去。天色尚暗,戚姬寺中宝雄大殿前虽然亮着无数的灯笼,可是并不算多亮。灯光摇曳里,那说话的少女身影也是恍恍惚惚的,一张脸在灯光中忽明忽暗,虽然看得不是那么真切,却能看出这林氏小娘子是个姿色出众的美人。乌发如云,面色红润,一双忽闪的大眼亮若寒星,衬着她唇边那一抹笑,更显出一种令人心动的美来。眼帘垂落,蔡淑珍面上掠过一抹难言的情绪。若只是比美貌,她自信可以与她相比,可是若论气质,这少女身上,有一种与她全不相同的味道。若以花来比喻,她自己是娇养在温室中的幽兰,而这少女则是山野中怒放的蔷薇,带着令人羡慕的活力与生机。指尖蜷缩,蔡淑珍突然间有些情绪低落。这样的美人,姨母和表哥为什么要退亲呢?是真的一直对林氏不满,还是真的嫌贫爱富,是为着她们蔡氏的家世才转而求娶她呢?心中存疑,蔡淑珍望向岳氏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掩饰的怀疑。岳氏这会儿却是没有心思去管身边的人,她瞪着林贞娘,气得口不择言,“目无尊长的臭丫头!你当自己信口胡说一通就有人信了你吗?自己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就你现在这么泼辣,没有礼貌,不知礼数的样子,哪家敢要?!”林贞娘一笑,睨着岳氏,悠悠道:“岳娘子尚能为**,为人母呢!”岳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林贞娘是在说她这样泼辣的人都有人要,何况她了!听到周围窃窃之声,岳氏脸似火烧,索性嚷道:“林贞娘,你一个女儿家,不修私德,以闺阁之身行商贾之事,定陶城里谁不知你行事荒唐?亏得是你爹林先生去得早,若是还活着,可不得叫你这忤逆女活活气死。”林贞娘面色微变,还未说话,陈氏已经嘶声叫了一声,竟是身子前扑,似乎是要抓住岳氏撕打一般。林贞娘及时拦住陈氏,半搂半抱,只觉怀中的陈氏身子发重,几乎要自她怀中滑落一般。心知是岳氏提到林父,才让陈氏有这么大的反应。林贞娘微眯起眼,瞪着岳氏,毫不掩饰那一抹轻蔑。“不修私德?忤逆?岳娘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忤逆了?还好意思说什么私德!林白两家在家父生世时,也算是知交好友了,可我爹这才亡故多久,你就把他老人家扯出来遭你舌诛口伐。你岳娘子,可是私德好得很啊!”岳氏一窒,虽然心口气得发闷,却倒不好接这话茬了。死者为大,似她刚才直接拿死去的人做话柄,是大忌。她要是还接着这么说下去,只怕会招人非议。定了定神,她故做温和,端起了长辈架子,“贞娘,你也说是知交了,我也是怜你丧父,无人教导才做错了事,要不然我又怎么会说这些呢?若是别家的,我又怎么这样语重心长地教导呢!”“原来,这是在教导我!”林贞娘“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在她身后,也有人忍俊不禁,乐出声来。眼见有人看过来,许大娘半掩着嘴笑笑,“我就是听得有趣!”嘴角噙笑,她睨着岳氏,平声道:“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人这样颠倒黑白的,实在是听得太可乐了,倒是让诸位见笑了。”虽然市井之中撒泼,放声大骂是常有的事,可许大娘有时候却还是能装装端庄的,再怎么说,如今儿子都是官了,她这个官娘也得有个样子。岳氏可是不知许大娘是哪个,眼见这老妇少说也有四旬,眼角都有皱纹了,穿得也不过是寻常的棉袄,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民妇。立时脸一沉,眼一翻,冷笑道:“哪儿来的无知老妇,也在这满嘴胡说八道!若不是在佛前,早叫左右把你打出去!”许大娘一愣,怒极反笑,“可是真出笑话了!我活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头一回听到有人要把我打出去——真是笑死人了!”正在笑着,她突然面色一整,睨着岳氏,冷哼道:“还说我老?你这满嘴喷糞的臭娘们多大了?瞧瞧你那一脸粉吧!怕是抹去粉了,也不比我年轻几岁吧!”刚才林贞娘虽然说得狠,可是到底还算斯文,没带半个脏字,可许大娘一张嘴,就是什么“喷糞”都出来了,听得岳氏气得连身子都发颤了。乡坤之家,接触的人物再差也有个底线,哪听过计大娘这市井之中最直白的喝骂呢?“你、你、你……”点着许大娘,岳氏一时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在她身后的仆妇却是有见识,那个和萧家胡妈妈拉关系却只得到不冷不热对待的王妈妈也赶回主子身边,扶着岳氏,指着许大娘骂道:“哪来的泼妇,还不快打出去!”“我看谁敢?!”许大娘一挺胸,叉着腰,瞪着那几个卷袖子的仆妇,冷笑道:“你们一个个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是吧?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老娘是谁。还想打我出去,我看哪个敢碰我一手指头。别说打我,就是老娘掉了根毛,也要你们蹲大牢!”林贞娘差点笑出来。从没觉得许大娘威胁人的话有这么解气,这么可爱。“娘……”安媛低声唤了一声,没听到许大娘答她,也就不再多话,只道:“您小心着点,不是才扭了腰吗不跳字。许大娘叉在腰上的手动了动,下意识地揉了揉后腰,可嘴上却丝毫没有松懈,瞪着岳氏冷笑道:“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这世上,钱再多的富人,也斗不过官字两个口!”因为许大娘的气势,想上前动手的仆妇倒是不敢动弹了。柳氏在旁撇嘴,冷哼了一声,悄声嘀咕:“芝麻绿豆的官也算是个官!”岳氏离得近,却是听真了,虽然这句是嘲讽,可是到底却是带出了“官”字,从旁佐证了许大娘的话。岳氏心中微惊。这老妇真是个官眷?!心中忐忑,她盯着许大娘,一时忘了说话。岳氏不说话,许大娘更是来了精神,仰着脸,大声道:“你们都听清了!他们白家啊,为人做事,实在是缺德到家了!人刚才林小娘子说的可是句句是真。林先生那是个好人啊!有学问,为人好,教的那些个小书生哪个不夸他好?可就林先生那么好的人,都能被这娘们说是歹人!你们说这娘们还瞅着谁好?”连气都不喘一口,许大娘接着叫道:“我可是听说白家当年可是上赶子去林家求的亲,可是好嘛!林先生一死,这头刚入土,他们白家就逼上门退亲了——可是会找时候,等着吊唁的客人都走了才上门。这是还有几分脸,怕被人骂啊!”睨着岳氏,许大娘作势反手打了打自己的脸,“最不要脸的,就是强迫林家孤儿寡母退了亲,还要指使人到处放风声,说人林家小娘子泼辣,谁娶了谁倒霉!你可是希望小娘子是个没脾气的软杮子,也好让你们拿捏着,半声不敢吭了是吧?可惜了,这是人都有口气,只有泥人才没脾气呢!”许大娘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多,只听得岳氏脑袋发胀。有心反驳,却又满脑子都在想这老妇是个官眷……这——挑起眉,她终于气不得,恼道:“你知道什么?谁说我指使人放风声了?这、这大家伙都在呢!倒叫他们评评理,这林贞娘是不是个泼辣货?”“我呸——”许大娘啐了声,“你也好意思说!我可是把这事打听得清清楚楚的——你别瞪眼睛,咱们市井老妇,别的不在行,可这小道消息却是最在行了。这说林小娘子坏话的,可就是你们白家的仆妇,连证人我都能找出来,可容不得你抵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是 由】更多章节请到网址隆重推荐去除广告全文字小说阅读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