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三足金乌屁颠屁颠泡妞去了,佘浪也不再搭理它,翻身朝那辩天台赶去,刚挤进人群,便见欧阳子和灵道姑两人从不同方向双双飞来,直接落入了那辩天台阴阳相合结界之内,盘膝而坐。两人相对而坐,中间就是那徐徐旋动着的净世拂尘,但众人预期的持道辩论却迟迟没有到来,因为两人尽皆沉默。场中鸦雀无声,足足半刻钟之后,那灵道姑才咬了咬牙幽幽开口道:“师兄可已经想通?”欧阳子微微一愣,道:“师妹这话何意?”灵道姑冷笑道:“我先前说过,若再给师兄三十年时间,师兄是否能不让我失望?”欧阳子神色微变,低头闷声道:“师妹,你我身负气宗传承重任,唯有牺牲小我,才能成就一番大天地,你又何必如此执着?“灵道姑闻言,不怒反笑,道:“师兄这话大义凛然,让师妹十分佩服。好!有师兄这话,师妹已经再无遗憾了!”欧阳子脸上露出外人难以看懂的惊慌之色,道:“师妹,你……”灵道姑道:“师兄既然要用这宝物参透天地运数,师妹也不再阻拦,但你我之间情分……”两人开口之后,四周群众都是全神贯注地聆听,想要从里头听出一点玄机,但两人的对话,还是让他们如坠云雾,半句都不懂,而唯独能够听懂的佘浪,则是在此时不动声色地身形一动,靠近那阴阳相合结界!心念一动,阴阳相合结界现出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裂缝,佘浪随即钻了进去,同时,在灵道姑将后面决绝的话说出来之前,去到那欧阳子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那欧阳子和灵道姑都没有想到会有人能够和他们一样进入结界,所以对佘浪根本毫无提防,欧阳子被佘浪二话不说就扇了一掌,顿时就愣住了。不单是欧阳子呆愣住,灵道姑,还有结界外面的其他人,全都是一脸呆滞,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欧阳子和灵道姑都是华山气宗内被誉为最有希望在第一任掌门名镜子飞升仙界之后,接任掌门之位的两人,在这山门中的名望极为隆重,如今欧阳子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当然就是难以置信!佘浪下手毫不留情地扇了欧阳子一巴掌,脸上也是露出愤怒之色,但他心里却是暗暗念叨着:“前辈莫怪啊!这都是你们师傅的主意,是他叫我使劲打醒你的……”佘浪双眼圆瞪,毫无半点心虚,就跟理所当然似地瞪着欧阳子,抬手又是一巴掌,同时张口怒骂道:“我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天运是你想参就参的?想透就透的?自个的事情都还没弄清楚,有个屁资格参透天运,得享大道!?”第二个巴掌下去,欧阳子就算再迟钝也已经回过神来,当即脸上露出暴怒之色,挺身站了起来,身上则是真气鼓荡,显然已经准备朝佘浪动手。佘浪却是有恃无恐,抬手指着欧阳子鼻孔道:“怎么?难道老子说的不对吗?你口口声声说在这辩天台持道辩论?你可能答我,你持的是什么道!?”欧阳子神色肃杀道:“我持的自然是天道!”佘浪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天道!?那你再答,何为天道!?”欧阳子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向前踏了一步,洪声道:“所谓天道,便是法道自然,乾坤命数!”佘浪冷哼道:“这书背得倒是挺流利,但是!那法道自然,乾坤命数,你又参透了几分!?”欧阳子哼道:“我堂堂欧阳子,修真两百多年,自认不是平庸之才,对天机运数,自然是有几分领悟!你这小子到此是什么人,竟然对我如此无礼!?”佘浪嘴角露出一个鄙视的笑容,道:“你管我是谁?这辩天台既然是做持道辩论之用的,那么谁若是有几分道理,自然都能来听,听得不爽,自然也能讲,讲不够刺激,还能打!”欧阳子气得牙齿都在打颤,似乎快要按捺不住要动手,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强忍住心头怒火,寒声道:“那好!你倒是说说,你对天地气运一道,有何高深见解?”佘浪双手一摊,道:“我啥都不懂,但是,我却听得出来,你丫刚才说的,都是在放屁!”不等那欧阳子开口,佘浪立即抢先接话道:“既然天道就是法道自然,乾坤命数,那我问你!气宗一脉讲究顺应自然,听从本心,以随波之心逐天地法理,你顺自然了吗?听本心了吗?”“枉你活了两百多年还不开窍,在这满口大义凛然,说自己身负重任,扯淡!什么是自然?修真之人,逆天改命!肉身,寿命,全都拂逆自然,唯一能顺的,就是自然之心!”佘浪抬手用力戳着欧阳子心口,道:“心!懂不懂?你心里在想啥你自己最清楚,你敢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灵道姑,你这两百多年,对你们之间那点破事,到底是怎么想的?听从本心?本心是啥?本心就是想干啥就干啥嘛?你干了吗?你丫不单没干,还处处逃避,现在人家开口跟你要个承诺,你还在打马虎眼,还逼得人家要跟你断绝情分,这是你的本心吗!”佘浪越骂声音越大,毫不避讳身周众人,而那欧阳子原本脸上怒色浓重,但越听佘浪说下去,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和痛苦。能够完全明白佘浪在说什么的,暂时还只有欧阳子和灵道姑两人。而那灵道姑见欧阳子被佘浪骂得张不开嘴,脸上露出心疼之色,朝佘浪怒道:“外来的小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佘浪猛然转头瞪向灵道姑道:“我正想骂你呢,你就自个找上门来了是吧?这个心口不一却还引以为傲的废物,你还觉得他很帅是吧?我就不信你这两百多年里头,就没有在做梦的时候,被他折磨得想一把把他掐死的冲动!”灵道姑闻言,神色骤然一滞,脸上露出又羞又怒,极为忐忑的表情,但却像是被佘浪吓住了一样,低头沉默。佘浪接着道:“他既没有顺应自然,也没有听从本心。而你呢?你倒是顺了,也听了。但是你自怨自艾,把自己搞得像个怨妇似的,你还干了啥?爱一个人很丢脸吗?放屁!不敢爱才叫丢脸!你倒是敢爱了,而且还愿意爱一个废物,但你用了两百多年时间,还没有学会怎么爱,一样是废物!”“你明知道他心里有你,就是下不了决心拉不下脸面,那你怎么办?你得讲究方法啊!你得一手软一手硬,两手都要抓啊!苦苦相逼,只会让他步步后退,步步退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就算这货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你就不会主动干点啥,让他连把你甩掉的机会都没有!?霸王硬上弓会不会?为了幸福,杀人放火都得干!等你把他搞到手了,你再把吃亏的补回来行不行!?”欧阳子脸色苍白,而那灵道姑此时却是满脸通红,但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面去。“哦……”四周的群众发出一声充满了惊奇和错愕情绪的哦叫声,就算他们再笨,佘浪这一番大白话骂下来,也什么都清楚了……佘浪怒目扫视了一眼四周,四周群众顿时全都自发闭上了嘴巴,佘浪冷哼一声,盯着两人继续开口道:“这阴阳相合结界,百多年来,为何只有你们两人能够进入,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们师傅,为什么要让你们在这里头参悟天机,难道他的心意,你们半点都没有领会?靠!就算是傻子,知道这结界叫阴阳相合,也知道自己该在这里头干点啥!你们连傻子都不如!”听见佘浪提起名镜子,欧阳子和灵道姑两人,都是神色一变,猛然抬头看向佘浪,而就在此时,半空中三足金乌阿阿怪叫着飞来,在那三足金乌的身后,则是扬着脖颈,显得颇为欢乐地鸣叫着的蓝雪雕。两头鸟兽一前一后,像是夫唱浮现,显得十分和谐。佘浪见状,立即明白三足金乌已经把蓝雪雕泡到手了,指着那两头鸟兽道:“连鸟都知道喜欢就上,你们连鸟都不如!?”说着,佘浪抬手一翻,召唤出饮血剑和瑰仙剑,两把飞剑立即盘旋着舞动,配合得极为默契。“连剑都找到伴侣了,你们连剑都不如?!”佘浪伸出双手,分别指着欧阳子和灵道姑,提高音量道:“那你们还有什么脸做人!?”佘浪说话这话,大口喘着粗气,口渴得够呛。干脆闭上嘴巴,冷冷地打量着欧阳子和灵道姑。而只听欧阳子和灵道姑心有灵犀一般地抬头看向对方,眼中闪过羞愧之色。那欧阳子喃喃开口道:“难道,我真的错了么?”灵道姑喃喃自语道:“你便是我此生唯一的宿命,我如何能够舍弃?”听见这两人的话,佘浪心头算是松了口气了,不再理会两人,转身走出那阴阳相合结界,同时抬手一抹,在那结界外头又布上一个不算太强大的遮蔽结界,朝四周群众道:“都散了吧!人家两口子要干点正经事,别在这凑热闹了!”阴阳相合结界之内,欧阳子凝视着灵道姑,再次轻声开口道:“我骗了自己两百多年,如今,也该醒了……不看透自心,何以看透天运?”灵道姑银牙轻咬,道:“我等了两百多年,如今终于等到了么?”两人喃喃说着,缓缓地走向对方,最终,沉默地相拥在了一起。两人体内真气,在这一瞬间自发逸散而出,交融在一起,遍布整个阴阳相合结界,而那净世拂尘,就像是受到了某种触动一般,轻轻一颤,便倏然飞出结界!佘浪正在驱散着早已经心领神会的人群,见那净世拂尘朝自己飞来,当然是老大不客气地抓住,然后收入储物手镯中。“嘿嘿!那名镜子果然没骗我,事成了,这净世拂尘就乖乖归我了!”欧阳子和灵道姑携手从结界内走出,两人脸上,都流露出几分羞涩之色,但更多的,是幸福和感动。“年轻人……”佘浪听见欧阳子声音,急忙向前一缩,捂着脸道:“你该不会还想扇回来吧?”欧阳子哑然失笑,道:“你将我打醒,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灵道姑像个小女人似地嗔怪地看了欧阳子一眼,道:“若是早些开窍,何必挨这两掌?”欧阳子憨憨一笑,道:“说的是!哈哈!年轻人,我们想请你到寒舍做客,你可有兴趣前去?”欧阳子和灵道姑终于将心中隔阂完全消除,眼下正是最为亲密的时候,佘浪可不想当电灯泡,呵呵笑道:“不用了,我还有事忙,这就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哈,告辞!”说着,佘浪飞身而起,而那三足金乌也是立即跟随,蓝雪雕鸣叫一声,紧跟在三足金乌身后,显然是想跟随三足金乌离开。佘浪不由朝灵道姑为难道:“你这坐骑被我的修行兽给泡了,这个……”灵道姑微微一笑,道:“她愿去追随她的幸福,便让她去吧!”……飞离华山气宗,佘浪看了一眼在自己的身后鸾凤和鸣一样打情骂俏,边玩边飞行的两头鸟兽,朝三足金乌传音道:“小春子,我让你给她讲笑话,当真管用吧?”三足金乌十分得意的声音传入佘浪脑海,道:“老大,你说的话我一句都没记住,所以,我还是用老办法,靠外表和气质死缠烂打,终于征服她啦!”佘浪闻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缘分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