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有多少的神灵在注视着,无论有多少的相关的人和不相关的人在寻找着,无论有多少该见的人在思念着,这一切都与梅霖无关。因为梅霖的心是空的,空的被眼前的幸福全部填满。海阔天空的胡侃,自由自在的吃喝,随心所欲的睡眠,正是梅霖心中的所愿。现在既然已经决定了算卦,那么当前梅霖关心的就只有这一件事,这就是梅霖的心态秘法“事来心始现,事去心随空”。其余的事,等找上门来再说好了。有许多事情往往都是这样,不用你去请它,到时它就会自动的找上你的门来,更不用说我们还要没事去找事做了,这不现在就有事情来敲梅霖的门了。“咚。。。咚。。。咚。。。”.“谁呀?这么早,想吵死人啊!”日上三竿,梅霖睡的正香,被人搅了好梦,自然火气不小。“开门!”声音不大,却包含着一种威严和不容抗拒。梅霖一听这个声音,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这个人与以前那些人不同,这绝不是个普通百姓。这个人的灵息,凝聚而有序,绝不同于以前那些浑浑噩噩,混乱而四处乱撞的灵息。听到那个声音需要的是听觉,而分辨出每个人的灵息,需要却是感觉,即意识。梅霖自眼睛失明之后,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看不到这个世界上的纷杂,正因为这样而少了许多眼睛的欺骗,因此心灵才会更加的专注于听觉和感觉。此时,梅霖的听觉和感觉都要比常人灵敏许多,尤其是感觉,如果用圣斗士中的九级分类法,那么梅霖刚刚算是突破了“第六感”,不过代价却是失去了第一感,而且是时灵时不灵的。其实,常人也是常常突破第六感的,只是没有经过特别的训练,感觉不强且不能分辨而已。梅霖这次的感觉无疑是对的,当梅霖打开门板之后,立在门前的是两个几乎一样高矮胖瘦的人。只是一人脸色略显古铜色,一人却是略黑,两人都是身穿白色短襟,左肩之上绣着一幅图案,是一匹骏马,马背上插着一柄钢刀,这正是天神帮马刀堂的标志。虽然梅霖看不到那个标志,可此刻却犹如那把钢刀不是插在马背上,而是插在自己背上,真有种刀芒在背的感觉啊!天神帮自同心谷一战,首次遭遇败绩,被迫撤退以来,山东分舵就成了天神帮的心腹大患。当日率队的飞刀堂副堂主马如虎被撤,成为普通帮众,戴罪立功。堂主耶律艳珠受到天霸的点名批评,并在全帮内通报,要求限期攻克山东。等耶律艳珠整好队伍,准备一击而下,却得到战报,此时面对的已经不是山东和河北两帮的丐帮弟子了,而是山东、河北、河南三舵合一的丐帮。此时,丐帮弟子士气大振,威势也大振,不少小帮看到丐帮的胜利,仿佛有了依靠,为了免除被天神帮所灭,纷纷与丐帮并为一起,做为丐帮的侧翼,互相护卫,共同作战。虽然这些小帮,大多势力弱小,不堪一击,但是聚在一起也是一股力量。其中,尤其是黄河帮,财力雄厚,粮食所存极多,又个个精通水性,黄河九曲十八弯皆为其所控,因此丐帮人数虽众,衣食倒是不愁,以前丐帮弟子个个都是满身的臭气,自此又加上了满身的腥气。同心谷中腥臭之气云集,鸟兽都被熏跑了不少,当然也来了不少,净是些喜腥逐臭之物。丐帮帮主解天元,虽然严厉的训斥了白莲圣使的自做主张,擅自与天神帮交战,却并未对白莲圣使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处罚。而是命令白莲圣使继续回到山东分舵指挥对天神帮的战斗,同时采纳了白莲圣使的建议,让河南分舵撤入山东,据住清岩山,对天神帮造成夹攻之势,想法把天神帮彻底赶出山东。在种形势下,耶律艳珠率领飞刀堂弟子东征西讨,就如海面上的一条箭鱼,来去自如。只是这条箭鱼虽然也吞下了不少的小鱼,却对整个水面造不成多大影响。因为不管箭鱼划开的波浪有多大,当箭鱼经过后,水面立即合拢复原,平静如初。飞刀堂虽然武艺出众,个个身手不凡,但是与丐帮相比,毕竟人数太少,可以说现在这种打法,已经是耶律艳珠所能采取的最好的战术了,采取游击的方式,不断消耗丐帮的有生力量,而自己却可以避免被丐帮所困,进行决战。只是这种方法最大的缺点,就是需要时间,也许需要一年二年,甚至三年,四年,而时间恰恰是天霸所不能容忍的。为此,天霸调动河北短刀堂进入山东,协同飞刀堂做战,河北由南下的马刀堂一部负责守护。河南因刚刚占领,短期内大刀堂暂不调动。既然短刀堂与飞刀堂全部进入山东,就牵扯到两堂作战指挥的问题。因两堂堂主互不统属,天霸便派出了神武堂的北少爷对两堂进行统一指挥。北少爷一入山东,便改变了耶律艳珠的打法,令飞刀堂和短刀堂各占一山,做为据点,与丐帮展开了对峙。丐帮探知短刀堂进入山东,帮主解天元与两位长老及四位圣使商议以后,决定让江苏的部分弟子北上山东支援,同时由青莲、红莲、白莲三使入山东,协调各舵。丐帮占住了清岩山,原山和北凭山,三山连成一线,形成了一道屏障。接下来的自然是无休无止的厮杀,包围、反包围、冲锋、反冲锋、埋伏、反埋伏,啸声震天,刀光飞舞,风云为之变色,鬼神为之号哭。经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役,两方都是损失惨重,谁也无力再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只好进入了相持阶段。天神帮胜在武艺出众,纪律严明,战斗力极强。而丐帮则胜在人数众多,往往以十打一,以二十打一,并且得到了各路小帮小派的支援。丐帮最大的变化就是知道了识计、用计,天神帮多次派出小队诱敌,皆被丐帮白莲圣使识破,从而将计就计,派大队乞丐围住了这一小队,却不上前攻击,等天神帮来救援之时,却陷进了丐帮早就准备好的埋伏圈。天神帮声东击西,佯攻原山,主力却攻的是力量最为薄弱的清岩山,结果消息却为黄河帮探知,报给了丐帮。丐帮及时转移,让天神帮扑了个空。丐帮原山、北凭山却同时出击,击向天神帮的短刀堂所在地——石岭,等天神帮主力闻讯赶回之前,丐帮早已撤出战场。天神帮的进攻几乎没占到什么便宜,而丐帮的进攻也是如此,丐帮夜袭飞刀堂所在地——千佛山,准备火烧飞刀堂,却被北少爷指挥短刀堂截住了后路,如果不是青莲圣使率众及时赶到,必定全军覆没。这一场战争一直持续了一年多,才进入了相持的阶段。这一年多的时间,使得丐帮青、红、白三使威名大震,老当益壮的徐大勇,悍不畏死的石斌,都成了正道人士所津津乐道的人物。而天神帮的北少爷,则成了天下最恐怖的人物,尤其是手中一柄斩月刀,死在其刀下的乞丐,数以千计。飞刀堂的堂主耶律艳珠,短刀堂的堂主上官明凤,则成了天下男人最想见的女人。无数的黑道人物首先想加入天神帮,目的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能够一睹芳容。天神帮入帮要求极严,大多不可得,有的无聊之徒就想法加入丐帮作战,不能成为朋友,能成为敌人也是好的,却因此而死在两人刀下的也不在少数。两帮进入相持阶段后,短时期内已经没有战事,最紧要的任务就是修整,继续招兵买马和制订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北少爷刚开始时,由于过于轻敌,险些吃了大亏,多亏耶律艳珠的再三建议和暗中准备,才渡过了前半段的难关,到后半段才发挥出自己的军事才能,指挥天神帮打了几个漂亮的大仗。此时,细细想来,那自是丐帮起了变化,与自己在总堂时所了解的丐帮有了很大的不同,可以说丐帮变聪明了,变成了一个聪明的丐帮。是什么原因使丐帮变聪明了呢?这个是北少爷所需要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前期的失误,天神帮可以说是应该必胜的。北少爷这才叫来耶律艳珠,亲自询问了耶律艳珠以前与丐帮做战的经历。这个工作本来是应该北少爷一入山东,就应该做的,却直到仗打完了才做,这种结果自是因为北少爷过于骄傲所造成的。耶律艳珠仔细讲了与丐帮的交手经过,讲的最详细的是飞刀堂的第一次失败,可以说是因为飞刀堂在同心谷的第一次失利造成了目前的局面。如果不是这样,山东早已成了天神帮的属地。北少爷一边仔细的听着耶律艳珠的讲话,一边深思着,突然问道:“马如虎在哪?叫来见我!”北少爷又详细的询问了马如虎那次在同心谷率队作战的情况,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没有放过,尤其是最后马如虎一人闯光岳塔的经历。最后,北少爷那浓密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传令道:“通令全帮各堂,搜缉那个四袋小乞丐。注意,一定要活的。马如虎,你来画出那乞丐的图像,发布全帮。”“是!”马如虎干练的答应一声,却迟疑的问道:“北少爷,你怎么能断定那小乞丐就在我们的属地里?”北少爷爽郎的一笑:“马如虎,你也是当过副堂主的人,如何不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呢?我们与丐帮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下百次,你哪一次看到过那个小乞丐?这就可以断定那个小乞丐不在丐帮,当然也就不在丐帮所能控制的范围,因为如果在丐帮所能找到的范围的话,凭丐帮的实力早就找到一个小瞎子了。这就说明那个小乞丐是在我们北方,当然也不在山东之内。因为耶律堂主曾在山东境内找过,据我估计那个小瞎子跑不出河北、河南、山西这三地。因为一个小孩子无论多么厉害,始终是个小孩子,而且是个小瞎子,是不会跑多远的。他的目的一定是去找那只仙鹤,所以有仙鹤的地方是我们搜索的重点。还要注意的一点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个小乞丐了,因为在我们控制的境内是不准乞讨的。所以,你画像的时候,一定要把他画的干净一点。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成了个锦衣玉袍的公子哥了!”“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找那个小乞丐呢?他只不过是个四袋弟子而已!”“唉,你就是不动脑子。你想想,今天的局面是怎么样造成的?丐帮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一切全是拜那小乞丐所赐。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那个小乞丐是根源,我们只要抓住了根源,就可以逼迫丐帮就范。这是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那个小乞丐有这么重要?”“当然!”北少爷斩钉截铁的说道。“唉,早知如此,当日就算让那仙鹤再啄几口,我也不会放手的。反正仙鹤又啄不死人!”这句话,马如虎只是在肚子里想想,却不敢说出来。“你下去吧,耶律堂主,上官堂主,我们来商量一下刺杀丐帮圣使的计划,这是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二件事!”北少爷认为抓住梅霖,就能要挟丐帮,却是把梅霖想的太高了。山东各处正在风起云涌,酝酿着更大的风暴,而此刻北少爷下令寻找的梅霖正坐在自己的卦馆里,翘着二郎腿,大把大把的拨弄着手里的铜板,银元。北少爷属神武堂,又是天霸指定的山东境区的总领堂,具有协调各堂的权力,因此马如虎的画像一发出,北方各堂就展开行动。河北紧邻山东,是重点的搜查区域,马刀堂堂主司马岚然自然不敢怠慢,连夜颁下严令,全力搜查这个假冒丐帮四袋弟子的下落。马刀堂办事效率极高,连夜分工,每两人四十五条街道,先由大城开始,再到小镇,最后到乡村。会议之后,马蹄声立即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早对马刀堂的行动习以为常,知道马刀堂虽然强横,却不轻易伤人,也不会强抢东西,因此也就不是十分惧怕。无聊的好事之徒站在道边上,对飞驰而过的马匹指指点点,猜测着马刀堂又有什么新的行动了。“这次不知道是谁惹恼了马刀堂了。唉,这下可死定了!”“是啊!你看那马刀堂弟子一脸严肃的模样,就知道一定不是小事!”“快闪闪,快闪闪,别溅到身上血!”“怕什么,马刀堂对付的又不是我们,给咱们三个脑袋也不敢去招惹马刀堂啊!”“听说,马刀堂的堂主长的貌若天仙?”“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看见那澄明瓦亮的厚背宽头斩马刀没?老兄,你就是脑袋比石头还硬,也给你砍了!”“你们快别说了,还是赶紧去耕地要紧!”“你是不是让马刀堂吓糊涂了?什么耕地,早耕过八百年了,还耕地。是去浇水!”“哎,你说我们去加入马刀堂怎么样?你看骑着那高头大马,多威风啊!”“你这句话还像句人话,让我好好想想,别看他们骑在马上挺威风,这可是种脑袋挂在马鞍子上的生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想什么想,有什么好想的,你不去我去。哪里的生活安全了,我们的脑袋还是系在天上呢。再不下雨,我看我们非饿死不可。加入马刀堂,至少有吃有喝,有马骑,还有美丽的堂主看,比我们现在强多了。听说天神帮现在正在招人,正是我们哥俩大展身手的机会。”“展身手,展什么身手?我们除了耕地什么也不会!”“谁说的,去年我还射死了一只兔子呢!”“那只兔子只有一只眼,是碰到树上死的。你那一箭离着兔子还有十万八千里呢!”“甭说了,你去就去,不去我自己去!没有人天生是将军!”街角下,几个年轻的身穿粗衣的年轻农夫,看着一匹匹飞驰而过的战马,一柄柄闪闪晃晃的马刀,在小声的私聊着。突然,他们一切扔下手里的农具,欢呼着向马刀堂堂点奔去。负责搜查河间街的这两个人,古铜色脸庞的叫秦大元,脸色略黑的叫吕无绊。他们早已搜索完了四十五条街道,四十五个村庄,却是一无所获。梅氏卦馆自然也已经搜索过去了,两人远远望见梅霖的模样,与画像上略一对比,感觉不对,便奔了过去。其时,梅霖经过一年多的风餐露宿,模样略有变化,脸色变的略黑,个头却是长高了一截,两?略陷,两眼无神,乱蓬蓬的头发却是半白半黑,梅霖离家日远,警惕性也就放松了不少,头发是想起来染就染一次,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自己又看不见。就这样一幅形象与马如虎画的自然大不相同。马如虎看到梅霖的时候,还要应付袭来的白莲圣使,并且逆着阳光,自然看不太清。况且其时梅霖正在得意,神气活现,脸上容光焕发,眼睛虽然看东西模糊,却还未全部失明,还有一点神采,在阳光之下,还看不出有何异样。也还未经历过因无钱而挨饿的过程,虽然是个乞丐也是肤色白净细腻,一头黑发油光镫亮,潇洒飘逸,这是香姑的功劳。如果说那时的梅霖是一个生活在阳光下鬼精灵,那现在的梅霖单从模样上看,可真成了长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幽鬼。虽然梅霖依然笑的是那么大声,依然笑的是那么爽郎,只是这笑声背后藏着多少泪水和哀愁,这是谁都不知道的。或许没有,或许有,或许应该仅仅是偶尔吧!秦大元和吕无绊快速的搜索完了之后,两人骑在马上慢慢的往回走。工作时没有感到一点劳累,现在感到疲劳如不可抵挡的波浪一样一阵一阵的袭来,袭的两人在马上摇摇晃晃,幸好两人是马背上长大的,在马背上睡觉都可以。连续不停的搜查啊,的确也够累人的。别的人是一条一条的找,找几条歇一下或者明天再找。而他们两人心太急,从早到晚再到晚再到早到晚再到早,一直没有休息,累了就在马背上灌一口酒,啃一口手抓饼。结果却还是失望。铁打的汉子,劳累击不倒,能够击倒他们的是失望。他们两人在马上摇摇欲坠,就要被失望击倒了时候。吕无绊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秦大元一惊,精神一振在马上坐直了身子,问道:“什么事?”“我想到办法了!”原来,两人一直不停的在与失望做着不屈的斗争,并且终于取的了胜利。“什么办法?”“九卦十准,神算梅霖!”“对,驾!”两匹快马直奔梅氏卦馆而来。“算什么?”梅霖坐在桌子后面,与自己的心跳做着艰苦的斗争,那股灵息是那样的清晰,梅霖的心脏几乎要受其牵引,按照那股灵息的脉动而跳动。“找人!”一声断喝把梅霖从心跳里拉了出来,这场战争还是以梅霖的失败而告终。“唉,你愿跟谁跳,就跟谁跳,我是不管你了。你这可恶的判徒!”“找谁,有什么特征没有?”梅霖还从来没有这么按部就班的算过卦,今天这还是第一次。“刷”,秦大元从怀里掏出那幅画像,向前一递,用手一指:“就是这个小乞丐!”梅霖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的大笑起来,这个秦大元也真够笨的,连自己是瞎子都看不出来,还拿画像给自己看,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嘛。说也奇怪,梅霖这一大笑,就再也感觉不到那股强大的灵息了,身上的压力骤轻,笑的更是肆无忌惮。秦大元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不要笑!快算!”梅霖笑声嗖止,反问道:“有这样请人算卦的吗?”“你。。。”秦大元登时语塞,正准备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点颜色看看,却被吕无绊一拉衣袖。吕无绊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到梅霖手里,说道:“这点银两不成敬意,给小哥买点糖吃。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乞丐,当然现在也可能不是乞丐了。那人应该比小哥略矮一点,脸色白净,是丐帮的四袋弟子。”“好吧,看到这位大哥的份上,我就给你算了!不过,找人全凭造化,能不能找到,我就管不着了。你们一定看过门上的对联了吧。这样的事,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是,是,小哥说的对极了。看小哥天姿聪明,一定能算出来的,算个大概也行,也比我们哥俩这样大海捞针强!”吕无绊说出来的话让梅霖听的极为舒服,当即收好银两,装模作样的取出三枚宝钱,开始摇卦,嘴里念念有词,实则是在暗唤黑燕。“黑燕,黑燕,听到没?黑燕,黑燕,求求您,再帮我一个小小忙!我就给你买套花衣裳!”黑燕听到梅霖的祷告,突然飞了下来,在梅霖头上狠狠的啄一下,然后唱道:“梅霖,梅霖,笨脑子,那人要找的是你自己!”然后飞回树上,悠闲的照着初升的太阳梳洗起自己的羽毛来。梅霖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感到自己腿发软,口袋里刚收的银子发烫,手一抖,三枚宝钱落在了桌子上。秦大元和吕无绊一齐探头,同声问了一句废话:“算出来了?”“出。。。出。。。出来了!”梅霖结结巴巴的说道,心内却正在暗自盘算,如何想个法,把这两个人骗走,自己得赶紧搬家,竟有这么厉害的人找上了自己,看来此处非久留之地啊!“啊,知道了。你说的那个乞丐是不是与一个小女孩在一起,然后又失散了。”梅霖先说出一句这样的话,当引子,好使后面的话容易让人们相信。“对,你怎么知道?”同心谷一战早已传遍全帮,当日马如虎一手抓一个孩子的情景有人远远的看到过。不要以为下面的不知情,其实知道的最多的还是在一线的弟子,消息的传的最快的也是一线的弟子。吕无绊一问出这句话,就知道自己又问了句废话,梅霖号称神算,自然是算出来的。幸好,梅霖只是“嘿嘿”冷笑几声,那个笨字没有说出来,因为梅霖根本来不及想别的事,此刻脑子正在高速运转,思考着对策,编故事不难,难的是要编的滴水漏。“卦像上显示此人近水,水者女也,自然是曾与女为伴。现下嘛,却是与木为伴,两木为林,三木为森,火生足下,日落西南,此人现在江南,林密之地,应该是森山。”梅霖心里想着,口中胡说着,净挑些难懂的词句,什么水木金火土五行之类,秦大元、吕无绊两人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为什么日落西南,就是江南,反正最后一句话,却听懂了,那就是此人现在江南森山,江南有没有个森山,不知道。不过看梅霖那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看来不信也得信了。两人互望了一眼,眼中满是失望的神色,江南重地看来两人是去不了了,两人本想凭此立一场功劳,现在看来已经成了泡影。秦大元说一声:“走!”两人并肩向外走去。突然,吕无绊脸色一松,低声对秦大元说道:“秦大哥,我们不必伤恼。你想想我们找不到,别人也找不到。这场功劳谁也得不到,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秦大元听了这话,果然有理,心头一宽,此时已走到门口。秦大元飞身上马,回头向里看了一眼,却看到梅霖脸上正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正是梅霖所特有的即有点神秘又有点纯洁的招牌笑容。秦大元心里不禁一怔,这个笑容竟是那么的熟悉,好象在哪里见过一样。两人在马上慢慢的踱着,慢慢向前行去。突然,秦大元一带马缰,大叫一声:“我们被那小鬼头骗了!”拨马向回急奔,吕无绊一时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急叫一声:“大哥!”拨马跟了上去。原来,秦大元看到梅霖那得意的笑容后,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心里一直在不停的琢磨着。这时,突然想了起来,那个笑容与上面发下的画像上的那小乞丐的笑容简直一模一样。那个画像秦大元不知看了几百遍几千遍,小乞丐的像貌早已深深的刻在脑海里了。第一次远看没有看清梅霖的像貌,况且梅霖的相貌已经有了变化。第二次进门近看,两人只想着算卦,没有细琢磨,再说也没想到那个小乞丐会是个瞎子。直到看到了梅霖这招牌笑容,秦大元才敢确定这个算卦的就是那个小乞丐。因为马如虎把梅霖那得意的笑画的真是入木三分。梅霖正在卦馆里,摸着那十两银子,得意的嘿嘿直笑,心想:“我梅霖还真是个天才啊!这么厉害的人物,也让我给骗走了!”却听到一阵马蹄急响,两人早到门前。梅霖一听那急促的脚步,那股灵息又袭了过来,就知大事不妙,急忙闪身躲在门边墙后。秦大元着急万分,举步撞门而入,一下子撞到了桌子边,向里一瞧,却是空无一人。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梅霖从门上的破洞里一下子钻了出去,因眼睛不便,钻的又急,脚绊在门边上,直扑了出去。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摔个跟头,却被一人伸手扶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站在门外的吕无绊。秦大元一见捉住了梅霖,仰天一阵大笑:“哈哈,哈哈,黄天不负苦心人。小乞丐终于被我们找到了!”吕无绊听了这话,再低头仔细一看,抓在手里的这个孩子越看越像画像上的那个小乞丐,只除了眼睛无神之外。就在这时,只感到手上一阵剧痛,不禁“啊”的大叫一声,手劲略松,却被梅霖猛的挣了开去,向前直奔。原来,梅霖乘他不注意,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吕无绊没想到这小孩子会来这一手,竟给了梅霖可乘之机。梅霖刚跑出两三步,吕无绊伸手就可捉到。可是,就是这两三步,紧要关头的两三步,人生往往也就是这两三步。等吕无绊伸出手去,却听到天空中突然吱吱喳喳一阵乱叫,无数的鸟雀从天而降。有的挡在了吕无绊身前,有的往吕无绊头上、脸上、眼上、手上猛啄狠咬。转眼,吕无绊就被鸟雀围成了一团。秦大元一见,天下竟有如此奇事,真是疯了,都疯了,这个年代真是连麻雀也疯狂。吕无绊此时只能用胳膊护住头脸、眼睛,却是看不清路,只好站着不动,任其撕咬。这时候,往往越动越坏,吕无绊久经训练自是深知此理。秦大元从卦馆内飞身而出,越过马背,已是抽刀在手。刀光一闪,无数的鸟雀被劈成两半。鸟雀一见,更加气愤,尖叫着向秦大元扑来。秦大元递给吕无绊一柄斩马刀,然后与吕无绊背对背的靠在一起,两人运刀成盾,抵挡鸟雀的进攻。鸟雀犹如疯了般向两人发起无数次的攻击,只是牙齿、嫩爪如何是钢刀的对手,两人身边很快鸟雀的尸身铺满一地。黑燕是这次行动的发起鸟,因此黑燕攻的最猛,啄的最凶,而且啄的最刁,攻击的路线净是两人的死角。那许多的小鸟平时皆受了梅霖无数的恩慧,衣食不愁,梅霖被抓走意味着将断了衣食之源如何不急?此时,杀红了眼,更是不顾性命的向上猛扑。小鸟疯狂起来,那比人是疯多了,要不怎么会出现小鸟在地上斗猎狗的事?黑燕尖叫着冲进去,然后再飞起,再尖叫着冲进去,也不知道飞起了多少次,又冲击了多少次。有好几次刀光就擦着自己的羽毛而过,刀风使自己东倒西歪,但是冲击的翅膀始终不曾停止过。围攻的鸟雀落在地上的越来越多,还在冲击的越来越少了。黑燕大声鼓叫着,唱起了嘹亮的战歌。歌声穿越了云霄,梅霖听到耳里,激动在心里,只是此时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唯一不是战斗,而是逃跑,只要自己离开,那些鸟雀就会结束这种无谓的牺牲。梅霖一步一回头的向前跑着,虽然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但无论如何也止不了自己的回头,汗一滴一滴的流在地上,血一滴一滴的流在心里。“对不起了,黑燕;对不起了,鸟类的朋友。”一个这样的声音在梅霖心里呐喊。梅霖第一次开始恨自己的无能。突然,黑燕发出一声惨叫,打断了激进的歌声。接着,黑燕的身子从刀光中翻滚而出,就要落地的时候才拼命的拉起,一滴鲜血却无声的落在了地上。原来,黑燕贪着能多啄仇人一口,飞回的慢了点,一根指爪的一小截被划过的刀光削断,落入了尘土。黑燕飞起之后,不再进攻,却一飞冲天,投向东南方。那些鸟雀少了黑燕战歌的鼓舞,动作明显的慢了下来,已对两人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两人看到梅霖已经跑远,连忙突破鸟雀的包围圈,刀光护体,向战马奔去。就在两人接近战马之时,突然传来一声狼嚎,一只狼扑至,那头狼却没有扑向两人,而是一口咬在了一匹马的脖子上,那匹马惨叫一声,狠命的摆着脖子,只是那头狼死死的咬住了不松口,不一会儿,那匹马就渐渐的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这头狼自然就是听到黑燕的歌声赶回来的黑星。那战歌激厉奋进,黑星自然就有一种听声辩事的本能,一听就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向回急奔。鸟雀的战斗说起来很长,实际只发生了短短一段时间,这时梅霖跑出尚不到一里。秦大元一见自己的战马被黑星咬死,不禁大怒,一刀向着黑星脑门直劈下来。黑星一跃闪过,一下子钻到了另一匹马的肚子下面,向着那鼓鼓的马肚子就是一口,然后又一下子冲了出去,躲过了吕无绊的刀光。那马疼的一声惨叫,后蹄连蹬,没蹬着黑星,却挡住了秦大元的行动。吕无绊急忙去拉缰绳,黑星又奔了回来,又在马肚子上咬了一口。吕无绊一刀下去,却只砍下了黑星的一截尾巴。吕无绊一见如此不是办法,连忙让战马躺在了地上,这样黑星就咬不到它的肚子了。秦大元却已经截住了黑星,刀光霍霍,把黑星困在其中。黑星东冲西突,却始终冲不出刀光的笼罩,而且包围圈在越缩越小,眼见就要丧生在秦大元的刀下,黑星不禁情急起来,突然厉啸一声,不顾围绕着自己的刀光,一跃而起,向着秦大元的咽喉咬去。秦大元一见黑星拼了命,却并不着急,脚步向后一错,避过要害,刀光突然自身前横过,一蓬鲜血飞起,黑星仅剩的一条前腿也落入了尘埃。黑星顾不得疼痛,突然一口咬在了秦大元的刀上,紧紧的咬住,秦大元用力拽了两下,竟是纹丝不动。秦大元也急了起来,飞起一脚,正踢在黑星的小腹上,小腹是狼最脆弱的地方,这一脚只把黑星踢的飞起半空,半天才像一只布袋一样“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再无气息,只是两只眼睛却睁的大大的,望向梅霖逃跑的方向,身前一滩鲜血很红很红,就如飘在少年胸前那红领巾上的血。秦大元和吕无绊两人冲出了鸟雀的包围,杀死了黑星,两匹战马都相继死去了,后一匹因流血过多而亡。这两匹战马跟随两人多年,一朝却都丧命于黑星之口。失了战马这在马刀堂也是不小的罪过,只是此时却还不是两人悲伤的时候。当前,最要紧的自然是去追梅霖,如果能捉到梅霖就立了一大功,不仅可以将功补过,还会被大大封赏。两人想到这里,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手执钢刀,并肩向梅霖逃跑的方向追去。追出了不到五里,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的向着两人走来,步伐虽然缓慢却是坚定无比,两手紧握成拳,一脸的刚毅颜色。正是逃跑的梅霖又回来了。阳光在梅霖的身后铺了长长的一条光路,把身前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梅霖迈出的每一步,都像要把整个大地踏响,再往梅霖的身后看,那里是三条岔道,每一条岔道上都铺满阳光。黑燕的歌声,黑星的厉嚎,梅霖都听在了耳里,感动在心头。梅霖逃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有多少的生灵在为了自己而不顾生死的浴血奋战,有多少的鸟雀明知道冲进去就是死亡,却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只为了给仇敌哪怕是造成一点点的伤害,甚至只是为了能对敌人小小的阻挡一下,黑星只不过是一只狼,而且是一只三腿狼,为了自己早已抛却了死亡,自己怎么再能忍心独立逃生,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管是生是死就让我们一起面对,做人应当对的起朋友,哪怕只是一只小鸟,一头三腿狼。秦大元、吕无绊两人面对着一步步走来的那个矮小的身影,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灵息扑面而来,竟使人无法喘息。两人虽然没有分辨灵息的本事,却是久经沙场,本身就有一种野兽般的灵敏,这股灵息是那样的强大,带来的是一种怎样的压力啊!这么一个小小的身体如何会发出如此强大的灵息?两人不由自主的同时停下脚步,高举起斩马刀,紧紧盯着一步步走近的梅霖。两人停下脚步只是一瞬间的事,停止前进这对马刀堂来说,是一种耻辱,即使明知道前方是刀山是火海,只要是领队的命令,那就不能停止前进,大不了有死而已。两人对望一眼,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举起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踏去,手中高举的斩马刀却是从未动过,在阳光下发着慑人的寒光,夺人心魄,多亏梅霖看不见,要不然早已败倒在这斩马刀下。一步,两步,天地间是一片寂静,只有每个人的脚步响在自己的心底。梅霖知道面对自己的只能是死亡,那股强大的灵息不是自己所能对抗,自己一个瞎眼孩子,连一个平常的庄稼汉一定也打不过,如何会是久经训练的人的对手。而秦大元和吕无绊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如此的恐惧,因为这样一个小孩子原本应当手到擒来才对,两人只是觉的一切应该小心为上。近了,近了,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