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东四虎载着梅霖,打马急奔,转眼已奔出五里,正到梅霖卦馆之前。只见数十家丁簇拥着一位老者,拦住去路,那老者一见梅霖被捉,不禁大惊,急喊道:“放下梅兄弟!”这个老者正是与梅霖结成忘年交的刘侍郎。原来,群鸟疯狂围攻秦大元和吕无绊两人之时,黑燕受伤,飞出战群,一见群鸟力弱,难以抵敌,便想到了去请救兵。上次黑燕答应梅霖的请求,去刘老爷家寝室枕头上放了一张纸条。事后,刘老爷与梅霖结成忘年之交,这一切黑燕自是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因此,黑燕直投刘侍郎家而去,上次已经来过一次,自是轻车熟路。黑燕落在大堂的桌子上拼命的向着刘老爷叫着。其时,刘公子夫妇刚好一同去了集市,刘老爷正在桌子上练习书法以做消遣。自刘公子夫妇成婚以来,刘家到处充满着欢声笑语,刘老爷废弃多年的书法也重新拾了起来,又找到了年轻时的感觉,只因为自己的儿子儿妻喜欢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自己虽然年老,可本领不老,也来凑凑热闹。刘老爷正伏在桌子上专心致志的写着大字,听到这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小鸟,不停的罗嗦,不禁被她搞心烦意乱,挥挥手说道:“一边玩去!”黑燕一见梅霖的性命危在旦夕,这刘老爷却还在这里悠闲的写着大字,不禁气急起来,一下子飞到刘侍郎头上,狠狠的啄了几口。刘老爷挥手想打,却哪里打的着?黑燕刀光剑影里都能冲进冲出,不用说刘老爷那几下子了,越是挥手,挨啄的次数越多。刘老爷一声大叫:“夫人,快来赶走这只乌鸦!”一个女声从内室传了出来:“老爷,乌鸦有什么好怕的?你自己赶走就是,没见我正忙着给孙子做衣服吗?”刘老爷又挨了两下,再也忍不住了,拖长了声音喊道:“夫人,你到底出不出来?”“我这不是来了吗!”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出,随着一个贵夫人从内室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丫环芳儿。那贵夫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口里嘟囊着,“这么大了,连只乌鸦也解决不了,真是的,还是什么刑部侍郎呢?什么?乌鸦!不是我家要有祸事了吧?”那个贵夫人走到大堂,黑燕便不再胡来了,飞回到桌子上向着两人尖叫着,希望两人像梅霖一样,能听懂自己的话语。只是两人却哪里有梅霖的那三枚“羲皇古宝”,自是听不懂黑燕说的是什么,那贵夫人更加不耐烦,烦这只小鸟打扰了自己给未出世的孙子做衣服,便转身对芳儿说道:“芳儿,把这只鸟给我赶出去!”“是,”芳儿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咬着指头疑惑的说道,“夫人,我看这只鸟一定是有什么事才会飞到咱家来的!”此时,刘老爷也从书法中走了出来,恢复了平时的小心机智,一听芳儿此话有理,捋了捋胡子说道:“言之有理,看此鸟情急的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看她有个腿指少了一截尚在流血,会是什么事呢?要是她会说话就好了!”“鸟会说话?那不成了妖精了吗?这么大了还是没正经!”刘夫人心里一直想着小孙子的衣服,说话也是没好气。“要是会写字也行啊!”刘老爷则对自己的字念念不忘。“你以为她是你啊?鸟要是会写字,那也不就能当侍郎了?”刘夫人火气还真是大啊!黑燕是只聪明的鸟,此时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猜也猜的差不多。黑燕此时已经停止了鸣叫,偏着脑袋想了想,看见了刘老爷写的字,又想起了梅霖大笔一挥,写了个纸条让自己送来的情景,不禁急中生智。黑燕跳到了刘老爷的宣纸上,拖着伤脚,一步一步的走了起来,刘老爷一见,惊呼一声:“天啊,我的字啊!”刘夫人连忙命令芳儿:“快,快拿扫帚,把这只鸟赶走!”芳儿答应一声正要去,刘老爷却突然挥手拦住了:“慢,她在写字!”刘夫人一听,也是一惊,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果然那只鸟慢慢的在宣纸上走出一个字的形状来,虽然弯弯扭扭,却的确是个字,刘老爷仔细辨认了一下,是个“救”字。“救?救谁?难道是新儿有难?”刘夫人首先喊了出来。听到这句话,刘老爷身子也是一颤。两人焦急的等着下一个字,下一字还未出全,刘老爷就喊了说来:“是个‘梅’字!”“梅?梅什么呢?梅氏卦馆,梅霖!”刘老爷这两个字一出口,刘夫人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唉,不是新儿和亚儿就好,那个孩子有事,与我们无关!”“夫人,不能这么说。我和他可是忘年的兄弟,兄弟有事,做哥哥岂能见死不救!”“老爷,他只不过是帮咱们找回了新儿和亚儿,没有他,咱们也能找的到,不就是在披风冈上吗?你和他结成兄弟,不也是为了找回咱们新儿吗?”“事情是如此,可是我既然与他结成了兄弟,自当以兄弟相待。人无信不立,做人岂能不讲信义?夫人不必多言,我去去就来!”“老爷,我看这个孩子来路不正,你想想一般的孩子如何会有如此的本事,能开的了卦馆?还会有鸟儿为他来救援?这次出事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他背后的仇家一定是个厉害人物。老爷,你要是去了。万一老爷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母子怎么活啊?老爷,你为了我们母子,要三思啊!”“夫人言之有理!”刘老爷捋着胡须,在地上不停的转着圈,夫人的话确实有理,可是孔老夫子的话也在奋力挣扎,仁、义、礼、智、信,五字真言,围绕着刘夫人的话在刘老爷脑子里团团转着。终于,刘老爷所受的训教,几千年的文化,占据了上风,刘老爷停了下来,对夫人说道:“夫人,做人以信为本,梅霖这孩子帮过我们,现在他有难,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我去之后,自当见机行事,能帮就帮,不能帮我就回来。总之,还是我这条老命重要。夫人,你就放心吧!”“老爷,我也去!”刘夫人一听,刘老爷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是改变不了的。“不了,夫人。你在家等着新儿和亚儿。我有洪大膀护着,不会有事的,洪大膀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刘老爷说完,往外要走,却被刘夫人叫住了:“老爷,你一定要去。我也不拦你,只是你千万小心点。芳儿,去把洪大膀叫来!”洪大膀进来之后,刘夫人又对洪大膀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老爷。洪大膀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对刘夫人下了保证:“有我洪大膀在,就有我老爷在!”刘老爷这才带人直奔梅氏卦馆而来,黑燕却因为劳累过度,而昏倒在桌面上,刘夫人急忙安排芳儿给她包扎伤口,喂水。刘老爷刚到梅氏卦馆门前,就见四匹马急驰而来,为首一匹枣红马,马上一个胖子手里挟着一个小孩,两眼无神,正是梅霖。刘老爷一见,暗想:“果然有人要抢梅霖!”急忙出言喝止。梅霖一听,是刘侍郎的声音,急忙在马上喊道:“刘大哥!”刘老爷话刚出口,洪大膀性子急,便已飞身跃起,抡起镔铁棍,搂头盖顶,一棍向着胖子头上砸来。胖子见棍子来势劲急,拨刀向外就磕,“当啷”一声大响,胖子在马上一晃,差点摔下马来,急忙一拉缰绳,停了下来。洪大膀也感到一股大力袭来,棍子几乎拿捏不住,大叫一声:“好大的劲!”落下地来,接着又是一棍砸了下来。一匹白马突然赶了过来,马上一个病夫,那病夫从袖中伸出枯瘦的手指,在洪大膀了棍头上轻轻一抚。洪大膀控制不住,一棍子砸在了地上,街道上的一块青石板碎上五块,石屑乱飞。就在这时,只见梅霖在马上,双手乱摇,一边摇一边叫道:“大家不要打了,自己人,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刘大哥,胖叔叔,你们不要打了,都是自己人!”刘侍郎一听,梅霖叫自己为刘大哥,叫马上那胖子为叔叔,而那胖子比自己还小了十几岁,难道自己要也要叫他为叔叔?正在刘老爷犹豫的工夫,那胖子却先开口讲话了:“格老子的,这位大哥,你也是来抢梅霖的?”刘老爷一听他叫自己为大哥,那就好办了,当即捋捋胡须说道:“这位兄弟,有人给我报信,说道梅兄弟有难,我是特意赶来救助的!不知,这位兄弟要把梅兄弟带到何处?”“什么何处不何处的,当然是先逃离虎口再说,追兵马上就来了,我不跟你罗嗦,如果你真是来救人的话,就赶紧让路!”胖子一扬鬼头刀,就想打马闯过去,洪大膀却一伸镔铁棍,拦住了马头。“追兵?什么追兵?”刘老爷诧异的问道。“是马刀堂!”梅霖插话道。“马刀堂?”刘老爷听到这三个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做为以前的刑部侍郎,自是消息灵通,对地方势力了解的一清二楚,在整个地方上,现在最不能惹的就是马刀堂。刘老爷不禁一跺脚:“兄弟,你惹谁不好,为什么偏偏去惹马刀堂呢?别的势力都得给你大哥三分薄面,这马刀堂可不是我们能惹的起的!”“我没惹马刀堂!”梅霖又露出那种即神秘又纯洁的招牌笑容。“那他们为何会追杀你?”“我惹的是整个天神帮!”“啊?。。。”一听这话,刘老爷几乎没晕过去。“管他什么天神帮,地神帮,来一个老子杀一个!”胖子在马上一声大吼。就在这时,只见后方烟尘大起,正不知有多少人马正在急奔而来,人马未到,远远的一股强大的仇恨的烈焰就已扑面而来。“这么快?大哥,你把孩子交给刘大哥先走,我们来挡住追兵!”说话的正是老二朱智虎。“不,你们先走,我们来挡住追兵。你们马快,能够跑的了!”刘侍郎捋着胡须,一脸毅然的说道。不知有多少年没有碰到过这种场面了,还真叫人热血沸腾啊,仿佛又回到了率领官差,勇斗案犯的年代。“要走一起走,要拼一起拼!”梅霖更是听的热血沸腾起来,站在胖子身前大声叫着,挥舞着双臂,宛如一面战斗的旗帜。“好,一起拼!龟儿子的,杀光他们!”胖子抽出鬼头刀,举在手中喝道。“好,听大哥的!”白脸汉子朱信虎说道。而那病夫则望着那高高举起的成片的斩马刀,略皱了皱眉头,随着那三只老虎,缓缓的拨过马头,迎向了将要到来的斩马刀的丛林。“保护老爷!”随着洪大膀一声高喊,那些家丁各出棍棒刀枪,乱哄哄的把刘老爷围在了当中。洪大膀则一横镔铁棍,站在了川东四虎的后面,众家丁的前面。吕无绊一骑当先,卷尘而来,仇人的面目渐渐清晰起来。吕无绊伏下身子,大声的发着口令:“伏身,扬刀,冲锋!”声音嘶哑,略带悲声,却是无比的强壮有力。二十二骑齐齐的把身子紧贴在马背上,如一阵旋风般席卷过街道,直冲入梅霖卦馆。小小的梅霖卦馆哪经的起如此强烈的冲击,梅霖靠智慧创造的幸福又一次轰然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