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外面漆黑不见五指,天上的星星都躲在了乌云的后面。屋内一根残烛忽明忽暗,终于挣扎了几下,熄灭了。锦罗帐内,年轻的皇上突然间翻了个身,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大声叫道:“好,好,打的好,打出了我大宋的国威!”“朕决定从今天开始准备北伐,夺回我大宋的江山,一雪靖康之耻!”“呵呵呵,”皇上仿佛在睡梦中看到了满朝大臣听到自己的宣布,个个面面相觑可爱的样子,不禁脸上溢出笑来。接着,又翻了回来,呼噜声起,睡了过去。外面漆黑如墨的天空中,突然划过了一道黑影,直投入了皇宫内。落在地上,化成了一个身穿大宋贵族服饰的美貌的贵妇人,那个贵妇人轻踩莲步,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皇上的床前,闪目凝视着皇上那洋溢着微笑的脸庞,眼中渐渐显现出狠毒的神色。那贵妇人缓缓的举起了双手,拢在袖中如玉般温滑细腻的双手,突然间变成了如树根一样枯瘦的黑色的利爪,长长的指甲竟长过了整只手掌的长度,尖头上极为锋利,闪着星星点点的寒光。“你。。。赵?Y,是你,是你害我的相公日日忧郁,病重身亡;是你害的我的孩儿不能当上宰相,今天我要为他们报仇,”那贵妇人的头突然间变成一只巨大的蝙蝠的脑袋,血红的眼睛,尖利的獠牙,光秃秃的头顶,极为恐怖。“去死吧,”那蝙蝠发出一声极为恐怖的无声的尖叫,双爪猛的向着皇上的脑袋抓去。突然间,“铮”的一声轻响,一道寒光闪过,女土蝠大吃一惊,急缩双手,却还是慢了,那长长的指甲已被斩去一截。女土蝠大惊不已,眼睛扫处,终于明白了。在皇上的罗帐旁边挂着一柄剑,古铜色的剑鞘,黄金护腕,古朴却不失王者风范,虽然剑在鞘中却仍然发出一阵阵的杀气。这柄剑虽然她没有见过,但这剑上的气息,她是那样的熟悉,这一定是那把湛卢!“可恶!没想到你这老鬼死了,却还要与我做对,”蝙蝠的双眼如欲喷出火来。突然,蝙蝠把头一仰,一口绿色的**喷在了剑上,那把剑猛烈的抖动着,绿色的**不断的被抖落下来,却是极为沾稠的挂着,缓缓的流下,散发着一阵阵的臭鸡蛋样的气味。那把剑抖动的更加厉害了,剑向外直窜,似要脱鞘而出,那蝙蝠急忙又加了一口,喷在了剑柄与剑鞘相连之处,终于那剑经过一番猛烈的挣扎,停了下来。女土蝠看到湛卢终于被自己封住了,目光再次转到**的皇上身上来。“赵?Y,这次不会再有人救你了,”一声无声呐喊发自女土蝠的口中。两只又长出长长的指甲的黑色的利爪再一次向着皇上的头颅抓去。“啪”的一声响,双爪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不似人的皮肉。女土蝠定睛一看,不从何处伸来一个玲珑宝扇垫在了皇上的头上,接着一个中年男子温和却略带着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女土蝠,你身为天界上仙,久历尘劫,如何狠毒之心始终不去?如果不是师父早已算到,几乎又让你铸成大错!”女土蝠偏过头来,看着汉钟离那胖胖的身子,恨恨的说道:“又是你们八仙,净坏别人的好事!”说着,不由分说,两只黑色的利爪一左一右向着汉钟离的眉心抓来。“去,”汉钟离轻喝一声,玲珑宝扇一摆,一股无形的劲风吹起,已经把那女土蝠吹的无影无踪,只有女土蝠那无声的呐喊远远的传来,“汉钟离,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汉钟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那不知自己差点就去了鬼门关犹自在做着好梦的皇上,说了一声:“该去帮他们了!”一摇那肥胖的身子,人影已经消失不见。皇上在睡梦中又翻了个身子,鼻子碰到了一团绿色的**,突然间鼻子动了几下,皇上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喃喃的道:“什么东西这么臭?”皇上用手指挑了一点,放在鼻端闻了一下,一股极臭的气味直冲肺腑,把皇上熏的差点背过气去。“来人,快来人,”皇上大声叫道,五六个宫女外加三四个太监一涌而入。“这是什么?谁的指甲?”一名眼尖的太监从地上拾起了一根又细又长的断指甲。“我的剑,”皇上则发现了被绿色**包裹的剑。看到了剑,皇上便想到了梅霖在泰山之颠说的话,想到了梅霖说的话,便想到了梅霖,想到了梅霖,便想到了梅霖留下的那个锦囊。“啊呀,”皇上一声惊叫,“现在那完颜亮已被自己的叛兵刺死,那锦囊不就可以打开了吗?”想到这里,皇上惊呼一声,跳下床来光着脚向外就跑。后面一大堆太监急叫道:“皇上,皇上,等等奴才!”“呼啦啦”都跟着跑了出来。梅霖的锦囊上写着:“欲要北伐必须先调动民意官意,欲调动民意官意,必须先立一榜样。厚葬岳王爷!”“呼呼,啊,呸,”梅霖一上来便大咳了一阵,接着对着上面的韩湘子和荷仙姑笑道,“怎么样?我厉害吧,看我把他们都救上来了!”韩湘子理也没理他,急忙奔到张果老和蓝采和前,关切的问道:“你们怎么样?”蓝采和苦笑了一下:“总算还没有冻死!”突然,“咕咚”一声,一人倒了下去。梅霖急忙一声:“月姐姐!”上前一下子把月华抱了起来。原来,月华为了让出空间,一直一个人站在冰水之中,又不肯借用火灵箭的温暖,寒气慢慢侵入体内,终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梅霖几乎要哭了出来:“你们这些神仙,哪位救救月姐姐啊?”“咳咳,”张果老虚弱的大咳几声,颤着声音道,“我这里有颗烈阳丹,先让她吃下去,暖暖身子!唉,这孩子,太要强了!”就在这时,远处的地面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鹿头,只是没有角,这是一只獐。一直盈盈笑着的荷仙姑突然惊叫一声:“小心!”手中的朱绫一圈,把众人全圈在了其中,接着荷仙姑腾身而起。“轰隆隆”地面一阵巨响,一个大缝裂了开去。---“又是故技重使,”蓝采和大骂一声,用力钻出朱绫,腾起云朵,顺手把黄竹板甩了出去。“轰”黄竹板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那獐头却早已不知去向。等荷仙姑落地之时,那獐头却又冒了出来,“轰隆隆”又是一阵大响,地面又裂开了。韩湘子也飞了出去,与蓝采和一同对付那獐怪,那獐怪却极为狡猾,只是微露个头便钻入了土中。这里又极为奇怪,刚刚用驱云术聚起的云朵,还没有一盏茶的工夫,便散了。或许是因为这里终年下雨的原因。梅霖和香姑哪受的了这上下的颠簸,差点把苦水都吐了出来。月华身上有伤,也是大感不支。“咕咕咕”突然间,一阵嘹亮的鸡叫声,传入了众人耳中。荷仙姑几乎花容失色,惊叫道:“是昂日鸡!”天地间突然金光万道,无数细小的神针激射而至。荷仙姑身形急速旋转,把朱绫舞成一圈,护住了圈里的香姑、梅霖、月华和张果老。“哎哟,”外面的韩湘子一声轻哼,显是受了伤。“哎呀呀,你这只死鸡,”蓝采和则是大声叫骂,叫骂声中带着痛楚,显然受伤也是不轻。“啊,”蓝采和一声怪叫,竹板变的如门板一样大小,自己直接趴在了这门板之上,向着地上那只金黄色的威武的大公鸡压去。“轰隆隆”那只獐头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地面一阵巨响,又裂开了一条大缝。“你奶奶的,老子又要回去了,”在梅霖的大叫声中,梅霖、香姑、月华、张果老、荷仙姑一同向着地下落去。荷仙姑“嘿”的一声,朱绫一圈,圈住了梅霖,拉着梅霖向上升去。“哎呀,疼啊!”梅霖突然一声大叫。荷仙姑一惊,急抖朱绫,把梅霖松了开去,任由梅霖落入地下。自己则在头顶洞口合壁一瞬间,冲出了地面。荷仙姑一抖手中朱绫一看,不由的暗惊,只听自己的朱绫向外的一面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无数细如牛毛的金针。“哎哟,哎哟,”蓝采和一边啮牙裂嘴的叫着走了过来,一边有点自豪的说道,“那只死鸡让我打跑了!”“你们伤的怎么样?”荷仙姑不管敌人,先顾自己人,上前一步关切的问道。“我们没事,还挺的住,他们呢?”韩湘子一边平静的说着,鲜血却不断的自捂着肩头的手缝间流出来。蓝采和却是“啊”的一声大叫,从大腿上一下子拨出了三根金针。荷仙姑玉脚一跺地面,有点着恼的说道:“他们又被那柳土獐弄下去了!”“没办法,只好开挖了,”蓝采和耸耸肩说道,转眼去看那二百禁兵,只见那二百禁兵皆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半天爬不起来。蓝采和上前揪起一个,一看,那禁兵盔甲上、**的手上插满了金针,幸好都没有插到要害。“哎呀,这下惨了,”韩湘子看到蓝采和那个花篮,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他们没有你那花篮,非闷死不可了。”“这可怎么办?”荷仙姑也急的有点六神无主。“呵呵,”蓝采和苦笑了一下,“生死由命,我看我们是帮不了他们了!”“呸,你这死蓝子,不知道说句吉利话,”地上一阵白烟腾起,四个人影显现了出来,正是张果老、梅霖、月华和穿着苍龙皮的香姑。虽然四人身上皆沾满了土迹,显然是一点伤都没有。梅霖上前一把揪住蓝采和,笑着说道:“喂,你会不会说话啊?你应该这样说,生死由命,吉人自有天相,我看他们是死不了的!”“是,你们是吉人,”蓝采和举起了拳头,“我揍的就是你这吉人,你早有这样的本事,干嘛不早拿出来,让我在下面冻了那么久!”“我?我哪有那本事啊!我那缩地术只不过是学了点皮毛!”“你还骗人?”蓝采和正要打去,却突然听到“吱吱”声响,那只柳土獐猛的从土里钻了出来,惨叫着连蹦带跳的跑的没了踪影。接着,地上一阵白烟腾起,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道人显露了出来,玲珑宝扇一摇一摇,显得极为悠闲。“汉钟离,原来是你啊,多日不见,你又胖了,”蓝采和上前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汉钟离身上。荷仙姑却上前来盈盈一拜:“见过师父!”汉钟离宝扇摇了摇,随便的说道:“仙姑,你就是这样多礼,修道之人不用拘于这些小节!对了,怎么没有看到曹国舅啊?他没和你们在一起吗?”“噢,他去追土神了,”韩湘子上前文质彬彬的说道。汉钟离一眼看到了韩湘子肩头流出的血,眼睛瞪了两下,说道:“你受了伤?好吧,你们在这里养伤,我去把国舅和那土神找回来!”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地上腾起一阵白烟,便已消失不见。张果老急急忙忙着给月华、韩湘子和蓝采和上药治伤。月华只是受了冰寒,吃了烈阳丹后,调养一段时间就好。而韩湘子和蓝采和所受的则是昂日鸡的针伤,昂日鸡的神针极为霸道,张果老连上四五种药,竟是连血也止不住。张果老皱着眉仔细研究了一阵子,又拿了一根银针在蓝采和身上取了点血迹,放在鼻端闻了半晌。蓝采和早已不耐烦起来:“喂,我说张果老,平时你那号称无敌的炼药术是怎么学的?怎么连这点小伤也治不了?算了,算了,不用你治了,反正这么一点小伤也死不了人!”张果老却是一脸的凝重:“蓝采和,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昂日鸡的神针绝非凡物,此洞虽小,但血流不止,总有流尽的时候。而且血流一分,你的力气就减一分,越是简单的病理,越是难医啊!”张果老抬起头来,严肃的说道:“唉,我现在没有对症的药,需要现炼。我需要两种主药,一种是冬虫夏草;一种是凝血灵芝,用这两种主药,配上八种副药,炼成凝血膏。敷上凝血膏后,在地上掘一大坑,全身埋入坑中,只有口鼻出气,连埋三日三夜,方可彻底化解。”---“这么麻烦?还是让我死了算了,”蓝采和不耐烦的说道。“好啊,”梅霖却有点兴奋的说道,“我看这样吧,我们先回皇宫,我负责去找药,找齐药后,你就抓紧时间炼药,顺便把这些受伤了禁兵也带回去。”张果老低头想了一下,抬起头来说道:“也只好这样了,不过我们得先等到汉钟离回来才行!”“等?我看不能等?救人如救火,怎么能等呢?”“这。。。”张果老还在犹豫,幸好这时地上腾起一阵白烟,汉钟离摇着宝扇出现了,出现在汉钟离身旁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的曹国舅,一个是那个拄着一根黑黝黝的拐杖的颤巍巍的土神。“啊,”梅霖一声欢呼,上去就一把抓住了那根拐杖,无赖的道,“土神爷爷,快把土灵箭给我。”“咳咳,”那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差点被梅霖拉了个大马趴,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大咳了一阵,才说道,“咳咳,老朽年纪大了,已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这腿脚哪,是越来越不灵便了。唉,老朽几百年来就这么一根得心应手的拐杖,你却要把它拿走,你让老朽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说着,那老公公竟然举起右手的衣袖擦起浑浊的眼泪来。韩湘子看到这老公公那凄惨的样子,不禁心中不忍,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梅霖抢着说道:“去,你们都不要信他,他是神仙,早就长生不老了,还在这里装出这幅样子,要骗我们,我看是该打!”说着,梅霖上前一把揪住了那老公公的下颌上的白胡子,举起拳头就要向那老公公头上打去,梅霖的手臂却一下子被一只冰冷的玉手拿住了,再也不能动弹分毫。梅霖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月华那充满忧郁,却又异常坚定的眼神,不禁在心里暗叫一声:“你奶奶的,都怪这死老头子!”梅霖虽然心里有点生气,却是立马换上一幅笑脸,手也软了下来,月华知道他不再无礼,便也放下了手臂不再理他。梅霖的灵息一转之间,已经知道要得土灵箭靠硬夺是不行了,恐怕还要有很大的曲折要走,虽然这土灵箭就在眼前。但这些曲折是必须要经过的。于是,梅霖松开了那老公公的胡子,并且温柔的给他捋了捋,笑嘻嘻的说道:“老爷爷,说吧,有什么条件就尽管说出来,反正你这土灵箭我是借定了!”“咳咳,咳咳,”那老公公大咳几声,眼珠转了几转,脸上露出一种谁也看不见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一闪即逝,除了精通艮天诀的梅霖捕捉到了,别人看到的皆是那老公公脸上那哀伤欲绝的表情。“咳咳,你们要用土灵箭的事,他已经都给我说了,”那老公公伸出粗糙的手指向着曹国舅一指,“唉,老朽的难处你们也都看见了。如果你们能拿冰灵箭、雷灵箭、火灵箭和风灵箭来做抵押,我就把土灵箭借给你们,那四支箭虽然比不上我这土灵箭,可当个拐杖也勉强够了!”“不行,你做梦。你奶奶的,你好狡猾啊,你明知道我们不能换,你还提这样的要求,这不是成心为难我们,换一个,换一个!”曹国舅张了张嘴,要说什么,还没说出来,张果老却抢着重重的叹了口气:“唉,我看算了吧,不要强人所难嘛!”张果老刚一说完,就被梅霖捂住了嘴,悄声斥道:“你懂什么?这老头子全是装的!”那老公公眼中灵光闪动,眼珠又转了两转,知道自己在这八仙手中,使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便接着说道:“好吧,好吧,我再提一个条件,你们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放我走!”那老公公也不等他们答话,便急急忙忙的极快的说道:“在西方的沼泽之地,有一棵大铁树,那大铁树已经活了三千年,你们只要从那大铁树上砍下一根碗口粗的分枝来给我当拐杖,我就把这拐杖先借给你们!”说完,也不等他们回话,便把身子一缩,钻入了土里,不见了踪影。“你。。。你这老狐狸,”梅霖上前一把没抓住,不禁急的跺了跺脚,“这下子我们可惨了,那大铁树一定不是什么容易得到的东西。”“哼,”汉钟离冷哼了一声,把宝扇一摇,“我们走,去西方!”张果老急忙拦住了:“湘子和采和都受了伤,我看我们需要回去一趟!”汉钟离游目一看,见到了韩湘子和蓝采和身上的血迹,宝扇一摇:“好吧,你们回去治伤,我和景休、仙姑去西方找那大铁树!”汉钟离把宝扇一摇,那玲珑宝扇突然变大了数十倍,汉钟离腾身坐在了宝扇之上。梅霖突然对着月华说道:“月姐姐,香姑,你们也和他们一起去吧!”为什么要说这句话,连梅霖自己也不知道,直到梅霖说出口来,才意识到或许是自己说错了,因为自己是那样的不情愿和她们两个分开。月华投射过来异样的目光,深深的看了梅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轻飘飘的落在了汉钟离的宝扇之上。香姑却不满的道:“喂,乞丐哥哥,你不要把我丢下,我哪里也不想去,我要跟着你!”梅霖听到香姑说的如此的直接,再看到荷仙姑向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笑,不禁脸上有点挂不大住,不耐烦的说道:“好吧,好吧,死丫头,快跟我走!”汉钟离的宝扇升了起来,风驰电掣,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向西投去。梅霖一直仰着头,盯着那宝扇远去,一直盯着宝扇上那个弱不禁风的背影,那背影是那样的孤单,那样的忧郁,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一滴泪水自梅霖眼中无声的滑落下来。---“乞丐哥哥,你在看什么呀,要走了!”直到香姑那清脆的话语响在耳边,才发应过来,那宝扇早已看不见了。“驾”皇城常年紧闭的大门,突然间四门大开,一队队的禁军狂打坐骑急奔出城。“让开,让开,快让开,”一路上撞翻了无数躲闪不及的百姓,整个临安一片鸡飞狗跳。那些禁军并不是去追捕什么犯人,而是直冲入附近的药铺、药店,进门就一把抓过店主高声喝问:“有没有冬虫夏草,统统上交!”那些店主几时见过这种阵势,不是大摇其头,就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甚至有的店主直接便晕了过去。终于,有一个胆大的店主结结巴巴的说出一句话来,却把领头的禁军气的半死:“官。。。官爷,你们不是刚刚来过了,都拿走了吗?”那禁军头领一听:“难道是别的队的兄弟抢先一步了?”“走,下一个,”等那禁军头领出了店飞身上马,才意识到,“不对啊,指挥使分的明明白白,各队有各队的范围,不应有交叉才对!”这是一个半脸络腮胡子的老成的头领,当即又跳下马来,一把推开那店主正忙着关的门,闯进去大声问道:“是哪一队的禁军来的?”那禁军头领审讯半天,却是没有得到一点头绪,只知是禁军干的事,那店主却说不出是哪一队禁军。想来也是,一个普通的药铺店主如何能认清皇宫大内的禁军?那禁军头领走遍了自己负责的整个区域也没有找到一根冬虫夏草,所有店员说的都是大同小异,本店的冬虫夏草已经全部被禁军拿走了。那禁军头领一想:“一定是哪队兄弟与自己开玩笑,抢先一步拿走了冬虫夏草,不管是哪队兄弟拿到的,只要最后能如数上交,指挥使就不会有多大的怪罪!”等那禁军头领半是疑惑半是丧气的回去复命,正碰到凌云在大发其火,训的一个个的禁军头领抬不起头来。原来,每个禁军头领回答的都是同样的一个意思,自己区域的冬虫夏草已经被别队的禁军抢先一步搜查了去。“乞丐哥哥,你要去哪里?”香姑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梅霖的衣襟。“哎呀,香丫头,你看那两个笨蛋神仙都受了伤,我要替他们找药去,”梅霖用力一挣却没有挣脱。“我也去,”香姑撅着嘴,不依不饶的说道。“你,你这不人不鬼的样子,我怕吓着别人!”“我不管,反正我要去!月姐姐又不在,我不要一个人在家!”“我不要!”香姑扯直了嗓子大声喊道。自从回来之后,香姑对梅霖更加依赖,简直是形影不离,无论梅霖走到哪里,香姑都会跟到哪里。一时听不到梅霖的声音,便开始大嚷大叫,势不罢休。“唉,”张果老推门走了进来,看明白了屋里的情景,喟然说道,“唉,你还是带他去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你看吧?张果老都这么说了!”香姑脸上立即笑成了一朵花。“哎呀,我要去吐蕃皇宫,那是很危险的!”“吐蕃啊!那一定非常好玩,”香姑拍头大笑道,更加是非去不可了。梅霖一看这势头依然没有办法,只得皱着眉头道:“好吧,好吧,不过到那里,你得一切听我的!”“放心吧,我不会惹事的,”香姑兴奋的笑着,飞快的套上了苍龙皮。吐蕃皇宫中正在歌舞升庭,达玛赞布正一边欣赏着那如水蛇一样摇来摇去的美妙歌女的细腰,一边往口里倒着御用珍果葡萄酒,两眼迷离,正在陶醉之中。突然,舞池中腾起一阵白烟,两个人显现了出来,一个还好,是一个身穿大宋官服的少年,只有头上顶着的那一头白发显的异常刺眼,而另一个身材苗条的人却是没有鼻子,没有眼,脸面是白苍苍的一块。那些歌女一触到那怪人身上,纷纷尖叫着,如受惊的鸟儿四散了开去。雄壮的达玛虽然也有些诧异,却没有多想,想到的是突然冒出来的两人无缘无故的打断了自己的雅兴,这样的人便罪该万死。于是,达玛把脸一沉:“哪来的宋狗,竟敢打扰本王饮酒。来人,给我拿下!”吐蕃人头脑简单,听到大王的命令,立即有四五个野蛮的兵丁扑了上来,要来扭住梅霖。却被一旁的香姑听风辨形,三拳两脚打的趴在地上,再也趴不起来了。香姑拍了拍手,笑盈盈的道:“嗨,真不经打!有没有能打的啊?”梅霖却上前一步,向着那有些刚刚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达玛赞布笑道:“喂,我说这位大王,你们吐蕃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达玛赞布看到了梅霖那一脸像个老朋友的笑容,紧张的神经才略略缓和过来,直了直身子,强打精神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我吐蕃有何贵干?”梅霖瞧着他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神情,突然“扑嗤”一声笑了出来。那达玛赞布心里越害怕,梅霖便越是要吓他,当即笑出一声后,立即绷紧了脸,一本正经的说道:“鄙人乃大宋国师,梅霖是也!我大宋五十六万精兵现已陈兵边境,我是来要一件东西的,不知你给还是不给?”那达玛赞布听了梅霖的话,果然一楞,显是在思量梅霖的话是真是假,当即那达玛赞布装作平静的问道:“贵国地大物搏,物产丰富,应有尽有,不知国师欲要何物?”梅霖摇头晃脑的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只不过要你七八只凝血灵芝罢了!”---“凝血灵芝?”那达玛赞布吃惊的猛的站了起来,“凝血灵芝乃我吐蕃之国宝,凝血灵芝历经千年才能成熟。我吐蕃全国上下只有五只,你竟然想要七八只?再说,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道我吐蕃有这宝物!”“哈哈哈,”梅霖仰天一阵大笑,指着达玛赞布的鼻子说道,“你啊,你啊,你还不算太笨,还知道问问我是如何知道的。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是如何来到你这皇宫的?哈哈哈哈,我梅霖有通天彻地之能,移山挪海之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天下哪里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达玛赞布突然乘着梅霖说话的机会,低低的向着身旁一名兵丁说了一句什么。那名兵丁答应一声,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梅霖笑吟吟的看着那名兵丁,却没有制止,口中仍然在大吹大擂道:“我不是吹,我要拿你的破灵芝,在家里就能拿到,我之所以过来向你要,只不过是给你个面子而已,免得让你们说我是小偷!哈哈哈哈,既然给你面子你不要,就不要怪我动手了!”一边说着,梅霖一边伏下腰,用落梅笛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图形,直起身子来,把落梅笛在图形中央画了一条曲线,整个图形立即活了起来,一道白光沿着线条不断流转。突然地上腾起一阵白烟,整整齐齐的五个暗红色的小匣子出现在地上。那达玛赞布大惊道:“我的凝血灵芝?”就在这时,十几个全身贯甲的彪悍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向着达玛赞布躬身一礼:“见过大王!”其中一个火红脸的汉子也不等达玛赞布有所表示,便直起了身子,转向了梅霖,厉声喝道:“哪来的宋狗,竟敢来抢我国国宝,你也不问问你有几个脑袋!哇呀呀!”说完一通怪叫,声如震雷,震的那些歌女皆捂住了耳朵,还有几个昏了过去,人事不知。那些刚刚爬起来的兵丁也被震的东倒西歪重新倒了下去。梅霖也被震的好似不能忍受似的捂住了耳朵,身子摇摇欲坠。那达玛赞布看到自己的人如此威猛,不禁有了主意,当即平淡的说道:“既然贵国想要我国宝,原也不可,本王虽然能够答应,但下面的人恐怕人心难服,如果贵国国师能胜了鄙国这位松也达赞,本王情愿把灵芝送上,否则国师就请回吧!”“哎呀,又要打架,我最讨厌的就是打架,”梅霖伸了懒腰,懒洋洋的说道,“好吧,既然这样,本国师不露两手看来是不行了。不过,我不跟他比,我跟那一个比!”说着,梅霖伸手指向一个古铜色脸庞的汉子,那汉子身材并不高大,却是两眼炯炯有神,一脸的平稳。“他?”达玛赞布看到梅霖竟然敢向吐蕃第一勇士挑战,不禁心头暗喜。那红脸大汉却是猛的上前跨了一步,身上铁甲叮当作响,蒲扇般的大手向前一伸,怪叫一声:“小小宋狗,用不着旺墙达赞出马,有老子就够了!”这一声吼直如晴天打了个霹雳,把梅霖震的一哆嗦。达玛赞布却是一摆手:“哎,松也达赞请先退下,既然宋国国师亲自挑上旺墙达赞,自当主随客便!”那红脸大汉正想抡起拳头向梅霖击去,听到达玛赞布的话不禁停在了半空,有些犹豫,而那一脸沉稳的旺墙达赞已经走了出来,挡在了他的身前。那红脸大汉见是如此,只得退了下去。“乞丐哥哥,我来跟他打,”香姑突然从梅霖身后站了出来,自告奋勇的道。梅霖还未说话,那大汉便摇着头道:“原来是位姑娘,我旺墙达赞乃吐蕃第一勇士,从不与女人交手!”香姑没有梅霖身上的古钱,听不懂那大汉说什么,急忙向梅霖问道:“乞丐哥哥,他说什么?”梅霖答所非问的说道:“香丫头,我早算好了,你看是如何一口气把他吹倒的!”“呵呵,”梅霖一句话,把香姑也逗乐了,当即在梅霖耳边小声说道,“乞丐哥哥,你千万小心!”便退了下去。两人各自上前几步,站在了中央,刚才的舞池变成了比武场。那大汉一抱拳,全身骨节竟然“格格”作响,接着响的越来越急,直如爆豆一般。一旁的梅霖却是左看看,右看看,一幅毫不在意的神态,这种傲慢的姿态,使那一直沉稳的吐蕃第一勇士都禁不住有点心头火起,恨不得一拳把梅霖打成肉泥。那大汉已经抬起了拳头,梅霖突然一伸手,一声大喝:“且慢!”那大汉鼓起的一口气登时松了,瞪着如环铃一般的大眼问道:“何事?”梅霖突然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去,脸上一幅痛苦的表情,嘴里还直哎哟:“哎哟哟,先等等,我肚子疼!”那大汉举着拳头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只得有点不知所措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小小的肚子疼,对练武之人来说,算的了什么!”“乞丐哥哥,你怎么了?”香姑也跑上前来,关切的问道。梅霖弯着腰几乎坐在了地上,终于从嘴里无比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我。。。我饿了!”一句话,差点把那大汉气晕过去。梅霖两眼向着那达玛赞布热烈的望去,可怜巴巴的说道:“大王,你能不能给臣下点吃的,吃完也好有力气比武啊!”这种眼神、这种姿式,可是梅霖从小讨饭吃时练就的,此时不由自主的使了出来,那达玛赞布哪里忍心拒绝,又一想不就是一顿饭嘛,当即大度的说道:“我吐蕃人向来宽宏大量,来人,上饭小菜让大宋国师吃饱!旺墙达赞,你也吃!”梅霖这一顿好吃啊,这顿饭整整吃了一个时辰,只把梅霖吃的肚子溜圆,不断的打膈,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那旺墙达赞却只大喝了十碗酒,古铜色的脸上变的红通通的,两只大眼闪闪放光。“来吧,”旺墙达赞吐气开声,气冲如牛,拉开了架式,全身股肉暴长,一块块的肌肉抖动不已。梅霖慢吞吞的走到对面,身子摇摇晃晃,撑的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对旺墙达赞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连看也不看,却转过头来向着达玛赞布问道:“咯,现在。。。现在是什么时辰啦?”---“未时!”“准确一点!”“未时,三刻十分!”“你这滴漏准不准?”“哼,我吐蕃皇宫的滴漏岂有不准之理?国师要比就比,不比就认输!”那达玛赞布看到梅霖这样一幅狈赖的样子,早从心眼里看不起。“好,这就好,我先热热身!”梅霖向那时旺墙达赞摆摆手,如只胖鸭子一样,把身子转了过去,把屁股对着那旺墙达赞摇来摇去,那旺墙达赞身为吐蕃第一勇士,平时人人皆恭敬的恨不得见面就磕下头去,几时被人如此羞辱,只气的鼻中冒火,要打却是胜之武,不打却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那旺墙达赞“呼呼”两个鼻孔不断的冒出粗气来。突然听梅霖一声大叫:“来吧!”梅霖迅捷无比的转过身来,那身法竟也极为迅速。旺墙达赞终于听到了这句一直在等待的话,心中激动之下,一下子提起了全身的内力,右臂暴粗了一倍有余,猛的向着梅霖的面门打去。旺墙达赞牙齿都在打颤,恨不得一拳把这羞辱自己的宋国国师毙于手底。那如钵大的拳头直向着梅霖的面门冲去,却没有带起一丝的劲风,可见那旺墙达赞的内功已经到了极深的境界,这一拳用的竟是内家拳法。梅霖连躲也没躲,就算是躲也躲闪不及,那拳头闪电般碰到了梅霖的鼻尖上,却突然间停住了。同一时刻,梅霖嘴里轻轻的吐出了一口白气喷在了那个如钵大的拳头上。一切在这瞬间定格了,只有梅霖那口白气在如钵样的拳头上缓缓散开。每个人的眼睛都盯上了一动不动的两人。过了不知多久,那达玛赞布才轻轻问道:“旺墙达赞?”“呼,”一个人动了,动的却是梅霖,梅霖又喷出一口气,吐在了那个一动也不动的拳头上。梅霖微笑着,伸出手来,在旺墙达赞的右臂上轻轻一推,“轰”的一声,旺墙达赞那一堵墙一样的庞大的身躯轰然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啊!”达玛赞布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哎,看到了没?你们这吐蕃第一勇士经不住本国师的一口气,怎么样?你们服不服?你这老头大王不会说话不算数吧?”那达玛赞布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一会儿事,眼前的一切太难以令人置信了,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那只有一个解释,这国师拥有佛的力量。“阿弥陀佛,国师神通广大,莫非精通佛法?”那达玛赞布竟然一脸的虔诚,向着梅霖深施一礼,极为庄重。梅霖竟被他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转念之间,自己骗了人家的国宝,又把人家的一员猛将弄了个半死不活的,太也违背天道。做人嘛,总该留些余地才是!梅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白色瓷瓶扔给了达玛赞布:“你那什么第一勇士是走火入魔了,你找个人替他通通气。这里是顺气丹,给他服一粒,就没事了!”梅霖又抱起了地上的三个暗红色的匣子,随便伸手一抓,手中出现了一柄缀满宝石的圆月弯刀,递给了那达玛赞布:“凝血灵芝我要三只就够了,另外两只留给你。这三只我也不白要,这柄刀是宝刀,足抵的过你那凝血灵芝,算付给你的账钱,走了!”说完,地上腾起一阵白烟,梅霖已经消失不见。回到自己的国师府,梅霖还犹自得意不止,认为这是自己干的最为漂亮的一件事了。香姑却上来迷迷糊糊的问道:“乞丐哥哥,你真厉害,你一口气就吹倒了那个胖子,你把这本事也教教我!”“哈哈哈,”梅霖一阵大笑,一下子抱起香姑,转了个圈,大笑道,“你乞丐哥哥哪有那么厉害,我只是算准了,他那个时候正好会走火入魔而已!”“哎呀,”梅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脸上不由的变了色。“怎么了?”香姑紧张的问道。“那。。。那把圆月弯刀是西夏的国宝,我给了吐蕃恐怕大大的不妥!”梅霖起到一柄刀怕会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当即一腔喜气冷到了脚底:“唉,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我这人不习惯做好事啊?”梅霖带着三只凝血灵芝和香姑回到了国师府,张果老早已在来回不停的走着,等的有些心焦。梅霖一进门,张果老便迎了上来,未开口先抬眼向梅霖脸上看去,只见梅霖一脸的喜色,便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果然,梅霖兴奋把三只暗红色的匣子向着张果老一抛,高兴的叫道:“凝血灵芝到手了,果老子,你能炼药了吧?”没成想,张果老却是摇了摇头,黯然说道:“凝血灵芝虽然有了,但冬虫夏草至今还未找来,这药还是无法炼治啊!”“什么?这么难找的凝血灵芝老子都带来了,任何一个药铺都有的冬虫夏草会找不来?”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有人来报,凌指挥使求见。“靠,我正要找他,”梅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出去,走到大门之时,梅霖的脚步却又慢了下来,心中暗自想到,“自己身负艮天诀,也算是个修道者了,怎么还能如此冲动?有事应该多问问原因了?”梅霖灵息一动,前后情景早已知晓,等梅霖双手打开门时,脸上的愤怒焦急,早变成了微微的笑意。凌云双眼血红,脸色铁青,正在开口,却被梅霖摇了摇手打断了:“凌师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不能怪你,是对方太厉害。本来我也没有希望你能把冬虫夏草带来!”“你?”本来一腔火气的凌云,听到梅霖的最后一句,更加怒不可遏,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我带不来,为什么还要找我帮你?”梅霖却是从容不迫的微微一笑:“凌师兄,你不要着急。这一次你又有了一个查找那兵器事件的好机会了吧?”“你是说,”凌云一点就透,“你是说,他们是同一伙人?”梅霖笑着点点头,缓缓说道:“这么大的事,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留不下吧?”还未等梅霖这句话说出口,凌云早去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