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城市消失

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感谢不列颠把机甲做得这么牢固。看着身后已经严重损坏的座机，我心有余悸。正面受到“爱之女神”的冲击，如果不是这台机甲的质量好，我绝对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天上的雨已经停了，但是天空依旧阴沉沉的。我收拾了一下座舱里面，可以带上的只有一把小型防身手枪，还真是寒酸的装备。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吧。走上山坡，远处还有零零星星的炮声，但是eu的主力军已经毁灭，剩下的战斗应该已经毫无悬念了吧。我用双手拍了拍头，必须冷静下来，如果能先找到eu军的高级军官，说不定还能再做点儿什么。突然，身后一阵奇怪的感觉，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让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两个人猛地扑上来，把我重重地按在地上。“你已经无路可逃了，zero！”头上立刻被枪顶住，我才看到，两人是我的熟人，芬娜和妮琪。真是好死不死，该说幸运还是该说不幸呢？我朝她们身后看去，并没有看到预期会出现的不列颠军。“只有你们两个吗？”我说道。“别动！”芬娜用枪压在我头上，“布拉托利大人的仇，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好啊，那我就以身相许来补偿……”“闭嘴！”妮琪吼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转移视线！”我没有丝毫表情的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只要我现在使用geass，她们绝对会立刻死掉，但是我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敌人？朋友？已经说不清楚了，曾经以毁灭不列颠为目标的我，真的能对她们下手吗？“站起来！”两人退后一步。“就连那个布拉托利，也有人愿意为他报仇啊。”我一边站起来一边说。“这与布拉托利无关，你背叛了我们！”芬娜终于说出了原本的目的。“我原本就是zero，进入不列颠军也只不过是被逼无奈。”“那你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温柔的样子来！混蛋！”妮琪狠狠在我后背给了一拳。我一脚没站住，跌在地上。对于她的话，我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站起来：“说吧，我即将面对的是牢狱还是死刑。”两人没有吭声，只是一脸难受的表情。一点也不奇怪，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就算不是同伴，也没有办法马上反目，这和我没有使用geass的原因是一样的。“如果你肯放弃zero的身份，从此不再与不列颠为敌，我们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芬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一口回绝。“为什么？你明明是不列颠人……”“这与国籍无关。”我说道，“如果放任不列颠这样下去，这个世界是没有未来的。”两人相互地看了一眼，根本不能明白。“你们有见过皇族的真正样子吗？”我突然这样说道。两人一楞：“什么？”“想来你们应该也是没有见过的吧，皇族真正的模样。”我轻叹一口气，“那么我再问你们，你们觉得自己在为什么而战？”“当然是为了神圣不列颠帝国！”两人这次没有任何犹豫。还真是轻易地做出这样的回答呢。我轻叹一声：“为了不列颠所以侵略其他国家吗？”“不，只是……”两人似乎也察觉了我话中的意思。“也许皇帝一直以来都说，争斗是人类进步的本源，你们真的这样就相信了？”“那你说我们该相信谁？”芬娜用力地把枪抵在我头上，“连自己的祖国也无法信任，我们到底还能相信什么？”不是她们的错。她们只是刚好生在这个年代，刚好生在不列颠，与立场和信念无关，她们只是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不，没什么。”我转身背对她们朝前走去，对于芬娜手中的枪看也不看。“站住，你要到哪去！”芬娜吼道。“看这天气快下雨了，你们想来也是和队伍失散了吧。如果不想淋湿还是先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吧。”我说道。两人对看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自动地跟了上来。战斗什么的暂且不管，在了解战况之前，还是先回到巴黎城内去，这样至少不会为了避雨的事而伤脑筋。我们一前一后走过硝烟弥漫的战场，突然，我停了下来。由于没有想到，跟在我身后的两人一头撞在我后背上。“你这家伙，停下做什么！”妮琪嚷道，芬娜也一脸的不满。“已经到了。”我说道。“到了？哪里？”两人警惕地看向四周，在确认没有埋伏之后松了口气。“巴黎城啊。”我回答道。“巴黎？可是这里明明什么都……”两人在看到眼前的巨大深坑之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没错，这里就是巴黎。”我看着眼前的巨大深坑沉声说道。世界第四大都市，eu联盟的政治经济中心，曾经被称为最和平的城市，如今却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空洞的巨大深坑。“开……玩笑的吧……”妮琪跌坐在地上。“难道是……‘爱之女神’？”芬娜喃喃着，连手中的枪都掉在了地上。这就是战争，直到此时亲眼见证了一切，她们才会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什么。世界第四大城市，数千万人，化为灰烬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看来我们要另找个落脚的地方了。”我从两人之间走过去。“等一下，难道你只想说这些吗？”芬娜抓住我的肩膀，“见到这样的情景，难道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吗？”“我还需要说什么？”我没有回头。“说这些都是我们做的，说我们是刽子手啊！”芬娜吼道，“为什么不说？明明你……”“那样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吗？”“……”两人沉默了。“不列颠一直都把zero称为战争狂，最后究竟毁灭一切的人是谁呢？没有了zero，不列颠就会停止对外的侵略？”我推开她抓在我肩膀上的手继续向前走去，“你们只是普通的士兵，虽然我不强求你明白什么大道理，但至少，请不要连自己的意志都被扭曲了。”天上渐渐下起了小雨，雨水从我们头顶落下。我们全身被打湿仍不自知，只有悲伤沉重的气氛在三人之间回荡。没有哪个普通的平民普通的学生喜欢成为战争狂，也没有人会为了哪怕一点点的小事就要发动战争。为了妹妹？为了朋友？也许这些都是原因之一，但是相比起来，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谁又愿意整日与死亡作伴呢？黑骑士团？解放日本？毁灭不列颠？为了正义？不，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依旧是讨厌的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