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大喜,然而他的笑容还没露出脸上马上就被惊惧所取代,因为他在玉机子的脸上看到了笑容,那是一种计谋得逞后开心的笑容。他情知不妙,赶紧运诀收剑,可是仙剑跟他之间的联系已经完全中断。他大惊失色:难道他自己对付秦详仙剑的一幕要在自己身上重演吗?再看自己的剑光仍旧是五尺长、七寸宽的模样,没有变回原形,很显然玉机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困住了他的仙剑。没容陶勋想更多,空中散作亿万点星光的仙剑化作成千上万的小剑,挟着灼人的热浪和无比的气势直压过来,要是落在他身上便可将他切成粉末。陶勋骇得几乎灵魂出窍,倾尽全力向自己的仙剑抓去。天册的剑法里有一招仙术此刻正好救急,只要在百丈范围之内可以看得见,就可以瞬间取到手上,这也是救命的一招。仙术用出来后,陶勋的仙剑立即回到他的面前,他将太元仙力运到极致,催动仙剑死命地向攻过来的剑光迎击上去。空中传出巨响,两剑相交之处发出耀眼的光芒,从仙剑上传过来的压力将陶勋压得单膝跪倒在地上,光芒和压力大约持续了两息功夫,玉机子的仙剑终被他勉强挡回去,而在他周围的地面上则出现了一个深达两尺的环形坑,足见刚才玉机子攻击力之猛。玉机子见这一下原本十拿九稳的攻击居然被陶勋挡回来,吃惊的程序不亚于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他实在很纳闷,已经被他的锁仙术捆得死死的仙剑怎么会不明不白地回到陶勋手上。而陶勋除了感到庆幸之外更多的是恐惧,就象他预料的那样,手中的仙剑剑身上已经布满了裂纹,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刚才他用的救命仙术固然有神效,但剑身的材质受不了瞬移时的巨大力道,再加上最后那一下抵挡玉机子的强大攻击力,剑身没有立即碎成飞灰已经算是奇迹。玉机子几番痛下重手仍不能击败陶勋,早就恼羞成怒,见对手的剑光黯淡大半,立即毫不客气地运指挥仙剑再度攻上,剑光的光芒令太阳亦为之黯淡。陶勋手上只有一把残剑,再要象先前那样跟玉机子缠斗已经不可能,玉机子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激起他的斗志。他毫不犹豫的展开剑诀指挥剑光迎击上去,残剑撞到玉机子的仙剑立即散架变作一堆飞灰碎屑。可玉机子也没有因此得意,他的剑光居然被残剑的碎屑紧紧吸住,居然一时被缠住。而另一边,陶勋伸出双手作出隔空虚抓的动作直指玉机子的仙剑。这种斗法不但让玉机子吃惊,更让峨嵋三仙吃惊。峨嵋三仙和玉机子等人当然知道陶勋的目的,这样的打法只可能出现在实力悬殊极大的情况下,否则实力弱的一方就纯粹是找死。而从刚才斗剑的经过来看陶勋的道行远在玉机子之下,他们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他要用上如此愚蠢的办法,其实剑毁了认输也不过是输掉**仙衣,总比输掉性命要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实力增强了还可以到崆峒夺回来。由于陶勋的打法仍然是仙剑剑术的一种,只要他没有认输,他们三人也不好强行插手其中,只能替他捏把汗。玉机子怒极,口中念咒双唇翻飞,剑光化成一团火焰爆炸般扩大十倍然后瞬间收拢恢复原状,就这一眨眼的工夫陶勋的残剑碎屑便被烧化成一团青烟消失不见,随后他的剑光飞快地向陶勋移动攻去,只一眨眼的工夫就飞到其身前。场内外众人都看得出来,陶勋已经无力阻挡玉机子仙剑的进攻。陶勋全身湿透,不知是被剑光的高温烤出来的还是因为力竭而流出来的,他在内心里竭力嘶吼着:“不能输!不能输!”可惜玉机子仙剑上传过来的灼热气息让他全身再也无法聚集起哪怕半毫的仙力来,剑光毫无阻碍地向他压迫过来,只要剑光刺破他身上任意一处皮肤,不用他认输,公证人也会判他输。陶勋感到身体里某一处突然间跳了跳,一股既温暖、又清凉的熟悉气息瞬间便充盈全身,那股神秘的力量在此刻终于出现。玉机子小心翼翼地催动仙剑,他并不想杀死陶勋,只想留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所以才没有急于结束斗剑,而是慢慢的消耗掉他身上剩余的力量,他要让他彻底地失败,彻底地害怕自己,要让他以后看见自己就远远的躲掉。然而,就在即将成功的一刹,一股即温暖又清凉的气息拂过他的脸、他的耳、他的发、他的身体,之后体内的仙力如同完全消失般失去踪影,他和他的仙剑之间的联系嘎然而止,他的仙剑在陶勋的鼻尖处变回原形悬停于空中一动不动。玉机子对这股气息并不陌生,在崆峒派炼化**仙衣的十年里他几乎天天和这股气息打交道。他急急地望向蓝眉真人,那件**仙衣依旧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而且他的感觉告诉他,那股气息传过来的方位就是陶勋的身体。陶勋看到玉机子的仙剑在自己的鼻尖前变成一支三寸长的小玉剑,知道自己已经赢了,刚才空虚的身体里此时又充斥着精纯的太元仙力,连忙站起来,冲玉机子一抱拳:“玉机子大师承让,谢大师指点。”蓝眉真人等三人亲眼目睹陶勋奇迹般地反败为胜,心里的惊诧难以言表,他们也都感觉到了最后时刻从陶勋身上发出来的奇异气息,这股气息和他们从**仙衣身上感受到的气息极为相似,甚至要更醇、更浓。蓝眉真人走过来将**仙衣还到陶勋手上,回头对玉机子道:“玉机子道友,刚才从陶公子身上传出来的仙力波动你感应到了吧?”玉机子已经从惊诧中缓过劲来,缓缓地点头道:“不错。”蓝眉真人继续道:“十六年前**仙衣在孤云山出世,贫道正好在山中,仙衣出世之前曾有过数次仙力波动,极为奇特,不知道友还有印象否?”玉机子木然答道:“不错,与陶勋公子刚才发出来的仙力波动一模一样,也和**仙衣发出来的仙力波动一样。”蓝眉真人道:“不是贫道偏袒任何一方,贫道以为陶公子关于**仙衣乃他幼时衣物的说法有七成可信,道友以为然否?”玉机子身子一颤,急道:“但是证据呢?仅凭仙力波动相似又怎可断定。”蓝眉真人叹了口气:“道友既然如此见疑,贫道也不再对此事作评论。道友与陶公子之间的赌斗已经分出胜负,陶公子虽然仙剑被毁但是却褫夺了你对仙剑的控制权,剑毁是功力上的差距,夺剑才是剑术上的差距,你们二人比的是剑术,所以这一场是他赢了,道友可有异议?”玉机子颓然道:“不错,贫道输了,贫道立即回山向掌门师兄禀报此事,以后再不会出面向陶公子讨要仙衣,不过这誓言只约束贫道一人。”峨嵋三仙齐声道:“正是如此。”玉机子恨恨地带着秦详驭剑腾空而去。陶勋向峨嵋三仙团团施礼相谢:“多谢三们仙长主持公道。”蓝眉真人回施一礼:“不必多礼,且先回去,贫道师兄弟尚有几句话须向公子请教。”陶勋发出信号,很快四人瞬移到了房里,清易等人围上来问情况,赤眉真人回答道:“是陶公子胜了。”清易等人惊讶得合不拢嘴,谢子睿更是绕着陶勋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看个不停,一边看一边问:“哎呀,姑爷,你打败了仙道正派二十四高手排名第十八的玉机子,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长得特别呀?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神功秘笺呀?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灵丹妙药呀?快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赤眉真人一把揪住谢子睿的耳朵将他扯到一边,骂道:“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师伯有话要问陶公子,你少在这里穷折腾。”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陶勋的心里打着鼓,清易、丁柔的表情十分凝重,谢子睿扮了个鬼脸在一旁找张椅子老老实实地坐下不作声。蓝眉真人清咳了一声,道:“贫道心里有不少疑问,烦请陶公子指点。”“请仙长指教,弟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好,贫道也不客气了。”蓝眉真人捋须问道:“贫道从橙师弟和赤师弟那里得知公子至少去年前还是一个不懂道法的普通凡人,想不到仅仅一年功夫公子竟然可以打败崆峒派顶尖的高手,不知道公子是受哪位前辈高人点拨呢?”“不瞒仙长,弟子去年年前底的确只是个普通凡人,不懂任何道法仙术,但弟子向道心虔,一直想要寻访得道高人拜师学艺,这些橙眉大师、清易道长、丁姑娘、谢兄都可以证明。”橙眉真人等人一齐点头表示认同。陶勋接着道:“弟子授官之后不久即被调入《道典要辑》编纂馆参与编篡工作,过年前的一天晚上,弟子无意间从御文书苑书窖里找到了一部《洞元太清奉道天册》,此书以玉匣盛之、玉简刻就,乃是一部修炼仙道之术的奇书,弟子按上面所记的修炼法门练习,历时三个月略有小成。适才弟子跟玉机子大师争斗所用道术全都出自此天册。”峨嵋派众人哗然。橙眉真人道:“《洞元太清奉道天册》贫道亦有所闻,此书来历奇特,可惜所载修炼之法荒诞不经,根本不可能练成,这在仙道界早有定论,公子不会是以这部书搪塞我们吧?”陶勋忙道:“弟子所言句句是实,《洞元太清奉道天册》里面记载的修炼之法虽然看似乖谬,实则乃无上修道之术。”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论,他还背述出一段天册总序里的原文。峨嵋众人听毕,蓝眉真人先道:“公子所述之言果然精僻,《洞元太清奉道天册》我峨嵋仙云宫里倒是有一份抄本,贫道虽然年纪大了记忆力有些衰退,却将此书大部分都背记过,不知道公子所背的是哪一段?”“仙长有所不知,世间流传的天册抄本只有玉简上刻着的五千六百字,这五千六百字不过是天册的入门功法而已,真正的内容其实在玉匣及玉简里面。”赤眉真人道:“公子所说的似乎有些道理,秘笺心法存入玉简之中的做法在我们仙道界十分平常,只不过《洞元太清奉道天册》出世近三千年,其间无数前辈高人为了核实真伪偷入禁宫检查过玉匣、玉简,何以无人得觑其秘密呢?”“要读取天册玉匣、玉简里的秘密,必须修炼成功玉简上五千六百字所载的入门功法,除此之外别无二途。”蓝眉真人问道:“方才听公子所言,修炼成《洞元太清奉道天册》前后不过三个月而已,贫道却听说《洞元太清奉道天册》出世后很多人穷一生之力却不能得寸功,悬殊如此之大,莫非公子有什么奇遇吗?可否赐告呢?”“仙长明鉴,弟子实在没有任何奇遇,只按照天册玉简上所载略略试一试就一次成功,并没有任何困难的地方呀。”“一次成功?”谢子睿忍不住大呼小叫:“别人花了一辈子也练不出来的东西你一次就练成了?我没听错吧?”陶勋双手一摊:“事实如此,我也不知道该做何解释。”蓝眉真人淡淡道:“公子能参透《洞元太清奉道天册》的秘密,这是公子天生的福份,我们这些出家人也没资格怀疑。”橙眉真人接道:“不错,本来我们没资格盘问公子身上修为从何而来,但是我峨嵋派门人即将嫁与公子,如果不弄清楚公子的来历,恐怕会给我峨嵋派带来麻烦,所以有失礼之处请公子见谅。”“弟子亦对自己的来历有些疑问,有些地方可能不能给仙长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希望各位仙长能助我解疑答难。”“哦?竟有此事?”赤眉真人奇道:“我们想了解你的来历,你倒要问我们你的来历,这可不好办呀。”蓝眉真人皱眉道:“赤师弟休要说笑,陶公子的身世关系到本派的声誉,不可玩笑视之。”赤眉真人也意识自己的话有些好笑,连声向师兄赔罪。橙眉真人对陶勋道:“陶公子,贫道四年前和你第一次见面,曾暗中试探过你的深浅,那里公子的确只是个凡人,贫道今天再试探公子的深浅,依旧丝毫看不出你身怀高深道法的痕迹,难道《洞元太清奉道天册》神通竟至于斯么?”“仙长,天册的修炼之法乃从元气入道,而世间修炼之法是从玄气入道,是以天册练成之后难以被普通修仙辈发现,《洞元太清奉道天册》总序里对此有详细的论述。”陶勋又背出一段天册原文。橙眉真人点头道:“原来如此,贫道大长见识了。贫道尚有一问,贫道的道法粗陋难入大家法眼,在先天神卦术之上倒是还有点心得,仙道界众道友也曾谬夸过几句,四年前贫道替公子起了一课,丝毫算不出公子的过去和未来,今天贫道再起一课,情形依旧。若公子修为可用修炼《洞元太清奉道天册》来解释,那么公子的命络又当如何解释呢?”陶勋错愕道:“这,弟子亦不知道为什么。仙长会不会算漏了什么?”清易道人向师父请示之后插话道:“陶公子,还记得贫道跟你第一次见面为你算命的旧事吗?贫道算出来的结果比橙师叔的还要少。”陶勋呆呆地道:“这可是怪事了,弟子修炼《洞元太清奉道天册》里面的道术仙法都能学会,就是用不了占卜之术,难道也和这有关系吗?”峨嵋派众人也都百思不得其解。蓝眉真人轻咳一声,继续问道:“贫道今早曾与令尊相谈甚欢,得知公子乃陶老施主十六年前收养,公子可还记得儿时的事吗?”陶勋摇头道:“弟子只记得遇见家父以后的事,之前的事没有任何印象了。”顿了顿,他又道:“对了,弟子得到**仙衣那晚进入神秘山洞之后倒是记起来两件事,一件事画成一幅画送给了清易道长,另一件事是一段口诀,也告诉清易道长了。”清易奇道:“那段口诀你不是说从朋友家的残卷里看的吗?”陶勋脸一红:“那是弟子怕说出来历时道长不相信,所以有所掩饰。”蓝眉真人道:“这两件事清易都对我讲过,公子画中的仙人是何来历,可否坦诚相告呢?”陶勋老老实实地道:“弟子回忆起画中情景的时候,模模糊糊地好象称呼那个老神仙做师父,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蓝眉等三人齐齐瞪着他讶道:“公子唤他老人家师父?”“不错呀,就是这么叫的,至于为什么弟子也不知道。”蓝眉真人跟两个师弟交换了一下眼神,低头思索了一番,再抬头对橙眉真人道:“橙师弟,我对陶公子虽然还有些疑问,但都不重要了,陶公子的身世有太多疑问,你我师兄弟却都算不出他的来历和未来,而且他一身道法修为的来历也过于离奇,这些对于我峨嵋派来说祸福难料。我以为,丁师侄与陶公子的这段婚姻应当取消,以免我峨嵋被牵连进不测之中。”橙眉真人叹了口气,在陶勋惊愕的目光中转头对丁柔道:“徒儿,蓝师伯的话你听到了,为师也是这个意思。陶公子身世和未来都不甚明了,他已经与崆峒派横生怨隙。**仙衣事体重大,崆峒绝不肯就此罢休,你是峨嵋派的弟子,如果你嫁给他,势必使本门与崆峒派之间生出不和,也要因此面临难以预料的结果。为本门计,你作为峨嵋弟子便不能嫁给他。正好你们尚未喝下合卺酒,现在取消婚礼还来得及。此事为师作主,你的父母那里由我去解释,你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