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开禅师认真地想了想,答道:“人品、才智都是上乘,不贪财、不好色、不贪名,清正廉明,政绩斐然。百姓得此好官牧守是件幸事。”“我以前听说过,潭州有两害,一是丮府,一是帮会。去年丮府已经被皇帝假陶知府之手整饬,不复为害。然帮会之害却仍在,前年和今年农闲时节,知府调集数千万钱募民伕修缮道路,结果两次均遭帮会杯葛而致大事不谐,徒耗国帑而沮民之心,此是大者,至于各帮各派占据地盘戗害当地乡亲百姓之事不胜枚举。对于此事老禅师又是怎样看的呢?”“帮会之害老纳亦有所感,只是修仙之徒不该参预凡界事务。施主既然以分身渡尘劫,那么尘事之事任分身自为便了,还是不要参预的好。”“老禅师说得对,修仙之人不应该参预凡界俗务。晚辈的分身已经准备动手整治本地帮会,这些凡界的事修仙之辈就不必管了,免得一时不慎将红尘的劫数牵扯到修仙界里来。”智开禅师眼睑跳了跳。“就象当年在池屏时,通天教暗中支持白莲教造反,围攻池屏城的时候更是跳到了台前,公然插手凡界的战争,晚辈一直随分身而居,愤而出手同他们大打了几场。”说到这里陶勋直摇头:“尘劫因此越陷越深。然则当时之事不得不挺身而出。晚辈嗣后便一直祝祷不要再做那样身不由己的事了。”智开禅师听出他话中之意,沉思了半晌,道:“白莲教徒亦是我佛信众,只不过池屏造反的那些人被邪神迷惑了心窍,本地的白莲教众同他们根本不是一路,还望陶大人手下留情。”“以前有个渔夫打渔时捉到一条金鲤,金鲤告诉他自己是龙神,可以满足渔夫的三个心愿换回自己一命,渔夫便放了它。后来渔夫来找龙神,第一次他向龙神要了许多钱财,龙神满足了他;第二次他向龙神提出要做皇帝,龙神也满足了他;渔夫第三次找到龙神,要的却是龙神的内丹,因为他听人说吃了龙神的内丹可以长生不老。您猜龙神怎么答复的?”智开禅师没有说话。陶勋笑了笑:“龙神二话不说,一口将渔夫吃掉。”智开禅师听陶勋讲完故事后沉默不语。丁柔故意在一旁问道:“龙神为了保命才肯满足渔夫的条件,当渔夫提出的条件威胁到龙神的性命时它吃掉渔夫到底有没有错呢?请大师为晚辈解惑。”陶勋开解道:“老禅师暗中照拂本地白莲教十余年了,当年的因果早就该了结,今后的因果关联到凡界官府政令,不可能不惹尘劫上身的,难道您当初募建建光庙隐修初衷就是为招惹尘劫上身的么?”智开禅师陷入长考,从上午一直呆坐到天暮时方下定决心对陶勋道:“罢,老纳想回宗门一段时间。只有一言赠二位及知府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陶勋和丁柔起身长揖到地:“老禅师深明大义,晚辈感佩不已,今后若有差遣时请尽管开口,晚辈敢不尽力。”从建光庙出来,两人默默地步行在林间小道踏雪而行。丁柔将身子靠在丈夫肩头,幽幽叹惜:“唉,原想有了分身就可以跳出红尘,谁知仍是镜花水月。”“柔柔何必如此感叹。我们在尘世活了三十余年,割舍不下的太多,除非做到绝情绝性才能真正跳出红尘,可若是真的绝情绝性,你我夫妻还能似现在这般缱绻相偎么?”“我们在九莲宗淹留了大半年才脱身出来,不知道在潭州府城的分身现在过得如何了。”“走吧,去看看他们,替他们亦是替我们自己了却一些麻烦,然后我们在附近寻处地方好好修炼几年。下山前,白眉掌门还有九莲宗志通掌门不是都说天下似乎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浩劫么,我们须预做些准备。”“是啊,我在炼体第七十二境耽搁一年多了,你也该好好研习地藏老人传你的那些法诀。还有老孙头、玉虎、野明、希言、官觳他们几个的修炼,你应该好好地点拔他们。”“谨遵娘子玉旨。”陶勋忽然嬉皮笑脸地凑到丁柔耳边,一边呵热气吹她耳垂一边道:“特别是要助你早早修炼完炼体,然后娘子才好给我生个胖小子。”“啐,不许你没个正经。”丁柔娇嗔一声却没将他推开,目光变得有些迷离:“我也想早早为你添丁传宗啊。”潭州府城内院,陶勋的分身披着棉衣坐在炭盆边批阅公文,丁柔的分身在一旁看书,两人忽抬起头来看到陶勋夫妇站在案前,忙起身道:“你们来了。”陶勋领妻子向他俩深深施礼:“愚兄夫妇跳出红尘,却无端将一身的尘缘抛却到你们身上,真是过意不去。”还礼毕,陶勋的分身道:“兄长何须见外,弟夫妻二人本不存于世,因兄嫂之恩赐方得降生,当初兄长若不开启我们灵智我们亦无今日,能在红尘走一遭本是莫大的幸事,便是承载兄嫂之世俗因果亦是应该的。”“今后奉养父母、延续景云府陶氏香火都要拜托你们。”“我们与兄嫂血肉同源,奉养父母、延续香火是天经地义的事。”“话虽如此,我心终有不安处。你们有何要求随时可以提出来。”陶勋的分身正色道:“的确有件事就想问问兄长。”“何事?尽管道来。”“兄嫂将一身武功留给我们,怎却忘了将修道之术亦留下呢?”陶勋虽看出他有玩笑的意思,却仍认真地回答:“你也知道无仙缘便不可修仙,你们出世之时皆无仙缘,若强行修炼仙术是祸非福。”“呵呵,兄长将对红尘的眷恋之情尽付于弟身,弟斩不断红尘之丝又岂会真的寻求仙道。弟只是奇怪,为何兄长无仙缘却能修成无上仙术呢?”“我连自己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你的问题我更答不上来。《天册》基础功法在你身上,你若能修炼成功,或许也可如我一般不受仙缘的影响吧。”丁柔忽然插话问:“妹妹,你是不是有喜了?”她的分身脸一红,露出幸福的神色答道:“是啊,刚好两个月。”陶勋和丁柔大喜过望,丁柔兴奋地道:“我先给你听听脉象。”说着将她的分身拉到一旁去了。陶勋分身道:“有件事须禀告兄长。弟禀报父亲大人,经他老人家允许,将字由亭渊改为岳城,又取号曰道缘。你的弟妹也改了名,加了个女旁名媃。”“以后我仍是陶亭渊,你是陶岳城,你嫂子是丁柔,我弟妇是丁媃。如此甚好,甚好。”丁柔听过脉象后走过来笑道:“脉相平稳,只是现在还辨不清是男是女。此事禀报爹爹和母亲了吗?”“正想等兄嫂回来后再向爹爹和母亲禀报。说起来还有则大大的喜讯没有告诉你们,正好也想同你们商议商议。”丁柔好奇地问:“什么喜讯?商议什么?”丁媃答道:“前日方收到家信,母亲有孕了,算算日子比我早两个月。”陶勋和丁柔喜上眉梢:“太好了,家门大幸。爹爹和母亲几十年的宿愿终有了实现的一天。”丁媃道:“母亲怀孕是我们家的头等大事,我和岳城商量过,为了保证母亲和腹中幼弟万无一失,最好能请动仙云宫的仙长在家照料。”丁柔道:“何须那么麻烦,我亲自回家便是,你也搬回景园住,我正好两个一起照料。”陶勋问她:“你以何身份住回家照料母亲?弟妹有孕在身,天寒地冻的天气如何行得远路?”丁柔被问住,却不服气地反问:“难道你就忍心不理不睬?”陶勋没有直接回答,却道:“王思仁一直留守景云府,我们离家的时候就曾为此事预做了安排,你都忘了吗?此地距景云府不足千里,就算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得讯后立即飞回家只要一个时辰。解决潭州府的帮会之害是燃眉之急,我们须得留下来才行。依我看还是请峨嵋派的师兄弟送弟妹回景云府吧。”丁柔情知陶勋这个安排有深意,遂不再坚持己见。站在读者立场上采纳众多网民意见,满足您不同的阅读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