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安的夜

和叶婉清一样警觉的，还有住在隔壁的影月。影月也将自己的小短刀放到袖子里。“不好了！有山贼！”外面有人大喊了一声，然后爆发了打斗和惨叫的声音。丫鬟们惊叫着，到处躲藏，然而叶婉清和影月并未立刻出手，只是等待着事态的发展。“我看，我们还是装作逃跑，我去对付那个老大，这一边就交给你了！”叶婉清说。“那你，一定要小心了！”影月说完，一个闪身，就消失在黑暗中。叶婉清摸上了一把柳叶刀，站在一棵大树后面，那个盗贼的首领，显然是没有察觉到这隐藏的危险，只是专注于和前来防卫的王府侍卫打斗。这是第一次打移动靶，很好！柳叶刀再一次划破了空气，按照独孤所传授的手法，叶婉清小心的将那细致的柳叶刀投出，依然是用两指发力，但是力量要十分集中，没有半点犹豫。美丽的弧线在黑暗中闪耀，很妖异却很危险。站在山贼头目面前的那个侍卫，明显已败到下风，那个长的像熊一样的头目，正准备要了他的命。可是，侍卫却在绝望之中看到了一个奇迹——那个头目忽然山崩一样的倒下了。侍卫由绝望变作惊讶，再由惊讶变成狂喜——然后，他果断的砍下了那个倒霉熊的头。侍卫喊道：“你们的老大已经死了，要活命的，就统统放下手里的刀！”其余的山贼都不相信这是事实，但是，侍卫手里的血淋淋的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在树后站立的叶婉清，自言自语道：“真是幸运之神的宠儿啊！”随后，叶婉清听到了一阵优雅的古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水，时而激昂如峻岭，但是，听似美好的音韵里，却暗藏着缕缕杀气。叶婉清看到不远处的琴阁里，有一个熟悉而俊逸的身影。接着，展现在叶婉清眼前的是更加残忍的场面。那些放下了武器的山贼，都在这古琴的音韵中惨叫连连，捂着自己的耳朵，渐渐的，他们的耳朵里、鼻子里、嘴里和眼睛里，都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任凭他们怎样防备，却也躲不过这些琴音的渗透，或者说，这些乐音，根本就是在他们的心中奏响的，而不是通过耳膜的震动而传播的。几分钟后，惨叫的声音渐渐减弱了，留下的，只有一个个倒下的尸体。血腥味，再次弥漫在了略带寒意的空气里。叶婉清觉得自己一阵恶心，脚步向琴声的源头迅速迈去。琴音落下了最后一个音，弹琴的人，却对上了一双有些愤怒的眼。“祈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叶婉清说，“他们都不是投降了吗？”“大胆！居然敢直呼殿下的名讳！”不知何时，独孤冽已经来到了祈轩的身边。祈轩暗蓝色的眼里，依然没有任何温度，冷然的声音响起：“因为他们该死！”“还不快退下！殿下已经是很宽恕你了！”独孤冽说，“直呼殿下的名讳是死罪！”祈轩一扬手，说：“不，让叶姑娘留在本王的琴阁，本王有话要对她单独说，你先退下，独孤冽。”独孤冽道：“殿下，请恕微臣**无方，教出如此无礼的徒弟来。”“无妨。”祈轩道，“你赶紧去查一下府里人员的伤亡情况。天亮以后告诉我。”“是！”独孤冽看了叶婉清一眼，就恭敬的离开了。叶婉清看懂了独孤冽眼里的意思：殿下身份高贵，不要再这样放肆了，否则不会有好结果。待独孤冽走远，祈轩又一次扬手，很快，就在周围设置了一道无形的音障，外界的嘈杂，不能透过这堵隐形的墙，同样的，他们的谈话，也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照入琴阁内，带着薄薄的凄凉，微寒的风，告诉世人这是冬天将近。“坐。”祈轩对叶婉清说了一个字，却让叶婉清不容反抗，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从他的声音里传出，让人不能拒绝。叶婉清只能坐到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那上面略微有些冰冷，就像祈轩身上散发的气息。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你怕了？”他的邪眸里，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兴致。“祈轩，你到底是多少级的魔法师，或者说是武士，这个我不清楚，但是，你的心，实在是太残忍。”叶婉清说。“哦？何以见得？”祈轩觉得自己今天的耐性是特别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但不宽恕他们，而且还全部斩杀！”叶婉清说出这句话，觉得自己心里的怒意少了很多。暗蓝色的邪眸盯着她水灵的双眼，没有一丝不满，祈轩反而笑了：“真是天真的要命啊！”叶婉清说：“那你以为呢？”祈轩修长的指划过面前的古琴，紧绷的琴弦微微震动了一下，发出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音。“在战场上，如果对敌人太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是个未经沙场的女孩儿，怎么会知道这些道理？”祈轩说，“独孤冽教导你们的仅仅是武技，但是他没有教导你们这种做杀手的基本原则，看来我该好好和他谈谈了。这也难怪，你过去的生活太安逸，就像你自己说的，从来就不用操心什么，只是简单的活着，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危险，随时就会让你没了性命。难道你以为，这些人的身份，就只是山贼那么简单吗？”“难道是探子？”叶婉清猜道。“的确，来打探本王的人，不会是别人，只会是我的皇弟祈凌。在皇室的后代中，除了他以外，就是我们的妹妹祈靖了。祈靖已经嫁到国外。剩下的人，就是我的劲敌。”祈轩说。“那就是说，你暗自培养刺客的事，是祈凌刺探的目的。”叶婉清推测道。“很对，祈凌这个人，有时候比我更残忍，只是他会把残忍的一面隐藏在内心深处。”原来是这样，其实这种人比表现出危险的人，更要可怕，因为他们就好像是一条有着美丽翅膀的蝴蝶，却带着致命的毒粉。接下来，祈轩说了一句话，让叶婉清的心的温度，顿时降到冰点：“所以，祈凌，必须要你去亲手了断！”为什么是我！叶婉清不断的问自己，但祈轩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因为你的身上，有一些东西，很特别，也很致命，祈凌不会怀疑你。本王会很期待你的！”不容置疑的，面前的男人，是一个强大到不可估量的心灵系魔法师，同时也是一个以琴音为武器的武士。他的精神力，牢牢的扣住她每一个想法，让叶婉清不得不认同。面前的路，只有进，不能退。祈轩修长的指再一次抚上面前古琴的弦，这次的乐音和刚才的截然不同，没有了凌烈的杀气，有的只是淡淡的温柔，仿佛是晨曦的微光，抚慰着叶婉清疲惫的身心。叶婉清居然就这样在琴音里睡着了，暗蓝色长发的男子，停止了演奏，看着坐在椅子里熟睡女子的容颜，一贯冷然的眼睛里，居然闪过了几分淡淡的温度。叶婉清，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让我如此的迷乱，本想将你从记忆力清除，本想将你亲手斩杀，就算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却让我的心更加的乱。祈轩将睡着的叶婉清抱起，放到琴阁后室的软榻上，他拂过她额头上有些凌乱的发，目光在她平静的睡颜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站起身，离开了后室，眼里的温度恢复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