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吴宗岳！

风灭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着吴敌道：“欢迎你来到华山，你是外地人吧，想不到老爷子的字画这么有名了……”“额，是的！”吴敌撒了个小谎，随后和煦的和他打着招呼，连一开始和他对打的那个黑衣青年，也对他笑了笑。那黑衣少年整个人垮在那，人有些萎靡，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十分友好！吴敌用几招，就震慑了全场。风灭是这群人中最厉害的家伙，连他都认输了，自己上去特定多增一个笑料罢了……“你们这帮人，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这个时候，一边看好戏的守卫兵，走到了人群面前，“以后看你们还时不时再来这里捣乱！”说完后，他看着吴敌道：“你很脸生啊？”“我来找人……”吴敌说出了来意，那守卫兵愣了愣，随后指了指大门，“自己进去吧，我进去又得被老爷子轰出来了……”说完，那守卫兵闪到了一处。看着吴敌走了进去，这家伙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吴敌赶忙一把推开大门，踏了出去……唰！门后竟然是另外一个世界！天地一片煞白，刺目阳光猛地照射进吴敌的双眼，让长时间接触华山有些暗色的他，眼顿时有些如白瞎，脑海也完全空白。过了好一会，他眼前才出现了一丝模糊的场景，随后越发的清晰！双眼，渐渐适应了光明。眼前，是一条碧波无粼的清澈小湖，巍峨挺拔的华山东峰，就在不远处。白云飘散，苍穹广饶，这是一副不属于尘世的画卷。吴敌有些窒息，这黑色小门后的景色，实在太过绚丽出尘，华山瀑布的源头，应该就是眼前的这条小湖，而除了华山五峰，竟然还有这一处连绵不绝的山脉……这小屋，就在这三面环山之处建造，地势开阔，远离尘嚣。青山绿水，白云蓝天！眼前的一切，让吴敌忘记了所有，心旷神怡，令人不忍回归尘世。但就是这样的一副美丽画卷，硬生生被一个人给破坏了。一个垂钓的老者，花白的银发一丝不乱，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萧瑟，坐在小湖边一动不动，但吴敌却不会怀疑对方是个死人。如此动人之地，竟然有一个老者垂钓，原本是一副极致的画面，但老者所给人消沉的感觉，还是破坏了这幅美丽的景色。他穿着很普通深一色的衣服，但面料看上去极好，没有一丝褶皱。他手中只有一根鱼竿，除了他坐着的一张竹椅之外，没有别物。吴敌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不过依稀能猜出，这个老者应该是自己的爷爷，但吴敌却没有马上上去相认，他想和这老者先沟通沟通。这里的后门，竟然有这样一副超脱尘世的场景，更加不知道还有个垂钓的老者。这老者，应该就是自己的爷爷吴宗岳了。不过这样的一个老人，足够吸引吴敌一窥究竟的欲望。所以他蹑手蹑脚的向老人走去，他不是想吓对方一跳，而是就这么站的近一点，想仔细端详这老者的面容。吴敌想看看他的尊荣，是不是和自己很像，同时心中也有一些心思在作怪！因为他此时正好背着吴敌，在那安静的垂钓！“小家伙，你胆子很大！”很突兀的，吴敌耳边传来了一声柔和的声音，软绵绵没有丝毫威慑力，但这声音，却十分好听，完全听不出中气不足，也不像是一个老年人所言。吴敌嘿嘿的笑了笑，对着老者道：“老爷爷，如果很专业的垂钓，是不知道有人靠近你的哟……”说完，吴敌还扯了下嘴角。“哈哈，有趣的小家伙……”老者身子依旧没有动，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湖中的鱼浮，像极了一个真正的垂钓者！吴敌走到近处，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的皮肤有些松弛，但看得出，保养的极好，脸色异常红润，精神矍铄，丝毫看不出老态。仔细一看，和寻常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吴敌总觉得，这个老者的态度，有些过于淡然了，好像看淡了尘世的一切。但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像是老者故意为之，让人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吴敌在观察这个老者的时候，老者也终于转动了脖子，也观察起了吴敌，在这一刻，这个老者展示出了与别的老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他的眼神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辉，又敏锐，又细致，你几乎觉得他有妖法。湛然若神的神态，让吴敌大感诧异。这个老者，显然不是一个寻常之人。他也绝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淡然处世！目光如炬，讳莫如深！“小家伙，你年纪轻轻竟然到华山，不找我，也不像一个旅客，倒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很是诧异……”老者形象清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吴敌被他的一句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事实上自己确实如他说说的一般，不过原因显然他不清楚。吴敌也懒得解释，自己来的目的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正就是逗你玩。不过这样子，反而让老者看他的眼神，更加透亮。“也罢，好久没人陪老头子我聊天了，小家伙不介意的话，陪我唠叨唠嗑两句？”老者放下了手中的鱼竿，站了起来，这一刻吴敌有些惊诧，这老者的身形有些高瘦，原本看着他缩在竹椅之内，完全不知道他的身高。却没想他身高比之吴敌，还要高几分，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原本不温不火的情绪，随着他的站起，扑面而来一股丰姿隽秀的特异气质。原本这边天地最不和谐的一部分，随着老者的站立，竟然变成了最动人之处，周围的景色，竟然全部成了衬托。“老先生风姿高雅，能陪老先生闲聊两句，是我的福分啊……”吴敌神情有些动容，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收回肚中，咬文嚼字似得说了两句。实在是被眼前这个“爷爷”的气势所惊到了。老者眼神含笑，摇了摇头：“什么老先生不老先生，我就是一个糟老头子，天天闲得发慌，无聊打发只能垂钓，小家伙这般拘谨可不好，再说你看样子也不像拘谨的人啊，你可像是一个小滑头……”说完，眼神中竟然还带着些埋怨，看得出是在假装生气。吴敌莞尔一笑，这老者的说话，和他的气质完全不同，这让吴敌有一种无可奈何之感。“坐吧，小家伙你站着老头子可不好意思哩……”老者示意吴敌坐他的竹椅，而他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吴敌赶忙想上前扶起，毕竟眼前的可能是自己的爷爷。却没想他眼神一瞪，挥了挥手道，“就这样，不碍事，你不要把我当一般的老人……”吴敌无奈，只好坐在竹椅之上，有些温热，坐上去十分惬意舒适，配合这眼前的美景，的确有一种不一样的心境。“是不是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老者突然道。“嗯，使我心态很平和，什么琐事，在这片天地之中，都显得不重要了……”吴敌闭上眼睛，仿佛拥抱了整片天地，让她的思绪一片空灵。“是啊，这感觉十分美妙呢……我很享受！”老者由衷的附声说道。“老先生是享受这片天地呢，还是享受这种感觉？”吴敌突然睁开眼，微笑问道。老者浓墨连到两鬓的粗黑眉毛，挑了一挑，有些不解道：“这两者有区别吗？”“当然有区别！”吴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说道，“享受这片天地，是喜欢这里的风景，这里的景致让你流连忘返；而享受这种感觉，是因为你生活中有很多烦恼，只有到了这里，你才能放下心头的所有不快，融入到这种超脱尘世之中……”老者眼中的神采一闪而逝，随后看着吴敌，称赞道：“小家伙这般年纪，竟然有这种感悟，老头子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还没你看的深刻……莫非你这光头，有点来源？”吴敌哈哈一笑，随即点了点头：“小子出身少林寺，自小修习佛法！”老爷子要知道他看爱情动作片修习的话，非吐血不可。吴敌心头一笑，但脸上却淡然道：“不是我看的深刻，而是我刚才看到老先生，一瞬间的感悟！”吴敌眼睛眯着月牙，目不转睛的看着老者。“此话何讲？”老者面容收起了全部笑容，露出一丝凝重。他这辈子碰见的能人异士不知凡几，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咄咄逼人的小和尚。他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但句句含有深意，在不知不觉中让别人的心思，跟随他的话语而走。虽有故作高深之意，但实在不能说不厉害。老者心头越发对眼前小家伙，产生了一丝浓厚的兴趣。“老先生虽是垂钓，但看得出，不是在享受这垂钓的乐趣，而是排解一下苦闷。而你的心思，也完全不在这片天地之内，眼前的所有景色，对于你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你既不享受这片天地，也不享受这种感觉，所以只能说，世间一切，都没你心中的苦闷，来的重要……”“嗯？”老者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无比犀利，对着吴敌一眨不眨的眼神，两道神采，怦然而发。“厉害！”吴敌不敢挫其之锋，老者虽气质淡然，但眼神锋利如刀，让吴敌都不敢直视。“想不到小家伙眼光锐利至此，我一直秉承‘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的至理大道，花了十年时间挫掉自己的锋芒，预想解脱自己的纷扰；然在此处蕴藏自己的光彩，混同自己于尘垢之中；这便是最为高深微妙的玄同！”“可惜，我这般的隐藏，竟然被你看穿了……小家伙你说的很对，这处空间，对于我来说，只是束缚，说吧，你到底是谁？”老者的面容，变得极其冷峻，如同面对最强大的对手。吴敌看得出，对方没有一丝武力，劲道也没有一丝，但浑身散发出的气质，却让人不容小觑。“我只是一个误打误撞不知轻重的小和尚，惹了老先生生气，实在不该……”吴敌故作歉意的躬了下身子，随后拍了拍手起身，回转头道，“今日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实在没想到打扰了老先生的清修，我深感过意不去，这就离去，老先生还请继续……”这却是吴敌再装.逼。说完，吴敌身子便欲飘然远去，这个爷爷，吴敌越发觉得难缠，很厉害，眼光很毒。而且看上去没有招架之力，但却厉害异常。“小家伙，和我说说，怎么会想到来这鬼地方的，这地方这么危险，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啊……”老者温和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了出来，这声音和刚才的孑然不同，仿佛刚才所有的争锋和不快，都没发生过似得。这个老者的涵养，让吴敌侧目。他心情的平复，收发自如，实在是一位特别的老者。吴敌再次骤然转身，便看到老者眯着眼，一脸询问之意，脸上丝毫看不出不快，反而有了一丝轻松。而吴敌对老者询问的这个问题早已有腹案，他一边朝老者走去，一边回答道：“我来这里找人……”“找人，那个？”老者眼神精光一闪而过，随后漫不经心的问道。“嗯，好像就是你！”“我，老头子有什么好找的！”老者看似随意，但眼神还是有意无意的朝吴敌全身扫描着。“老先生不好奇我找你？”吴敌反客为主，直接也抛出了一个问题。老者摇了摇头，神秘一笑道：“不好奇，我只是个囚犯，你找我有什么事，国家派你来的？不应该，他们应该通知我才是？”“囚犯？”吴敌一愣，随即哑然失笑道，“老先生你是囚犯，那这生活也未免太舒适了吧？”吴敌不相信这话，所以笑了，他觉得自己爷爷在和自己开玩笑。“舒适？也许吧，不过你呆久了，就不会感觉舒适啦……”老者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仰望蓝天白云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生，我本觉得我已经看淡了一切，但每次到了这里，心里总会不平静，与这边的环境格格不入……超脱物外，我始终做不到！”说完，老者意兴索然的摇了摇头。而吴敌十分认同道：“是啊，人不可能完全出世，人世间的一切，都有其美妙动人之处，譬如这景致，就会让我感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生不出一丝亵渎……”“小女娃你这番感悟不错，不过这景致，总有看腻的时候！”老者笑了笑，又道，“我一辈子向往自由，但却知道，这自由本不应该是我所想，也不会属于我，所以这就是我的心病。我一直希望在这种环境中，能让自己的身心，得到缓解，但是，你也看到了，就是这个效果。别人可能都觉得我已经放下了，释然了，心态也变的好似古井无波，如同和这处天地一般……但事实上，全部被你猜测中了，这只是一种假象！”“小女娃，你应该已经加入特勤局了吧，有空闲的话，多来这后山，陪老头子聊聊天，我好久没和人聊天啦，和认识你这个忘年之交，也不枉我天天无聊到后山垂钓……”老者自嘲的说着，随后微微叹了声气，仿佛有着无尽的疲惫和桎梏！“老先生何以至此，即使你被囚禁在这，也可以享受不一样的生活，何必压抑自己……”吴敌大感诧异，顿时出言规劝道。老者摇了摇头，眼神迷离而苦寂：“你说的这些道理，老头子被关押至此时就已明白，但有些事，自己是想不开的，每个人总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譬如理想，又譬如我内心的彷徨……”“看来老先生所图之事，不是我能够揣度得哩……”吴敌微微一笑，让老者的眉头有了些许的舒展。老者霍然站起身，指着眼前的一片小湖道：“我所图，只不过有一个安逸的生活，算不上什么大事，而这片湖，带给我的，只会是拘束！”吴敌心头一震，这老者的想法很简单，但既然被囚禁在这，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过她也不想问，这些都是私人的事情，问了反而不好。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眼神也看向了这片小湖，清澈见底，鱼儿欢快，只不过这些鱼儿又岂知，自己被束缚在这片池塘之中，和岸上的老者同病相怜……一瞬间吴敌就明白了，老者为何身在此处空尘绝妙的景致中，还不能让自己的心灵得到释放。也许老者就因为看到了鱼，才联想到了自己，才使得他一次又一次的沉浸在束缚之中，他的垂钓，不是钓的鱼，而是想要解救这一池塘的鱼！两人彼此沉默了一会，老者突然开口道：“我一直小女娃小女娃的叫，倒感觉占了年龄之嫌，告知一下姓名，也好彼此亲近一些……”这番话说的流畅自如，老者脸上也带着笑意，显然是发自肺腑的询问。“晨曦！”吴敌想着，既然自己在特勤局，就应该用自己的称呼，所以她说出了这个名字。“晨曦？朝露晨曦，蒹葭白霜，都是人世间最美妙的初始啊……这名字，不管是你真名还是你特勤局的身份，老头子都记下了！”老者莫名的发出一声感叹，眼神中的悲痛一闪而过，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老先生的名讳呢？该不会我告知了，你反而想一笔带过吧……”吴敌含着笑，开了一个善意的玩笑。“晨曦——”“老先生可以喊我小曦，我父母都这么称呼的……”吴敌看出了老者脸上的迟疑，赶忙出口，老者听到父母称呼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小曦，小曦，倒也算些缘分……”老者低声念叨了两句，随后抬起头道，“既然小曦这么看得起我老头子，我的名字不告知，那就太说不过啦……”显然吴敌心思通透，这番话语，让老者大感宽慰，毕竟称呼也是一门学问，自己放低身子，让老者随自己父母一样叫唤自己，这变向的也算一种讨好，拉近了彼此的关系。眼前这个老者，刚开始两人虽有交锋，但随着交谈的深入，吴敌只感到这老人心头的孤寂，完全忘了刚开始两人言语上的试探，不管他为何被囚禁至此，但他只是一个老者，对长者的尊重，让吴敌生不出一丝厌恶。抛去了身份，吴敌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联邦的叛徒……她心中对眼前的老者，莫名的产生了亲近之意。“我叫金世遗，你可以喊我遗老，不过喊我老金头，我会更加喜欢！”金世遗唇角带着笑意，对着吴敌道出了自己的名字。“金世遗？姓金……”吴敌心头有些诧异，料想到了一些可能性，随后她巧笑颜兮的喊了一声：“老金头！”“呵呵，不错，小曦的性格真的和寻常小姑娘不一样，我认你这个忘年交啦……”金世遗十分畅快的笑着，他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后山也没人打扰这一大一小老小的交谈，随着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到了后山，吴敌才感觉时间的飞逝。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聊了一下午，老者的谈吐和见识，让吴敌大感诧异，他渊博的知识，很难想象他已经在这被囚禁了将近二十多年！这个老者，精通无数，渊文博识，让人心生敬仰，吴敌觉得，就算综合学府那些所谓的国学大师，都没有眼前这位老者掌握的知识丰富。一下午的交谈，吴敌受益良多，心中也开始对老者产生了敬仰。这样一个学识渊博的老者，竟然被囚禁在后山，不能不说是联邦的一种损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