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心中有两个愿望,一个是早日除去盐湖帮帮主龙霸天替父母报仇,另一个便是快些长大娶小师姐为妻。岂料愿望未达成却将小师姐屁股砍到开了花,这往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心仪的小师姐!早知如此那晚便不该馋嘴喝了那几杯桂花酒,杨简很懊悔,懊悔到整日耷拉着脑袋,见谁躲谁,任谁喊他都是爱理不理的,尤其是牧歌,远远的听到声音便跑。还有那位将桂花酒带回无极门的师兄,杨简觉得若是他不将酒带回,自己便不会喝,不喝就不会将小师姐砍伤,因而师兄才是罪魁祸首。牧歌裹着棉袄站在檐下懒懒地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总觉得屁股受伤之后,无极门就变得怪怪的,诸葛先生与云姨对自己越发好了,尤其是诸葛先生,每日一大清早跑来叮嘱自己伤势未好不准练剑,还时不时地端来鸡汤说屁股受伤了若是不好好补上一补会影响今后生孩子。最奇怪的是杨简,看到自己便躲,任你喊破喉咙就是不回头。得,既如此后悔便让你后悔一个月,吃一堑长一智,今后或许不会再犯如此错误。日子一天天过去,牧歌屁股上的伤口亦渐渐愈合了,一个多月来诸葛先生与云姨一直不准她练剑,只能站在檐下看着其他弟子拆招,牧歌心中早已痒得难受。这一日终按捺不住,偷偷拉了任小姚跑去后山竹林拆剑招,碰巧在竹林遇上了杨简。杨简远远地瞥见牧歌拔腿便跑。牧歌纵身一跃拎住杨简,一把按到竹杆上,龇着牙盯着杨简道:“杨简可是知错了?”杨简侧过头红着脸沉默不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懂不懂?”牧歌扳回杨简脑袋,直视着杨简道。“恩。”杨简脸越发红了,垂下眼轻声应道。“懂就好!来,咱们拆剑招,好久未打,心中痒得紧。”牧歌拍拍杨简肩膀嘿嘿笑道。杨简抬起头一愣,本以为牧歌会骂他,若是痛骂一顿,气消了也就好了,怎料牧歌还是与从前一样。杨简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小混蛋,做错了事没有勇气去面对反而一味逃避。握着拳暗暗下了决心,今后若是再喝酒就不叫杨简叫杨八蛋!“拆不拆?”“拆!”杨简重重点了点头,又变回了从前的杨简。牧歌嘿嘿一笑拔出龙吟剑,与杨简拆起了剑招。与杨简拆完剑招又与任小姚过了好几招,三人躲在后山竹林偷偷练了一下午的剑法。牧歌受伤后一个多月来,诸葛无极一直在暗中调查着牧歌的身世,这一日终得到了确切消息,原来牧歌便是冷清秋,也就是自己与琉璃遗落在江湖的女儿。遗憾了十几年,终究还是找到了。诸葛无极欣喜之余又开始为一件事担忧,那便是诸葛家传承几百年的“凌霜剑法”该由谁来继承。本是考虑到自己无子嗣,便将剑法传于宁飞的,现在诸葛家有了正式传人,究竟该不该将剑法传于牧歌?继承“凌霜剑法”便意味着要担负起诸葛家几百年来所担负的使命,找到南家后人,将南星剑交予他,并助他夺下武林盟主之位,如此重任牧歌是否担当得起。这一夜诸葛无极彻夜未眠,日出时分终下了决定,注定了成为诸葛家的后人便注定要担负起如此使命。是日晚膳之后,诸葛无极便带着牧歌一人来到平日练武的密室,将整套“凌霜剑法”传授给了牧歌。牧歌不解为何诸葛先生要单独传授自己一套新的剑法。诸葛无极并未将真正缘由告诉牧歌,只道牧歌是无极门唯一一名女弟子,“凌霜剑法”授女不授男,故而一直未将此剑法传于无极门中其他师兄弟。江湖中武功套路颇多,本就有一些武功只适合女子练,牧歌未去怀疑诸葛先生用意,心中却有所顾虑,万一其他师兄弟知道了此事,会不会觉得诸葛先生偏心。诸葛无极却道此乃小事,无需将此事告知其他弟子,平日里照常与师兄弟们一起练习无极剑法,夜里便到密室学习凌霜剑法。牧歌想了想多学一套剑法亦不是坏事,今后或许还能派上用场,便欣然应了下来,始终未曾注意到诸葛无极眼中的深意与矛盾。接下去几月当中,白日里牧歌与其他师兄弟们一起练习无极剑法,夜里便跟着诸葛无极到密室练习凌霜剑法。牧歌确实有习武的天分,才几月便熟练掌握了整套凌霜剑法。诸葛无极心中是欣慰的亦是不舍的矛盾的,今后牧歌若是知道了真相,能否接受自己,有生之年若是未能找到南家后人,那么诸葛家的重担势必就落到了牧歌身上,到时候她独自一人能否承担起如此重任。诸葛无极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灵动的身影,一时间想得入了神。“师父?”牧歌收回招式,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细汗轻声唤道。诸葛无极回过神,抽出长剑摆好架势看着牧歌道:“凌霜剑法精髓乃是以柔克刚,方才那招‘风凌九天’讲究的是身形,不是剑风,牧歌再试一遍。”“是,师父!”牧歌握紧龙吟剑轻轻跃起,旋转着舞动着恍若一条盘旋而起的红丝带,柔软却又无懈可击。诸葛无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牧歌收起龙吟剑,歪着脑袋笑眯眯问道:“师父,我何时能下山历练?”“下山历练?”诸葛无极看着牧歌瞬间又失了神,今后总有一天要担负起诸葛家的使命,迟一天知道江湖险恶不如早一天尝到其中厉害,终狠下心握着拳点了点头道:“明日下山,历练一年之后回无极门,为师将告之你一件事。”“明日!”牧歌按住心头狂喜,拉了拉诸葛无极袖子问道:“那杨简呢?是不是与我一同下山?为何一年之后再告诉我?”“一年之后便可知晓。带了杨简下山,需好好照顾他。”诸葛无极背过身,墙上幽幽烛光投下,拉出一道斜斜的影子。“多谢师父!”牧歌看着烛光下忽明忽暗的背影竟觉有几分落寞,甩甩头转身掠出密室。诸葛无极从怀中掏出一枚月亮状的玉坠子,轻轻抚过,叹道:“琉璃,希望你不会怪我!”这一夜,牧歌,杨简,任小姚三人集体失了眠,挂在后山竹子上轻轻晃悠着,各自怀着心事。“小师姐,你们下山了真的要一年之后再回来吗?”任小姚抱着竹子,耷拉着眼问道。“恩,师父说历练一年。”牧歌咬着竹叶,翘着二郎腿,数着星星道。“你与杨简师兄下山之后,无人陪我来此处掏鸟窝了!”任小姚伸手捅了捅竹丛中的鸟巢,叹气道。“师姐那不是掏,是关心鸟儿,看它们在青云山生活得好不好。”牧歌直起身,吐掉竹叶,看着任小姚目光炯炯道:“我与杨简不在山中,任逍遥可不准一人跑来掏鸟窝。”“小师姐放心,你们不在山中,我会好好照顾它们的。”任小姚拍拍胸脯瞥过头顶鸟巢,心道你们都不在,一人掏来有何意思,还不如不掏。牧歌揉了揉任小姚脑袋,看着杨简嘿嘿笑道:“杨简,你怕不怕?”“不怕。”杨简枕着手趟在竹丛中,摇摇头道,很淡定,淡定得与十六岁的年纪有些不符。牧歌心中暗笑,这小子,总爱耍酷,不过性子直心地纯,一起下山磨练一番定会成熟不少。“听师兄们说江湖中有美酒佳人,必定很好玩。”任小姚托着下巴,定定地望着天上月亮憧憬着。牧歌扑哧一笑,敲了敲任小姚脑袋道:“才几岁便想着美酒佳人了。你忘了二丫头......”牧歌一把捂住嘴,偷偷看了看任小姚,心道坏了,竟说到任小姚痛处了。任小姚猛然转过头直直盯着牧歌,半晌,淡然道:“小师姐说得很有道理,不可迷恋一支花,江湖大了什么花都有,二丫头只是青云村的油菜花。”牧歌傻了,“任逍遥谁告诉你的?”“追影师兄啊!”“吓我一跳!”牧歌拍拍心口,嘿嘿笑道:“江湖中的花可都是带刺的,越漂亮身上的刺就越多!可要当心,尤其是杨简!”“与我何干!”杨简红着脸直起身道。“反正小心就是了!”牧歌趟到竹丛中,咬着竹叶,轻轻哼着歌,心道女人最麻烦,江湖中的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怕是更麻烦,能躲多远就该躲多远,却忘了自己亦是女人。这一夜牧歌想了很多很多,如何省钱,赚钱,如何防盗,防骗,防抢,后来下了山到了江湖才知原来自己想得真是太天真了,江湖,远比自己想的复杂,凶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