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围场。乾隆看着穿着小盔甲,似模似样的永璂,便笑了:“你十三弟要两张皮子,你行不行?”永璂站在比自己还高的马前,挺了挺胸脯:“要多大的?鹿皮子够不够?”乾隆便爽朗笑了:“有志气,朕倒要看看你能猎到什么。”然后一行人翻身上马,便走了。五阿哥永琪带着自己的伴读福尔泰,宫中的侍卫福尔康,见了乾隆一行已到了前头。忙打马跟上:“皇阿玛,儿子来了。”乾隆理都不理他,径自打马向前。永琪便硬生生插.了进去,抢了永璂的位置,贴过去道:“皇阿玛今儿真是龙马精神。”乾隆当他是空气,只是到了地方,他看向永璂:“永璂,今儿个朕便要看你的表现了!拿出你的全副本事来!”永璂还没说话呢,永琪便道:“是的!皇阿玛!儿子一定会拿出全副身家本领!”乾隆此时心头隐隐后悔:‘当初便不该依了娴儿,取什么名字不好,偏要取个璂字,还和琪同音。’他心头虽恼怒,却知道这是在外头,要给儿子脸面,因此脸上依旧带着笑,仿佛并无什么不虞。“都看着干什么?今儿个打猎最多的人,朕可是要好好的赏赐!”他话音才落,便见着一个侍卫打扮,有着硕大鼻孔的青年策马上前一步,激动万分地朝他抱拳:“是!皇上!那臣便不客气了!”乾隆瞬间怒了:“你是汉臣?”那青年一愣,继而笑道:“臣乃满人。”乾隆心头更怒:这满人都爱在他跟前称自个儿是奴才,虽听着卑微,但却是亲近之极。是故,这划分满汉不成文的标准便是听自称了。这个人,竟是投错了胎不成?更可气的是,他刚刚说完话,这鄂敏,傅恒都还没说话呢,这个小侍卫竟如此大胆接言!他还在生气呢,却听得永璂喊声:“皇阿玛,前头有只鹿!”这可是他心爱的儿子,他立刻便提了精神:“在……”一语未完,竟又被抢白了。只见那有着硕大鼻孔的青年策马上前,转头喊了句:“这只鹿是我的了!五阿哥,尔泰!我和你们比赛!看谁第一个猎到猎物!”言罢,他竟一阵风似得从乾隆身前跑过去了……乾隆怒火熊熊,正想转头问永琪这到底是谁,为何看上去竟和你如此熟络时,却见自家儿子身后冒出一个公子哥打扮的少年。那少年道:“哥!你一定会输给我!”然后永琪立刻豪迈道:“且看今日围场,是谁家天下?”乾隆气的恨不得立刻抽他一鞭子:‘谁家天下?滚犊子的!这是你皇阿玛我的天下!你还想是谁的?’他气的缰绳都要握不住时,那三个竟风一般地冲出去了。永璂于心不忍,策马过去,安慰他:“皇阿玛,五哥他们,真是青春年少啊……”乾隆是被五格格动不动的语出惊人给熏陶狠了,竟立刻接了句:“所以,要在春风下放肆奔跑?”永璂竟立刻接到:“不如让他们裸奔吧。”于是,乾隆想象了下那场面,便大笑起来。他们两父子声音并不大,后头的福伦便有些得意。身旁同僚问了一句那是不是他的两个公子,他竟得意的大声道:“正是在下的两个犬子。”乾隆刚瞧听了这句,便转身看了看他:“你说的不错,尤其是用词,真是恰到好处。”福伦听罢得意万分,还真以为乾隆是在夸他呢。却不知乾隆是这般想的:‘犬子?真是恰到好处的妥帖!那前头的两个不正是两条疯狗吗?’乾隆如此一想,便更开心,于是带了爱子一同往前去,后头大队人马紧跟其上……----而此时,西郊围场的东边,排陡陡峻的悬崖峭壁上,有三个女子正在拼命攀爬。其中两个,正是当日把身上最后一锭银子给了卖艺人的蓝衣女子和青衣小鬟。为首的一个女子穿着半旧不新的褪色红衣,一边爬,一边气喘吁吁地用匕首劈着两侧的杂草。中间的那个蓝衣女子,身上背着一个包裹,她脚步虚浮,早已是精疲力竭了。抬头一看,那悬崖峭壁竟仿佛高耸入云,她有些害怕,便问为首的那个女子:“小燕子,我们还要走多久?”那个女子正劈着杂草,听她问,便头也不回道:“快了,翻过这个悬崖就是了。”后头的那个青衣小鬟脸都吓白了:“天啊!我的脚已经快要断了!还要爬吗?”那叫小燕子的女子便吼道:“金琐!你拿出一点勇气来,别给你家小姐泄气!”那被称为小姐的蓝衣女子便苍白了脸,有气无力地说:“可是……我和金锁一样,脚已经快断了,我绝对没办法爬过去的……”“胡说八道!”小燕子便转身吼道,“你必须爬过去!你听,你听!那边好多人声!还有马蹄的声音!你和你爹只隔着这一个悬崖了!”那女子便将耳朵贴在了山壁上,不断喘息:“我听不到,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其他的,我什么都听不到!”“你努力爬啊!你爹就在山那边,为什么不爬!你知道有个爹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吗?你连个山都不敢爬,还找什么爹!”小燕子大声叫道。蓝衣女子无奈,只得继续爬,突然,她脚下一个不稳,竟落了下去。小燕子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忙飞扑过去,抱紧了她,两人向下滚了好半天,才终于刹住。那蓝衣女子脸色苍白,全身是伤,她用力推着小燕子,惊恐万分:“我的画,我的扇子!”小燕子顾不得说话,先解下了她身上的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一副画,不幸中的万幸,那画没有任何问题。蓝衣女子松了口气,悠悠要晕倒。又强撑着身子检查了折扇,发现依旧是好的。此时的小燕子和金锁,已对着她身上的伤口大呼小叫起来。那蓝衣女子此时却是冷静的可怕,她一把抓住小燕子:“小燕子,安静一点!你听我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再爬了,金锁也是,我们三个中,只有你能够翻过这个悬崖到达围场。接下来的事情对我非常重要。你要听好。”小燕子仍在摇头:“不行,你的伤太重了,必须回去……”“小燕子!”她不知从哪儿爆发了力气,竟死死按住了小燕子:“你听我讲,我的爹不是别人,正是这大清朝的皇帝!”‘轰隆’如同一声闷雷,小燕子被砸的有些恍惚:“紫薇,你说什么?”这个蓝衣女子,哦,是紫薇,便道:“我的娘,叫夏雨荷……于是,我便带着金锁来找我爹。”快速讲完了这段故事后,小燕子已经听得双手捧心:“好感人的故事!紫薇,你竟然是公主,怪不得那么善良,那么高贵!我竟然和公主拜了把子!”她满口胡言乱语,激动不已。这头紫薇道:“所以,你带着信物,帮我去找我爹吧!”小燕子睁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你要我帮你当信差?!”----乾隆同永璂已然各得了几只兔子。他便笑道:“永璂,你准备用兔子皮来搪塞你十三弟?”永璂脸色一僵,继而道:“皇阿玛是准备用兔子皮来讨好皇额娘?”乾隆脸色一僵:“你真是个不讨喜的孩子。”永璂这些年胆子也大了些,便回了句:“彼此彼此!”乾隆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咱们须猎些大的,否则岂不是让你皇额娘看轻了去?”他言毕,忽又想到如今和雅娴之间的事,竟彻底没了笑意。永璂终究还是心软,便道:“皇阿玛,儿子出来的时候十三弟和儿子说了,皇额娘似是心软了些儿。”乾隆便惊喜地转头看他。永璂继续道:“或许,已有转机了。”乾隆抚掌而笑:“十三果然不错,真不枉朕一直看重他。”于是乾隆一下子便得了失忆症和妄想症。不仅忘了自己曾腹诽过十三少年老成多少次,还觉得自己竟是称赞了十三无数次呢……不过,这总体来说却是好事,他打猎的兴趣一下便高涨了:“十三说你皇额娘要给他做大氂,可有你的不曾?若没有,这次回去皇阿玛赏你一件。”永璂便道:“哦,儿子和五妹妹都有了。”乾隆心头的小泡泡瞬间破碎:“都有了?”于是,其实,只有他一个被落下了……永璂贴心地道:“皇阿玛比儿子们都高大,需要的皮子肯定不少,这次多猎些,皇阿玛可以交给皇额娘啊。”‘叮咚’乾隆心里头瞬间亮了一盏灯,他策马扬鞭:“永璂,你我父子来比比,谁猎的猎物多!”永璂也笑着拱手:“遵……”“好的,皇阿玛!我快要猎到鹿啦!”永璂一语未毕,便听到树林子后头突然跳出来个傻大个儿,正咧着一嘴白牙冲乾隆笑呢。‘忍住,忍住’乾隆拼命告诉自己要‘忍’,虽然,他真的很想照着永琪的脸,狠狠地一挥鞭子……永璂目瞪口呆看着乱入了的五阿哥风一般的出现,又风一般的离开……“皇……皇阿玛?”他看向乾隆。只见乾隆额上青筋暴起,却还在笑:“呵呵,哈哈哈,永璂啊,看你五哥,他跑的多欢实啊。”永璂抽搐着嘴:“皇阿玛,您节哀……”乾隆笑的更夸张了:“瞧瞧他多健康啊,在树林里头不断狂奔着……”他看向远处:“朕……真的非常开心看到这一幕啊!”----且不说乾隆这边,只说那在树林中青春奔腾的五阿哥一行。那鹿终于被他们三个追的精疲力竭。公子哥模样打扮的少年却突然一指前方树丛:“哈!竟然有熊!”鼻孔硕大的青年忙四处张望:“熊?熊在哪里?”五阿哥永琪趁机一扯弓箭:“哈,谢谢尔泰!今儿个‘鹿死谁手’就要见分晓了,承让承认!”尔后‘咻’的一声,那箭便射了过去……却是,射偏了!五阿哥的箭术,真真儿……好啊!三人均是一愣,继而却听到箭落之处,有人惊呼:“啊!”“这围场怎么会有女人?”鼻孔硕大的尔康忙问。三人纵马冲了过去,见地上卧着一个女子,女子胸前正中一箭。那女子,气若游丝地看着他们,只道:“我要见皇上!”五阿哥便跳下马,一把抱住那女子,慌忙去寻乾隆……乾隆和永璂正在围攻一只鹿呢。也算是永璂运气好,竟是只成年的鹿,那头上的鹿茸都已长成,算是上好的药材了。眼见的那鹿早已退无可退。他便侧身让了乾隆:“皇阿玛,这皮子可不能损伤的太过啊,儿子还等着今儿个晚上吃皇阿玛亲手射的鹿呢。”乾隆哪里看不出儿子在给他面子,心头一感动,便道:“你这小子,活像朕短过你吃食似得。让开让开,今儿便让你好好看看皇阿玛的……”乾隆正说的兴起,弓也拉开时,却听得后头有人疾呼:“皇阿玛!皇阿玛!”他不管,正搭箭要射,忽听带来的侍卫一阵**。竟喊着:“护驾,护驾!”乾隆一箭射出,正中鹿眼,那鹿哀鸣一声,便倒了下来。他还未近身去看,便见那五阿哥抱着一女子,后头骑马跟着福尔康。福尔泰,过来了。永璂挡在他身前,大喝道:“五哥速将那女子放下!”五阿哥听罢,竟不放女子下来,还做出一副‘你恶毒,你无情’的模样斥责永璂:“十二你怎么那么无情?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想见皇阿玛……”乾隆便冷笑出声:“弱女子也能进入这围场?傅恒!你是怎么凊的场地!竟放了个不知身份的弱女子进来?永琪,你脑子被驴踢了?她说要见朕,你便将他抱来了?你竟还有脸斥责你十二弟,十二今年不过13,都比你懂事的多!”傅恒早滚身下马,连连磕头声称自个儿‘罪该万死’。他连珠炮似的骂完,看着永琪那痛苦的眼神,便又软了软心:成年的儿子永璋、永璜皆病死了。唯剩这么一个永琪……唉,还是放身边细细****吧。总的来说,还是自己不够关心他啊。于是,乾隆便又和缓了语气:“傅恒你先起来,这事儿你立刻去查。永琪你且将那女子给放下来,仔细检查一番。”傅恒便又谢了恩,爬起来下去了。下去之前,终是忍不住暗唾了一口五阿哥。永琪终于乖觉了一回,将那女子放下,却听那女子迷迷糊糊还在念:“皇上……画……扇子……”他便解下了那女子背上的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一副画和一把折扇。永琪便要将那两样捧去给乾隆,却被硕大鼻孔的福尔康拦住:“五阿哥,先看看有没有问题。”于是,他便细细展开了那副画和扇子,确认没有藏什么不该有的物品后,才呈了上去:“皇阿玛,这是那女子拼死护着的东西。”乾隆看着他,便想:‘或许他也没那么糟糕,没瞧着现在说话比方才正常多了吗?’永璂上前拿过了那两样,永琪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给了。画展开,并无异样,扇子打开,永璂便不由得被吸引住了:那上头,不正是乾隆的手笔?瞧瞧写的是什么啊--‘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大明湖上风光好,泰岳峰高圣泽长。’他斜眼看向乾隆:“雨后荷花……满城春色……圣泽长……皇阿玛,这果然是一首好诗啊!”乾隆看了那扇子,整个人‘轰隆’一下,便着了:“永璂啊,你误会了。”“皇阿玛?怎么了?”永琪立刻询问。乾隆顾不得骂他,只道:“十二啊,你误会了!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永璂笑了:“儿子有没有误会不打紧,儿子只知道,皇阿玛写了一首堪与《碧玉歌》媲美的好诗!皇额娘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你道这《碧玉歌》是个什么东西?碧玉歌曰:‘碧玉**时,郎为情倾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这玩意,已经可以堪称千古第一**诗了好么!就连那个什么‘宽衣解带入罗帐,金针刺破桃花蕊’也不及万千。可人乾隆这首诗,比那《碧玉歌》来,却是丝毫不让的。永璂上辈子可没听说过这玩意,当然,上辈子也没啥异姓王之类的。不过,这不影响他生气:“皇阿玛原是个诗人,真是文采斐然!”乾隆当即什么都顾不得了:“十二啊,你同皇阿玛说,你想要什么?你皇额娘那边可……”永璂拱了拱手:“儿子是皇阿玛的儿子,也是皇额娘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儿子。儿子困了,先退一步,请皇阿玛恕罪!”他打马便走。乾隆立刻要追:‘这小子千万别坏了朕的事儿啊!’永琪是听不懂这些话的,但他一见皇上要走,便立刻喊道:“皇阿玛,那这姑娘!”乾隆便也勒了马转回来:‘当年是曾在济南风流过不假,但那夏氏却是自个儿送上门来的,他之所以记得,是因为毕生便没见过一个非烟花之地的女子,会如此大胆。如此不守妇道……不过,送上门,他不吃白不吃对吧?吃完之后,他不是命了人不留孩子么?怎么……那女子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等等!汉人!反清复明!该不会……该不会……’他心头有了计较:“将那女子带下去,先治伤。”永琪得了主意,便拱手应下。乾隆忙打马去追儿子,求他千万别将那扇子和画让雅娴看到……----乾隆这一去,大批的侍卫便也都跟着去了。福尔康,福尔泰方又重新活络起来。他们皆是宫中魏贵人的远房亲戚。魏贵人如今圣宠正浓,却一直无孕,而这五阿哥自愉妃亡故后,不知何故,便被魏贵人看中,且拉拢了来。这福家两兄弟处处追随讨好五阿哥,也不过是为了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今看了那扇子上的诗,又看了这姑娘的年龄和皇上的态度,便觉得这姑娘八成是所谓的‘沧海遗珠’了。于是,心头不免一动,又想为魏贵人加重砝码。至于乾隆貌似对着姑娘不够热情。很好理解:还没查证,且皇后那讨厌的女人的儿子不还在跟前么。他们始终认为,皇上宠幸皇后那是例行公事,这几年不是都不让皇后伺寝了么。宠爱魏贵人,那才是真正的欢喜呢。毕竟,魏贵人比皇后年轻,又那么温柔,美丽,善良。所以,得出结论:得让这‘沧海遗珠’为魏贵人所用才对啊!于是,福尔康便道:“五阿哥,以微臣所见,这里尽是些大男人,并不适合一个姑娘养伤,传出去,对这姑娘名节有损啊!”五阿哥听了竟深以为是:“那尔康有什么好主意?”福尔康便做出军事状,拈花一笑:“皇上是器重五阿哥的,否则也不会将此事全权交由五阿哥处理。五阿哥你现是皇上唯一的成年皇子。皇上今儿对您发气,那也只是爱之深,责之重。”福尔泰立刻跟上,负手一笑,转头看向五阿哥,一副活脱脱的半仙模样:“我哥说的甚是!五阿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啊!”五阿哥信心百倍:“我岂不知皇阿玛良苦用心?这进了围场,便唤的是我的名字。打猎之余,还念及我。”他负手走了几步,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皇后算什么?那不过是个无理取闹的毒妇,要说这后公告谁配为后,我看只有魏贵人!”福尔康击掌而笑:“五阿哥果然好见解!”福尔泰皱眉道:“我只觉得魏贵人善良纯洁,将这女子交给她,是最好不过。”福尔康赞许地看了眼弟弟,笑道:“这事儿不是皇上全权交给五阿哥了么。”五阿哥鼓掌大笑:“你们说的对!这事儿既然给了我,我必办的妥妥当当!尔康尔泰,我们立刻带着姑娘回宫!请魏贵人代为照看。”福尔康摇头:“这样五阿哥太累了。”五阿哥看着他:“天将降大任于我,这点劳苦算的了什么?!”福尔康福尔泰一起鼓掌:“五阿哥说的好!果真不愧是天皇贵胄!端的一身好气魄!”于是,这三个便乐滋滋把昏迷中的小燕子胡乱包扎了一番,直接带回宫了。好家伙,这回儿,三个仿佛都没想到,抱个女子骑马进城,对那女子名节有没有什么损失了……----“什么?”雅娴杯中茶水差点晃出,她睁大眼问小安子,“五阿哥竟带着两个外男横冲直撞进了延禧宫?”“娘娘,”小安子道,“其中一个是五阿哥的伴读,另一个是个二等带刀侍卫。和那伴读是兄弟,都是魏贵人家的远方亲戚。”“荒唐!”雅娴重重一拍桌子,“外男哪能入后宫?十二的哈哈珠子才14岁,都比他们懂事!”小安子低了头:“这还不算完呢,娘娘,他们却是抱着个受了伤的女子骑着马一路进来的。一进来便把那女子放到了延禧宫正殿,又到处喊太医。如今,整个宫中,谁不知道这事儿?”雅娴更怒:“真是岂有此理!可有皇上口谕?怎么便叫个不知身份的女子进这宫里头了?”她思起上辈子乾隆的风流韵事,有些了然:“莫不是,他又看中了哪家的?”“你们都先下去!”永璟走来,便呵斥了下人。小安子,容嬷嬷,伺书等一干奴才便行礼退了下去。“皇额娘,你生什么气?让他们闹去,闹的所有人都知道才好呢!”永璟嗤笑一声,坐在了雅娴对面。“永璟,这闹下去,我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雅娴怒气冲冲道,“本宫好歹也是皇后……”“皇额娘,”永璟笑了,“丢了皇家颜面的却是那几个人,儿子想,等皇阿玛回来了,心头不知道对您有多愧疚呢。”雅娴便笑了一声:“哼,愧疚?永璟,你瞧瞧,这才几日,便又看上了个女子了。”永璟笑了:“皇额娘,凡事不可能只看一面,你看那魏贵人,如今看上去风光无限,身为贵人竟独掌一宫主位,瞧着多让人羡慕?而皇额娘您却一直失宠,好几年都没伺寝过。可真实情况呢?您没伺寝难道真是皇阿玛不想留宿?魏贵人只怕,也只是表面风光无限罢了。”雅娴若有所思:“你是对的,本宫又急躁了。”“急躁也无妨,”永璟笑了,“儿子曾和皇阿玛说,若一个女人太过明理坚强,必是身后男人无法保护她。而刁蛮霸道却是因为身后有人无限宠爱。”他站起身,负手肃着脸:“我的皇额娘,重活这一世,便不是要委曲求全的。儿子,十二哥,五姐都在。皇额娘,你这一生只管肆意,孝敬皇后,雍正皇帝,苏公公,乌拉那拉家全都是你的后盾,你只需肆意活自己。那些个委曲求全的事儿,你如今,再不必去做了。”他如一支利剑站在那里,笑的无比自信:“我的皇额娘,这一世,只管享受,只需肆意。”他的皇额娘,上辈子,前半生都太苦太累了。“皇额娘,”永璟道,“你如今,只需看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再张扬,跋扈一些也无所谓。”雅娴忍住泪水和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只道:“你却是很会说话,难道五儿让十二还写了本什么话大全给你?”永璟依旧板着小脸,却不说话。雅娴看了竟忍不住逗了他一句:“听丫鬟说,你两颗门牙有些摇晃,快掉了?”永璟瞬间小脸红透。过了许久,他方从牙缝中挤出声来:“你够了!”雅娴指着他,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延禧宫。魏贵人看着五阿哥,福尔康福尔泰三个把那个脏兮兮的女子放在了她的**。终于有些忍受不住,便出去了。这三个人来时,她正在散步呢,结果人一冲进来便直奔了她的卧室,当时便吓得她魂飞魄散。继而更是过分,连句招呼都不与她打,便让一个贱民占了她的卧房,又四处张罗着喊太医来……“喜鹊,”魏贵人闭了眼,“你当初叫本宫去接近五阿哥。”喜鹊上前一步,细声道:“娘娘,五阿哥是如今皇上唯一的一个成年了的阿哥。又是蒙妃所生。将来您要是有了小阿哥……”魏贵人被她话中的‘小阿哥’戳了心肺,喜鹊不知道真相,她还不知吗?如今,连《法华经》她都会抄了了。这伺寝的活儿再干下去,她毫不怀疑,自己只要一剪头发,立刻便可以做一个姑子……她浑身一抖,说不得了,五阿哥是必须要笼络好的。区区一个床榻,让了……便让了吧!她看着枝头看着的花儿,那花儿开的那般好……“都给本宫打杀了!”她道,“本宫看的难受。”喜鹊看了她一眼,不敢多问,忙上前,把那些盛开的花儿一一掐掉……魏贵人看着那些花儿都没了,终于心情好了些。她便酝酿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扶着喜鹊的手,便要回去。却正好撞见了前来寻她的福尔康。福尔康也聪明,细语几句便将自己抬到了最高,末了又道:“臣仔细想过,皇上如今只有五格格一个女儿活着,所谓物以稀为贵。后宫这几年又都无出……”魏贵人忽然觉得眼前道路明亮:“你的意思是,本宫应在其他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先下手为强……只是尔康,你看皇上的意思,他对这个女子……”福尔康立刻接口:“自然是宠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臣猜错了,这多一个女儿能和亲蒙古,皇上想必也乐见其成。娘娘正可以就此彰显您的美德。”他末了又说了句:“这个格格,玉牒上可还差个生母呢。”这句话却实实在在说到了魏贵人心里头去:她早年伺过寝,却没怀上,后来伺寝成了扫盲,更谈不上能怀龙种了……在这后宫之中,没儿子,就算有个女儿也好啊。她心头有了决断,便点头:“你说的不错。合该如此,本宫正该细心去照料格格,你和尔泰立刻回西郊去伴驾。”福尔康当即拱了拱手:“嗻!”喜鹊等福尔康走远,方过来说:“娘娘,福大爷说的也是件好事。”魏贵人点了点头:“本宫也如此想。”她立刻回了主卧,见一宫女正毛手毛脚给榻上女子擦脸,忙呵斥道:“拖下去打!伺候格格也敢如此粗心!”喜鹊当即上前细声道:“娘娘,如今便叫她格格似有不妥。不若等皇上回宫后,正式宣布了再……”“那时候想必所有人都会眼红想抢,”魏贵人咬了咬牙,“横竖只是迟早的事儿,本宫担了!喜鹊,本宫如今急着要一个能记在本宫明显的孩子,勿论是格格还是阿哥。”喜鹊却觉得还是不安,但魏贵人说的的确有礼,她咬了咬牙,想到如今能看到皇后失宠,多半都是因为魏贵人,她之后还想靠着魏贵人好好的‘对待’皇后呢。还是多顺着魏贵人比较好。于是,她便应了声‘嗻’,慢慢又退下了。至此,魏贵人便传令延禧宫上下,均对着榻上女子以‘格格’相称。作者有话要说:流溯丹只有一颗,目前有两个想法。一个是流溯丹给魏贵人用,吃完流溯丹,魏贵人看到了前世,在想想现在,会很虐的。第二个想法,给钳子用,让他看看他上辈子做了些什么事情。这是放在凉凉面前的一个选择:给谁吃?!于是,我的小天使你们觉得,这药给谁用比较好?===============猫肚子疼,回家码文后,急着躺下睡觉,明天好上班。故,没法一一回复亲们的留言,但好一点之后还是会认真回复的【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