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娅护着小腹走到了宝月楼。“翠娥,你待会儿一定要护着我,”她道,“我怕里头的人没规矩,冲撞了我的肚子。”翠娥是她带过来的丫鬟,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明白她肚子里头这个孩子的重要xing。忙点头发誓:“侧福晋,奴婢一定不会让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你。”赛娅点了点头,方才小心翼翼踏上了那台阶,在翠娥的搀扶下,一步步极稳地走进了宝月楼。含香依旧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的赛娅也很是觉得不舒服。她如今有了身孕,对别人情绪比往常更为**。不过,她虽然心头不快,脸上却仍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十分疏离:“含香,你最近好吗?”她不再喊她母妃,只叫她的名字。含香却一脸惊讶地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叫含香?”“你先让人都下去,”赛娅刚想走近她,却又顿住,只低了声道,“我这里有蒙丹的消息。”含香眼中含泪:“蒙丹!蒙丹,他还好吗?他……”赛娅无奈的打断她,再重重地重复了一次:“你先让人都下去。”含香恍然大悟,立刻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话,让人都下去了。她眼睛发亮,差点扑了过去,翠娥赶紧挡在赛娅身前:“娘娘别激动。我家主子现在是双身子。”含香慌忙站住,摆着手显得十分无辜:“我,我不知道的,对不起,对不起。”赛娅没工夫听她说抱歉,只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蒙丹他们准备把你劫出宫去,但是,需要你装疯一段时间,他们好有借口进宫。”她说罢,又将那封据说是蒙丹亲自写的信交给了含香。那信很厚,赛娅就着含香的手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全是维族字,写的极小且紧密。含香流泪看完:“原来是这样,谢谢你!谢谢你!真主阿拉会保佑你的!”赛娅对她的祝福嗤之以鼻,却仍保持礼貌笑着谢过。含香颤抖着将信件折叠好,要往自己的身上塞,却被赛娅阻止:“你还是烧了吧。”含香顿时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是蒙丹写给我的信件!为什么要烧掉?”“你想让计划败露吗?你想让你的蒙丹去死吗?”赛娅冷笑。“天哪,你怎么会想的这么可怕!”含香大惊失色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诅咒蒙丹?”翠娥忍不住挺身而出:“娘娘,我家主子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诬陷我家主子?京城中维族人不多,却也并不是没有。娘娘你这信要是不小心被人看到了,别说出宫了。只怕所有人都要被你害死!”含香脸色苍白:“可是,这是宝月楼啊。”“这里先是皇宫,其次才是宝月楼。”赛娅冷笑,“你若是不愿,于我也没有什么事,横竖出事了,受牵连的又不是我。”含香彻底慌了:“不,我想了,你说的对。可是,可是……”她念念不舍的拿出那信件,看了又看,终于下定决心,递给了赛娅:“你帮我烧了它吧。我下不了手。”赛娅拿过信件,细细撕成碎片。递给了翠娥,翠娥将那些碎片收进自己的荷包。含香眼睁睁地看着翠娥将荷包收好,才心疼的看向赛娅:“我该怎么装疯呢?”“装疯啊,”赛娅笑了,“很简单,首先,你把自己衣服撕碎了,不断的笑,不断的哭,一刻也不要停下,在地上爬也好,滚也罢,反正不能端端正正的坐着。可以多念念你的古兰经,再有就是,吃饭用手抓了乱塞。最好糊的到处都是。越脏乱越好。”“天哪!好脏!”含香道,“我绝对做不好!太难了。”“哦,”赛娅说,“那你就是不够爱你的蒙丹,他为了你,可是在学习装萨满呢,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那么的爱蒙丹,可是我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就是!”翠娥道,“奴婢也没看出娘娘有多爱那个男人呢。娘娘连装疯都不愿意,更别说其他的了。只怕那个男人知道了,也会心寒啊。”含香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过了会儿,她方咬牙道:“好,我做!装疯便装疯。”赛娅便笑道:“这还不够。”“啊!”“你光是在宝月楼这般,哪能让皇上他们知道,继而召萨满来为你驱魔呢?”赛娅轻轻靠在翠娥身上,笑着道。翠娥站稳身形,扶着主子,也笑了:“是啊,娘娘,您还得出去闹才行。”含香眼睛睁的更大,里头尽是迷茫:“出去闹?”“对啊,”赛娅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你啊,得穿的破破烂烂,在泥里滚几圈,然后跑到人最多的地方,去闹,去哭,去笑。这样,皇上他们才会注意到你啊。”含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翠娥:“必须这样吗?”两人都对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她说,“请你转告蒙丹,为了他,我都会做的。”她突然朝赛娅行了个礼:“真主阿拉会保佑你的。感谢你为我带来的这样好的消息。”赛娅没说话,她点了点头,然后告辞。出了宝月楼,仿佛天一下子蓝了。赛娅扶着肚子在翠娥的搀扶下慢慢走着。“其实,有的时候,我反而羡慕含香,”她说,“她活的那么简单,永远不考虑责任,活的那样简单,肆意。”“只可惜,这个世界却容不得这样的人。”翠娥道,“如果奴婢是回疆的子民,也会讨厌这样的公主。”“是啊,”赛娅叹息,“可是做个让人喜欢的公主却真的很累,很累。”“主子,”翠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这一生,奴婢都会守着主子的。”香妃疯了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娴正喝了一口五格格亲手煲的汤。她强忍着咽了下去:“五儿,你并不用自己下厨。”五格格听她如此说,便知这汤有异常,她立刻动手自己尝了一口。却一口喷出:“好咸!”她立刻让人撤掉了汤。“五儿怎么想着给额娘煲汤?”娴问道。五格格轻轻趴在了她身上,心头有些酸涩:“五儿孝顺,不可以吗?”母女两正说笑间,小安子却走了进来:“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叩见五格格。”“怎么了?”娴看向他。“外头都在传香妃疯了,”小安子说,“娘娘快去看看吧,香妃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正在泥里打滚呢,看上去快活极了。”五格格撑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快活极了!小安子,本格格怎么从来没发现,你竟是这么有幽默细胞的人?”“啊?”小安子愣住了,“格格,您说什么‘油墨戏袍’?奴才从来不唱戏啊。”五格格更是撑不住,只捂着肚子笑的眼泪直流。“摆驾,”娴道,“本宫要去看看这‘突然疯了’的香妃娘娘。”她乃后宫之主,这香妃的事情,她无论是喜不喜欢,都须得弄个清楚明白。娴下了凤辇,打眼一看,便看到那御花园内围了一圈圈的奴才,很是不成体统地叽叽喳喳指指戳戳地议论着什么。她皱了眉头。小安子知机,立刻上前扯着嗓子大喊:“皇后娘娘驾到。”顿时,奴才们全部都跪了下来,磕头下拜:“奴才(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当所有人都跪下时,娴便轻而易举地看到了被围在最中间那个嬉笑的女人。她的衣服仿佛是被人故意剪得支离破碎,又shi'lin'lin地能滴出水来,兼之在在泥中滚过,整个人再也看不出一丁点国色天香的味道。偏偏一股异香却诡异的从她身上蔓延出来,一群蝴蝶不依不饶的紧紧缀在她身上。极度的丑陋与极度的美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怨不得这宫里头的奴才都忘了规矩,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如同乡野集市了。娴在五格格的搀扶下一步步朝着正在叽里咕噜念着什么东西的香妃走了过去:“香妃?”含香突然笑了几声,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便要扑上来。娴却没有退开,只任她扑至脚边:“有没有请太医瞧过?”那个穿着维族服侍的侍女慌忙起身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本宫听不懂你们的话,”娴道,“本宫只问你们,有无为你家主子请过太医?若有,便点头,无,便摇头。听懂了吗?”那两个侍女互相交换了下眼光,便拼命摇头起来。“伺书,”娴道,“去叫人给香妃请太医。”含香神色一变,立刻又倒下去,在地上滚起来……“皇玛麽,孙儿没有说错,皇后娘娘果然是在趁机欺负香妃娘娘对吧!”突然,一个得意满满的声音传了过来。娴回头一看,只见太后被永琪搀扶着正朝这里走来。她不慌不忙带着五格格等人跪下给太后磕头。太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路过她身边,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道:“皇后,哀家可以谅解你被香妃抢了风头的不甘心,只是,香妃毕竟是回疆的圣女,你把香妃弄成这样,岂不是让哀家与皇帝都很为难?皇后,你为何就不能顾全大局一回?”娴心头冷笑,正要说话反驳时,却听乾隆从远处传来的声音:“皇额娘,这里是怎么了?竟如此热闹!”她抬眼看去,见乾隆带着十二,十三正穿过那回廊,大踏步朝这里走来。太后冷笑指着含香:“皇帝来的正好!这好歹是回疆献上的圣女,多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如今,你看看,她这一身……”“香妃今年几岁?”乾隆突然问。太后一愣。却听他继续道:“朕记得,十二也好,小五也罢,小时候都没玩过泥巴。难道香妃的童年还没过去?”“皇帝,你……”太后气坏了。“皇额娘说的很是,”乾隆道,“香妃乃回疆献上的圣女,代表回疆对我大清的臣服,朕却不能慢待了她。”太后脸上方浮现出笑意。“故,香妃既然如此喜欢玩泥巴,朕便下旨,以后专门为香妃在宝月楼修个泥巴池子,以后便让香妃玩个够。皇额娘觉得这样可好?”乾隆很是认真地问着太后的意见。太后气的浑身发抖:“皇帝!你还没看出来吗?香妃是被魔怔了!你几时看过哪个正常人会这样子?!”乾隆恍然大悟:“皇额娘说的很是,可是皇额娘,您远在慈宁宫,却是如何知道香妃在御花园发了癔症的?”他转向永琪:“朕却是第一次知道,五阿哥的消息竟如此灵通。”他心头暗自思考,之前竟是不该因觉得永琪做不成什么大事。故没让人看着他一些,却是不知,他何时竟如此有头脑,竟在宫里头也埋了暗线。并非是乾隆瞧不起五阿哥,其实,若他懂什么阴谋诡计,乾隆也不会那么快便完全对他失望。有一个有野心,有智慧的儿子并不是一件让帝王能觉得舒心的事情。可是,若是这个儿子,只有野心,脑袋里头尽是浆糊,对帝王来说,却更是一件膈应无比的事情了。如今,这个儿子仿佛有了一点脑子。乾隆一时间,竟恍惚觉得,永琪仿佛还是可以救的。不过下一秒,永琪立刻用自己的表现打破了乾隆的这种憧憬。他跪下,义愤填膺道:“儿臣只是看不过眼罢了,皇阿玛,皇后满口都是假话,儿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小燕子了。皇阿玛,求您为小燕子做主啊!”乾隆本来都已经快将那只鸟儿忘了,却经他一说,又一次想起。他脸色异常难看,太后却为了打击娴,也跟着说:“永琪说的甚是,那个什么燕子的,听上去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何不直接给了永琪?为人母后,皇后却一直厚此薄彼。不够大度。哀家看,这宫务皇后还得再学学,不如先将凤印放在哀家这里,皇后索xing先住到慈宁宫来。哀家必将细心教导皇后如何为后。”“如何为后?”十三嗤笑一声,“皇玛麽,孙儿仿佛记得,您并未做过皇后。”太后脸色一白:“你……皇后,你养的孩子竟是这般……”“皇额娘,”娴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媳妇自认为养的孩子都还不错,就连媳妇的养女兰馨都成为了草原上的传奇。更遑论媳妇的亲生孩子呢。十三,十二,和小五平素里也是被皇上称赞的。想必皇额娘与皇上的看法永远都是一致的。毕竟,mu'zi连心啊。”太后被她的话堵的哑口无言:‘若她说她并不觉得十三他们是好孩子,那么,便是与皇上说的话不一致,可这该死的皇后却说了句mu'zi连心,若不一致,岂不是暗指她与皇上不够亲密?’太后将这口气暂且吞下:“他们……自然都是很好的孩子,哀家自然与皇帝看法完全一致。”她看向含香:“可是,香妃这魔怔却是……”“皇额娘。”娴道,“是否魔怔,媳妇以为还是要待太医看过后,才能断定。”三番四次被抢了先机,太后再也装不下去慈爱:“皇后,永琪还跪着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便给了他又怎样?”“皇额娘!”乾隆道,“您不知道,便是那只鸟,勾的永琪差点干出乱.伦,夜闯坤宁宫,私奔的事来的,若不是那yi'yè朕正好留宿坤宁宫,只怕……若不是那只鸟,永琪如今又怎会是一个光头阿哥?他毕竟是朕的儿子,若不是他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朕岂会不好好栽培他?”太后睁大了眼睛:“真的?”她一直以来都对这个早年丧母的五阿哥深怀希望,甚至动过念头要把钮钴禄家最好的格格嫁给他做福晋,可是,自她从五台山回来知道永琪竟被乾隆安排娶了个xi'g公主后,希望便全数破灭了--哪个娶了番邦公主为正妃的皇子最后能登大宝?!她一直以来,都以为那是皇后吹的枕头风。继而更加仇视皇后。可如今……这让她情何以堪?!她喘了几口气:“这等贱人,为何不棒杀了!”“皇玛麽!”永琪扑到了她脚边,“小燕子是孙儿的命,不能杀她!如果她死了,孙儿也无法独活!”太后看到这一幕,才终于相信了乾隆方才的话并不是偏她。“香妃的事情,哀家不管了。你们要请太医便请,哀家如今倒是迫不及待要见见那只鸟儿,哀家要看看,她到底是生成了什么样的狐媚,方把哀家的好孙儿迷成了这样!”如果你喜欢《反琼瑶之降龙系统》话,请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切记分享越多更新就越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