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睚眦必报,老康真小气……宝珠又腹诽起来。大不了也吐几口血,希望康熙待会儿能让太医也给她看看吧。她苦着脸,从荷包里取出那小瓶,犹豫了一下,丢了一颗到嘴里。“宝儿……”小八担忧的望着她。“我没事。”她摇摇头,对他宽慰的笑了一下,过了一阵子,忽然就急不可抑的笑起来,“咯咯……嗯,怎么又有效了……哈哈,笑得我肚子都痛了……”她毫无形象的抱着肚子狂笑起来。“老八,你内力导引她的真气从气海至檀中穴,然后天枢至俞海、气舍。”康熙淡淡说道。“……是。”虽然不明白皇阿玛此举合意,小八还是按照他的吩咐,按住宝珠的身子,点着她身上几处大穴,又缓缓的用内力导引。“啊……”宝珠只感觉一股暖流从小腹涌起,一直升腾到喉咙上,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喉咙一热,便咯了一小口血出来,然后就不笑了。“没事吧?”小八担忧的轻拍她的背,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还、还好……”她摇摇头,只觉得嘴里有些腥味不甚舒服,可身上并没有觉得什么不适的地方。咽了咽口水,她可怜兮兮的瞧着康熙……她需不需要打120?“这点小伎俩,不必找太医。”康熙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勾着嘴角说道,“药性已解,无碍了。”他眼光一闪,轮流瞧着他两个儿子,又说道,“你们以为如何?”“这……”太子哑口无言,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康熙此举合意。“老八,你以为呢?”“皇阿玛晚膳时已知中了此药,故运功逼出?”小八沉吟道,又瞧了瞧手上的帕子,“可宝珠吐的血是鲜红色,而皇阿玛则是黑红,可见不是宝珠下的毒,下花毒者……另有其人。”“嗯。”康熙满意的点头,又对宝珠说道,“你现在可觉得开心了?”“啊?我为啥开心?”宝珠茫然撅嘴。她脑袋还不稳当呢,哭都来不及,还开心个头!“你不是说,笑笑会开心吗?”康熙瞧着她呆呆的样子,居然微笑起来,“你方才也笑了一会子了,该挺开心的吧。”“那也不一定。”她不好意思的摇头,“开心不一定会笑,笑了也不表示开心……皇阿玛不想笑,我勉强您笑,您也不会开心。……是我不对,对不起。”“嗯,明白就好。”康熙点点头,“你让朕服了那药,朕才会运功相抗,却歪打正着的将那尚未发作的花毒也逼出了……这次,你倒是意外的救了朕一命。”“哦,这样呀。”她终于放下心来,十指交叉握着放在胸前,谄媚的瞧着他,“皇阿玛,那我是不是不用死了?”“这个嘛……算你运气好吧。”康熙说着,瞧见宝珠大大松了口气、粲齿憨笑的样子,也不觉莞尔,又说道,“不过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哦……”她的小脸又垮下来。该不会是发配充军吧,还是打板子?“你呢,就去松鹤斋外跪一夜,反省思过吧。”他颔首。“是。”宝珠知道这处罚已经相当轻了,不敢多说,赶紧应了。“皇阿玛……”太子还想进言。“不必多说了。”康熙淡淡的摆手,闭上眼叹了口气,“老八,花毒的事,就交给你去查。朕也乏了,你们都跪安吧。”“是。皇阿玛……”小八欲言又止。“怎么?”康熙又微睁了眼睛瞧他。“夫妻本是一体,请皇阿玛允许儿臣陪宝珠受罚。”他握了握她的小手,然后恭谨说道。胤禩真好……宝珠深情凝望着他,感动的吸吸鼻子。“……嗯。”康熙点了点头,“都下去吧。”夜晚的松鹤斋外冷冷清清的,明月当空,凉风习习,树影摇曳,偶尔还有淡淡的花草香气和虫鸣声传来。若是避暑歇凉倒是个好去处,可在这儿跪上一晚,就是挺痛苦的事了。“冷不冷?”小八把宝珠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些。“胤禩……对不起。”她歉疚的瞧着他,“害你要陪着我受罚。”“没什么。”知道她是为了他好,他也不忍心多加苛责,叹了口气,“给皇阿玛膳食里下药,无论是什么,都是死罪,明白吗?若是你真被赐死,那我怎么办?……宝儿,我希望你乖乖的,不要一时冲动做这些事好么?”“嗯,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她用力点头,爬到他跟前亲了亲他,“我一定乖乖的,不给你添麻烦。”“……嗯。”他伸手将她紧搂在怀里。“对了,太子太可恶了!”她从他怀里伸出小脑袋,“他明明知道的,当时不阻止,过后又在皇阿玛告状!”她把事情的经过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遍。“你是说,你下药被二哥抓个正着?”他思忖着,“可他当时并不知道你下的是什么药……”“我瞧他的表情,一定以为我在下毒。”她撅嘴,歪着头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他以为我下毒,反而急匆匆的走了,说不定是想皇阿玛被毒死了更好,那他就可以做皇帝……”“休要胡说!”小八打断她的话,又压低了声音,“宝儿,这些话不能随口说的。”“哦……”她气鼓鼓的点头,小声说道,“太子把罪名推给我,之后再把那太监杀了灭口,最好把整个松鹤斋的太监宫女都杀了……那他不就可以稳稳当当做皇帝了?想借刀杀人……真是阴险!”“你为什么要杀皇阿玛?”他冷冷问道。“啊……我、我没有啊!”她赶紧用力摇头辩解,“好好的我杀他做什么?杀了他对我又没好处!”她没有杀人动机啊!“嗯。”他点头,摸着下巴说道,“你能想到的,二哥也能想到。”“你是说……太子早知道我下的不是毒药?”她这才明白过来,“那他为什么在皇阿玛面前口口声声说是我下的毒?这样陷害我,太过分了!”“皇阿玛大概知道是谁下的毒了,所以才交给我查。”小八叹了口气。“咦?皇阿玛那么厉害?”她凑上前去,“听你的口气,你也知道啰?是谁呀?”“……只是猜测。”他苦笑着摇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说嘛,说嘛……”她不依不饶的摇着他。“皇阿玛若是……,对谁最有利?”他低声问道。“当然是……!”她点头,惊得张大了小嘴,“你的意思是说……是太子做的?!”“我只是说有可能。”他叹息着,“他见你给皇阿玛下药,便将计就计,暗中下毒,如此一来,皇阿玛若是有何不测,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原来是这样!他太太太阴毒了!”她气得牙痒痒,“怪不得他在皇阿玛面前一个劲儿的逼我全招认了,若不是我运气好一点,一定被砍头了!”“不是你运气好。”他又长叹一声,“是……太子操之过急,反而让皇阿玛瞧出了破绽。”他向来尊敬的二哥,居然会为了皇位弑父么?就算不是他下的毒,可宝珠下药时,他不追究到底是何药(手 机阅 读 1 6 χ . cò m),却袖手旁观;不关心皇阿玛的身子,却存了看好戏的心思,这对皇阿玛已经是大大的不孝了。况且,他一直言之凿凿的逼问宝珠,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小八心里一寒,已改口叫“太子”,不再叫“二哥”了。“哦……”她见他神色黯然,不想再说什么惹他心烦,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知道你的心意,可不要做那些傻事了,知道么?”他紧紧抱着她,紧得她几乎喘不过起气来,“皇阿玛……他不会喜欢我的。”“不会的,你这么好,皇阿玛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她抬起头,摸了摸他清冷的俊脸,“是我的方法不对,好心办坏事了……对不起。”“傻宝儿。”他浅笑,心里一阵暖意,“也只有你会想出这么……可爱的点子。”“是么?”她撅嘴。给他老爸下药也叫可爱?他是在夸她还是脑子坏掉了?“以后不必费这些功夫了,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成。”他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发,“你上回说的关于东北的事情……我会考虑的。”“怎么?”听了他的话,她心里反而沉重起来。“皇阿玛不但不喜欢我,还想……废太子。”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啊?!”她惊讶的抬头。“皇阿玛要我查此事,是要看我与太子相斗。”他冷然说道,“若是我输了,我在朝中便永无立足之地,或许连你都难以保全;若是太子输了,皇阿玛必废太子。”“那会不会……?”会不会立小八为太子?她期待的问。“……不会。”瞧出了她的心思,他苦笑一声。“‘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皇阿玛要我查此事,明显是冲着太子去的,这是陷我于不义。”“不要跟我说子曰啦……”她皱眉。小八能不能说得浅显一点。“太子是我兄长,我如果查办了他,便是我对兄弟不义,日后必遭朝臣诟病。皇阿玛若是疼惜我,又怎么会要我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又深深的叹息,“可我若不查太子,替他隐瞒下来,便是对皇阿玛不忠。……无论我怎么做,都是当定恶人了。可是我又不能不查,而且必须顺着皇阿玛的意思往深处查,非得查到罪名足够废了太子不可。”“哦……?”她又迷茫了,“那能不能跟皇阿玛说你查不来,或者装病不做好了。”“太子在皇阿玛面前诬陷你,已是与我结怨;皇阿玛当着他的面要我查,这又折了他的颜面。他不敢怨恨皇阿玛,必然怨恨我。若是不废太子,他登基后,会放过我们么?”他皱眉,又解释道,“因此我必须帮皇阿玛废掉太子,以保全自己,皇阿玛也知道这一点,故而才要我要办这件事。……此次,我与太子,必须要分出胜负,而且要彻底分出来。”“原来如此。”小八的意思听起来,好像是康熙在坐山观虎斗。老康的心机好深,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要算计……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那我们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淡淡笑着安慰她,“别担心,有我在。”“嗯。”她抬头,见他的双眼在月光下深沉温润、如水温柔,便放下心来,安心的靠在他怀里。胤禩……我只要你好好的。“困的话,就靠着我睡一会吧。”他吻了吻她的发,“天亮了我再叫你。”“那可不可以坐下来,我膝头好疼了……”她在他怀里撒娇。“皇阿玛说要跪,不可以抗旨。”他含笑说道,“忍一忍吧,记着下次别再淘气了。”“反正现在也没人嘛……”她四下瞧了瞧,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是远处有些侍卫在巡逻。大约是知道这儿有个阿哥和福晋在跪着,也都不巡到这儿来。“你不会向皇阿玛告发我的对吧?”她在他怀里亲昵的蹭了蹭,然后坐在地上揉了揉膝盖。“……歇一会就好了。”他无奈的微微蹙眉。“你呢?”她拉着他,“你也坐一会吧,我给你把风。”“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不欺于暗。”他抿了抿唇,答道。“这又是哪个子曰的?”她撇撇嘴。“这是出自《中庸》。”他莞尔,“意思是君子的行为坦荡,就算别人看不到也要……”“停停,人家才不要上古文课……你自己做君子好啦。”装13的小八……怎么每次色咪咪的压倒她时,没见他端着“君子”的架子。她撅着嘴打断他,“我是小人,我要坐着,哼哼。”“宝儿……”他摇摇头,却是被她逗得轻笑出声,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别顾着玩,偶尔也要读读书……”“我有看书啊。”她分辩,“只不过看的不是四书五经而已嘛。”“可……”他张嘴正想说教,她连忙说道,“我只知道孔子曾经曰过食色性也,我们先色一色、性一□!”然后凑上去,用力吻住他的唇。“嗯嗯……”她搂着他的脖子,伸出小舌出动的舔吻他。“你这小妖精……”他很快便反客为主,托着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唔……”她低低的**着,感觉到他的激狂和渴望,心里沾沾自喜。……她就知道,这一招对付小八最有用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舍的离开她的娇唇。捏着她粉嫩的小脸,他无奈又宠溺的微笑。“呃……怎么?”她还沉浸在方才甜蜜的吻里,眼神迷蒙,娇喘吁吁。“食色性也不是孔子说的。”他低声闷笑,“是出自《孟子?告子上》。”“……”“宝儿……醒醒,该起了。”睡梦中,有人轻摇着她。“嗯……?”她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只见天边已翻开了鱼肚白。小八正对着她微笑,他有力的臂膀揽着她。她在他怀里睡了一宿么?她坐起来,心怀歉意的瞧着他,“胤禩,我……”“可以起来了。”他笑着扶起她,“回去梳洗一下,便去给皇阿玛请安吧。”“喔……”她整了整衣裳,又担忧的瞧着他,“你跪了整晚,还好吧?”“我没事。”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拉起她的小手。“走吧。”“八阿哥、八福晋吉祥。”松鹤斋的太监也上工了,见了他们,连忙过来请安。“嗯。”小八瞧了瞧这几个太监,见他们手里有的拿着扫帚,有的提着水桶,有的捧着御香,想是要给松鹤斋洒扫焚香,便微微颔首。“这是什么?”宝珠好奇的瞧着那香饼。“回福晋,这是琪南香,皇上这些日子爱用这个,说是香味悠远。”“哦……”她不知所云,又装模作样的点头。琪南香是虾米?没听说过。“皇阿玛这几日都用此香?”小八瞧了几眼那香,看了看那小太监,淡淡的问道。“是的。”小太监恭敬答道。“……嗯。”他浅笑点头,“你们做事去吧。”“怎么了?”宝珠瞧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奇的问道。“下毒的……不是太子。”他说着,便拉着她往松鹤斋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