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领着众人出了大门,向靠近大门左侧的一张桌子走去。整个广场摆了几十张桌子。靠近大门的桌子还间或空着,越往外,桌子坐的人越多。熙熙攘攘,有的是旧识,正在互相叙旧;有的是初见,但一样谈笑风生,宛如旧识。在大门右侧的几张桌子上,都坐着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年龄均在五六十岁左右。该是顾昌虎的同辈或朋友。但秦慕楚是个初出江湖的菜鸟,他对武林前辈可是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已有人在作介绍了。“咦!那不是本源大师吗?他居然也来了啊!”说话的是曹石。秦慕楚便问他:“本源大师是谁啊?”曹石答道:“哦!本源大师就是少林寺的方丈本真大师的师弟,掌管少林寺罗汉堂。”秦慕楚又指着和本源交谈的道士问曹石:“那位与本源大师说话的是……?”曹石这人可是难得有人来向他了解江湖人物,一下子心中甚是得意,便满心欢喜地对秦慕楚答道:“秦老弟啊,他是谁你都不知,哎呀,你是怎么走江湖的啊?”秦慕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我才出来多久啊?”却没有吱声。曹石也不理他的反应,接着说道:“那位与本源大师交谈的乃是武当二老中的铁剑道人。”接着,曹石把一些武林前辈的名号都悄悄地告诉了秦慕楚:“铁手掌乾坤”薛大山、“雷电剑”萧天云、“疾风腿”黄柏峰……这些都是江湖中有名的前辈,也都与“敌孟尝”顾昌虎有着过硬的交情。当然,也还有一些是如同秦慕楚一样是慕名而来的。何风阳作为秦慕楚亦师亦父的人,并没有向他谈论很多的江湖轶事和江湖人物。就连秦慕楚临走时,何风阳也只是给他交待了几句关于采花的“常识”而已。所以,秦慕楚初入江湖,确实是一点也不认识江湖中的人。这一次顾家庄之行,秦慕楚见识了许多江湖中的人物。有些是早已闻名已久,有些是正在崛起的武林新星。他感到真是不虚此行。这时,顾影也已把他们带到那张桌子前。而旁边也突然热闹起来了,显然是他们这一群俊男靓女的到来,引起了旁边宾客们的注意,从而引发了宾客们的一阵阵议论。“这一群青年男女,男的英气勃发,女的娇艳无比,都是些什么人啊?”“呵!敢情你是新出来混的啊?这些人你都不认识?喏!那个穿着一袭淡蓝『色』丝绸长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的,就是闻名天下的蓝家堡少堡主赵一翔了。”“那……那几个姑娘?”这人似乎有点怕前面答话的人生气,喃喃地问道。“唉!说你是刚出来混的,你又不服。说你是老江湖了吧,可你又连她们都不知晓?真是孤陋寡闻。”这人更是老气横秋地把那问话的人数落了一顿,才指着顾影说道:“前面那位穿粉红『色』衣服的是顾庄主的女儿顾影,而她旁边的穿湖绿『色』衣服的是碧沙岛岛主的千金夏语冰,后面一点的那位穿杂『色』而又十分华丽衣服的乃是虎桥镇丁员外的千金丁鱼!”“顾影——夏语冰——丁鱼——呀!她们可都是武林七大美女之一啊!没想到我今天竟然会这么幸运,能够得见武林七美中的三美。”人群一阵『骚』动,又有人夸刚才答话者,说道:“没想到这位仁兄竟然如此博闻,真是让人佩服!”答者一阵得意。可最先问的那人又开问了:“这位大哥,那还有几位是谁啊?”他这下可是问错人了,因为燕京三英,还有秦慕楚都是刚踏入江湖不久,没有几人认识他们。答者听了,怎么也瞧不出他们几个是什么人。可刚刚才被众人夸奖说他博闻,可偏偏就有不识时务者,问了他答不了的问题。于是他恼羞成怒,说道:“格老子的,你怎么就这么多问题?你要想知道他们几个是谁,你不会自己过去问啊!格老子,不说了,来来来,咱们喝酒!”问者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处之。这时,旁边有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那三个衣着华丽高贵的乃是‘燕京三英’。”有人惊道:“‘燕京三英’?没想到他们竟是这么年青!”又有人奇道:“‘燕京三英’?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呢?”那阴柔的声音说道:“‘燕京三英’你们没听说过,那‘恶潘安’你们总听过吧。”“‘恶潘安’章天行?那个采花大盗?跟这‘燕京三英’有什么关系?”“既然你们不知,我就告诉你们吧。”原来,据说“燕京三英”乃是京城的官家子弟。他们的名号也只是圈内的官家子弟们给封的,谁都不当一回事。大人们都只当这是他们少年轻狂而已。一年前,他们三人合力把在京城犯下累累『**』罪的“恶潘安”章天行拘捕归案。“恶潘安”章天行在京城采花达三月之久,却无人能动得他一根毫『毛』。京城的捕快倾出,也无可奈何。他还曾扬言:“即使是皇宫大内之中,也照样采得花儿归!”章天行的这句诳言,激怒了京城里的燕京三英。于是他们合计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将章天行缉捕。而燕京三英之名也因此而一举成名,成了京城人民中的英雄,被皇上封为一品带刀侍卫,更令许多名门千金大家闺秀尽折腰。众人听了,均大为惊讶。试想那“恶潘安”章天行,采花无数,十年来,武林正道人士曾几次要把他擒获,均给他逃脱。哪想得到,武林中无人能逮住的“恶潘安”竟然被京城的三位公子哥捉到了。于是众人便对“燕京三英”都刮目相看了。又有人问道:“那还有一位少年是……?”这个声音阴柔的人自然也是不认识秦慕楚的,但他不像刚才那位答者一样恼羞成怒,还是不急不缓地说道:“那位少年我不认识,想是第一次出来行走江湖的,或是他们的仆人也不一定。”这些话,秦慕楚大多是听到了的。听到最后说的话,他心里不禁暗暗苦笑。但随后又释然,忖道:“我本来就是刚出来历练的,江湖中的人自然是不知道了。只是我的长相有这么差吗?竟然被他们看成是别人的仆人。不过,这也难怪,因为自己穿的是淡褚『色』的布衫,比起他们那些丝啊绸啊之类的衣服,自然是显得低人一等了。”本来秦慕楚也一样可以穿丝绸布料的衣服,但他自小是个流浪儿,能够穿上布衫已是难得。再加上他流浪时见多了那些身穿丝绸的人是如何欺压他这样的穷人的,所以他打心底里就讨厌那些人,连带那丝绸也讨厌了。当然,随着秦慕楚慢慢地长大,他也能分清丝绸人中的好与坏,他也知道了丝绸并没有好坏之分,只有人才有好坏之分。但他的内心深处,却依然有些排斥丝绸罢了。大家都已落座,自然也是听到了刚才那番话,其他人都是善意地笑了笑,只有丁鱼例外。她听到有人说秦慕楚是仆人,便扑哧一笑,指着秦慕楚说道:“仆人?呵呵呵,秦少侠,你是谁的仆人啊?做我的仆人好不好?”秦慕楚一见到丁鱼的笑靥,头脑便不灵活了。他听了丁鱼的话,也不生气,还点头称好。引得丁鱼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她见秦慕楚点头,双眼一转,指着桌子上的酒壶,说道:“那你就把这壶酒喝掉……”赵一翔见状,连忙打断丁鱼的话,对秦慕楚说道:“秦兄,丁姑娘在和你说笑呢。”丁鱼嘴一嘟,说道:“才不是呢。”赵一翔也不和她搭话,转过来对“燕京三英”中的王进说道:“‘燕京三英’之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真是既意外又高兴,竟然能够得见三位。”王进答道:“赵公子过奖了。我们只是浪得虚名之辈而已。”夏语冰这时也『插』话进来,问王进:“王公子,我有一个不解之处,想请王公子回答。”王进说道:“但说无妨。”夏语冰说道:“想那‘恶潘安’章天行作恶达十年之久,有许多正道之士曾多次围捕,都被他逃脱。不知你们三位又是如何把他擒获的呢?”其实夏语冰是话里有话,她见燕京三英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把狡猾之极的“恶潘安”章天行抓住了,心中不服,于是用言语来刺探他们。燕京三英岂是愚笨之人?但显然他们受的教育非常到家。王进听了,望向程力,两人的嘴角都泛起了笑意,但又似是强行忍住了。只有那李尚东一脸铁青地坐着,也不吭声。夏语冰见了,脸上『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只不过是问他们三人是如何抓住章天行的,他们却两个欲笑不笑,一个脸『色』铁青。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就连在旁边坐着的众人也有点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三人。这时,程力向李尚东说道:“李东,我们可要说了啊。”本来是叫李尚东的,可他们叫时,总是把中间的“尚”字省去。李尚东脸『色』依然没变,也不答程力的话,只是鼻孔里哼了一声。王进见状,望了众人一眼,然后故作神秘地说道:“我们啊……哈哈……我们用的是‘美人计’!”接着又望向程力,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众人见了,疑『惑』不减反增。不就是“美人计”吗?古人不知用了多少,为何他们三人使用了“美人计”后却是如此怪怪的?丁鱼好奇地问道:“难道……难道那美人是李公子的什么人吗?要不,为什么李公子的脸『色』这么难看呢?”程力听了,忍住笑,对丁鱼说道:“哈哈哈……那美人……那美人……就是他自己呀!”说完指着李尚东,又笑个不停。众人听了,不由的一愣,继而醒悟过来,也个个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试想想,一个大男人,却要装扮成一位女子,去引出采花大盗,这可是一件多么轰动的事啊!曹石是笑得最大声的一个;赵一翔虽仍保持彬彬有礼的样子,但嘴里还是发出了朗朗的笑声;秦慕楚捧着肚子笑个不停;顾影想笑,却强咬着下唇,低下了头,身子不时微微颤动了一下;丁鱼笑得前仰后俯,眼眶里眼泪都来了;夏语冰却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的,弄得脸都走了形;只有封文,还有华山的潘吕二人,尚能忍住笑,坐得端端正正的。李尚东这样高傲的人,见到众人的反应,居然没有生气。他环顾了众人一眼,众人也就没有笑了,但嘴角依然洋溢着笑意。然后李尚东对大家说道:“你们却有所不知,我假扮女子是有条件的。”“有什么条件呢?快!说来听听!”又是丁鱼问道。王程二人却有点急了,想阻止又不敢出手,欲言又止。李尚东双眉一扬,对二人说道:“怎么?就许你们取笑我,不许我说你们?”然后转过来指着王程二人对大家说道:“我的条件就是事成之后,要他们二人各剃了一条眉『毛』,陪我逛五天京城。你们肯定想象不到那五天逛街的轰动。我们每到一处,都是人山人海,万人空巷。哈哈哈……你们认真看看他们的眉『毛』,是否一粗一淡呢?”众人也没想到李尚东的条件竟是事成之后要王程二人剃眉『毛』陪他逛街,不过,想象一下他们身为高官子弟,又刚刚因擒获“恶潘安”章天行而成为英雄,居然各剃了一条眉『毛』上街,不引起京城的轰动才怪呢。于是,又是一阵笑声响起。引得近旁的人不时投『射』目光过来。王程二人也只有哂哂地笑了笑。秦慕楚觉得燕京三英并不像刚见面时那么高高在上,傲气十足了,反而是觉得他们是非常可爱的三个人。刚见面的冷漠感,显然是他们所受的教育所致。而现在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他们,睿智,率真,英勇,还有一点点傲气。夏语冰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们……你们……”指着燕京三英竟说不出话来。丁鱼自然是笑得最厉害的一个,她拍着手说道:“你们三个人好好玩哦!”还是赵一翔较为稳重地笑道:“哈哈哈,没想到李公子的条件竟是如此特别,真是令人想象不到啊。不过,也可以从中看出三位平常是感情非常好的人。”华山潘吕二人也连连称是。大家几个都是刚刚见面的人,开始坐在一起总是有一种拘束感的。可是经此一闹,互相之间消除了那种陌生感觉。因而交谈更是融洽了。大家交谈甚欢。只有秦慕楚一言不发地坐着。秦慕楚自小就一直在外流浪,很少与人相处。后来在绿柳庄,因为练功,也很少见得到人,何风阳又要打理祖业,同样很少时间与秦慕楚见面。天天送饭的李伯倒是他常见的人,但话语确是没有。再加上潘吕二人对他依然心存芥蒂,而燕京三英中的李尚东对他肆无忌弹地盯着丁鱼仍然耿耿于怀。所以,秦慕楚虽然内心想参与交谈,却苦于无从入手。秦慕楚便只有坐着,听他们谈话了。这时,潘飞虎也向燕京三英提出了一个问题:“三位被当今皇上封为带刀侍卫,理应在京城当职,却为何有此闲情到江湖上走走呢?”燕京三英听了,都互相望了望,『露』出了苦笑。只见三人都互相点了点头,似乎下了决心,然后王进说道:“潘兄说得对,我们哪里有什么闲情到外面走走呢?我们可是身不由己啊。”丁鱼听了,奇道:“哦!却是为何呢?”这次是程力回答道:“还不是‘恶潘安’章天行!十天前,不知怎么的,他竟从守卫森严的天牢里逃脱了。并扬言还将会再回京城。”秦慕楚听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赵一翔也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倒是华山的潘飞虎和吕家明听了,失声道:“什么?章天行逃跑了?”他们因为师妹的事,对采花盗贼非常痛恨,所以听说采花大盗“恶潘安”章天行逃脱了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几位姑娘也“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采花大盗逃脱,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李尚东接着说道:“不错,章天行逃了。朝野一片震惊,皇上已下诏令,限我们三人须在三个月内,将章天行缉拿归案。否则,要定我们三人的罪。”吕家明说道:“所以你们只好追到这里来了?”王进答道:“我们三人运用了无数人力,得知那章天行往苏杭这个方向逃走,便一直追了下来。在半路我们碰上要来顾家庄的丁鱼,见她只有一个人前往,担心她被章天行趁机作案,便一起结伴来到了此地。”夏语冰听了,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恶潘安’章天行不单轻功了得,人又狡猾,且其易容之术也是精湛之至,据说他可以装扮成十多岁的少年,也能装扮成八十岁的老翁。要捉住他谈何容易?如果他一意要躲藏的话,别说是三个月,就是三年,你们也一样找不到他啊。”程力苦笑道:“我们也无可奈何。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赵一翔轻摇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也不是没有办法。”燕京三英听了,异口同声地急问道:“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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