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梦话!”沈庆胸有成竹的说,“信不信由你!我再不济,也是朝廷命官,是皇帝下旨任命的一国之相,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无缘无故杀了我,就等于挑战他的权威!再者,你以为你耍的小伎俩他看不出来吗?你以他的病要挟他,他心里不定怎样恼火,只是被逼无奈,才隐忍不发!”沈千寻翻翻眼皮,问:“你说完了吗?”“你不肯信?”沈庆声嘶力竭:“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放过我,我会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秘密可以保住你的命,我说的是真的!千寻,你总归是我的女儿,现在没有龙云雁了,以后相府就由你说了算,我现在是明白了,只有你这个女儿,聪明美丽,才真正是我的骄傲……”“可你不是!”沈千寻不耐烦的打断他,“我以有你这样父亲为耻,所以,我得杀掉你,眼不见,心不烦!”“不!你不能这样!”沈庆绝望大叫,“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放过我,也就等于留给自已喘息的机会!你杀了我,便是授人以柄,你明白吗?”“他说的是真的!”一直默不作声的陆渔轻叹一声道,“虽然我想不透这里面的缘由,可是,昨儿晚上,我从一个官员的嘴中,也得到这样的消息,所以才会赶来告诉你,千寻,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千寻妹妹!”一旁的沈千贤开口,“若事关你的安危,我这杀父之仇,也暂且可以放下,你不用顾忌我这边!”“谢谢!”沈千寻掠了他一眼,“可是,我这人天生就是拗脾气,所以,对不起,沈庆,你还得死!哪怕你前头死,我后头跟着,我还是想看着你死!”“你,你疯了……你这个死丫头,你疯了!”沈庆跳脚,跳到一半,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两只手对着自己的脸咣咣的抽个不停,边抽边痛哭流涕道:“我又说错话了,我不该骂你,千寻,贤儿,我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父亲,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龙云雁是什么人?哪里是我得罪的起的?”“死到临头,还不肯老实认错,还得为自己找理由!”沈千寻慢吞吞的摸出解剖刀,嫌弃道:“听你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恶心!千贤哥哥,你还不动手吗?”两人交换了眼色,同时出刀,沈庆闷哼一声,捂着胸口烂泥般瘫倒在地上,他的四肢剧烈的抽搐着,像一只濒死的羔羊。沈千寻蹲下来,认真的看他的眼睛,那双不知勾去多少女人魂魄的好看的狭长双眸,此时一片血泪翻滚,嘴角鲜血狂涌。这让她无端的想起自己在现代时的爸爸。他行刑时,沈千寻曾主动要求去看,施行的是针刑,他被缚在一只手术椅上,身上绑着铁带,像极一只待宰的羔羊,她亲眼看着他死去,神情淡漠,自始至终没流一滴眼泪,那时她才不过十二三岁,那位军中法医因此决定收她为徒,教她习医,后来更带她加入特种部队。他说,她够狠!地上的沈庆挣扎了一会儿便没了声息,沈千寻捏着刀柄,将刀身上的鲜血在他身上拭了拭,缓缓的站了起来。蹲得久了,头略有些晕,她扶墙站了一会儿,对木笔和沈千贤说:“你们两个,沿这条地道,把他的尸体扔回书墨轩,记得,趁乱,不要暴露形踪!”两人点头,自去办理,沈千寻则伸了个懒腰,说:“走吧!回去睡觉!”回到烟云阁时,书墨轩的方向仍是酣战未停,八妹看了一眼,说“也不知他们谁占了上风!”“谁管他们鬼打鬼?”沈千寻打了个呵欠,“好困,天色尚早,还能再睡会儿安稳觉!”李百灵轻哧:“你睡得着?”“为什么睡不着?”沈千寻笑眯眯的反问,“书墨轩打架,跟我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明日有人发现相爷被杀,自有长公主的人去说明是非,我们还有什么心好操?”李百灵点头轻叹:“说的也是!相府,就这样了吗?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婶娘意犹未尽?”沈千寻调皮的反问。李百灵摇头:“不!只是觉得,太轻松!一个小厮的混话,竟抵得上千军万马,千寻,我瞧那墨僮跟着沈庆也有十多年了吧,你是如何买通他的?”“是啊,墨僮跟了他十几年,可是,有什么用呢?”沈千寻轻哼,“上次给我娘送葬时,被拉出来顶包的那个人,婶娘还记得吗?”“没什么印象!”李百灵摇头。“那人是墨僮的哥哥!”沈千寻笑,“你瞧,小人物就是这样,不管生或者死,在他们的主子面前,都如尘如土,可他们也是人啊!人不能因钱多钱少势高势低而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人都有高傲的自尊,可惜沈庆这个人,自底层爬上来,却偏偏没有悲天悯人之心,他漠视那些小人物,自然也就得不到他们的尊重和爱戴,我给了墨僮两样东西,一样是他赖以生存的黄金,第二样,便是尊重,有了这两点,什么样的人买不到?”李百灵呵呵的笑起来,转而又说:“还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沈庆为什么要杀死阿安?”“因为要夺功名。”沈千寻简短的答,“这个问题,很困扰婶娘吗?”“可我问过韩伯,他说发榜那日,阿安根本就没去看,好像早已知道自己会落榜。”李百灵定定的盯着她瞧,“这不符合常理!”“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了!伯伯能要挟到他的,也就只有应试那一件事了,不是吗?”沈千寻叹口气,“反正伯伯是沈庆杀死的,这一点,是他亲口承认的,婶娘也是亲眼听到的!找到凶手,让他得到该有的报应便够了!”“是啊,确实够了!”李百灵垂下眼敛,低低说:“千寻,谢谢你!”“我不是为你!”沈千寻看着她,“我是为我自己,所以,你不用谢!”“不是这件事!”李百灵微笑,眼中却缓缓流出泪水,“知夫莫若妇,我的理解是,这一切,一开始就是场交易,阿安的考卷上,一开始写着的,就是沈庆的名字,他要让他考取功名,条件是,他离开龙云雁,一心一意对宛真好,他发现沈庆没有按约定行事,所以才会恼怒的找他理论,也因此惹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