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龙从抹了把脸上的秽物,那模样像是快要哭出来,“是一位陈姓家的儿子,都说不准出门了,大晚上的,非得到妓院去宿妓,这下可好,整着进去,碎着出来!”“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凶手是在替天行道啊!”沈千寻嘲讽的笑起来,龙从苦苦脸:“你还笑得出来?”“又不是我们府上死人,我怎么不能笑啊?”沈千寻一脸的无所谓。她本来觉得自己连累了那些人,但自从钱府那场龌龊事件后,便变得无感,她从来就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更不喜去分什么正义邪恶之类,想借着一直杀人来逼她崩溃,想都别想。人心都是自私的,她自然也可以自私,说到底,这一连串的凶杀案关她什么事啊?她又不是官府中人,没有抓凶手的义务好不好?平时是有人常请她去帮忙断案,可是,这世间那么多案子,不可能百分百破解,她有必要因为这案子发疯发狂吗?隐在幕后的那位先生,大脑是秀逗了吧?实际上,他杀死的人越多,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沈千寻相信,自已早晚能抓到他,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既然这是一场杀人游戏,那么,就慢慢玩吧,想激发民愤来打压她,对不起,她其实心很狠,手也很辣,绝对不是什么一根筋的正义人士。真有本事的,自个儿去抓凶手,跑她家门口横个什么劲?沈千寻压根不理睬龙从的劝告,吩咐手下人说:“开门,放狗!另外,别忘了带上棍子,好痛打落水狗,敢惹事的,不要命的,姐一概奉陪!”八妹是最爱打架的,一听这话,立时带上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龙从那边跺脚不止:“沈大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会令矛盾愈发激化的!你知道吗?昨儿晚上我们抓的那个流浪汉,根本就是抓错了!他还在牢中呢,外头继续杀人!所以,不要能是他!”“不是他,他乱招个什么劲?”沈千寻淡漠的回,“你有没有狠狠的打他一顿?”“还说呢!”龙从后悔不迭,“昨晚抓他时,他是承认的,可一回到衙门,他死活不肯画押,我们的人就对他用了刑,他倒成了英雄了,一个劲的喊冤,喊得地动山摇的,到了早上,听说又死了人,我们心里都没底了,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保释他,拿今早死的人说事,然后……”“然后就满城风雨了,对不对?”沈千寻冷冷的扬起唇角,“好嘛,还真是会玩,原来是挖这么个坑等着我跳啊!只是,我就算跳进去,又能怎么样呢?民愤再大,总不能把我淹没了吧?”“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龙从抹去脸上的秽物,正色道:“沈大小姐,不是本官耸人听闻,经今日一事,人心尽毁,你现在就好比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以后出门也只能偷偷摸摸的了!”“有那么严重吗?”沈千寻不相信。“不信你就试试!”龙从低低道:“我二哥的人,会隐藏在普通老百姓之中,你也知道这帮百姓的,大都喜欢顺势而为,若没人挑头,或许还没事,若有人刻意挑唆,立马就一蜂窝上来了,你就是有三头六臂,能防得了全龙都的百姓吗?所以,你刚刚真的不该让八妹他们再去惹事的!”龙从说完,连连摇头。沈千寻轻笑:“龙大人,每个人都有他处理危机的方式,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向来喜欢以暴制暴,谁要是不要命,横着脖子要往我的刀尖上撞,我也拦不住不是吗?所以,该杀人的时候,我绝不会手软的,杀得多了,你就会知道,谁是真正的百姓,谁是存心来找事的,这样,才能有的放矢不是吗?”龙从被她这番话惊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回了一句:“好吧,沈大小姐,你牛!”沈千寻轻哼一声,说:“好了,我懒怠管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咱们还是去瞧瞧新剁出来的尸块吧,也不知道这一回,他又会雕出一朵什么花!”因为门口正在进行一场恶斗,尸块被看门人刘伯安置在屋檐下,许是见多了,刘伯这回也十分淡定,见沈千寻来到,忙帮她把上面的油布揭开。手法一如既往,唯一不同的是,这回没切肉片,凶手直接在死者被分解掉的肩部雕出了一朵立体的玫瑰花。龙从胆战心惊的上前看了一眼,低咽道:“这凶手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他娘怎么把他生出来的啊?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沈千寻对着那朵“玫瑰花”发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朵“玫瑰花”应该也出自某个模具之中,那种圆润的镂空,绝不是一个人的腕力所能控制的,更何况,埋在肌肉底下的骨头也断得那样齐整。沈千寻隐约觉得,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这朵花的形状。可是,在哪里呢?她的大脑转若飞轮,各种场景在她眼前变幻不停,周围所有的嘈杂声都不复存在,只剩下她自己和那朵血色镂空玫瑰花。下一秒,她打了个哆嗦,抄起那只手臂,拿布包了,系在身上,然后翻身上马,飞快的掠了出去。门外,一片混战正酣,见她出来,那些人嗷嗷叫着向她扑过来,沈千寻身在高头大马之上,一张俏颜冷若冰雪,手中长刀更是寒凉彻骨,对于冒犯她的人,她是从来不客气的,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左劈右砍,血水飞溅,那股子凛冽恶毒之势,令人闻风丧胆,心惊胆寒,有心挑事者还在坚持,可真正的老百姓完全被吓尿了,这女人的气场太强大,杀人太狠,他们还是先保命要紧。他们来得也快,去的也快,转瞬间已逃得无影无踪,沈千寻自带上八妹三人朝目的地飞奔。半个时辰后,她重又站在卢屠户的家门前。木制的大门,已然腐朽不堪,可上面有一个深深的印记,却清晰可辨。沈千寻咽了口唾液,将那只手臂拿出来,缓缓的放在那个印记边。“啊?”八妹惊叫,“这花是一样的!”“没错,是一样的!”沈千寻喃喃自语,“我早该想到了,早该想到这一点!”“想到什么?”雪松和朱柏呆呆的问。沈千寻不说话,疾走几步,去砸何推官家的大门。何父来开门,见是她,眉头皱起来:“你又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