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丢面子?”沈千寻深以为然的点头,“这连里子都丢光了好不好?这分明就是丢人啊!”龙天锦轻哼着回应:“谁说不是呢?我虽然没走多少年江湖,可是,也是从皇宫倾轧中趟过来的,我怎么就没看见那贼秃有问题呢?不光没看出来,我还觉得他生得甚是可亲,那脑门光溜溜的,嘴巴笑得都快扯到了耳朵根,跟个笑面佛似的!”“我当时还给他相面呢!”三公子亦是后悔不迭,“我给人看了那么多年相,是有病还是没病,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以为自己早就看得通透,可就是没看出那货居然是个狠货!唉,老马失蹄啊!晚节不保啊!”“得了吧你们!”沈千寻轻哧:“别把自己说得有多厉害似的!老舅你就一山野游医,你会看什么相啊?天锦,你也就那样,蜜罐子里泡大的公子哥儿,知道什么叫江湖?倒是我……”她慨然长叹:“若不是我多喝了几杯,以我的警觉,怎会瞧不出那秃驴的猫腻?”沈千寻说这话,确实是有感而发,三公子和龙天锦虽然都会武功,可是,受个人成长经历所限,不太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她行事素来是小心谨慎,一来受过特殊训练,二来,女性本身就心细如发,按照往常,她早就该发现身后的尾巴。可是,此番下山,她本就心烦意乱,离凌云峰越远,心里头就愈发不是滋味,脑子里只是胡思乱想,忽尔想起龙天语发狠时说过的话,她若偷偷溜走,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了,若是此一别真成了永别怎么办?而那个擅御男之术的柳蔓则更让她放心不下,她人走在路上,脑子里却不停的转着柳蔓和龙天语恩爱欢好的场面,这样的心神不定失魂落魄,别说后头有条尾巴跟着,就是跟了一支军队,只怕她也发现不了。她这厢长吁短叹,为自己的不智后悔不迭,那厢三公子轻笑一声开口:“小丫头片子,还真拿自己当盘菜呢!”“就是,在长辈面前,怎可这般托大?”龙天锦的语气老气横秋。“你是我的长辈吗?”沈千寻暗觉好笑。“我是你的兄长,总不会错吧?”龙天锦轻笑,“总之呢,在你老舅和老哥面前,不可以这么拽的,知道吗?”“天生拽,没办法!”虽然明知他们都看不到,她还是高傲的把头昂了起来,三公子和龙天锦齐声哄笑,这时,只听头顶有人叫:“哟,三位挺乐呵的啊!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还能谈笑从容,三位真是让我老钟开眼了!”“原来你姓钟啊!”沈千寻淡淡道:“你是龙天若的人吧?”“龙天若是谁,老钟俺不知道!”钟无仇嘿嘿笑,“俺只知道天邪帝,沈神医知道不?”“说话就说话,你说你绕什么绕啊?”三公子懒怠道:“人人都知道,屎就是粪,粪就是屎,你非要把这两字区别开来,你有病吧?要瞧瞧不?两位名医轮流把脉,绝对是大家之言,不管你是生儿子没屁眼,还是长两个屁眼,本尊都能治!”龙天锦那边爆笑出声,沈千寻低声埋怨:“老舅,大家都是识断字的,你说话怎的那般粗鲁,岂不是有辱斯?”“甥女说得是!舅舅改!”三公子一本正经的答。上头的钟无仇干笑了两声,看那情形,还想保持他的笑面佛之风,但是,下一瞬,他实在撑不住了,他在上头又是跳脚又是咒骂:“你们三个小贼,亡命之日就快到了,还在这里贫嘴八舌!哼,你们就等着吧!等到皇上派的人一到,把你们一个个全活剥喽!把你们的骨头炖汤,把你的肉爆炒,把你的舌头凉拌……”他不愧是酒楼老板,一口气说出近十道菜,居然不重样,龙天锦笑得打跌,沈千寻也是捂着肚子叫疼,她笑看三公子,上气不接下气道:“老舅,近来你骂人的功夫见长!但话说回来,那几句话真的有那么好气吗?”“为什么不好气?”三公子认真回答,“你们自然是不晓得的!这位钟老先生,四十方求得一子,谁想生下来真的没屁眼的!”“噗!”沈千寻和龙天锦对喷,直笑得快要岔气,只听着头上咕咚咚的脚步声响,很快又没了声息,想是钟无仇被气走了。“这下惨了!”龙天锦笑,“咱们惹怒了他,他要是真把我爆炒了可怎么好?”“他不会的!”沈千寻回答,“他们只怕要拿我们三人的性命,来做一笔大买卖呢!不过,会不会打错算盘,就很难说了!”“你是说,龙天若会拿我们要挟龙天语?”龙天锦问。沈千寻沉默,三公子那边却陡然惊觉:“是了,他们一定是要这样!”“他会怎么做?”龙天锦喃喃自语,似在问沈千寻,又似在问自己。“不知道!”三公子摇头,看向沈千寻,沈千寻苦笑:“不过,我觉得我想多了!他历尽艰辛方得皇位,又遭龙天若陷害,这会儿终于扳回一成,再次站稳了脚跟,他的身上,有那么重的责任,这龙宇王朝,亦不是由他一人说了算的,要顾全的地方太多太多,他一向聪明又现实,绝不会被这点小事困扰的!”“或许吧!”龙天锦低叹,“不过,我们也不用想那么多了,反正困在这里,基本不能有任何作为,千寻,如若此次他真能为你……为你不管不顾,你……你再不要放开他的手!”沈千寻倏地一颤,她急急摇头:“他不会那么冲动的!你该了解他,他一定不会这样做!”“可万一他真的……”三公子亦陷入惊悸不安之中,“若他们以你为诱饵,设下圈套让他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不会的!他才没那么傻呢!”沈千寻像跟人吵架一样辩论着,“他这个人,狡诈如狐,做事滴水不露,他最会占便宜了,却向来是不肯吃一丁点亏的,他最善算计,他绝不会钻入那圈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