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王启年的秘密

我和王启年回到车站，下趟列车要在晚上才有，折腾了一夜，我们疲累交加，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在候车室打起了盹，幸好这地方是小站，并没有太多旅客，也不怕被吵到。一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王启年已经醒了，正坐在凳子上怔怔的发呆，而且眉头深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启年给我的印象一直是个猥琐的老男人，他这时候低头沉思，让我有些不太习惯，望着他，我的心头突然一动，在火车上的时候，王启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瘦高个是一名鬼道士，虽然他自己说早年遇到过武当山的一个老道士，跟他说起过鬼道士的事，可是这个说法现在想想难免有些牵强。按照王启年的说法，当年那老道士只不过是跟他偶尔闲聊的时候提起过这些鬼道士，况且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王启年不可能就凭这些简单的信息一眼就能断定那人就是鬼道士。一开始由于听到师父的消息让我乱了些分寸，现在回头想想，王启年的表现确实有些异常，这个家伙肯定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我伸了个懒腰，王启年看到我醒了，微微的愣了一下，立马又挤出一张猥琐的笑脸，谄媚的对我说道：“道士小爷，您老醒了。”我点了点头，越发的觉得王启年这家伙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瞒着我，不过他不想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问，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委婉的方法，我这人也不喜欢弯弯绕，索性就直接问他了：“你..你以前见过鬼道士。”听了我的问话，王启年脸上猥琐的笑容瞬间凝结了，这家伙愣了半天，然后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想不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我一听他承认了，看来这王启年跟那些鬼道士果然有些瓜葛，我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他，听他怎么解释。王启年望着我，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的见过这些鬼道士，那个被他们叫做三哥的人我也见过，是在我小的时候。”王启年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神色哀切，像是提到了他的伤心事一般，而且他的眼中闪烁这异样的神采，那是仇恨的光芒。王启年轻轻的抹了一把脸，接着说道：“第一次见到这些鬼道士是在我五岁的时候，我的父母也不是饿死的，而是被这些家伙给杀死的，他们杀了我全家。”王启年的语气平静，我却是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万万想不到王启年跟这几个鬼道士居然会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我看王启年满脸的哀切，知道触动了他心底封尘的秘密，向他道歉道。王启年却是苦笑一下，轻轻地挥了挥手，说道：“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时候我也看的开了，今天就对你说说吧。”然后王启年就对我说起了他当年遇到这些鬼道士的情形：这王启年小的时候，正好赶上饥荒，那时候村子里面死了不少人，大家伙把能吃的基本上都吃了，到最后都去吃观音土。所谓的观音土就是普通的细土，吃了以后不能消化，而且没有任何的营养，最后有很多人都被活活的胀死，老百姓明知道吃观音土会死，但是还有人吃，因为大家伙都不想做饿死鬼，被胀死总比被饿死要强。村子里面死的人越来越多，不过王启年的父亲早年做过猎户、打过鱼，虽然在这饥荒的年月，但是也能隔三差五的弄点野味，一家老小也都凑活着往前过，不至于饿死。就在这一天，村子里面却是突然来了三个黑衣人，那些黑衣人都是干瘦异常，看着阴气森森有如鬼魅一般，村民们谁也不敢靠近他们。这三个人一来就住进了村头的土地庙里面，那时候死了人，大家伙都饿的浑身无力，也没有力气去埋，都是拿张破席子一卷，直接丢到土地庙旁边的乱葬岗子上，而且还有许多饿的奄奄一息的，还没有咽气的将死之人也都给丢到上面，因为没办法，这人马上就要死了，家里人也没有东西能救他命，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跟前，只好送到乱葬岗上，让他慢慢咽气。这乱葬岗紧挨着土地庙，堆满了死人，村民们白天都绕道走，更别提晚上了，可那三个黑衣人就这样在土地庙里面住了下来，而且经常有村民在晚上看到他们三个人站在那乱葬岗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有村民就说这三人肯定是地府里面来的黑无常，是阎王爷派来勾魂的，那时候所有人都是饿的两眼发绿，那三个黑衣人虽然行为诡异，可是也没人去理会他们。王启年的父母那时候不管去干什么，都把他紧紧的带在身边，因为那时候的人都已经饿疯了，像他这种小孩子要是单独在外面，说不定就会被人给偷了去，人饿极了，可是什么都吃的！这一天王启年的父亲要出去打鱼，他们村紧挨着黄河，黄河大家都知道，浊浪滚滚，而且水流湍急，再好的渔人也不敢轻易在黄河里面捕鱼。这黄河流过王启年他们村子的时候，正好是个拐弯的地方，水流要比别的地方慢得多，虽然如此，那水面上也是不时的会出现几个漩涡，没有人能下水，一下去保准立马就会被冲的无影无踪。不过王启年的父亲有一张大的撒网，不用下水，只需要站在岸边，双臂用力，把网撒下水，虽然不一定每次都有收获，但是还是能捞到一些小鱼，勉强能养活一家三口，运气好的话有时候还能捞到条大点的鲤鱼，那简直是王启年最高兴的时刻。王启年和母亲站在岸边，看着父亲一下一下的把网给撒下去，可是今天的运气出奇的差，撒了十几网，居然连条小鱼苗也没见到。王启年是个小孩子，好玩，黄河边上有很多的沙丘，都是涨水的时候在上游的冲下来沙子形成的，王启年最喜欢在沙丘下面挖个大洞，然后钻进去，因为这样让他觉得非常的凉快。这时候王启年将身子全部藏在沙丘里面，只留一个脑袋探出来，静静看着远处父亲母亲不停的劳作。谁知道这时候前面却是黑影一闪，只见这黄河滩上突然出现了三个身穿黑衣的人，这三个人都是瘦的如同骷髅，身上鬼气森森，正是在土地庙里面住下的那三个人。王启年是个小孩子，一看到这三个人就觉得害怕，将身子又往沙丘里面缩了缩，不敢动弹，谁知道这三个人都是发出一声桀桀的怪笑，向着王启年的父母就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