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阳光下，那森寒的白牙

三息！是个什么概念？一口饭放嘴里，嚼啊嚼，嚼碎了吞下肚也不止三息啊。这实力，太牛b了。郑惠袍微微一笑，剑指一收，飞剑“呛啷”一声入了身后的剑鞘，施了一礼，自去边上歇着了。大比未毕，参赛弟子不得离场。哗然声过，场地内恢复了安静，郑惠袍的成绩让一众弟子心中惴惴不安，不免又添了几分紧张。这时，在寂静的场地内又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声。边上的郑惠袍讥诮的笑了笑，其他弟子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坐在主位上的广宇真人眉毛微轩，对边上的鹤鸣真人说道：“你门下那个赵毅的伤还没好？”鹤鸣真人皱着眉头，说道：“应该没有大碍。”另一边的郑博奇微笑着说道：“若是有伤的话，还是不要勉强为好；若是强来，损了根本反而不美了。”这话合情合理，看着倒真的像是为赵毅着想呢。鹤鸣真人“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场地上，收剑的考核进行的飞快，不一时，便过了半数，时间最短的一位用了八息，最长的一位也不过用了十五息，正站在边上垂头丧气，一副霜打了的茄子模样。一众长老对这批弟子的潜质大为满意，不时点头赞叹，唯有鹤鸣真人眉头紧皱，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边林白，十息。”朱玉清长老的声音高高响起。鹤鸣真人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些许，边林白是他座下大弟子朱一凡的爱徒，也是鹤鸣真人相当看重的一名弟子，十息这个成绩，算不上好，但是绝对不算差，算是正常发挥了。边林白收了飞剑，退到边上之后担心的看了眼不时捂嘴咳嗽的赵毅，叹了一口气，心下有些担心。半个时辰之后，两百余名弟子就只剩下赵毅孤零零的站在场地中了。“赵毅！”朱玉清长老高声叫道。赵毅往长桌走去，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掩嘴咳嗽两声。“赵毅，若是伤势未愈，千万莫要用强。”朱玉清长老和颜悦色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色。“谢谢师叔祖，弟子没有大碍，只是咳习惯了。咳，咳。”赵毅能感觉到朱玉清长老的关切爱护之意是真挚的。“嗯。”朱玉清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看着赵毅走向横桌的时候，看见王念真正将一柄飞剑单独放了出来，手指刚刚离开剑柄，不禁皱了皱眉。长桌之上还有十余柄飞剑，倒不是说之前有弟子没能收剑成功，而是宗内多备了几柄，以应不时之需。一般来说，除了参赛弟子，其他人是不接触飞剑的，即便是主持考核之人也一样，只是虚虚指定，让弟子自行收取。虽然这不是大比的硬性规定，但为示考核的长老心胸坦荡，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刚才王念真将飞剑拿了起来，这个……？似乎有些不妥啊。朱玉清正欲说话，一转念，看了看高台之上，宗主广宇真人正和郑博奇说话，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根本没看场地之内；而张鹤鸣的视线刚好被一位正给广宇真人上茶的杂役的身形遮挡了。这个……，广宇真人和张鹤鸣都没看见，朱玉清更装作没看见了。他朱玉清欣赏赵毅不假，对后辈的关心爱护也不假；但是，他一直不喜张鹤鸣的率直和张扬；长老推举宗主人选的会议上，便是他表示要再看看；为了和自己并不投缘的张鹤鸣，而得罪了王念真，似乎没有这个必要；更何况看看赵毅的身体状况，那时不时发出的略显虚弱的咳嗽，及早离开大比之地，或者名次靠后一点，也未必是件坏事嘛。赵毅走到长桌前，王念真还是黑着一张脸，指着他刚刚拿出的那柄飞剑，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柄。”赵毅点点头，又咳了两声，站到长剑面前，略一凝神，右手剑指一伸，已经触及剑柄。朱玉清手下一按，眼前的沙漏开始计时。一触到剑柄，赵毅神识迅速向剑内探入，半息不到，半支剑的剑身上符文已经开始微微显现。盯着赵毅的朱玉清微微点头，看情形，只需一息，剑内符文便将被赵毅的神识全部捕获，再有一息到两息的掌控时间，这柄飞剑便将被赵毅收取；这赵毅果真不是凡物，一点也不比郑惠袍差啊！便在此刻，王念真的嘴角几不可查的微微挑了挑，飞剑上显现的符文突然如潮水般向后飞速退去。这是怎么回事？朱玉清的脸色暮然变得沉重，看来，王念真果真在剑上做了手脚！看了眼王念真，只见王念真老神在在的在旁边站着，面色丝毫不变。又看了眼沙漏，沙子流的飞快，转眼已是两息。再看赵毅，却见赵毅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神情显得颇为凝重，似乎也发觉了不妙；朱玉清忍不住微微摇头。高台上，鹤鸣真人一双手紧紧攥住了椅子扶手，目不转睛的盯着闭目凝神的赵毅。怪不得鹤鸣真人紧张，看赵毅的模样，分明是遇见了难题；若是连飞剑都收不了，这后面的两场便不用再参加，直接出局了；可赵毅的目标是前三啊！第三息，赵毅的额头上也微微渗出汗来，但是符文如潮水般退后的态势被阻住了，只是忽进忽退，似乎十分艰难。王念真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没有人知道，刚才他趁张鹤鸣被挡住视线的一刹那，在剑上做了点手脚，将其中一个符文稍稍做了改变，若是御剑期以上的弟子，这点手脚自是难不住的，便是别人来查探，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是这点改变，对于赵毅这样入门时间不长，修为不深的新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王念真有十分把握，即便不能阻止赵毅收剑成功，也绝对不会让赵毅进前二十。想到这个，王念真的眼光不自觉的瞟向高台上的郑博奇。两人一对眼，从对方的目光中，都看到了一丝笑意。便在此刻，赵毅的手指一抬，忽然离开了飞剑。“轰”地一声响，放剑的桌子忽然炸裂，顿时木屑纷飞；王念真此时的目光不在桌上，一时无备之下，顿时满头满脸都沾满了木屑。王念真大怒，正想开口呵斥，陡然听的稍远的朱玉清高声唱道：“赵毅，四息！……”王念真一抬头，只见一柄飞剑正飞于半空，日光照耀之下，紫光莹然，夭矫如龙。半晌，目瞪口呆的王念真才错动目光，看向赵毅；却见赵毅剑指当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王念真心头发虚，下意识的错开了目光，忽然轻轻“啊”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清理身上的木屑。赵毅微微笑了笑，剑指一收，飞剑“呛啷”入鞘。当时，赵毅的神念一探进剑身，便知晓剑内被人做了手脚，但是这点手脚怎么会放在徒步踏出镜像传送阵的赵毅的眼里。神识中，微微一束紫电，便将剑内的符文全部贯通，甚至还做了微小的改造。至于脸上的凝重之色，额头上渗出的汗滴，倒不是假的，那是因为极力控制紫雷不使外放的缘故，否则，只怕是过于惊世骇俗了啊！只是最后之时，赵毅还是没能完全控制住，幸而及时将外放的那丝紫雷转击在了桌面之上，这便是木桌突然炸开的原因；当然，纷飞的木屑也遮住了紫雷那微细的光芒。朱玉清笑吟吟地走过来，拍拍赵毅的肩膀，说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赵毅自然是谦逊不已。朱玉清忽然问道：“赵毅，你的咳嗽?”赵毅憨厚的笑笑，说道：“弟子这咳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练功的时候不咳，一放松下来就老是咳个不停，方才也和师叔祖说过，只是咳习惯了，没有大碍的。”朱玉清点头笑道：“好，好，好！”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正在手忙脚乱清理木屑的王念真，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去了。收了飞剑的赵毅自然是往众弟子聚集的地方而去。清理完木屑的王念真看着赵毅的背影，恼羞成怒的“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的杀机。赵毅缓缓走向边上休息的弟子，走到郑惠袍身边的时候，忽然缓了缓脚步，冲着郑惠袍龇了龇牙，笑了一下。白牙在阳光下放射着森寒的白光，郑惠袍看在眼里，觉得赵毅这龇牙的样子，就像嗜血的野狼直欲择人而噬，顿时脖子上感觉发冷，微小的粟粒在肌肤上颗颗暴起，心中一寒，忍不住退了一步；再定睛看时，却发现赵毅已经擦着自己的肩膀走过去了，忍不住一阵羞恼。鹤鸣真人见赵毅收了飞剑，而且飞剑似乎与之前的不太一样，想了想，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瞟了眼脸皮发青的郑博奇，嘿嘿一笑。在赵毅回到弟子队列之中后，一帮杂役飞速进场，将殿前的桌子飞剑等物清理的干干净净，其中便有边林白的父亲边远荣，对于儿子能取得大比第一项的前十，边远荣那是由衷的高兴，干起活来都爽利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