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青龙山之战,被围剿的青龙山一方除了逃出庖丁和张思雨之外,无一幸免。然而,围剿青龙山的一方也损失惨重。郑博奇重伤,在侥幸未死下达了追杀青龙山余孽的命令之后昏死过去;随之而去的五名乾元宗长老,死了三个,重伤两个,其中一个,或许修为不保。而参与围剿的天一宗宗主司徒天诚修为最高,所受的压力也是最大,生生被砸断了一臂,重伤之余从金丹七转掉落至六转;而带来的二十八名金丹三转以上高手死了八个,重伤十余人,其他或多或少都受了些轻伤。运气最好的,当属郑游斌和郑惠袍父子;当萧芷云自爆的时候,巨大的气浪便将修为最低站的最远的两个人,震得像落叶一般飘飞而去,远远离了青龙山;虽然被骇得面如土色手脚不听使唤,但是在反应过来之后或御剑或驾云,安然落地,反而在张鹤鸣在以身祭龙施展八转绝学‘青龙玺’之时得以幸免。三天之后,朱雀山山主冯天啸和白虎山山主诸葛安阳闻讯赶回了宗门,直接找上乾元大殿,和伤势略有好转,刚刚能理事的郑博奇一通大吵,看都没看边上安坐着为郑博奇压阵的司徒天诚,拂袖而去。看着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连礼都不施,说走就走的两位山主的背影,郑博奇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颤,将殿内的服侍的杂役都赶出门去;指着殿门外,对司徒天诚说道:“司徒宗主,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人居然这般无法无天,真是……,真是……”气急之下,一时间竟然“真是”不出来。司徒天诚以手掩嘴,轻咳了两声,冷笑道:“你既然一心要灭杀张鹤鸣,便当料到今日的情状;同门相残,无论古今都是最是令人心寒和不耻的。”一听这话,郑博奇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心中恼怒无比。司徒天诚根本不顾郑博奇的脸色,自顾自说道:“若非你一意要灭绝青龙山,我天一宗又如何会这般死伤惨重?”越说越怒,站起身来,一掌拍在扶手上,那坚固沉重的椅子顿时化为齑粉,司徒天诚独臂指向郑博奇,厉声道:“郑博奇,我天一宗如此损失,俱是你一意孤行的后果。”郑博奇脸色神色几经变换,先紫而后黑,继而转红,终至平常而不见一丝异色;淡然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铲除了日后的祸害,死上一些人,也是值得的嘛,宗主又何苦这般雷霆之怒?”“你……,你……。”听得郑博奇说出这等无耻的言语,司徒天诚被气的说不出话来。郑博奇坐在宗主位置上的身子微微前倾,指着青龙山方向,大声说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将来的大业,那日的情形宗主乃是亲身经历,他张鹤鸣不除,日后必成祸患。你居然这般指责与我?”司徒天诚没料到郑博奇居然敢当面顶撞自己,怒急而笑,斥道:“你当真以为我奈何你不得?”郑博奇身子微微后靠,慢慢说道:“事已至此,怒有何益?还是想想怎么应付目前的状况方为正事。”司徒天诚盯着郑博奇半晌,眼中神色几度变幻,良久,哈哈一笑,说道:“郑宗主杀伐决断,果然是成大事之人。你说说,要如何应付?”郑博奇一摊手,说道:“结盟,你我两宗尽快结盟,唯有如此,才能消了其他宗门的虎视之心。”司徒天诚想了想,单手一振道袍下摆,一张椅子无风而至。往椅子上轻轻坐了,司徒天诚独臂扶了扶手,往后微微一靠,淡淡说道:“如何结盟,结盟之后以谁为主?”一说到此事,司徒天诚便完全冷静了下来。郑博奇看着司徒天诚,良久,轻轻一笑,说道:“两宗结盟,守望相助,就不必谈什么主次了吧?”司徒天诚一伸手,将案几上的一盏茶拿在手中,这茶早早便已上了,殿中服侍之人早被郑博奇赶出殿外,以至无人置换,早已冰冷。看了看冰冷的茶水,司徒天诚将茶盏送到嘴前,盏盖无声而开,带着缕缕茶香的水汽袅袅冒了起来。这茶,又热了。“无有主次,号令如何归一?号令不能归一,行动便不能一致,那还谈什么守望相助,谈什么结盟?”司徒天诚饮一口茶,向后一靠,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本宗七转金丹,此次虽说损了一臂,落了一转,可是放眼修真界,修为依然稳居第一;何况本宗渡过一次七转雷劫,再上七转,乃是十拿九稳之事;而且此次铲除张鹤鸣之战,我宗虽然陨了八名金丹,可是五转之上未死一人,根本尚在;而你乾元宗却是陨了四名五转金丹;尤其青龙殿已毁,你们的护山大阵便无从谈起;若是不结盟,我天一宗只需谨守本分,便可以看着另外两宗将你乾元宗……嘿嘿。”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着郑博奇。郑博奇沉默片刻,拍了拍扶手,无奈地说道:“司徒宗主分析的这般透彻,博奇还能有何话可说?便依宗主所言就是了。只是……?”有些欲语还休的意思。司徒天诚哈哈大笑,说道:“本座自然知道郑宗主的担心,这样吧,对外的结盟告示上,这一点就不需提起了。”郑博奇点头,当下二人击掌为誓。由此,天一宗与乾元宗盟誓已成。击掌盟誓毕,司徒天诚笑道:“就那日的情形看来,张鹤鸣此人不除,日后确实必成大业祸患;博奇宗主此举虽易为人诟病,却不失为快刀斩乱麻的明智之举;由此看来,宗主心狠手辣,决断非常,实是能成大事之人。可见当初本宗决定与你合作,是何等明智之举啊。”司徒天诚诚挚地说道:“本宗所言,句句肺腑,并无虚言,亦无讥笑嘲讽之意;况我今已金丹六转,离踏足圣地不涉此界时日无多;我们的合作若成,以宗主的心机手段,何尝不是后继盟主的唯一人选?以后我天一宗的徒子徒孙们,还需多多拜托宗主啊。”两人相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朱雀山山主冯天啸和白虎山山主诸葛安阳离开乾元大殿之后,随即去了青龙山,面对着残垣断壁,两位山主久久不语。之后各施神通,将现场清理开来,想从碎石断瓦中找出几具尸体加以安葬,但是很遗憾的是,除了斑斑血迹和随处可见的碎肉外之外,根本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身。两位山主无法可想,只有各燃了三炷香,默默祝祷。清香缈缈,虽在山巅却聚而不散,直上云霄;山间山风呼啸,吹动山中树木沙沙作响,犹如鹤鸣真人在低沉地诉说;崖边云卷雾涌,如同青龙山弟子坚贞澎湃的热血;晴朗的天上,被阳光照射着微微泛红的白云时卷时舒,犹如青龙山弟子们忽隐忽现的笑容两位山主默祷毕,拜了三拜;然后倒了一碗美酒,洒与残迹之上,以告慰张鹤鸣夫妇和青龙山弟子的在天英灵。作别青龙山之前,两位真人默默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担忧。短短一夜时间,乾元宗的金丹真人包括张鹤鸣和萧芷云在内,共死了五个,重伤了一个,废了一个;虽然相比天一宗死了八个金丹的数量要少,但是天一宗所丧命的都是三转金丹,五转金丹最多伤得重点,至于司徒天诚本人,虽然断了一臂,修为降了一转,然而依然是当前修真界内修为最高之人,与根本无损。而乾元宗死掉的,除了萧芷云是三转之外,其余都是五转金丹,其中更有像张鹤鸣这般战力强横的超阶高手。青龙殿一毁,乾元宗需要四山两峰一殿合力,五行镜像做为后盾的护山大阵——乾元通天大阵,自然便废了。青龙山毁了,尚可重建,但是张鹤鸣一死,青龙山的绝学短时间内后继无人;就算五年之后圣地开启,求宗内前辈赐下青龙传承,但是要养成一个山主,只怕没个二三百年,想都休想。这乾元通天大阵虽然几乎不开启,但却是乾元宗得以跻身五大宗门的资本之一,若是有朝一日修真界大乱,这护山大阵阵便是乾元弟子得以安身立命的最后靠山。“唉!”一声叹息,两位山主满怀心事告辞而去,青龙山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第二天一早,司徒天诚回了天一宗,不过临行前,留下宣和真人作为天一宗的全权代表,并为两宗联络。路上,周荣登担心的问道:“师兄,我观那郑博奇狼子野心,心机深沉,他日您去了圣地之后,难道真要把盟主之位拱手想让与他?”司徒天诚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笑容一敛,轻声说道:“师弟,此次青龙山之战,我虽然断了一臂,落了一转,却因祸得福,悟得压制修为的秘密;百年之内,我自会压制修为,不使七转;只要我不入圣地,他郑博奇终将竹篮打水;而待得百年之后,我宗难道就没有人能接的上来了?况且,师弟你的心机并不弱于他,无论是你接任我的位置,还是你辅助接任我位置的人,他郑博奇想反客为主,那便只能是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