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和万里望虽是折在唐宝牛和方恨少手里,可是他们身上主要的伤,却不是方恨少和唐宝牛下的手。而是龙八大爷的人手。原因非常简单:万里望和陈皮经此一役,自然不敢直接赶去"八爷庄",也无面目返"风雨楼"履命,只好曲曲折折兜兜转转地绕路赶去龙八府哪的后院,直扑"深记侗窟"。却是这样一再耽搁,王小石等已先行一步,救出家人。这时龙八和多指头陀,都负了伤,都忿忿不平,迁怒于孙鱼带强敌来犯,并忙着布署晚间接待"贵宾"的事,与相府的高手紧密联系,却听又有两名脸青鼻肿的自称为白愁飞手下的人正门不入、自后门混进来,只听利明走根:"他们确定是白楼主手下,但却连令牌都没带在身上!"龙八一怒之下,也不问明究竟,只下令:"给我棒打出去!"这一来,合当陈皮、万里望遭殃。动手的是钟午、利明、黄昏和吴谅,当真是不由分说。两人受伤在先,又不敢真个还手,幸龙八这边的人也没敢真个下杀手——因为大家都估量得出这只是龙八太爷一时火上了头所下的命令,可没意思要跟白愁飞结下深仇,因而都留了余地,却仍尽情地打,一泄王小石那一役中的余怒。他们以为:没把这两人当场打死,已很给足白愁飞脸了——白愁飞还该领龙八太爷这个情呢!白愁飞听了陈皮和万里望的陈述,寒着脸没说什么。看到白愁飞这样子的脸色,有些事本要向他报告请罚的,也只好咽回肚子里去了。之后,龙八大爷派了个人来登楼造访。来的人来头也非同凡响。那是"落英山庄"的庄主叶博识。叶博识跟白愁飞是很有交情的。六年前,叶博识跟白愁飞交谈时曾不经意他说了一句:"以我这点微未之能,还能揽了个庄主来当,以兄之大材,却仍未能独当一面。实在令人扼腕长叹,痛惜不解。"这句话对白愁飞影响颇大。叶博识这次来,是龙八打了人泄了忿之后,知道个中有蹊跷,白愁飞说什么也是蔡京的义子,不好把这事怀闹得太僵,故请叶博识前来说明原委,并半暗示半炫耀的说明了:今个晚儿"八爷庄"有大人物到,自是不容人搅扰。白愁飞一一听了。他没表示意见——当听到连那样的人物也会宴于八爷庄时,他当然就不能再有第二句话说了。他特别酬谢叶博识,恭送他下楼,请他向龙八致歉认错,表明他日再向龙八大爷登门请罪。直至叶博识去后——白愁飞回到了"白楼"顶层。上了楼。回到他的"留白轩"。关起了门——然后他脱得赤条条地,开始怒啸、拳打、脚踢,把一切可以毁碎的尽皆毁碎,他指天、骂地,用尽一切最祖恶肮脏的语言,从王小石、苏梦枕,到孙鱼、龙八,无不连同祖宗十八代给他署在内。他苍白的脸因激动而胀红,心头一股怒火仍无可宣泄。就在这时候,铜铃响了——有人登楼报告。这时候敢来报告的,正是来信,而且必是非同寻常的急事。所以他立即止住了骂声。然后深呼吸。一名弟干跪在门前,正是利小吉。白愁飞什么也没有穿。他雄猛、精壮、白晰、充满了精力气魄神采心志合并起来的魅力、且没有一寸多余的赘肉。全身机能都正值巅峰状态,是一种气和力、神和意的完美结合。利小吉几不敢抬头看他——就算有人不为白愁飞气势所慑,也为他杀气所制,不然,也不敢跟他寒傲若冰的眼神对峙。除了两种人:一是杀气比他更大的,譬如元十三限、天下第七。一种是能包容他的杀气的,例如:诸葛先生、王小石。还有另一种人也可以。那是完全体会不出他杀气的人。这一种人很多,满街的贩夫走卒都是,就连我们的温柔大姑娘、唐巨侠宝牛先生,都或可列入这类人。"什么事?""有人要求见楼主。""什么人?""温柔。""温柔?她见我有什么事?""她她不肯说。"白愁飞冷哼一声,目光闪动。"她说:如果您不接见她,她就打上楼来。"白愁飞失笑:"就凭她?她一个人?""她是一个人来。"利小吉问,"咱们要不要把她撵出去?"白愁飞只沉默了一下。只那么一下,就说:"赶她走?不,她来得正好,快去恭请她上来。""请她上来?"利小吉诧然问:"来'留白轩'?"白愁飞笑了一笑,他的人本来就很俊,这样一笑,还简直有点儿俏。"快去。"他只说,又补充了一句:"她上来后一盏茶的时间,你吩咐祥哥几、欧阳意意烫一壶酒上来,你告诉他们,是'胭脂泪',记住,是:脂——胭——泪——他们自会晓得。"他回到房里,对着铜镜望了自己全身一会几,仿佛觉得很满意。然后他就开始穿上衣服。他特别拣了一套洁净的白袍,不过,黑边却什么也不穿。然后他就走到扶梯口、栏千旁俯视。入冬的斜阳如醉,只剩晕红一点。未几,他就看见他等的人,自楼里广场经过,他从上面望着她,在草坪上、伊英爽地走过,像一只辣椒那么红!她仿佛也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蓦然抬头。没有。楼栏空荡荡的。只斜阳如血,红。她心中闪过一丝迷惆,若有所失。然而,白愁飞就在黄楼楼顶:"留白轩"入口的阴黯处窥视着就像一个逗点的她,一步含情一上楼的了来。已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