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已决心杀死王小石——这决心一早已然滋生。他新下的决定是:围杀王小石!对付敌人,在公平决战下杀之,是英雄所为,但枭雄大可不讲这些,只要把敌人杀死就好,管他用什么手段,管它公不公平!此地是"金风细雨楼"。他的地盘。他身边有的是他的人,他的手下,他手上的高手。他只要一声令下,这些人都会对王小石群起而攻之,就算这些人杀不了王小石,累也会累死他,累不死他,自己只要施施然地出手,纵有十个八个王小石都尸骨无存了!他对此人已忍无可忍,务必除之而后快1——至于英雄式的决斗,已不必要,他要的是他死,而不仅是胜利。打败一个人的胜利只是一时的,把敌人杀了的胜利是永远的。他已不耐烦。尤其是刚刚听到王小石居然可以容忍/包容/保护一个刺杀/暗算/射伤了他的人之时,他就觉得,决不可以让这个人活下去!一刻也不能让他活下去!杀死他!——这个人的存在简直是反映出他的小气、残狠、不仁!杀死他!——王小石活着好像就是为了证实他的人缘比自己好!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不管如何,不让他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他虽令下,但"风雨楼"的子弟,不是个个都想杀王小石,不是人人想与王小石为敌的。但起码已立即有几人围了上去。七个人。七个非同等闲的人。这七个人联手,就算是当年的元十三限、诸葛先生,只怕也难以应忖:事实上,诸葛先生当日也曾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击败其中六人,而元十三限对付其中最厉害的一个,也险些丧命。他们有个外号,就叫"七绝神剑"。他们是:剑神、剑仙、剑鬼、剑魔、剑妖、剑怪、还有剑!他们一齐拔剑。"剑神"温火滚的剑极有神采,握在他手上的,不只是一把剑,而是一件神兵!"剑仙"吴奋斗的剑很有仙意,拿在他手上的,不像是一件利器,而是一种意境!"剑鬼"余厌倦的剑在手,马上鬼气森森,像只见人而噬的鬼魅。"剑魔"梁伤心一剑在手,宛似群魔乱舞,魔性大发。"剑妖"孙忆旧的剑很有妖氛,他手上剑像一只活着的妖物多于像一把剑。"剑怪"何难过手上的简直不似是剑,而是会变形的事物,有时像一间房子、一双屐子、一把扇子、一支铲子、甚至是一口钟!至于"剑"罗睡觉,手上根本没有剑。但他的人站在那里,发出了稀有的剑芒。他本身就是一把剑。"剑"就是剑。他已无需再用剑。他们原受命于蔡京,但蔡京刻意培植白愁飞,成为他布在京城武林的主头人,是以自愁飞急召他们来助拳,他们也只有听令。他们己包围了王小石。他们都拔出了他们的"剑"——既然他们已拔出了剑,就务必要取敌人的命!王小石带来的人,只有秦送石、商生石和夏寻石,另外就是温宝和何小河,以及十数名"象鼻塔"的子弟,由"扫眉才子"宋展眉领导着,这时候,已给"顶派"屈完、"浸派"巴哈、"海派"言衷虚及"托派"黎井塘领派里徒众分别包围、冲散。王小石绝对可谓势孤力单。就在这时候,郭东神(雷媚)急掠而至。她急得简直有点儿气急败坏!她来不及行礼已急于向白愁飞报告。"象鼻塔的人,由朱小腰、唐七昧、朱大块儿等领队,大肆包围这儿,叫嚣放人,否则便立攻进来。""来的有多少人?""恐怕是倾巢而出。""再探!"白愁飞略为估量一下:赶不赶得及在敌人杀进来之前,先把王小石抓起来或杀掉:不管擒或杀了,定能击溃敌军斗志。无论如何,他都矢志要在此役杀了王小石——否则,就宁可自己死在这一战中!决不再拖。绝不可延!——再延必使王小石壮大,象鼻塔强盛,迟早定必取而代之。于是,他再度举手。左手。四指握拳,中指向天——他喊出了一句:"是真名士自风流!"这当然是句暗号。也是句命令。他要发动他的精英、精兵,先行阻挡"象鼻塔"的攻势,就算阻得一阵子也好——只要一阵子,他便可以先行除掉他心中的头号大敌:王小石!按照道理,他既喊出了这一句,立即会有回应:"唯大英雄能本色!"——那应该是一百零八人的齐声应话。不,应是一百一十人。因为包括了孙鱼和梁何——这"一零八公案"正是由他们二人领导、训练、看管。就算孙鱼已死(他下了决杀令),至少还有梁何和他那一零八名部下会马上听令即时作出反应。可是,没有。没有回应。一声也无。在这重要/重大/生死关头,他的亲兵/精兵/精锐之师,去了哪里!?便在此际,一向镇定沉着的欧阳意意,自"风雨楼"前的"黄楼"急旋而下,急掠而至,急报白愁飞。"报告楼主,他们已攻入楼里!""怎么!?"白愁飞不敢置信:"不!"杜仲惊魂未定:"除了'象鼻塔'的家伙,还来了一批人,他们人多势众!""黄楼屯有重兵,没道理一时三刻也守不住!"白愁飞怒叱:"来的是什么人!?""好像是'六分半堂'的人!""六分半堂!?"白愁飞道,"他们也来冒这趟浑水,去他——叫'八大刀王'死守!""楼主,守守不住了!"杜仲喘道:"因为他们是在两人带领下冲进来的那两人大家都不敢跟他们交手——"白愁飞猛沉着了下来。他只问了个字:"谁?""杨无邪和莫北神。"杜仲苦着脸说,"他们都是楼里的老干部、老臣子,很多老兄弟都不敢不想跟他们动手""啊。"白愁飞还未及应变,却见"小蚊子"祥哥儿又骇然生怖地急纵而至,人未到,已喊道:"不好了!"白愁飞深吸了一口气,全身都膨胀了起来,他扬着盾毛、挺着胸膛、紧拗着唇,问:"什么事?"祥哥儿脸色惨青,像刚见到了鬼一样——不,应该说,是见到了比鬼还可怕的事物,才足以让这个瘦小胆大的人如此骇怖慌惶。已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