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黛玉听着外面打耳光的声音噼里啪啦传来,间杂着掌刑太监数数的声音,以及王夫人痛苦的哀嚎声,黛玉不觉扯出一抹笑容来。计划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今天,太太,当你自以为将我林家的东西一一拿去的时候,你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吧?“姑娘?”司马生风担忧地在旁边叫道,刚才那周婆子的话可是字字入耳,黛玉从姑苏带回来的古玩字画竟然全都被换成了赝品,想那些东西全都是林大人夫妇费尽心血,多年积累的收藏,姑娘莫不是受刺激过度了吗?无论是谁,在得知先人留给自己的东西被弄丢之后也不该是这种表情吧?“你没事吧?”紧紧皱起的眉头,盛满忧虑的眼眸,仿佛丢东西的人不是黛玉,而是他司马圣风。“你看我的样子像有事吗?”仿佛能看透司马圣风的心思一般,黛玉给了他宽慰的一笑。“放心!”看看后面站着的几个小丫头,微微凑近司马圣风的耳朵,道:“你不会真以为我那么傻,明知道贾府是什么样的地方,还要把那些东西摆在明面上任由别人算计吧!”简单的一句话,让司马圣风不由地瞠大了眸子,难道……难道黛玉摆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古董字画竟然本身就是赝品不成?眼看着黛玉微笑点头,示意他猜的不错,司马圣风心中的震惊真是无以言表。且不说黛玉如今不过年方十二,与她同龄的很多之人此刻也不过是承欢膝下的小儿女罢了,为何她竟有这样的心思,而且,这甚至是在林大人去世的时候她就想到了的,那时候她应该也不过九岁多罢了,这……这真的是那些人口中那个只知风花雪月、吟诗作赋,不通俗物的林姑娘吗?不容他多想,就听得外面有声音道:“有请郡主!”原来此时行刑已毕,请黛玉出去呢!司马圣风这方整理了心神,看着黛玉的眼神又多了一丝钦敬。黛玉缓步移出内室,向上施了礼后依旧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黛玉这才低头细看地下的王夫人,却见她此刻发髻早已散乱,头上的首饰也掉了一地,脸上已经紫涨起来,只把两只原本不小的眼睛都挤拢在一起,嘴里、鼻子里不住地流着鲜血。只看了一眼,黛玉便挪开眼去。不是她心软,而是那辛姑姑果然厉害,一般人掌刑的话,哪里能打成这副样子?“贾王氏,你还有何话说?”看着脸肿的仿佛胖了两圈的王夫人,周正源忍住要笑的冲动,板了脸问道。王夫人被辛姑姑这二十个耳光打的,早已经是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嗡仿佛有千百只虫子在叫,哪里还听的清上面的问话,是以面无表情,只虚捂着两颊,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从出生到现在,只有她掌别人嘴的份,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尤其是当着这么多兵丁还有贾家下人的面,这会儿,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贾王氏,本官在问你话呢,再不回答,本官可要治你一个藐视公堂之罪。”看着王夫人毫无表情的神色,周正源不由地怒气上升,一掌打在一旁的黄花梨木书案上,只听得“啪”的一声,倒还真有些效果,那王夫人果然翻翻眼皮,往上看了一眼。“本官问你,可服也不服?”王夫人这次倒是听清楚了,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心里纵使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仇恨,这会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无力地点了点头。“那本官再问你,偷来的那些赃物,你都藏在了什么地方?”一听财物,王夫人哪里肯轻易罢手,跪在地上道:“大人,臣妇不知道什么赃物,臣妇实在没有指使那贱婆子去偷外甥女儿的东西……”由于两边脸颊肿的老高,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但众人还是听清楚了她的否认。贾政气急败坏地道:“贱妇,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吗?你要是没有碰过外甥女儿的匣子,你那手上怎么会有荧光,你真以为那是什么姑太太显灵吗?那是外甥女儿在匣子上涂了药粉,凡是碰过那匣子的人,遇到另一种粉末,便会在暗夜里发出荧光,你还不全都招了?”王夫人闻言怔了一怔,眼睛里的光芒渐渐地暗淡了下去,忽而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摇头道:“臣妇不知道什么匣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手上会有这种光,还请大人明查!”“你……”贾政气结,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官搜府了!”看那王夫人死也要坚持到底了,周正源也不肯再多啰嗦,这要再僵持下去,看看四更天也就过去了,他可不想这样白白忙碌一夜。“大人!”一听周正源说要搜府,贾政哪里还坐的住,忙站起身道:“周大人,这贾府好歹也是国公府第,下官虽然身份低微,但好歹也是皇上钦点的四品大员,周大人要搜府,好歹……好歹也要请了皇上的圣旨来。”“怎么?人证物证面前,贾大人认为本官没有资格搜查吗?”周正源冷冷一哼,眼光锐利地扫过贾政,直看的贾政低下头去。“这……下官不敢。”贾政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听从周正源的安排。果然,周正源一声令下,外面的兵丁便现在王夫人这院里搜了起来。萧瀚阳在上边看着,摆了摆手,于禄忙上去听着。萧瀚阳对着他耳朵交代了几句,又取向身上的玉佩交给他,便挥手让他下去,于禄一边听一边点头,可似乎又不放心萧瀚阳,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但还是不敢违拗,只好匆匆地和旁边那位清秀的小太监交代了几句,这才悄悄出门去了。黛玉和司马圣风对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地疑惑于禄的去向。要知道这于禄一向是不离萧瀚阳左右的,怎么今天偏就离去了,要知道这萧瀚阳中了烈焰,此刻随时可能陷入昏迷之中。想到烈焰,黛玉登时瞪大了眼睛,从萧瀚阳赶来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为什么萧瀚阳却……仔细地看向他后面那个清秀的小太监,越看越觉得面容,天啊!黛玉瞪大了眼睛。小小声地回头对司马圣风道:“是绿萼!”“绿萼?”司马圣风也吃了一惊,抬眼看去,却见那个小太监也正看向自己这边,眼神里快速地闪过了一抹哀怨的神色。没错,果然是绿萼,自己回楼中处理事情的时候确实听说绿萼去睿亲王府了,不过那原本是他安排的,因为萧瀚阳中的毒,必须要绿萼的解药才能维持,是以绿萼去睿亲王府他并不意外,只是听说绿萼似乎对“烈焰”有些着迷了,一心要找出九色天莲之外的解药,莫非真的被她找到了?眸底闪过一抹喜色,如果……如果萧瀚阳的毒解了,那黛玉就不必再对他心生愧意,那是否代表……“绿萼或许研制出了解药。”轻轻的一句话,却足以点燃黛玉心头的兴奋。解药?!那真是太好了,那什么所谓的九色九转天莲本来就是各传说,是虚无缥缈之物,且不说路上有重重人马的阻拦,即便到的天云峰,能不能找到天莲还在两可之间,即便找到,能否真的解了烈焰之毒也说不定,如果有了解药,那就不用再跑那么远的路途,萧瀚阳也不用再受如此折磨,这让黛玉如何能不兴奋呢?可是,看向上座的萧瀚阳,黛玉又止不住的摇头,不可能,如果真的解了毒,他的脸色为何那样苍白,而且白中还透着诡异的红色,仿佛是天边的烧云,仿佛要冲破了肌肤的桎梏,燃烧掉一切一般,而且,他说不几句话就气喘吁吁,明显是体力不济,武功一点儿都没有恢复的样子。如果说这样就叫解毒,那这“烈焰”似乎也太过简单了一些。黛玉心思不断地变幻着,忽而喜,忽而忧,眼神也飘忽不定地失去了焦距,不知道萧瀚阳感知到她的注视,此刻一双狭长的眸子也锁定在她的身上!玉儿,你疑惑吗?在为我担心吗?为了你,即便逼着绿萼多用了几倍分量的药物,即便有可能催动毒性的发作我也在所不惜,只因为只要我活着,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别人的欺侮,任何人都不可以。“启禀周大人,后堂里并无可疑之物。”“禀大人,内室也搜遍了,并没有什么匣子和林姑娘的古玩字画。”“禀大人……”“禀大人……”一路又一路人马的回禀,让周正源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适才的一切已经证明,黛玉房中所失之物与这贾王氏定脱不了关系,如今为何全都没有踪迹呢?如果是这样,不但无法凭此定她的罪,到时候若贾政上殿面君,自己只怕也脱不了无故搜查以及诬陷朝廷命妇的罪名。想到此,周正源愈发地苦恼了。王夫人跪在地下,听着各处兵丁的回报,紫涨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得意的笑,使得那张本已经模糊不堪的脸越发显得狰狞可怕。“大人,臣妇本来就是冤枉的,你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搜不出所谓的赃物来。大人啊,你可要给臣妇一个公道。”一边说着,眼角瞟向旁边的黛玉,死丫头,跟我斗,只怕你还嫩了点儿。黛玉并不回避她的眼神,静静地与她对视了一瞬,这才看向周正源,道:“大人,不知道大人可否派人去太太后院的小佛堂里搜查过了?”王夫人顿时变了脸色,小佛堂,这丫头难道竟知道小佛堂里的秘密?“这倒不曾搜,不过那佛堂并不大,一眼便能看清所有的东西,不过是一尊略大一点的白玉观音像罢了,那佛堂的墙也并非是夹层的,想来藏不了什么东西。”旁边的一个校尉代替周正源回答道,是他带人去佛堂搜查的,那佛堂确实藏不了东西。“你确定你仔细搜查了?”看向那名校尉,黛玉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只看得那校尉慌了神,红着脸答道,“不敢欺瞒郡主。”眼见得王夫人脸上再次出现得意的光芒,黛玉的一句话却再次将她打落谷底。“那观音像你可仔细看了,人家可都说这佛啊,观音啊都是大肚能容呢!”“大肚能容?大肚能容……”那校尉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对黛玉拱手道:“多谢郡主提醒,小的这就带人重新去搜查一遍。”“嗯,去吧!这次可要搜仔细一点儿。”黛玉嘱咐着。“是。”那校尉答应的声音中透着兴奋,转身蹬蹬蹬地去了。周正源赞赏地看了黛玉一眼,这个世侄女,还真是个女诸葛呢,今天说是自己审案,可若没有她处处的帮助,只怕今日只能铩羽而归了,于自己的声名倒是不大好听呢。不过既然已经有了结果,那他也可以安安生生地坐下喝杯茶了。端起身边茶几上的白瓷盖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老半天,茶都已经凉透了。贾琏在贾政身后站着,哪里敢多说一句话,也只不过是察言观色罢了。这会儿看见周正源摸了摸白瓷盖碗便皱起眉头,便对小丫头斥责道:“你们这些奴才,怎么没一点儿眼色,没看到茶凉了吗?还不快给王爷、郡主、周大人、王大人换过新茶来。”小丫头们哪里敢怠慢,急忙答应着去了,不一时便端上了滚烫的茶水来,周正源端起喝了一口,表情甚是惬意地对贾政道:“贾大人家的茶果然是好!倒不愧是国公府第。”只羞得贾政连连道不敢。黛玉心中好笑,知道这周正源不过是借机讽刺贾政罢了,却也不说话,安静地喝着茶水等着那校尉来回报。果然,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那校尉便带了几名兵士上来回报道:“君主果然料事如神,那白玉观音中确实大有章。其实那观音哪里是什么白玉,不过是一层铜皮,外面镀了一层玉白色罢了,里面倒是极大的。这是我们从观音肚子里搜出来的东西,还请王爷、郡主和各位大人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