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外人以为亏待了我……难不成,你们侯府就真的没有亏待我吗?心底冷冷的嘲笑着,素颜面上笑的好生温顺柔和,轻轻的把手里的茶盅放在小几上,慢条斯理的抬了抬眼皮,“世子爷可是口渴了么,妾身给您添茶。”说着话已经执了壶亲自给李逸尘添茶,直接视他那阴沉沉的脸不见,面上愈发笑的欢快,“世子爷刚才的话妾身记在心里面了,只是世子爷这次却又是错怪妾身了,妾身前几日已经和夫人说过了,得了夫人的同意,允了妾身亲自管理那几间陪嫁铺子的,侯府金尊玉贵世勋侯爵,又岂会愧待谁,别说是我堂堂的世子夫人了,就是个奴婢婆子夫人都不曾愧待过,世子爷您说呢?”“哼。”李逸尘凤眼斜挑,似怒非怒的瞪了过去。素颜才不理他,径自拈了块糕点放到嘴里,不忘招呼李逸尘。“世子爷要不要用些糕点,这可是茴香的手艺,勤哥儿可爱吃了呢。”眼前是她明媚的笑,耳边是温软柔和的声音,溶化李逸尘的一腔怒火,咪了眼看着又是茶又是点心用的正欢的素颜他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极是诡谲的暴躁,冷着一张脸起身拂袖而去,“娘子以后行事还是想周全些的好,毕竟你现在可不是杨府的女儿,而是我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一言一行代表可是我李府。”“多谢世子爷提点,妾身日后定会三思而后行。”门帘一晃,李逸尘玄紫色身影消失在门外,素颜整个身子完全软在了榻上。掩在袖中的指甲在掌心掐出半弯的月芽形血痕,眸底怒意一闪。他还好意思让自己三思而后行,愧他也说的出口。是谁让局势走到这样越来越复杂局面的?现在跑到自己面前来巴巴的指责,真真的是好笑到了极点。素颜抿了唇角,面上全是冷冷的笑,李逸尘你还真是不错呐。无为斋,侯府李侯爷的书房。除非他的允许,阂府中人除了经他指定的两名打扫丫头不得进入书房一步。书房很大,分内外两室。外书房一般是李侯府看书写字以及处理一般xing事务的地方。内室则是他用来招待贵客所致,一般不轻易进入。一般来言李侯爷是早朝之后先去黄夫人屋子里坐会再回转书房的,今个却在早朝罢便板了一张脸气势汹汹的径自下了车转向了书房,而在无为斋守门的两个小厮恭身见礼的当,他已经一阵风似的旋了进去,砰的一声阂上书房的门,留下的除了震天的门声之外则是李侯爷带着怒意的一声低喝,“给我把世子爷找回来,不管他在做什么,让他马上给我滚过来。”两个小厮低了头应是,面前哪里还有李侯爷的人影子?我看你一眼你看我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侯爷这是真怒了呵。其中一个点点头,另一个则是转身去寻人。上京城一些老辈的世勋侯爵都是世袭的,老子没了嫡子承,这是天经地义。而李侯爷的侯位虽也是世袭,但他却也是自个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拼杀出来的,当时老侯爷中意的完美继承人并不是他这个长子,而是身为嫡次子的二儿子李子轩,当时他若想要得到这个侯爵,只有去军队里走立功一路,所以他咬了牙拼了命的去拼去杀才拼出一条浴血的路……后来他得皇上赐爵,而老侯爷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上表同意他这个嫡子承了侯位。再后来则又有了郡主的下嫁,以及尘哥儿这个嫡子的出生。曾经他在心里暗自发誓,自个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受自己所受过的苦。所以,森哥儿虽是庶长子出生,但因其生母是自己的母亲老侯爷夫人所赐。又是他自小的贴身丫头他也就容了,但在森哥儿懂事自己就和他说过嫡庶之分。只有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摆正了自己的心态,他才会在长大之后做出正确的决定。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因为这个侯位而勾心斗角的敌对着仇视着。一直以为他以为自己做的是成功的,是有成效的。可是现在看来,却是他错了。原来,这么多年来都是他在自以为是吗?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李侯爷被岁月这把刀雕刻后留下诸多岁月痕迹的脸愈发显的苍老了。眼角的凌冽虽有却终是不如年轻时的气势,而此刻在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彻底的松懈下来之后,更多了几分苍老和惫怠之感,让人恍惚间觉得岁月是那般的无情和残忍——仍你是再尊贵再狠冽无情的人又如何,还不是抵不过时间的消磨?门外小厮的声音响起来,“世子爷安。”“父亲可在里面?”“侯爷正在等着世子爷,世子爷请。”门轻轻的被人推开,露出李逸尘修长的身影,斜长微挑的凤眸,一身紫衣尊贵华丽。李侯爷抬头看着儿子,不禁深深的用力的吸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儿子却是随夫人的长相,比一般女子还要漂亮的容貌是他一直所不喜的。可没办法黄夫人喜欢,而且宫里的皇后喜欢。小时侯甚至出现过他一教训他竟然往皇宫里躲的情景……次数多了他的心也就有些冷了,冷眼旁观着只要儿子没往那邪路上走。又没什么出格的事他也就懒得多说了。反正这个爵位再传了那么一代两代就差不多了。百年富贵百年富贵,这世上的富贵哪有没头的?幸好他这个嫡子夫人虽然宠爱但却不是溺爱,又极是有些小聪明。这么几年来他在一旁瞧着也慢慢放下了心,反正他的儿子不用上战场打仗。做个富贵侯爷也是绰绰有余的了。森哥儿是庶长子,却自小重稳有分寸,也极是得他的眼。或者是年纪越大心头也就越软,眼光也就有了局限。然后跟着就会糊涂起来了了。眼看着两个儿子这几年兄友弟恭的,大儿子虽只是一个五品的职官员,但却是极能干,李逸尘这个嫡子只领了虚职,但却极受皇上宠爱和信任,没少给他一些差事去办,却也干的七七八八的极是不错,甚至还有几宗得了皇上的嘉奖,这样一来二去的他就把重心移到了朝堂下,在他的想法里两个儿子都是有分寸无需他在一旁碍事的,但现在事实却是让李侯爷只觉得痛心,他的疏忽竟然让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方!“父亲,您找孩儿?”“逆子,你给我跪下。”李侯爷的思绪被李逸尘打断,看到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仍如常般带着懒散的笑看过来,他的心头顿时就是一阵火起,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笑容,听听外面的人都说什么,都在传他李子安的儿子以色待人,所以才会在有了正妻的情况下哄骗了当朝县主宁愿屈居平妻也要下嫁!他堂堂威远侯府的世子在外人的嘴里竟然成了**惑人……那他威远侯李子安成了什么人?!“父亲,您……”“给我跪下。”李侯爷的怒吼让李逸尘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不妙,微皱了眉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父亲您让孩子儿跪也得说出理由吧,不然孩儿还不知道错在何处。”错在何处?气极反笑的李侯爷劈手一个耳光就掴了过去,力道之大顿时把李逸尘的半边脸打的肿了起来,留下一个红红的手印,他却不躲不闪静静的承受了,仍是挑高了眉用着一种带笑的眼神看向李侯爷,“父亲要打孩儿何需您动手,吩咐一声不就是了,省得把父亲累坏了,父亲再觉得是孩儿不孝。”“你,你这个逆子!”被自己儿子这样平静的眼神和语气噎的差点没背过气去的李侯爷一脚又踹了过去。“你现在还敢理直气壮,我今天不打死你。”李侯爷是真的气极了,扬手又是一掌掴了过去,咬了牙恨恨的看向李逸尘,“你在外面那些事我也懒得管你,我以为你是有分寸的,和那些女人也就罢了,哪个男人没有年轻的时侯,都是逢场作戏,可是我来问你,外面传的那些是什么回事,亭兰县主那又是怎么回事,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就家法行事。”“父亲的家法是指跪祠堂还是打板子呢?”轻轻的笑了笑,李逸尘仍是用着那狭长的凤眸斜斜挑了看向李侯爷,在李侯爷气极的眼神下他竟低低笑了起来,“一些谣言罢了,父亲这就坐不住了么?愧父亲当年还是自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人,现在不过是一个女人,大不了儿子娶进来就是了,而且她也愿意嫁进来,父亲还担心什么?”他坐不住了,他还担心什么……李侯爷被自己儿子的这番话气的无话可说,他咚咚两步退到椅子旁,身子好像无力感坐了下去,眼神仿佛不认识李逸尘般瞪向他,“一个女人,娶进来,你说的轻巧,县主娶进来是平妻,皇家哪怕同意了,可你现在的妻子会如何,以亭兰那丫头的性子她会乖乖的屈居人下,而且还是一个身份不如她的女人?”这样闹起来以后侯府怕是就要成了整个上京城的笑话了。若自己这个儿媳是个软弱的也就罢了,事事逆来顺受,大不了就给她一个嫡妻的名份。可据他和夫人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娶进来的这个儿媳妇不简单呐。外面谣言满天飞,风起浪涌的,她却稳坐中军账不露半点情绪。甚至在府里寸步不错,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一个是当朝御封的县主。一个是皇上新近宠臣的外甥女。又手握军权的三位将军为依靠。这样的两个媳妇在他府里闹起来,一旦搅的家无宁日,那就是败家的相啊。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朝堂情形这样复杂,他们侯府怎么能主动搅进去?让亭兰进来,间接的疏远离间侯府和柳家三位将军的关系。怕这也是皇上所乐见的吧。就是不知道这其中的背后,又是哪个皇子在披波,哪个在助澜?“父亲您放心吧,亭兰不会计较那个正妻的位子的,她已经答应我了。”“……”这是不是就是没吃过亏,所以不知道里面的轻重?想想这个儿子自长大起来要名声有名声有富贵有富贵,有多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曲意小心的奉承,他看到的都是女人的柔顺和乖巧,是在他面前摆出的一副贤惠淑德的面容,他又哪里知道女人们心里那些勾勾坎坎?李侯爷有些疲惫的把身子靠在椅子上,“这么说,你已经决定让亭兰进门了?”“父亲,现在的问题是不让亭兰进门也不成了。”李侯爷靠在椅子上的身子蓦的挺的笔直,如电般的冷光唰的射向李逸尘。面色带了铁青,透着白。几乎是咬着牙自牙缝里一个个字碰出来,“你说什么?”“父亲,亭兰她……有了身子……”砰,李侯爷把手里的茶盅用力的向着李逸尘砸了过去。“你个逆子!”茶盅飞出去擦着李逸尘的额角划过,额头顿时被划出了血,李侯爷却是不管不顾,径自起身抬起腿又是一脚照着李逸尘的身上就踹了过去,“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你个逆子,你怎么就,怎么就……真真是气死我了。”“父亲息怒,孩儿知错了。”李逸尘也知道这事有些不好说,索性直接就认了错,由着李侯爷发泄。反正这一关早晚要过的,挨打就挨打吧。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黄夫人梨花带雨的撞了进来,看到李逸尘额角的血迹面色一变差点瘫软在地下,直接就向着李逸尘扑了过去护在了怀里,边抬了头一脸怒意的看向李子安,“侯爷,李大侯爷,你好大的威风啊,侯爷是不是想着把妾身也一块打死了事?”“尘哥儿你没事吧,让娘亲看看,来人呐,赶紧请御医,叫大夫……”外面亲自守了的颜嬷嬷心底打了个突,眼皮就是一跳。这是怎么了,世子爷挨了打,还不轻?赶紧应了声是便欲吩咐人去请御医找大夫,可谁知房门被人蓦的一脚踹开,接着是李侯爷气势汹汹脸色黑沉的出现在门口,重重的一声冷哼,如刀子般的眼神嗖嗖的在几个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颜嬷嬷身上,“谁要是敢迈出无为斋半步,本侯立马把他杖毙了打死丢到东郊野地喂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