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惊寒受的伤不重,但却绝对也算不得轻。素颜赶的到时,庄子里仅有的一个大夫已经被叫了过来。“姑娘。”“杨姑娘。”有几个看起来陌生的人一身是血的站在外厅里团团转。应该是战惊寒的手下。看到素颜过来都抱拳一礼,“见过杨姑娘。”“你家公子如何,大夫怎么说?”素颜只看了他们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室内。隔着厚重的帘子似是都闻的到浓重的血腥味……小半个时辰后大夫终于走出来,一脸的疲惫,“血已经止住了,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真是的,再深一寸怕是就神仙难救了。”大夫说着话只是摇头,自己被这些人莫名其妙的请了过来,又是用尽了软硬的手段让自己留在了这里,他又如何不清楚这其中的凶险,只是一则素颜等人给的诊金极高,二来这庄子里也是真的有位孕妇,方圆数十里他的医术若称了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他也不好真的狠下心肠不医。只是看着今天这样的情形,他还真的有些后怕了起来。原本只是以为什么富贵之家争宠之类的。不想却还涉及到了刀枪搏杀……开了药方又交待了需要注意的,大夫便板了脸甩手而去。素颜吩咐离草亲自送出去,而后她向着战惊寒的几个属下轻轻的点了点头轻轻的进了内室,**的战惊寒已经换了之前的衣衫,不是往日的一身火般的红,却是件素白色的直裰,透着脸上失血过多的苍白,愈发显的整个人纸般的素白素白!以往总是时刻带着几分张扬的神情不见。取而代之的换成了虚弱。素颜站在床前,静静的望着**仍在晕迷着的战惊寒。最后只是弯腰帮着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慢慢的褪了出去。外头战惊寒的几个属下一脸的焦急,“杨姑娘,我们家公子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除了您这……”他们不说她也知道,战惊寒受伤除了她实在是没人可信。只是……她皱了下眉打断几个人接下来的话,“这话你们不用再说,你们公子帮我很多,作为朋友我自会让人经心看护他。”看着那几人一脸感激不尽的神情,素颜挑了挑左边的眉毛,“你们公子是在哪里受的伤,这上京里是谁把他伤成这样的?”昨个还好好的。而且战惊寒还说以后的事都处理的七七八八了。怎么不过出去半晚就伤成这样?“这,杨姑娘,咱们也不是很清楚公子的动静……”“你们会不清楚?”素颜霍的眼皮一跳,抬头便看到几个人俱是一脸闪烁的神情。心头一个极是不好的感觉浮出来,“他是不是去了皇宫?”“是,啊,不是,不是的,真的没去。”“我知道了,你们也都又累又饿的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柳大帮你们准备好了衣服和吃的,你们都去换洗一下吧,你们公子我会让人好生照顾的。”“多谢姑娘。”人都退了下去,素颜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用力的闭上了眼。战惊寒去闯了皇宫。因为是她的事,他不方便动用自己的人。所以,他受了伤。所以,他的那几个人说不知道。或者是真的不知道,或者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知道。再睁开眼,素颜眸底划过的全是感动。战惊寒……申时过半,战惊寒总算是清醒了过来。才睁开眼便看到坐在榻旁的小几旁微垂了头做针线的素颜。他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才发觉扯动了小腹上的伤口疼的他一声闷哼,惊醒了一旁的素颜,抬头看到他醒了露出一脸惊喜的笑,把手里的针线放到一侧的萝框里,她走过去轻轻的帮着他掖了掖被角,“你别动,大夫说伤口不能碰到,也不能再裂开,不然会发炎的。”“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素颜咬了咬唇,伸手端了刚才丫头呈进来的参汤,“来,这是大夫交待说的,你现在失血过多不能动,得补着,我还让厨房熬了鸡汤,晚上就可以喝了。”说着话素颜有些歉意的笑笑,“只是不好意思,委屈你只能跟着喝鸡汤了。”因为是庄子,东西再多也没上京里的周全。更何况事发突然,她又是照着三舅母这位孕妇的份备的多。所以只能委屈一下战惊寒了呢。屋子里气氛很是静溢,素颜亲自拿了勺子喂他喝汤。一个喂一个喝。战惊寒眉眼弯弯,“鸡汤真好喝。”“那就多喝点。”一碗汤喝了个干干净净,丫头把碗撤下去,素颜亲自拿了绞好的帕子给他擦拭了嘴角,然后扶他躺好,她自己则跟着坐在一侧,瞅着躺在那里的战惊寒挑了挑眉,“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是去了哪里受到这样的伤,嗯?”“去一个旧朋友那里,我以为是周全的,没想到人心易变。”“真的?”“我骗你干嘛,又不能让我的伤马上好。”素颜只是笑了笑却如他的意把话题转了过去。即然他不想提,那就不说了吧。时间如水般的流逝,转眼又是三天过去。战惊寒的伤势已经基本控制好,余下的只是修养。一天三次的在换药也改成了一天早晚两次。素颜只把中间的院子给了战惊寒和他的几名属下。而与此同时。刘先生也带着几个人住到了前院的客房。所有的行动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素颜现在等的只是一个时机。她想看看新帝到底要把她娘亲控制起来换什么。沈夫人虽然担心自个的夫君以及两位小叔,但她是长嫂,是两个孩子的娘亲,是这院子里最长的一辈,所以,她只能每天强撑着镇定的笑容安排好这一大家子的吃穿嚼用。她知道素颜手下有人,而且那位战公子也在帮着素颜。而她却只能帮着把这些琐事做好。不给素颜添乱。然后就是静静的等着。等着柳家的命运,等着自己男人的真正消息。等着这一切真正水落石出的时侯。或者,生。或者,死。上京城里紧张的气氛渐渐消散,可百官们之间的窒息以及那份在皇宫里流转的云诡波谲却是不曾消去半分。新帝登基,百废待兴。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现今朝堂上没有大幅度的换血清洗。可大家都知道那该是皇上还没顾到。等到辰王那边的事情已了,上京城里的情形被新帝完全掌控。到时侯还能不把注意力集中到朝堂上?毕竟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用的人不是自己的心腹。有人哭有人笑,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人担忧自然就会有人欢喜,新帝手下的人以及靠近新帝的人自然是眉开眼笑,颇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而很显然,府门紧闭的威远侯府不属于欢喜开心的那一类。书房里威远侯看着李逸尘一脸的阴霾,“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歇着吧,好好的反省反省,你自己想想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真是个逆子。新帝才登基哪一家不是韬光养晦,他到好,高调的在酒楼喝酒,在红馆打架,打的还是新帝最为看重的一位重臣之子……若非是他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亲自登门陪罪,又有皇后娘娘从中调停,这事还不知道如何了结。“爹,不是我的错,是他先说我的。”李逸尘也是一脸的铁青,眼神里全是愤怒。他没把那个混蛋打死就不错了。竟然说他是仗着皇后娘娘的势才有的今天。什么小白脸,窝囊废……“你还说。”李侯爷手里的镇纸啪的就砸了过去。当然,是冲着脚边的地下砸的。“给我滚回你院子里反省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出门。”威远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真是气死他了。家里家里一团遭,外面外面乱七八糟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李逸尘冷着脸走出来,长安讪讪的迎过来,“世子爷。”“又怎么了,没事趁早闪远点,别烦我。”“是少夫人请您过去。”“说我没空。”“可是……”长安的话还没说完,那边不远处亭兰牌的冷笑着的,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李逸尘你没空没空,除了会说没空你还会做什么,啊,我找你你没空,那些外头的野女人一叫一个准,陪吃陪喝还陪笑,你怎么不干脆住到那里去啊?”亭兰一脸的怒火,恨不得要吃人的表情把身侧的丫头小厮吓的退了再退。主子吵架难免当下人的就受到波及。能避则避,同时,这些话也不是她他们能听的。“你不用在这里吵,如果你不想见到我,可以不用见的。”眼底一抹厌恶掠过去,李逸尘转身便走。为什么以前他从来没发现一个女人可以这样讨人厌的?他眼里的亭兰之前只是小任性小霸道小刁蛮,有着女儿家的可爱娇憨。为什么婚后不过几年却完全颠覆了他眼中以前的形象。这样的亭兰与街上的那些泼妇有何异?而且,还有着蛇蝎心肠……勤哥儿没了,他忍了。父亲当时再三的警告他,甚至连岳母芷宁郡主都变相的提点他。母亲只是叹着气说这孩子是和咱们无缘的。父亲让他以侯府为重。而且那个时侯亭兰确实是早产了,看着屋子里因为难产差点送了命的亭兰却在醒后一脸欢喜的让丫头抱了襁褓里的婴儿拉了他的手道,‘这是咱们的孩子,’那一刻,他的心蓦的软了下来。是的,这是他和亭兰的儿子。是他的嫡长子。勤哥儿……就当是无缘了吧。然而后来呢?李逸尘用力的闭上了眼。不让自己去看亭兰那张娇嫩如往昔却让他只觉得讨厌的脸。他的一个通房有了身孕,却不小心在台阶上滑了一脚落了胎。去年的秋天,他的另一个通房丫头一尸两命的送在了临产的那一刻。就连研儿的女儿都差一点点没了命。若非是被他母亲养在了身边,怕是这会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而现在,陈姨娘更是被亭兰三天两头的哟喝来哟喝去的。比个下人还不如。稍一不如意就是一顿鞭子**。他曾经有一次为了陈姨娘出头,转眼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陈姨娘便被送了半条命。足足卧床两个月才修养过来。整个后院里还有谁敢来接近他?就是他身边的丫头都被她时刻盯着,稍一不满就是一顿打。从她入府他身边的丫头换了多少个了?紫儿甚至被她强行灌了红花……想着这些李逸尘心头那股火噌噌的往上窜,他恨不得出手把眼前这个女人掐死。可是他不能。正如他不能休妻,不能让亭兰有半点不高兴。更不能在这种时侯惹这个女人不高兴一样。“李逸尘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说出来那个狐媚子是谁,我和你没完。”两人吵了一路总算回到了半秋居的外厅。外头的丫头婆子们习以为常的各自低头行礼避开。都吵习惯了,没人当回事了。“李逸尘你给我说话,你哑了还是心虚了?”耳边亭兰尖锐的声音渐渐停下来,应该是说的口渴了。人坐在椅子上手一伸,后头自有乖巧的丫头把茶毕恭毕敬的逞上来。李逸尘转身,挥手让丫头们退下去,看着气呼呼坐在椅子上瞪大了眼恨恨盯着他的亭兰在心底无声的叹口气,出口的声音却是迫不得己的放低了些许,也柔和了几分,“亭兰,你别老是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我不是和我说了吗,父亲现在都不许我出口了,而且外头这样的情形,我哪里还有什么闲心情去玩啊,真是的,就不知道你又听谁乱说了。”“真的?可是有人说你在打听一个女人。”“谁和你说的,真是乱说,你告诉我,我到是看看是哪个狗奴才敢这样挑拨离间。”“真的没有?”“没有,我发誓。”“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让你好看。”看着李逸尘一本正经的表情,定定的盯了一会,亭兰终于放心的点点头,极是大方的放过李逸尘,下一刻人已经贴了上来,脸上的表情更是如同翻书一样,不,怕是翻书都没这样快,之前的阴霾愤怒等等均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甜儒娇笑,“你都好几天没去我那里了,我之前让丫头煮了你最爱吃的菜,你一定要多吃点哦。”“好,那多谢娘子了。”看着身边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的亭兰,李逸尘眸中冷意一闪。他是在让人找寻一个女人。可却是暗中的。也不过这几天的事,亭兰是怎么知道的?看来,这侯府里有些人是不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了呢。缓缓的垂下眸子,李逸尘脸上一抹阴霾瞬间浮过。已值三月中旬,春机溢然百花初绽,大地上到处都是绿色的生机,风吹杨柳,春天一点点走入在人们的眼神中,黄夫人坐在靠窗的大榻上,她的面前一个三岁左右身子有些虚弱的小女孩正瞪了大大的眼乌溜溜转着瞅她,“祖,祖母。”“敏儿过来。”黄夫人笑盈盈的拿了块梅子糕逗着她。小丫头咯咯笑着,迈了小短腿有些蹒跚的朝她咯咯笑着扑过来。一头撞在她怀里胖乎乎的小手就朝着黄夫人手里的糕点够过去,“糕,敏儿,吃。”“好好好,给我们的敏儿吃。”抱着孙女黄夫人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下。奶娘一脸带笑的走了过来,“夫人,奴婢把姑娘抱下去吧,该歇着了呢。”“嗯,去吧,看好了。”又逗了敏儿两句,奶娘抱着皱了小脸的敏儿下去。黄夫人一脸疲惫的靠在了榻上。与之两年前相比,如今的黄夫人似苍老了好几岁。眼角的细纹也显了出来,神情上更是憔悴不少。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拿了美人捶帮她捶腿,黄夫人却只觉得烦。终于忍不住的皱起眉,“你们都下去吧,我自个静一会。”“是,夫人。”丫头们退下去,屋子里只余了黄夫人一个人。用力的按着眉心,黄夫人只觉得心头一股火在烧。可却又无处可发。前个儿她去宫里面见皇后,好好的便被皇后训了一顿。说什么现在皇上甫登基,最重要的便是安抚人心。而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芷宁郡主那一系。端王是老皇叔,又是极有声威。若这个时侯他们能顺应新帝,哪怕是保持中立,也是新帝乐见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皇后一通交待下来,归纳起来无非就是一句话。要她好好的待亭兰。切忌在这个时侯再出什么差子。要知道亭兰或者不算什么,但亭兰背后的芷宁郡主绝对有说服端王的能力。所以,她这个婆婆就得由着自己的儿媳妇在府里闹腾。所以,她这个婆婆就得睁只眼闭着眼的忍着。越想越躁,黄夫人端了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啪的就把茶盅砸了下去。“今个儿谁当差啊,茶都不会泡,拉下去打。”“奴婢该死,夫人饶命。”“堵了她的嘴……”看着几个婆子把人拖下去,黄夫人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在榻上。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留着那个杨素颜。虽然也是个不怎么省心的,可却绝对比眼前这个祖宗一样的让人省事啊。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而且,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亭兰并不曾住在素颜之前的初晴园,是另修缮的一处院子。午饭过后,李逸尘便和长安嘀咕了两句,然后起身告辞而去。说是有事……亭兰靠在榻上对着自半开的窗子里透过来的阳光照着自个才涂好的指甲上艳红的丹蔻咪了眼满意的欣赏着,脸上却是冷笑的表情,有事……侯爷才说了让他在府里闭门反省半月不许出门,他能有什么事?招手唤来雨荷,“去,找人盯着世子爷。”“是,姑娘。”雨荷低眉垂眼的屈膝退下去,一脸的无奈。也不知道姑娘怎么想的。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夫妻做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脑中浮起李逸尘对着她儒温和的笑,眼里全是体贴和呵护。那样的温暖,仿佛她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虽然碍着亭兰的面子没有真的怎样,但自己不早晚都是世子爷的人吗?这可是郡主之前早说过的。雨荷的脸蓦的红了起来,眸底一抹风情划过。她已经十五岁,又随着亭兰嫁入威远侯府几年,身为亭兰的贴身丫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了然于心,又遇到的是李逸尘这位怜香惜玉有事没事都随时抛个媚眼的主,雨荷这颗心自然是早就暗中贴了过去。再说了,她作为贴嫁的贴身丫头,可是内定了就是世子爷的人。只是碍于亭兰不开口,她也只能干着急罢了。好在李逸尘待她极是温柔体贴。甚至还会背着亭兰赏她东西,送她首饰……雨荷越想脸越红,边走边暗自在心头想道,一会看到世子爷得想个法子让他知道,姑娘最近一直在盯着他的行踪呢,得小心些行事才好。杨府。自轿子里甫一走出来的杨琛黑沉沉的一张脸堪比乌云密布。阴的可以滴出水来。后头的轿子里走出同样脸色难看的陈夫人,下了轿子之后径自向着杨琛屈了屈膝,“老爷,妾身的身子有些不舒服,先行去歇着了。”说着话也不等杨琛回话径自扶了丫头的手向着自个的院子行去。后头杨琛看的直跳脚,“你给我站住。”陈夫人脚步停下身子却不曾回转,“老爷想要在这里和妾身说话吗?”她的话顿时提醒了杨琛,两人此刻站的地方可是前院!杨琛拂袖前行,擦身而过的同时用力的瞪了眼陈夫人,“你随我来。”陈夫人深吸了口气,慢慢的跟了过去。后院里,所有的丫头退下去,杨琛冷笑着看向陈夫人,“这就是你那所谓的好兄弟,你们陈家的好人呐,我告诉你,以后没事不许回陈府。”杨琛一脸的怒气,而随着他的一番话说罢,牵动了脸上的一道细细的类似抓痕的伤,疼的他倒抽了口气,想起这伤口的来源,杨琛更怒了,近似于咆哮,“就没见过那样无礼的人,无耻小人,没风度,没见识,君子动口不动手,堂堂男儿竟然如同泼妇般动手,真真气死我也。”杨琛脸上的伤是被人抓伤的。是陈夫人的一位堂弟。今天是陈夫人三叔父的生辰,夫妻两人去拜寿。杨琛本是存了炫耀之心,官升两级呐。这可是他梦里都会笑醒的事。一开始大家是道贺恭喜的,一个人看了他都满脸欣喜。然而事情却出在了酒过三巡。男人自然是要喝酒的,可当酒意都喝了起来,连着杨琛自己都跟着轻狂不少,便有那不愤的不讨喜的人也随着冒了出来,更有那陈府里平日就看杨琛不顺眼的趁着酒劲跳出来,先是冷嘲热讽的挤兑杨琛,若往日杨琛自然也一笑了之。一则他是真的不如陈府啊。之前他的几次上调可都是仗了陈府的势。二则他在外人面前一直是自谕为君子的。自然有容人之量。可今个一来杨琛才升了两品,直接跳到了四品大员。二来,他喝醉了。而且那个人的话也确实是难听了些。竟然冷笑着说,是啊,你杨琛是有本事呢,谁能如你啊。有个妻子可以卖。就是这句话捅到了杨琛的心头,一刀血淋淋的扎个正着。神经线被触到,再加上周围不少人稀稀索索的嘲笑。而且这事也确实是杨琛心头的一根刺。这会在这样的场合被人嘲笑着说出来,酒气上头,他哪里还忍得了?当时挥起拳头直接就抡了过去。那人不肯吃亏,两人三五两下便在地下滚在了一起。等到有陈府的长辈过来把人拉开,两人都是披头散发衣衫零乱一身狼狈。杨琛脸上便被抓了这么一道……没脸见人呐。就这么又气又恼的杨琛直接上了轿子离开了陈府。连后头的陈夫人都没等。陈夫人由着杨琛在那里怒喝,自始至终淡淡的勾着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直到杨琛一席话说完,她才慢条斯理的递了杯茶过来,“老爷喝茶。”“哼,就没见过你那堂弟那样的人,也不知道你们陈府是怎么教的规矩。”“老爷即然知道他没规矩,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眼中怒意一闪,陈夫人心头也有火。虽然她也恼那位堂弟的行为,可那是她的娘家,她却不能说什么。只能维护的。眸光微转陈夫人亲自起身帮着杨琛捏肩,“老爷您可是比他大的多,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再说了,您现在可是四品大员。他是什么啊,不过一个从六品的虚职,咱们不气了,下次我让叔父好生训他给你出气,好不好?”“还出气,若不是你我又岂会被人这样的羞辱?”杨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皮一绷,伸手啪的一下拍掉陈夫人的手。“好好的出个什么主意不成,非要我把柳氏送出去。这下好了吧,让人家都在背后笑我,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这官是卖妻子得来的,靠女人得来的。”杨琛越说越气,最后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桌上的茶盅震起来打了个滚直接翻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然后摔个粉碎,他却不管不顾,只冷笑的看向陈夫人,“你说说你,一个妇人不懂事就懂吧,偏没事出什么主意,这下好了吧,害我被人嘲笑。别人也罢了,你们陈家的人竟然都不正眼看我,真是可恨。”“老爷您说这话妾身可就不同意了,这能都怪妾身的错吗?”“为什么不怪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真是没用的东西,不但是事后诸葛亮,还会背后找人算账。陈夫人的怒气也噌的一下窜了下来,声音凭空拔高几分,“我出的主意?对,是我出的主意。可那也是你问我的,更是你同意了的。而且我之前只是让你把他交出去,还是你说要交不如交给皇上,是你这样说吧,现在官也升了,皇上也重用你了,哦,被人嘲笑了你找我算账了,你升官的时侯为什么没想起我的好?”“你,你还敢顶嘴。”杨琛啪的抬手照着陈夫人的脸就掴了过去。清脆的一声响,陈夫人的左边脸颊顿时就肿红了起来。啊的一声,陈夫人跳着脚朝杨琛一头撞了过去。“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杨琛,我和你没完。”女人打架总是那么几下子,哪怕是再高贵的女人也是抓撕咬啃那么几个动作。杨琛一个没避好便被陈夫人又在脸上抓了一下。疼的他顿时嘴角一抽,“你个疯女人。”抬脚照着陈夫人身上就踹了过去,“简直不可理喻。”陈夫人被踹倒在地,身子撞在后头的小几上,顿时就疼的变了脸色。“别以为我这么多年忍着你就是由着你在我头上撒野,这个家我说了算。”杨琛还欲再说,外头屋子里响起杨老夫人低怒的声音,“又在吵闹什么,你们都多大了,当成祖母外祖母的人了,真是不让人省心,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闹的阂府不安让丫头下人们看笑话。”“娘,惊了您是儿子的不是。”“哼,你媳妇就是有错也不能动手啊,那可是你媳妇。”“是,是儿子不好。”“还不去把你媳妇扶起来,给你媳妇陪礼?”之前两人吵架丫头婆子们早退到远的不能再远的地方,这会老太太过来也只带了贴身的平嬷嬷,扶了老太太坐下,平嬷嬷看着一屋子被摔的砸的狼籍遍地的屋子心底叹了口气,眼光一转,看到不远处脸色腊黄抱了肚子蜷缩在墙角的陈夫人她就是心头一紧,再眼光往下一看,心跟着砰的狂跳起来,“老夫人,夫人她,她怕是不好……”“有什么不好的,我不过是轻轻……”杨琛本来说轻轻推了一下,然而随着杨老夫人的目光转过去。他脸色一白,整个人也跟着呆了。陈夫人脸色腊黄,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好像傻了一样。而她的xiati裙襦的地下,如小溪般一条血红的河流蜿蜒而流。在场的都不是黄花姑娘或是毛头小子。陈夫人这样的情况分明就是……小产……“来人呐,赶紧请大夫。”“平嬷嬷,你亲自去,叫稳婆。让厨房烧热水,备参汤。”“……”随着杨老夫人一番吩咐,半响回过神的陈夫人啊的一声晕了过去。如是,杨琛一脚踢掉了自己的一个孩子。杨府气氛低迷,杨琛又是内疚又是自责,被杨老夫人训了一顿,回头自是在陈夫人面前小意伏低做小,奈何陈夫人似是铁了心的不理他,只每日让自个的贴身丫头服侍,余者包括杨老夫人在内俱被挡在了外头一概不见。就在杨琛每日变着法子用尽心思哄陈夫人开颜的同时。庄子里,素颜终于得到了柳氏的下落。让素颜多少轻松几分的是,柳氏并不曾被放在皇宫大内。而是在上京城一桩废旧的王府里。客厅里,刘先生看向素颜,“姑娘,人都已经联络好了,就等着今晚的行动了。”“不管事情成功与否,素颜代表家母多谢各位。”“还有我。”一脸凝重的,素颜站起身子向着刘先生柳大几人郑重的一拜。旁边跳出来浩哥儿。小小的脸上全是坚毅,紧绷着脸随着素颜之后向着刘先生柳大等人弯腰一礼,双眼瞪的大大的,单薄的身子上散发着属于大人的成熟稳重,“多谢你们救我娘亲。我一定记得今**们的大恩。”“公子客气了,姑娘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玄天等人也要求参加了此次的行动。当然,还有留了相应的人守护院子的。柳大的人,城内配合行动的人,玄天几个,又有战惊寒的的几名属下。想来应该可以行动了。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素颜默默的站在院内目送一行人闪身而去。她只能在这里祈祷此次行动顺利。前几天新帝明诏行令大荣,搜捕判贼柳暮云。而隐隐的,柳氏被皇上关入天牢的消息也被放了出去。实在想不到皇上的用意,最后素颜索性不想了。直接行动,救人!从来没有觉得一夜可以这样长过。把沈夫人,卢氏好不容易劝走,素颜一个人靠在窗前没有半点的睡意。袖子里的双手用力的握着,脸下的神情是即期待又有害怕。怕救不出来人,怕行动失败。怕那个皇帝还另有后着。素颜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揪心过。哪怕是自己刚知道穿越到这个世界。哪怕是被强迫着嫁给李逸尘。她始终是冷静的想着最快的方法让自己尽量的适应。可是今晚,看着院子里几盏风灯摇来晃去的。她突然发现,连思考都觉得困难。“我去前头找战公子说点事。”“姑娘您披上衣服,外头有风。”碧柳也不顾素颜的反对执意拿了件小披风给她,红云的眉皱了下,却终是不曾出声。红雨则是飞快的扫了眼她姐,在看到红云平静的平静之后拍着胸口无声的长舒了口气,虽然她也觉得姑娘身为末来的少夫人这么晚去别的男子屋里不好,但战公子可是姑娘的好朋友啊,而且也是公子的朋友,还为了姑娘做了很多事,姑娘这会担心夫人的安危,去看看他并说说话,还可以转移一下视线,也是件很好的事啊。然而素颜并不没有走到战惊寒的住处。因为有人来了。夜色里一群不速之客如自天降,带着让人惊心的杀气。虽然被守在暗中的人直接跳出来拦住。但还是有几个人突破侍卫的防线杀到了素颜的跟前。“你就是杨素颜吧,我们家主子有请。”“滚开,不许碰我家少夫人。”红雨性子暴,不待几个人近身腰间软剑唰的一抖朵朵剑花笔直的刺了过去。那几个人不防竟然被她打了个手忙脚乱。红云已经小心的护到了素颜的跟前,“姑娘,他们来者不善,看样子应该是算准了产今晚这里人少才来的,看样子这些人好像是冲着姑娘您来的,还是由着奴婢等人带姑娘先撤吧。”“舅母和战公子他们都在这里,我是绝不会先走的。”沈夫人还可以走,卢氏已经是**个月的身子,哪里能折腾的?还有战惊寒……伤势才稳固,这个时侯转移怕是能要他的命。放目四周整个院子乱成了一团,黑衣人真的好像有备而来。人数几乎是比院子里的侍卫多了一倍。就那么一会功夫院子里的侍卫已经落了下风!红雨占了上风,三五两下把人解决了,身子一闪两个纵跃到了素颜的跟前,“姑娘,奴婢护着您去和两位舅夫人会合。其他的事一会再说。”“杨素颜在那里,谁捉的住他赏银千两。”“辰王有令,捉活的。”“……”素颜的眉拧在了一起,真的是冲着她来的。辰王,又是辰王!他竟然还没有死心。握在手里的指甲在手心里用力的一掐。别让她逃过这一劫。不然她一定和辰王没完。才走了没几步沈夫人健步如飞的带了两个婆子迎头撞过来,“颜儿,怎么回事?”“是辰王的人。”“辰王的人?”点了点头素颜却并不曾多说,只是伸手抚了沈夫人,“咱们先去后头,他们一时半会还可以应付。”又看了看红云和红雨,素颜眼神一闪,“红云,你去前头看看战公子那边的情形如何。记得一定不能让战公子再受伤。”“奴婢遵命。”红云一闪而去,素颜面上看似镇定实则心头已是紧张的不成。屋子里三小,卢氏都一脸紧张的看着门口。待看到素颜沈夫人进来,卢氏终是松了口气,却是又担忧的拧起了眉,“大嫂,颜儿,可是那些人找到咱们了?”“嗯,是辰王的人。”坐在屋子里可以清晰的听到前面的杀声震天。兵器叮当碰撞的声音,偶尔有人惨呼凄厉的划破长空的声音。红雨一人执了剑站在了门外。刚才有几个人冲过来便是她解决的。到最后冲过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素颜一狠心,握了握捏在手心里的匕首正欲起身,坐在旁边的浩哥儿蓦的跳起来,素颜之前没怎么注意,这会才发觉他手里早倒提了一把剑,刚才被他掩在身后暗影所以不曾注意,浩哥儿的声音有些颤抖,“姐,我去帮红雨姐姐的忙。”“你,浩哥儿,好,姐陪你一起去。”“还有我,我的力气比表哥都要大。”是柳表峰也跳了出来。他手里一把刀,是柳三将军亲自接着他的身量打造的。和浩哥儿手里的剑是一起送给他们的。想不到这会被两人都拿了出来。素颜看了眼沈夫人,正想劝说峰哥在屋子里待着,沈夫人却静静的开了口。“峰哥儿和你表哥比比看谁杀的坏人多。”“我一定会赢过表哥的。”门口红雨已经左支右拙,却在看到素颜出来之后脸色一变,“姑娘您回去,红雨一定会保护姑娘平安的。”她和素颜说着话,一不留神对方的长剑刺中她的肩膀,左手短匕啪的一声落地,闷哼一声红雨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下。“红雨小心。”素颜大惊,相对于红云来言,这一年多相处里,她是真心的喜欢红雨。而对方却在空中身子一翻。手里的长剑招式一变顺势一个旋转斜地里打着转长剑向着素颜直直就刺了过来,“姐。”“姑娘。”两小虽然跟着几位将军学过武,可终究是身量小,而且手里的宝剑刀也是特意改小订制的,对方刺向素颜的长剑却是暗自运了不小的内劲,携着万钧重力,杀意凛凛的向着素颜身上刺过来,明显是要素颜的命……红雨一咬牙,手里的软剑一抖直接就当成暗器抛了出去。却被对方衣袖一拂给在半空啪的一声震断。“颜儿。”“姑娘。”沈夫人终究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可不想才出屋看到的便是这般的险况。这一剑若刺下去,素颜哪里还有命在。素颜心头轻轻一叹,终究还是躲不过去吗?索性也不避了,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轻轻的闭上了眼。上天让她多活了这么十多年已经是恩赐。想来是她的福气到头了,所以上天派人来收她的命了吧?耳边传来几声惊呼,心头几分怅然几许遗憾。她走了,不知道会有谁难过。浩哥儿一定会很伤心吧?战惊寒想来也会难过。周子默呢,他会不会为自己的死而伤心?那样的人,他的心会为一个女人难过吗?长剑入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声压抑的极是痛楚的闷哼响起来,可却不是自己!素颜唰的睁开眼,抬头就看到战惊寒脸上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女人,扶我一下。”长剑刺中战惊寒,而他手里一把长剑堪堪插在对方心口。剑身整个刺入对方身上。可见他用力之深。剑柄上的红穗被血喷的愈发妖艳,战惊寒的脸如纸一样白。整个人几乎靠在素颜的身上,眼底却是欣慰的笑,“还好来的急。”“你……笨蛋。”素颜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战惊寒,你这样几次三番的用命来救我,我拿什么还你?战场已经移到了这个小院,红雨和战惊寒的几个属下只把她们护在身后。那位大夫又被浩哥儿给拽了过来,在看到又是战惊寒之后脸黑的像锅底。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我说你们是不是想要他的命啊。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前头的伤好不容易才稳下来,这又来这么一下,你们以为他的身子是铁打的,还是以为我是神仙啊。气死我了,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老头被气的顾不得外头杀声阵阵,直接就开骂了起来。处理伤口,拿了战惊寒自带的外伤止血药缚了,又气呼呼的开了药方。这位大夫似是才发觉外头的凶险,一抬头,刚好一个冲到门口的人被红雨一剑砍了脑袋,那血泉水般涌出来,溅到这位大夫一头一脸,啊的一声两眼一番干净利落的摔在地下晕了过去……“红雨,你自己小心点。”“姑娘您别管奴婢,奴婢没事。”红雨身上已经好几道伤口,却仍是一脸固执的守在门口。身子靠在门上,素颜看到她身后门板上一道血痕流下去,嘀在地下汇成溪般存在。虽然还没有人闯到屋子里来,可外头明显是那群黑衣人占了上风。额头上的汗一层层渗出来,素颜急的心头一把火好像要炸开。怎么办怎么办。再这样下去这里的人非得被一锅端不可。那些人来的太快太突然,不容她和沈夫人作一点的防备。夜色里,随着越来越多的侍卫倒下去,涌向屋内的黑衣人越来越多,素颜的指甲在手心里掐的血肉模糊,脸色越来越白,到最后她整个人没了半点的力气,这一回,怕是真的要完了。身侧,卢夫人用力的握着沈夫人的手,在沈夫人手背上掐出一道道的乌青。掐的人不曾发觉,被掐的人似是不知痛。砰,门口的红雨被人一脚踹在心窝上,一口血喷出去,身子重重撞在不远处的墙上。然后无力的滑落在地,战惊寒的几个属下发疯般的护过来,却奈何不得人家人多,几个人对一个的围着,还有多的向着素颜等人冲过去,领头的一个黑衣人一身杀气,手里长剑滴着血,朝着素颜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杨姑娘,我家主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