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直到回了自个的屋子还是一脸黑线。气呼呼的坐在榻上半响没出声。舞风小心冀冀的帮着她换了睡袍散了头发,又服侍她歇下,自个悄手悄脚的退下去阂了房门站在外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才长舒了口气,只是想到刚才自家姑娘一身冷嗖嗖往外冒的寒气,她就一阵后怕,姑娘这是和战公子又生气了吗?屋子里素颜躺在**瞪着屋顶没有半点睡意。脸上的阴霾黑暗里看不出来,但身上那股冷意却是显而易见。她前后两世第一次的告白竟然失败了?!之前那一吻虽是她临时起意,但却得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呀。她觉得吧,嗯,即然自个现在也有那么几分意思。而且战惊寒这些年跟在她身边也确实用了心。那混小子又是个不怎么懂风情的。如果她不主动往前迈那么一步两人不知道要拉锯到什么时侯。所幸的是她还是确定他的心思的。那么她就暂时主动一下又有何难的?可让她万万想不到的却是,她吻了,结果却是把人给吓跑了。战惊寒先是一怔,然而,瞬间的,飞快的,嗖的一声。嗯,运起轻功闪没影了!她是老虎还是妖怪能吃人呀,那一刻看着战惊寒先是一怔,即而脸噌的一下红透的虾子一样,蓦的把她往后一推,下一刻竟比兔子还快用了轻功一下跳没影了。素颜站在当下那个窘啊。幸好那会厅里是没有人的,如果有下人,她这脸算是丢尽了。其实她心里头隐约猜到战惊寒是被这太过突然所以给惊到。一时没转过弯来,再加上他对她原本的心结没解。所以才一时都被自己的行为和话给吓到。可饶是这样素颜还是气。换了谁也恼啊。恨恨的瞪着屋顶数绵羊,一只两只三只……足足数了几百只了素颜还是没有半点睡意。都怪那个可恶的战惊寒。把手里的锦被当成那混小子使劲的扯啊扯。素颜心里那个郁闷呀。怄的半宿没睡。直到天色快亮才咪了眼浅浅的睡过去。素颜怎么说还算睡着了。可前头之前逃开的那位却惨了,站在夜色里风中凌乱。战惊寒是真的在那一瞬间懵了。想想呀,前一刻他还在拼命想着用什么法子把周子默给弄回来,因为他听到她说,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他之所以这么多年能做到平平静静的守护在她身边。除了自个内心的负罪和自责,就是想她开心。他去面对这世上他最不想去面对的周子默。甚至不惜和他动手。技不如人,人没带回来说不定还把事情给搞砸了。就在他怀着一腔忐忑不安的心回来时,便被素颜送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先是他披着睡袍的样子被她清晰的看到,然后,他还在别扭着纠结着,想不到耳边就突然响起那么几个字。阿寒,我喜欢你。声音很轻,近似于梦艺的呢喃细语。可在他听来却不讶于响雷在他的头上当场炸开。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伸手就在自己的手背上用力的一掐。传来的痛意以及对面素颜眉眼里的笑意让他又有几分清醒。直到那一片带着几分清凉以及淡淡馨香的红唇贴上来。战惊寒心头狂震的同时再也把持不住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在沸腾滚烫起来。而接着,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推开面前的素颜噌一下闪了。战惊寒并没有闪远。就停在了小院中那株浓密的梧桐树枝杈上。以他的目力自是清楚的看到素颜脸上变幻不同的颜色。看着她气呼呼的带着丫头走出他的院子。战惊寒想飞过去拦住她,想出声把她喊住。可是靠在树杈上的身子好像石化掉。嗓子更是如同粘住了。半点的声音发不出来。看着那道纤细的俏生生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战惊寒恨不得掐死自己。他竟然就这样让她走了?等他完全回过神,哪怕是懊恼死,素颜却是已然走远。匆忙换好衣衫,战惊寒追至素颜住的门前制住了脚。默默的看着那道门叹气。自己现在跑过来有什么用啊。可就是这样,他还是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眼。哪怕是对着那门看呢也是好的。门里面就是那个人呢。伸手,指腹在在唇上轻轻的滑过。他想起刚才那旖旎的情景,眸底情不自禁的涌起一道道的涟渏,素颜几乎是在他耳边低语的那几个字更是一次次的回响着,让他心头不能自己——似是下一刻还在云端,瞬间又跌下了地底。他知道自己不是梦,可又忍不住如此想。颜儿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一夜无眠。次日早上素颜辰时初才醒过来。看着外头天光大亮她骇了一跳,“舞风,现在什么时辰了?”虽现在没有什么长辈佛爷似的存在让她早晚去请安。但却有柳夫人在,经过这么多年素颜早把她当成了自个的亲娘,柳夫人是实实在在的古人,自己这么多莽撞出格的事都做了,可她在心里还是尽量的让自己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随大流,所谓的入乡随俗吧,所以,这么多年来只要是她在家,必定是每日辰时初起来给柳夫人去问安并陪着她在辰时中用早饭的。“姑娘您别急,这才辰初,还来得及给夫人请安。”随意的让舞风几个梳洗净面,漱了口,又挽了个流云鬓。素颜带着丫头匆忙向柳夫人的住处行去。等到素颜到得屋子已是辰时二刻。浩哥儿安哥儿两人正在柳夫人身侧一左一右的说笑着。看到素颜进来安哥儿先站了起来,“娘亲。”“姐姐你起晚了。”浩哥儿难得的对着自家姐姐取笑几句,虽然浩哥儿现在也十四五岁,按着这里的眼光那就算是大人了,可不管是浩哥儿还是素颜自个儿都觉得他是一个孩子,素颜是真的觉得十四五岁不过是半大孩子,浩哥儿却是在别人在外头自然稳重干练,又因为跟着刘先生锻练了半年越发的散出一种精练的气息,可偏在素颜面前却不知如何的,径自从心里头生不出那种大人的气势,无形里看着素颜的眼神他就觉得自个儿好像还是那个几岁的娃娃,是素颜时刻保护着放在心头维护着幼儿。“让娘亲见笑,颜儿贪睡了。”“累不累,可是昨个儿夜里没睡好?”柳夫人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又亲热的拉着素颜的手让她坐在自个身侧嗔怪的道,“你若没睡好只派个丫头和我说声就是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心,你待娘亲的心又岂是这些就能说的,真是傻丫头。”“娘亲,就知道娘亲最好了。”素颜一直知道相较于其他女子柳夫人还算是开通的。不然被夫家以那样的方式休弃不会在短短一年里就调整好了情绪,虽然说是因为有她和浩哥儿两个在身边,还有一个最小的安哥儿撒娇卖痴的,可她还是觉得柳夫人其实是很坚强的。对一个有着不幸遭遇的,坚强的,又偏巧是她娘亲的女人。她有什么理由不尊敬不真心的孝敬?“你这丫头,多大了还撒娇,也不怕安哥儿笑你。”“他敢。”素颜把头腻在柳夫人怀里拱了一下,抬头瞅了安哥儿一眼。安哥儿配合着顺适低下头。可那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几个人一起陪着柳夫人用了早饭,又说了会子话,安哥儿去上课,浩哥儿则被外头的伙计请了出去,独留下素颜和柳夫人又说了会子话,也不过盏茶功夫,外头的婆子便来请示柳夫人家里的事情,夏季衣裳什么吃食听的素颜一个脑袋两个大,强忍着陪柳夫人坐了一会她终是随便寻了个理由走了出去。站到院子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素颜止不住的挑了挑眉。看来她这些年终究是活的太过肆意了。竟然连那些曾经亲身经历过的家长里短听都不想再听了。又一次深吸了口气,又丝毫不顾形象的伸个懒腰,她转身对上一侧蹙眉好似有话要说的舞风,“有什么事吗?”刚才她和柳夫人在屋子里说话时舞风和一个丫头出去低语了会回来就一脸的欲言又止了,这会她出来却还是一脸的欲言又止,是不好说还是不想说?“姑娘,是战公子,院子里昨个儿守夜的婆子说昨晚上战公子竟然在姑娘的院门前站了一夜,直到今个儿早上卯时三刻府里的人都陆续起来他才回……”舞风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姑娘,眸子里全是担心。看昨晚的情景姑娘应该是生战公子的气了。但愿这会能消了火。前头的事虽然她不全清楚,但这几年战公子待姑娘的心如何她却是一一看在眼里,男子生来薄性负情,哪里有什么痴心的,如战公子这般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了,姑娘那么聪明一个人,任何事在她面前都是游刃有余的,好像这世上就没有难住她的事,怎么偏就在这婚事上一波又一波的没个消停呢。好不容易有了位战公子吧,姑娘却又不吐口。且不说人家战公子还能再等几年了。就是自家姑娘的青春又还能再耽搁上几年?素颜眸光一闪自然有几分清楚面前小丫头心里打的小九九,却感动她们几个待她的真心,她伸手拍拍舞风的手,“我心里有数,你和柳儿不用担心我,想好自个的事就是了,你们两也都不小了,说说看,看上谁了,我帮你们作主。”“姑娘,你又混说了。”才一本正经的舞风唰一下红了脸,跺了跺脚想走又不能丢下素颜的,只是把头垂下去盯着自个的脚尖,脸上却是如同被火烧一样的红烫起来。“呵呵,好了好了,我们的五儿姑娘害羞了。”身后不远处几个小丫头也跟着抿唇笑。舞风的脸更烫了,终是哼哼了几句只能不甘不愿的罢了。主仆几人回到住处,素颜拿了本大荣野史志随意的翻着,才看了没几页便听到外头婆子的声音,“姑娘,战公子说有要事求见。”“就说我正在忙,等我的事处理好自会去找他。”“可是姑娘,战公子说他的事很重要……”婆子想着来时战惊寒再三的交待,又碍着主子一家对战惊寒的看重,壮着胆子硬是又加了这么一句,可饶是把话说了出来隔着帘子却似感受到素**过来的冷嗖嗖的目光,这婆子一下子后背上冷汗就出来了,正想出声,便听到里头素颜平静的声音响起来,“我院子里从不用反驳我话的下人,念你初犯,自个去管家那里领五板子吧,若再犯,赶出府去。”“是,姑娘。”那婆子一脸讪讪的退下去。坐在酸枝梨木床脚踏上的舞风目光微闪。姑娘真的还在生战公子的气?打发了那个婆子,素颜拿着手里的话本却是无论如何没有再看的心思了,眼前书页里一行行全变成了战惊寒三个字,虽知道自己这样避而不见会让他心里不好受,或者更难过,但一想到昨个夜里自己首次的告白就那样被他给闪开了,她就一肚子的气涌上来。哼,先让他也尝尝不好过的滋味罢了。如是,素颜一躲战惊寒就是两天。他去柳夫人那里素颜便避开,他过来就直接说不在。反正就是两人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看着自家姑娘玩的不亦乐乎的情景,再想想偶尔几眼扫过战惊寒一脸悔意歉疚自责的神情,想着素来注重仪容的战惊寒甚至连下巴上的胡子碴都长了出来,明显是几天不曾修理了,再看看自家姑娘好像越躲越上瘾,竟有几分乐此不彼的样子,舞风心里的忧色全然消去,只余下了对战某人的满腔同情。姑娘怕是早消了火,这会却存了要报复回来的心思。转尔一想舞风便也放下了心。这样也好,总比姑娘真的生战公子的气强呀。柳夫人的住处。轻轻的啜了口碗里的冰糖莲子羹,柳夫人伸手揉了揉眉心,与素颜有着极为相似的面容上竟显出几分倦色——虽然这院子里才不过她们几个主人,但一应琐事却实在不少,而且随着素颜生意上的越来越大,上京城里颇是有些人前来迎合讨好,虽然柳夫人有一大半是看不上眼的,但不管怎样上门是客,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却是不能拒之门外的。有些人可以让管家让柳嬷嬷等人去出面应付。但却也有不少人和事是她必须出面应酬的。柳夫人性子或是软弱了几分,但绝对不傻,即然儿女都走了经商的路,在商言商,人脉和不轻易得罪人这些最基本的道理她还是清楚的,本来她就为着不能给自家儿女帮忙出力有所内疚了,对于这些琐事她不知不觉中就更加用了心思……一侧服侍的柳嬷嬷把手里的白瓷甜玉碗交给小丫头,走互柳夫人身后给她轻轻的按压着眉心,“夫人可是又觉得头疼了?依着老奴说像今个儿那些人您大可不必亲自去见的。”不过是一些个破落暴发户,竟然颐指气使的撒威风到了她们家里。愧夫人还笑盈盈的忍下来。按着她说就该直接端茶把人赶出去。就是她家夫人性子好,总说什么与人为善,又怕给自家姑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才不管什么事都一忍再忍,可夫人却忘了若姑娘知道那些人登门是这样的一副嘴脸,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脸子的,直接赶人都是轻的!“别和颜儿说,我不过是老毛病罢了。”生浩哥儿时难产,鬼门关里过了一遭,又没什么好药调养。就落了一身的毛病。这头疼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柳嬷嬷轻声的应下,两手帮着柳夫人在两侧脑仁上按捏着,慢慢的柳夫人的脸色终是缓和了些,渐渐恢复几分红润的血色,就在柳嬷嬷以为靠在榻上的柳夫人是睡了过去,正欲给小丫头使个眼色拿了薄被盖上时,闭着眼的柳夫人却红唇微掀轻轻的朝着柳嬷嬷问了起来,“明个儿就五月初八了吧?”“回夫人话,正是。”五月初儿是柳夫人和沈夫人几人定好的赏花宴。宴会设在柳府。实质上却是变相的给素颜姐弟的相亲宴。柳夫人自是看重了,又担心明个儿素颜两姐弟出花招不到场,又担心明个儿请的人家不到或是看不上素颜姐弟,甚至连明个儿天气会不会下雨都在她的心里化成了问题在纠结着。眉头一点点蹙起来,柳夫人伸手拉下柳嬷嬷。“我好多了,嬷嬷你停下吧。”就着柳嬷嬷的手坐直了身子,柳夫人端起桌上的茶轻喂了一口,微带几分愁闷的轻叹了口气,目光自窗外几株被风吹的枝叶沙沙作响的梧桐树上收回,抿了下唇才想出声和柳嬷嬷说什么,外头响起小丫头回事的声音,“夫人,舅爷府上派了人过来,说是有急事请您和姑娘还有公子立马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