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如此男儿

霍霍带风的拳脚三五两下毫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人踹了出去。那位黄公子撞在一栋假山上。砰的一声反弹回来在空中如风筝般掠过，在半空里，在几女眼前闪出一道极是漂亮的半弧形，而后华丽丽的砰的一声摔落在地下，实打实的摔了个**，地板是青石子铺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反正一嘴的血吐时就流了出来，而后就听到含糊不清的哇哇声……应该是牙被打断了。那边有人低声惊呼了起来，有小厮婆子去前头传话。跟在素颜身侧的两个女娃也惨白了小脸，素颜赶紧让丫头带了她们离去，又叫人和云姐儿说了声，只让云姐带着众女先行避开。这地方可不是好玩的。今天可是柳夫人和沈夫人共同请来的客人。虽不是什么真正的勋贵世家，但却也是非常人百姓可比。在柳府的内宅被陌生的外男闯进来。这传出去柳府的名声可就坏了。而且现在柳家几位将军都不在，孤儿弱女的。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到时真的传出点什么沈夫人卢夫人就是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素颜叹着气，支挥着婆子去抬软轿，喊浩哥儿峰哥儿。待得铁青着脸的浩哥儿峰哥儿安哥儿匆忙而来，素颜带着自己身侧的几个婆子丫头悄无声息的退开了去。柳府的人是熟悉素颜的，随手让下人带到了空着的偏厅，自个又派了人和柳夫人沈夫人去送了信，她把婆子丫头都打发了，单单留下了一个……面前说是丫头，可身高比她还要高。宽大的绿色比甲遮不住修长而高大的身材，随着眼神慢慢往上移，素颜看到一张熟悉的却又脸色铁青几乎是整张脸都绷着的容颜，看到素颜的眼神看过来先是恨恨的瞪了下眼接着又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眼神。素颜一怔，接着是抚着额头无声的叹息了起来。这张脸能不认识么？还有刚才那声音……熟悉的可是她闭着眼都能听的出来。刚才看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就觉得熟悉。只是她万没想到战惊寒竟然真的做了女装打扮。还偏偏装成了她身边最低头的一个小丫头。因为来的时侯是坐了马车，她身边围着的素来是舞风舞柳几人，有些小丫头是根本就凑不到身边来的，一下子想到上马车时舞风和舞柳两人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拍了拍脑门，那两丫头，怕是故意帮着他遮掩的……想来这就是她一大早没看到战惊寒，却能这会以这样惊人方式出场的原因吧？只是那身着的穿着和打扮……素颜有些不忍看的闭上了眼，可心里头又有一种东西在叫嚣着流窜着，她知道，自己的心头最柔软的那一处已经被触动了，望着那张被涂的五颜六色可以称之为丑的脸，素颜眼圈就那么瞬间红了起来，“你，你个笨蛋。”看着那怎么看怎么怪异的女装打扮的战惊寒素颜直磨牙。而下一刻的，她实在是忍不住的他怎么就分不清自己那不过是气话来的。堂堂男儿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女儿举动？不是素颜自己贬低女子，实在是战惊寒的行为太让她惊讶。战惊寒是谁？英武王的嫡长子，自小被当为世子培养。锦衣玉食金奴银婢的同时自有皇家尊贵在那里。而且天高皇帝远，洪固城那边可以说除了英武王就是他这个嫡长子了，年少气轻神彩飞扬又天姿聪盈，自幼习得武才，十余岁被带兵了阵杀敌，这样堂堂的男儿怎会作那女儿之举，还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穿了女装扮作女子？这若是让那些士大夫或是御史看了那是要骂作不肖不孝的！她几乎是怜惜的看着气呼呼一脸别扭的战惊寒，嘴里出口的话却是恶狠狠的，“你笨呀，不知道我说的那是气话，女人的衣裳那么好穿的？”战惊寒身上的衣裳虽然已经是被人改大了，看样子应该是舞风等人连夜帮着他改的，可还是小了，穿在身上紧巴巴的，衣袖都小了那么一截，只前若非舞风等人刻意瞒着她，怕自己早就发现了。那两个丫头真是的，到底谁才是她们的主子啊。想到这里素颜又有些吃味，不禁有些不愤的瞪了过去，“说，谁帮着你改的衣服，早上出门时我为什么没看到你，是不是舞风她们帮你来着，我看她们是不想当差了，一会回家就把人赶出府去好了。”“是我找她们帮忙的，你别怪她们。”战惊寒也是全身的不自在，对着素颜想挤出一个笑容，想平静的朝着她说话，可脸上僵硬的动作却出卖了他，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他唯有那双深邃晶亮的眸子微微一转，定定的看向了素颜，“你说我扮成女人就不生气的，现在是不是不生气了？”语气认真，神情凝重，如孩子寻求大人的保证。素颜看的很想笑，可她笑不出来。有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你，可以几年如一日的护在你身边。危险的地方他走在前头。有风有雨是他挡着。可以抛开性命的护着你，可以为你抛开一身的尊贵及自尊。你还犹豫什么，还有什么要矜持的？眼圈一红终是忍不住泪水盈眶，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些许晶莹，她却是笑魇如花，站在战惊寒面前用力的点头，“我不生气了，我一点也不生气了。”“颜儿你……真的不气了？”战惊寒可谓是有些小心冀冀的瞅着素颜。就这么简单的不气了？“对，不气了。”素颜脸上的笑容明媚而灿烂，起身走到门口不看舞风舞柳，直接吩咐一侧的小丫头，“去叫人打水，然后找大舅母拿一件舅舅的旧衫过来。”“是，姑娘。”门两侧舞风舞柳看着素颜的眼神自她们身上缓缓扫过，却是轻飘飘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扭头回了屋子，甚至越过她们两个大丫头吩咐其他的小丫头办起差来，待素颜的身影消失，两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一个苦笑——战公子被发现了，自家姑娘生气了。不远处小丫头端了银盆净水，舞风接过来，“我去吧。”不是她抢功，主要是想到里头的人是战公子。多个人知道就多了张嘴。万一传出点什么对战公子对自家姑娘可都是不好。她能想到的素颜自然也想的到，才听到外头脚步声她掀起帘子便欲和小丫头把水接过来，可看到是舞风不禁挑了挑眉，舞风却是以为她真的生气不想看到她，急的一下子就要哭出来，咬着唇出口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姑娘，奴婢这就退下去换红谷进来服侍……”“不用了，你端进来吧。”“是，姑娘。”声音里的惊喜与激动让素颜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也跟着放软了几分，虽然是舞风，而且是事先知道战惊寒男扮女装的，可素颜还是想着能多给战惊寒几分面子就是几分，她看着目不斜视低眉垂眸的舞风把水放好，自个则上前接了帕子出声吩咐道，“你出去外头侯着吧，这里我来。还有，去看看找舅母拿衣裳的小丫头回来没有，你拿了衣裳在外头侯着就是。”不一会舞柳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姑娘，衣裳拿过来了。”素颜接过来，看着战惊寒一脸红红绿绿的站在那里，神情拘谨又别扭，她竟然看到有几分浩哥儿小时犯错站在她面前求饶的神情，想着不禁嘴角微勾忍不住露出一分笑，瞪了战惊寒一眼把手里的青色的长衫递到他的手里，“这是我大舅舅穿过的旧衣裳，但他的身材和你差不多，你应该能穿。”不能穿也得穿。当然了，这话素颜是放在心里没说出来的。把手里的衣裳塞到一脸怔然的战惊寒眼里，看着他渐渐瞪大的眼，好像在说‘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了’的意思，素颜有几分羞恼，自了鼻孔里哼哼两声，脸色也跟着一沉，“还不赶紧的把脸给我洗了，难不成没人服侍连脸也不会洗了，还是想着让我来服侍你战大公子？”“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是。”看着他笨拙的几乎是有些急切的从自己手里拿了帕子，匆忙的丢到银盆里打湿，又胡乱的在脸上涂着，想来以前他没人在身边时就是这样洗脸的，可以前他脸上什么都没涂，这会脸上花花绿绿的妆被他这这么一抹，好嘛，更精彩了，本来抬脚想退出去让他洗脸换衣裳的素颜看着好笑，再看看战惊寒拿着洁白的帕子看着上面红绿颜色张大嘴的傻傻表情不林禁吃的一声笑了出来，抬起的脚放下，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帕子放到水里轻轻的绞湿了，看着那个傻瓜一样完全呆住的人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过去，“还站着做什么，过来我服侍你战大公子洗脸。”“哎，好。”反应过来的战惊寒脸上笑开了花，嘴再次合不拢了起来。这次是笑的。可等他站到素颜跟前时又有些紧张了，看着素颜清丽的容颜，掂了脚伸了手把帕子在他脸上轻轻的揉搓着，战惊寒几乎一低头就能看清素颜的长长的美丽的眼睫，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馨香，他心头一颤，几欲低头对着那红润的唇吻下去。却在下一刻堪堪用力的重重的闭上了眼。上一回颜儿的气到现在还没消。如果这次他再孟浪，怕是不知颜儿要恼成什么样了。察觉到战惊寒身子僵硬的瞬间素颜略有些疑惑的抬头，却在看到他闭着的眼以及脸上几分尴尬和粗重些的呼吸后脑中一转已猜了个七七八八，再看他强自作着一本正经却整个身子都僵起来的样子，素颜又气又恼的手下加劲在他脸上用力按了下去，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羞涩，“乱想什么呢。”说着她劈手把帕子丢到他手里，“自个赶紧把脸洗好了，换了衣服出来，舅母和娘亲她们一定要等急了。”留下这么一句话素颜是三步并作两步的闪身避到了屋外。屋子里战惊寒站在地下，手里的帕子滴着水。空荡荡的屋子里似还闻的到素颜的气息。直到外头素颜的声音隔着门再传过来，他才蓦的摇了摇头抛开自己脑子里各种杂七杂八的思绪，草草的洗净了脸，三五两下换好了了衣裳，只是在伸手触到头上的头发时他有些恼的皱了下眉，头发怎么办？以前的头发他不是没自个束过的。但今个儿早上出门时为求逼真他的头发可是让舞风给编了最简单的女式发鬓，虽然是最简单的可也不是他一个大男人能散的啊。要不，还是让丫头进来帮忙？正自烦恼着，外头响起素颜的声音，“我可以进来了吧？”“可以。”战惊寒才一应声，素颜便挑了帘子走进来，看到一身青色衣衫的战惊寒闪了下眼神，没有了以前火般红的那种复杂，少了那如火的灼热以及让人看着心惊的孤寂廖落，玄青色的直裰穿在他身上竟然多了几分平稳和朴素，连气息也跟着一变，好像成了两个人一样的存在。眸光自身上缓缓的上移着。在看到他还顶着那女人的发鬓之后不禁想笑。却又怕战惊寒生恼，只伸手把他拽了按到一侧的锦凳上，不等战惊寒反对素颜已然伸手边开始散他的发边自一侧拿了牛角梳慢慢的梳理了起来，“坐着别动，我帮你把发散了束好。”随着素颜轻柔的一下下的梳理，战惊寒略僵的身子渐渐缓和。甚至心里头涌起一种如果就这样永远不停，该有多好的想法。屋子里的气氛温馨而安静，只闻的到两人或粗或浅的呼吸。以及梳子和发轻柔的磨裟声响。盏茶功夫，素颜放下手里的牛角梳抿唇一笑，“搞定了。”她还从来没有给男子这样束过发呢，就是浩哥儿都不曾，想到这里素颜不禁对着傻呆呆盯着她的战惊寒翻了个白眼，“竟然让本姑娘给你梳头，便宜你了。”“谢谢你，颜儿。”战惊寒也觉得自己很惊喜，沾了天大的便宜。颜儿竟然亲自给他束发呀，这是多么让人开心高兴的事？说出来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幸好有你，颜儿你真好。”对着眼前一副拘谨不自然只知道傻笑的男人，素颜无奈的抚抚额，这真是那个十岁出头就被丢到战场上，十二岁就曾带着亲兵打退敌人千余人的英武王府的小世子么？不会是和她一样被人换了灵魂吧？“姑娘，前头夫人派了人过来。”外头响起舞风带着几分小心的提醒。是柳夫人等人等不及了吧。都怪这个混小子，要不是他哪来那么多事？素颜心里想着嘴里却已经吩咐了起来，“你和来人说，我马上就过去。”说着话她有些嗔怪的横了战惊寒一眼，“还不赶紧走，你真以为这是自个的家了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舞风等人福身见了礼。又安排了两个小丫头收拾屋子，素颜则带着舞风等人向前头行去，战惊寒是男客自然不能和素颜一道，分岔口素颜指了贴身嬷嬷，“你带战公子去浩哥儿安哥儿那里，一会散了大家一块回。”“战公子请。”嬷嬷恭敬的应下，对着战惊寒行了礼，欲抬脚要走，可走了两步却发现战惊寒竟然站在地下没动。嬷嬷有些疑惑的看过去，却发现战惊寒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欲往另一条小路上走的素颜，在看到舞风几人悄无声息的退后几步时她心头一顿，眸光已经快速垂下，跟着也自个往后退了几步远。素颜也有些疑惑，“有什么事吗？”“那个，没了。”对着素颜清澈通透的双眼战惊寒的眸光有几分别扭的闪开，飞快的摇了摇头，“你自己小心，别再碰到那种人。”“我知道了，你小心让浩哥儿他们灌你酒。”两人又说了两句素颜朝着他笑了笑抬起脚向前走。身后传来战惊寒低低的声音，“颜儿，你那晚说……你那晚的话，是当真的么？”好不容易鼓足了劲问出来，一句话吞吞吐吐的说罢，战惊寒整个人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巴巴的瞅着素颜不敢眨眼，生怕自个错掉点什么。这可是他这么多天来在心头纠结成乱麻般存在的结啊。剪不断理还乱，又不敢相信，又期盼着又怀疑。颜儿不是喜欢周子默么，她说忘不了他的。怎么会说喜欢自己？正抬脚走路的素颜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下。他竟然还敢怀疑她……本来一腔柔情化时又恼了几分，她磨着牙暗自哼哼两声，扭头朝着一脸忐忑不安如同在等着最后盼决的即渴望期盼又害怕恐惧的脸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而后吡牙，“战公子，我好像和你在晚上说过很多句话，你问的是哪一句啊。”说完这句话素颜是看也不看背后的人扬长而去。真是笨到家了，要问也私下问啊。当着这么多丫头婆子的面她就是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呀。笨蛋。恨恨的跺着脚，好像地板就是战惊寒。而不远处战惊寒却是再一次皱紧了眉，颜儿好像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