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展飞那日出了旅馆,见镇上许多拜月神教的人四处搜查,再者自己肿成这样,走在人多之处未免惊世骇俗,于是专挑小路走,竟与从大路来接的“由甲双叟”错过了。既走不得大路,展飞一时也颇费踌躇,红衣女骑马早跑得没有踪迹,追是没指望了,小青被“吃如命”掳了去,一时也不知从何找起,只是此去洛阳找兰香把握大些,于是打定主意,先赴洛阳看看兰香是否安好,想她一个弱女子因为自己千里迢迢独自返家,可别有甚事才好!展飞回到上次放马的地方,小白马早也不在了,想它就是在,展飞变成这样它亦未必认得出,展飞正失望叹息之际,对面走来三个看似江湖人士的人来,由于上次被抢的经历,展飞对三人颇怀戒备之心,只听其中一负剑中年人说道:“都说‘红轿令’在白马令主手上,只是想不到那白马令主竟如此年轻,今既知在他之手,倒省去许多找寻!”“听说他都到中原了,”一大胡子接过话头,“倘碰上了,可不能手软了,只管抢了来……”展飞一惊,心想此番完了,偏偏就碰上了,谁知三人冷冷的看了展飞一眼,竟擦肩而过,展飞吓了一身冷汗,才想起自己肿的变了形,不免暗暗庆幸,“可红轿门为武林正派,我们怎的……”似是那年轻后生的声音,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大胡子粗暴的打断了,“他妈的,你怎如此的愚呢?有了红轿令你还怕小莲不跟你,有了……”声音渐渐的远了,听口气三人好像认识自己,可怎么想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们,想不到短短几天工夫,似这般名不见经传的武林小卒都知了“红轿令”,并欲抢之而后快,展飞不免暗暗忧心。又走得一程,前面横七竖八冒出许多条小路来,一时也分不清该走那条,四周也没见一个可以问路之人,展飞只好爬上一囤土台,举目四望,竟见前面有一小镇,正是午饭时候,眼见镇上炊烟袅袅。走了半天的路,展飞确有些饿了,下了土台,决意先弄点吃的,顺便问问路。小镇竟也有像样的饭馆,小二一见展飞,就笑眯眯的问:“客官,你是要……?”“来一桌红轿盛宴!”展飞本意是想试试如此偏僻的小镇是否也有“红轿盛宴”,谁知小二连连点头,忙不迭的道:“马上来!马上来!”心里却想,此人怪不得长的如此之“胖”,原来如此能吃。少时,果然上了大大一桌,只是此“红轿盛宴”与之前吃的颇有变化,除了“红轿令”更正为方形之外,“黑马令”与“白马令”还加上了两面人,展飞看那“白马令”上之“人”,除个头小些之外,鼻子眉毛眼睛无不惟妙惟肖,竟与自己一模一样,再看“黑马令主”,竟也与赵师叔一般无二,展飞大吃一惊,放眼四望,见在坐之人,除了“红轿令”之外,倒是要“白马令”的为多,似是“白马令主”显得颜色鲜嫩,颇能勾起食欲,众人要了来,皆毫不客气的“喀嚓”一声把“自己”的头咬了去,嚼得口沫横飞,展飞暗想这些人太也残忍,倘先咬脚或手看了也好过些,看得片刻,食欲全无,不忍再看,匆匆逃下楼来,心兀自突突乱跳。展飞胡乱买了几个包子,问明路,一时也吃不下,竟拎了去。不知是何等人,竟的如此歹毒,怪不得路上碰到之人倒似识得自己一般。展飞再走一程,老是想到店中之人咬“自己”脑袋的事,神情颇为恍惚,一步走岔兀自不知。眼看天色渐晚,刺骨的寒意慢慢从头顶一点点落下,展飞走着走着,就见前面人影一晃,再一细看,倒是颇似“吃如命”朱四的背影,展飞一阵狂喜,所有委顿之气竟一扫而光,既“吃如命”在,青儿亦必在附近,展飞放开了追了去,谁知眼看到的地方,展飞跑到竟也花了一柱香的工夫,等他赶到,朱四早没了踪影,展飞在此盘桓良久,不要说小青,连朱四的影子也不曾见到。这样一阵乱跑,一时竟分不出东南西北来,天也如泼了墨的纸,一点点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