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泪痕

凌云志和江玉雪寻遍梅庄，不仅未发现龙雪娇的身影，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那么龙雪娇究竟去哪了呢！原来梅祖德把凌云志江玉雪二人诱入深洞之后，深知梅庄已然不安全了，他怕会有更厉害的人物前来找他的麻烦，因而决定将龙雪娇转走。他想起他的结拜弟兄何家昌现在在九宫山道观任主持，道号太虚，因而想去那里暂时住上一段时间。他来到关龙雪娇的屋子，伸手一拧龙雪娇的下巴，道：“龙姑娘啊，刚才有一对男女上门挑衅，被我收拾了，现在这个地方已然不安全了，现在我就带你去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去啊，在那里我们可以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共研音律，你说可好啊！”龙雪娇愤恨地瞪着他，仿佛要将他活吞下去。梅祖德命侍女将龙雪娇放下，然后给她换上一套新衣，又让人抬来一乘轿子，将龙雪娇塞了进去，为怕她挣扎叫喊，特地将她双手反绑，双脚也给缚住，嘴里也堵上一块丝巾。于是，梅祖德骑上高头大马，带着一行人前往九宫山进发。龙雪娇被绑缚在轿中，想起凌云志的移情别恋，不由得垂泪不止。她想起梅祖德对她说过，有一对男女打上门来，被他收拾了，这对男女会不会就是凌云志他们呢？难道他们已然被梅祖德害了吗？想到这里，泪水更加如泉涌般无声地流出来。梅祖德一路上志得意满，想起龙雪娇的绝世姿容，更是恨不得马上到达九宫山，好和龙雪娇同鸳帐，逍遥快活一番。蓦然间，在梅祖德眼前出现了一位典雅雍容的美妇人，只见她四十出头年纪，一身紫衣，丰姿绰约。梅祖德赫然发现他居然同龙雪娇长得很相像，但却比龙雪娇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也更加**于他。那美妇走向梅祖德，问道：“这位先生，不知可否见到一位穿着红衣，长得很清秀，身上背着雁翎刀的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梅祖德一听此话，心里不由得一凛，这妇人找得不是龙雪娇吗？当下急忙下马，对美妇作了一揖道：“我没有见过啊！”那女子很是失望，自言自语道：“雪儿，你到底去哪了呢！”在轿子中的龙雪娇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由一愣，穿着红衣，背着雁翎刀的二十多岁的姑娘，那不就自己吗？想到这里她觉得不能放过这逃跑的机会，于是艰难地移到轿子边上，不顾一切，滚下轿来，把头也跌破了。梅祖德一见，连忙去拉她，想把她拉上轿去，龙雪娇却死活不动。那美妇看此情景，不由心头升起一股怒火，她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把这女子手脚绑缚塞到轿中？”梅祖德道：“你这妇人，需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吧！”那美妇冷笑一声道：“要我沈清蓉不管这事，除非日从西出！”龙雪娇一听这话，不由得惊喜万分！啊，原来这十几年来，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妈妈就在眼前！她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只见她和自己是那么的相像，岁月仿佛并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一如自己记忆中的妈妈！她想开口叫，但却因为嘴被堵着，发不出声音，因而只有双目蕴泪，目不转睛的看着亲爱的自己日思夜想的妈妈。梅祖德道：“既然这样，你这妇人自己送上门来，我岂有不收之理啊，我看你比这个美人更加**我啊！不如我们三人一起来个……”沈清蓉清叱一声，道：“找死！”手中剑已经迅捷无伦的刺出！梅祖德大吃一惊，这剑竟然如此之快！他大吼如雷，飞快翻仰，堪堪避过！紧接着他身形暴起，将掌中剑泛起一道银虹，向沈清蓉攻去！沈清蓉冷笑一声，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宝剑急速迎上！堪堪斗过十几招，梅祖德渐感困难，因为他快，敌人更快，他险，敌人更险，他招招狠辣，敌人更有过之！梅祖德见势不好以攻为守，使尽平生之力，刷刷刷，一连三剑，迫得沈清蓉也不得不横剑防守，梅祖德趁此功夫，向后急跃，几个起落，已然逃之夭夭。他的手下见此情景，也如鸟兽散。沈清蓉并不追赶，她急忙来到龙雪娇跟前，给她解开绑缚，将塞在她嘴里的白纱拿出，给她擦净额头的血迹。道：“这位姑娘，你不要哭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啊。”说罢转身欲走，身后突然有人叫道：“妈妈，我是雪儿啊，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沈清蓉一听此话，大喜过望，她回过身来，见那个姑娘已然扑了过来，将她紧紧抱住，那个姑娘还在喃喃的说道：“妈妈，我是雪儿啊。”沈清蓉细细打量眼前这位姑娘，果然发现她和自己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她也紧紧抱住龙雪娇，道：“雪儿，真得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龙雪娇道：“妈妈，你不是再做梦啊，我确实是你的雪儿啊，妈妈你看这个！”沈清蓉举目看去，只见龙雪娇手上拿着的正是画有玉凤的玉佩！她道：“雪儿，我的好孩子，妈妈终于找到你了!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咱们找个客店好好住下，妈妈还有许多话要对你说啊！”龙雪娇道：“妈妈，雪儿也有很多话要对您说啊！”两人来到一家客店，要了一间洁净的客房，吃了一点东西之后，便去休息了，因为十几年不见了，母女二人都有千言万语要向对方诉说。龙雪娇像小时候那样亲热的偎在妈妈怀中，她高兴地道：“妈妈，你知道我今天多高兴啊，十几年了，我终于又找到了亲爱的妈妈，这么多年来，我日思夜想，如今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妈妈！”沈清蓉热泪盈眶，她紧紧地拥抱住龙雪娇，道：“雪儿啊，这十几年来，妈妈也想你啊，我四处寻找你的下落，直到不久前在南京沐水山庄，我遇到了一个和你同名也叫江玉雪的姑娘，她告诉我说你已经改名叫龙雪娇了，而且你还有一个叫凌云志的师弟正在四处找你，于是我便开始四处打听你们，不想今天我们会相见，妈妈真的很高兴，那个凌云志找到你了吗？”龙雪娇听到母亲提到凌云志，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似的，滚滚落下，沈清蓉连忙给她擦拭干净，惊奇地问道：“雪儿，你怎么了，你受了什么委屈，快点告诉妈妈！”龙雪娇听到这里更是泪珠滚滚，她道：“妈妈，这说来话长了，您还是耐着性子听女儿慢慢给你讲吧！”于是龙雪娇开始从自己被宁虚子带离妈妈身边，后遇到龙杏芳相救，被认做义女而由江玉雪改名为龙雪娇，后来又如何遇到凌云志和父亲，在父亲的主持下，和凌云志成婚，然后听到义母被李青麟捉去，自己和凌云志去救，自己又如何陷入虎口，李青麟却又放了她。然后在那个山洞中看到江玉雪和凌云志二人亲密拥抱，自己如何冒雨离开，然后心力交瘁昏倒，被道貌岸然的梅庄庄主梅祖德所救，梅祖德禽兽不如，妄图霸占她，直到自己被妈妈所救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沈清蓉。沈清蓉听着女儿的述说，并不插话，只见她时而兴奋、时而悲痛、时而皱眉，她不停地给女儿擦拭脸上的泪痕。待女儿说完，沈清蓉才道：“雪儿，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啊，你爹现在还好吗？”龙雪娇道：“爹现在很好，只是腿脚有一点不灵便，现在有绣林妹妹照顾，他很好的。”沈清蓉又道：“你和志儿还有那个江玉雪的事情你想怎么办呢？”龙雪娇凄然道：“妈妈，你说雪儿能怎么办呢？既然他已经移情别恋，雪儿就成全他们，只要他幸福，雪儿就是受苦也愿意，再说，在他遇到雪儿之前，就已经和江玉雪相识了……”沈清蓉紧紧抱住女儿，道：“雪儿啊，我觉得志儿并不是移情别恋啊，但是若说他对那个江玉雪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也不相信，再说，他竟然那么鲁莽，去解一个女孩子的衣服，这个女孩子除了他还能再嫁给别人吗？雪儿啊，你已经长大了，也该自己拿主意了，你说你真的准备放弃志儿吗？”龙雪娇道：“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办？除了放弃他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呢？凌云志除了喜欢我之外，对那个江玉雪也不能忘情，难道也要我和那个娥皇、女瑛那样共侍一夫吗，这样，雪儿做不到啊！”沈清蓉道：“这对志儿对你来说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但是我想你还是应该再见志儿一面，和他说开，看他的看法如何，还有那个江玉雪你也要和她谈，你对志儿感情那么深厚，难道就要这么放弃吗？”龙雪娇道：“可是我听梅祖德说有一对男女闯进梅庄，被他害死，我想这不会就是他们两个吧？若是他们，我就永远再见不到他了！”说罢又抽泣起来。沈清蓉道：“我看你这么担心，就知道你心里永远不会没有志儿的，永远不会，志儿和那个江玉雪的武功都很高，联手的话，那梅祖德肯定不是对手，你不用担心，或许那对男女另有其人呢，你要想开啊。”龙雪娇道：“妈妈，其实我真的好想见他的，但是一想起他们在山洞里的情景，雪儿的心都要碎了。我真的想今生今世再不见他。”沈清蓉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道：“雪儿啊，你不要苦自己啊，要相信志儿对你的感情啊。”龙雪娇点点头，道：“妈妈，雪儿，听你的。”沈清蓉道：“这才是我的乖女儿。”龙雪娇将沈清蓉抱得更紧，道：“妈妈，这么多年没和妈妈这么靠近了，妈妈，我多想永远和你这么在一起，再不分开了。”沈清蓉轻轻刮一下她的鼻头，道：“好孩子，妈妈也想这样，你知道吗，当妈妈当年怀你的时候，心里是多么想要一个漂亮的女儿啊，因为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啊，当你在妈妈肚子里踢妈妈的时候，妈妈的心里是多么激动啊，当你呱呱坠地的时候，当妈妈看到果然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而且像晶莹的白雪那样白，于是就给你起名叫江玉雪。当你开始学行的时候，当你叫出第一声‘妈妈’时候，当妈妈看你一天天长大的时候，妈妈内心的喜悦真是无法形容的。雪儿啊，这十多年来，无论白天黑夜，我都惦记着你，我想着你不知在什么地方长大了，想着你长大后和妈妈还会不会再相像，现在妈妈终于看到你了，你长得简直和妈妈一模一样，妈妈真高兴啊！”龙雪娇的头紧贴着沈清蓉的胸，两颗心都在剧烈的跳动！龙雪娇轻轻啜泣，道：“妈妈，这十几年来女儿也都在朝思暮想亲爱的妈妈啊，我想妈妈被李志鸿捉去到底会不会脱险，会到哪去，妈妈会和我什么时候再见面，做梦也经常梦见妈妈将我紧紧搂在怀中，可是梦醒来，却发现妈妈根本不在身边，我真想永远不醒来啊，妈妈，这十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呢？”沈清蓉道：“我被李青麟，也就是李志鸿捉去，又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宁虚子带走，当时我是多么的担心你啊，李青麟用你的安全来威胁我，迫使我……妈妈为了女儿，不管什么样的羞辱都能忍受……”想起当年的事情，沈清蓉的泪情不自禁扑簌簌流下来。龙雪娇轻轻给母亲擦拭去泪痕，道：“妈妈，你受委屈了。还有，那个李青麟曾对我说他很喜欢你，而且你也很喜欢他，这是真的吗？”沈清蓉道：“雪儿啊，我知道你有一肚子问题要妈妈对你说，妈妈也不瞒你了，妈妈是曾经喜欢过李青麟，那时妈妈才十八岁啊，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在一个偶然的时候，遇到了李青麟，我们一见钟情，定下终身，可是那时，你的外祖母和外祖父迫使我嫁给你外祖父结义兄弟江虹应的儿子，也就是你爹爹江云成。父母命，不可违，虽然我开始坚决不从，但是迫于其父母以自杀相挟，只得从命。就在出嫁的几天前那个七夕日，妈妈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李青麟，这也使得妈妈和你爹爹从新婚之夜就开始注定这一生都会充满坎坷，你爹爹发现妈妈不是处女，就开始打骂妈妈，可是妈妈却从未还手，因为妈妈知道是自己对不起你爹爹啊……”龙雪娇道：“雪儿想起来了，那个时候雪儿经常看到爹爹打妈妈……”沈清蓉道：“雪儿，你知道妈妈曾经对不起你爹爹，你会怪妈妈吗？”龙雪娇紧紧贴着妈妈道：“妈妈，雪儿怎么会怪妈妈呢，你那时和李青麟真心相爱，可相爱的人儿却不得聚合，这种悲痛是难以形容的，可是没想到李青麟后来竟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他能放了雪儿，并且把你的柔云剑交给雪儿，可见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妈妈。”龙雪娇说着，将柔云剑从腰上解下，放到母亲手中。原来这柔云剑如同腰带一样，龙雪娇一直缠在腰间，梅祖德故而没有发现。沈清蓉将柔云剑拿在手中，道：“李青麟早已不是以前的李青麟了，他现在利欲熏心，图谋称霸江湖，已然是武林公敌，武林正派人士无不想铲除这个祸害，可是李青麟武功实在高强，据说他的血魔已经练到最高境界，放眼武林，已然没有对手，要想除掉他，又谈何容易啊！”龙雪娇道：“难道世上再没有人能制住李青麟吗？”沈清蓉道：“天下之大，高人辈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想回去找师父商量一下，看她老人家有什么主意。”龙雪娇道：“我想她老人家肯定会有办法的。”龙雪娇又道：“妈妈，现在雪儿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你说雪儿是继续叫龙雪娇呢还是叫江玉雪呢？”沈清蓉道：“雪儿，妈妈觉得你还是叫龙雪娇吧，现在你已经知道有另一个女孩也叫江玉雪，你怎么还能去叫呢，再说你义母龙女侠对你恩重如山，你继续叫龙雪娇也算是对她的报答吧。”龙雪娇道：“那好，妈妈，以后我还是继续叫龙雪娇吧，妈妈我想和你一起去见祖师婆婆。”沈清蓉道：“好啊，雪儿，妈妈也不想和你分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