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闭闭眼,蓦地,脑海里闪现出的是那一道寒光直飞向我的榻上。我下意识地双手抚住小腹,惊叫一声,“王爷救我,有人要杀我们的孩子!”“孩子?”乌洛慌忙上前紧紧拥住我,竟是满面的疲惫,满眼的血丝,眼神里的怆然一闪而过,随后俯身靠近我,声音亦有着从未有过的沙哑和沧桑,“只要你好,孩子……就好……”我凝望乌洛片刻,突然翻身而起,对着还在榻边细心诊脉的何太医怒道,“何太医,本宫的孩子呢?可还安然无恙?!”我的举动将乌洛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何太医慌忙跪下,不断地便叩头边望向乌洛。我心下一沉,望着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几欲歇斯底里,“本宫的孩子?!可还平安?!”乌洛背过身,没有言语,何太医终于抬起头来,“王妃息怒,孩子,孩子……王妃昨夜受惊吓过度,待微臣发现的时候……好在王妃身体无碍……”何太医边说边用袖子不断揩着额上豆大的汗滴。乌洛在一手按住我的肩膀,沉声道,“王妃,只要你还好,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我在榻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能勉强起身下来。最初的日子里,我一动不想动,不想吃也不想喝,就那样天天躺着,偶尔睁眼看看在榻前守候的乌洛,再沉沉睡去。而每次,乌洛亦是在榻前静静看着我,偶尔我睁眼,他正出神怔怔地看着我叠放在腹部的手里握着的一件小小的婴儿肚兜。那是我闲暇时一针一线绣的,上面是刚绣了个开头的“福”字……而每次,我手里握着的象征吉祥的大红色便异常的刺目,心痛如刀绞。有时微微睁开眼,能看见乌洛的大手小心地抚上我手里的肚兜,来回轻轻摩挲着,动作小心轻柔,生怕惊醒了我。乌洛不在的时候,芬姚几个人便小心翼翼地侍候着我,更是默契地绝口不提以没事老爱叽叽喳喳议论未出生的小王子会像我抑或是乌洛的事情。等我能下来走的时候,芬姚几个人便每日搀我去御花园里走走。或许是我一个多月来的卧*,身体已是弱不禁风。我执意要到院里的秋千上坐下。几个人小心搀着我来到秋千前。缠绕秋千绳索的藤蔓依然青翠欲滴,藤蔓上粉色的小花依然娇俏可人。看得出来,即使我每日不来荡秋千的时候,她们几个人依然是将这架秋千看护地相当好。我仰面看向高高的秋千,清晨的阳光刺得我的眼睛有些疼,我不得不眯起眼睛。我小心地在秋千的软软的座垫上坐下来,两手扶住新鲜的藤蔓,轻轻晃着。两眼所到之处,是漫无边际的空洞,低头之际,却是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落。不久前的日子,自己亦是在这里,在大漠红彤彤的落日的余辉里,偎依在乌洛的怀里,与乌洛共同想象着将来的宝宝的样子……如今,却是物是人非。看着我哽咽,芬姚几个人慌了手脚,连声劝道,“王妃,小产之后万不能如此,否则,该落下病根了。”那日,刺客待夜深人静之时着夜行衣潜入我的寝宫,在我的寝宫上方逗留一阵,确信无误后才开始撬窗。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乌洛早已在我的寝宫附近安排下侍卫。我亦是才知道原来不只是自己知晓的那些侍卫在保护我,更有一拨只在夜间出没我的行宫被唤作“暗夜”的侍卫无时无刻不在保卫着我的安全。没有人认识他们,我亦是第一次听说,就在刺客就要潜入我的内室之际,被暗中守候的暗夜侍卫看个一清二楚,但暗夜侍卫的隐身之地离我的窗前尚有一段距离,情急之下,先是投以暗器伤及刺客。殊不知那刺客垂死挣扎之际,手里的匕首竟能准确无误射向我的*榻,那晚我若是在*榻上,绝难逃脱厄运,不死亦会受伤。而恰恰是自己夜不能寐,侥幸逃过这一劫。这也是我也才明白为何乌洛要我多加小心的缘由。回想起那晚的惊悚,我心有余悸的同时亦是愤恨交加。“那刺客如何了?”我竭力压下心里难以言及的苦涩,漠然问道。天气已然热了起来,芬姚进屋拿团扇,身边的农吉小心翼翼道,“回王妃,那晚刺客被抓住,王爷大怒,亲自审问刺客。听说酷刑之下,那刺客招了,后来便被王爷凌迟处死了……”我点点头,入夏的日光虽是初上却已有些毒辣,坐了不久便有些头晕眼花,身上已隐隐出虚汗。进得中厅,在美人榻上躺下,缓了一会,我唤过芬姚。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跟着我近一年的芬姚,或许是这些日子为自己操劳,芬姚也有些瘦了,昔日丰润的脸庞亦透着劳累的苍白。“芬姚,你也有些瘦了……跟着本宫,吃苦了……”芬姚放下手里的玉碗,眼圈一红,“王妃这是说哪儿的话,芬姚自打跟着王妃,便此生都追随王妃。如今王妃有难,芬姚瞧着心里难受,只求王妃想开点……”她抬起袖子揩揩眼角,哽咽道,“王妃每日郁郁寡欢,连王爷整日脸上都不见半分喜色……自王妃……那个后,王爷每日多晚都会回府,然后天不亮再进宫……这一阵子,王爷也瘦了……”我闭上眼,心里是一阵针扎似的疼痛。“奴婢知道王妃是故意冷落王爷,只是……”“不要说了。”我漠然开口。那日,刺客被擒,一声“有刺客”,这才惊动了内室外的一干人等。等众人手忙脚乱,拥入我的内室,只在榻上发现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并没发现我在榻上。掌上烛火后,农吉看见了缩在窗侧的已是昏迷不醒的我。同时还有身下的一**鲜血。整个王府上下一片忙乱,接到报信的乌洛匆忙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