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韶颖宫偏僻的小院子里,寂静一片。院子里的人,却并不安静。她没有点灯,一个人托着腮坐在桌子前,脑海中都是那个梦,和罗凝夕。事实,几乎呼之欲出。可是,她却不愿相信。一日没有找到真相,她一日都不会相信。当初留在宫中,不仅仅是因为对夏千寒的恨,还有她想找出身世的心思。如今,事情完全没按照她预想中的发展。反而,让她越来越难以置信!正想着,忽然窗前人影一闪。有人夜闯韶颖宫,沈珍珠立即握住匕首,轻轻的起身,躲在内室门侧。门悄无声息被打开,一个人影渐渐走进。他刚迈入内室的一刻,沈珍珠飞快的刺过去。那人听到风声,立即躲闪,反手便握住沈珍珠握着匕首的右手。沈珍珠眸色一紧,足下狠狠想着男人的**踢去。男人眼中一惊,忙放开她,跳到一边。“是我。”他低沉声音说道。沈珍珠紧接着,又一下狠狠的刺过来。男人再次握住她的手,倏然将她拉到自己的近前,眸中带着几许愤怒,“是我。”他再次说道。“杀的就是你!”沈珍珠厉声说道,又一拳挥过去。男人灵巧躲过,却将身体后退数步,与沈珍珠拉开距离。月光下,两人的面容越加清晰。沈珍珠手呈进攻式看着男人,双眸雪亮,凌厉无比。她手飞快一转,森寒的匕首便直逼向正前方。男人却完全放松了警备,收起招式,原地站直了身体。“阿丑,你若是真是想杀我,那就杀吧,”夏千寒低沉的声音出口。沈珍珠不出声,后腿发力,她猛然飞奔而来,杀气腾腾的便直奔夏千寒而去。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眨眼间的功夫。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却似前世今生的交集。往事如同快镜头一般的在彼此眼前闪现,恩怨情仇,爱恨纠葛,一重又一重。萧冷的风中,带着浓烈的杀气。夏千寒双眉紧蹙,眼睛却一眨未眨。他能了解沈珍珠的痛,她的伤心失望,痛苦煎熬,他全部都能懂。女子眸色如同染了火的流星,疾驰而过。转眼间,锋利的刀刃已经到了那人的喉间。她只要再轻轻一动,就可以杀了他。可是,一切就此停住。仿佛,冥冥中有人控制着一切。沈珍珠双眸染血,逼着夏千寒狠狠的说道,“你为什么不躲?”他不但可以躲得开,他也完全可以胜得了她!她虽有功夫,与昔日战神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可是,他偏偏不反抗,不躲避。她咬牙,“夏千寒,你以为我真的下不去手吗?”夏千寒的唇边微微勾出意思笑容,笑容中他的声音那么欣慰柔和。他说,“我的阿丑,是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可是,我面对阿丑,却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锥心之痛,刹那间刺入心房。泪水涌进眼眶,沈珍珠倔强着铁着脸,狠狠说道,“可是,你却给了我最致命的伤痛。如今,你这是在猫哭耗子吗?”夏千寒神色黯然,看着极力隐忍着的沈珍珠,心疼不已。他说,“阿丑,你相信这世上有四个字足以打败所有真情吗?”他顿了顿,“身不由己!”他轻轻吐出的瞬间,沈珍珠却忽然笑出声来。她放下刀,在回到帝都的那一夜,刀剑便早已不是他们之间的武器。能够伤害彼此的,唯有对方的心。沈珍珠手一挥,室内亮了起来。她端着灯,瞧着夏千寒仍旧在笑。夏千寒不出声,只让她笑。“身不由己吗?跟皇上求赐婚的是你,将我送走的人也是你,娶了别的女人的也是你,如今,你跟我说身不由己吗?夏千寒,到底是你身不由己,还是正合你意?”泪花在她的眼中闪烁。面对她的声声质问,夏千寒无以对答。他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和盘说出,现在还不到时候。继续编谎言吗,帝都城外那一夜,已是让他悔恨终身。伤害她的话,他再也说不出一句。沉默,无疑是刺客最伤人的一种声音。在沈珍珠看来,那代表默认,无言以对!那就是承认!他再一次,承认了对她的所有伤害和背叛。眼中刺痛,不仅仅是伤心,还有体内未燃尽的怒火。她忽然飞起一脚,揣在他的胸口。他依旧没有躲,只咬着牙退了两步,然后,再次站定了身子。眸色望着女子绝美的愤怒容颜,他微微笑道,“阿丑,你知道吗?我最怕的不是你今日刀剑相向,而是你不认我!”面对她的愤怒,他更怕的是,她一言不发的冷淡。那种冷,让他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心都被碎冰冻裂。她会生气,至少代表,她仍旧再恨他。恨,也代表了一种爱!她可以做任何事,但是,不能不爱他!沈珍珠看到他的微笑更加生气,冲过去,一阵拳打脚踢,皆用了大力。他不躲不避,任凭她发泄心中的怒火。终于,她罢了手,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男人脸色苍白,缓缓伸出手,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对不起!”夏千寒缓缓说出这三个字。沈珍珠的理智和这一段时间来筑起的坚强堡垒,瞬间崩塌。抬起朦胧的视线看着他,她厉色质问,“为什么?夏千寒如果你还关心我,如果你还在意我的喜怒悲伤,为什么要这样伤我?你说,你回答我!”她小脸惨白,泪水涟涟,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夏千寒在也顾不了许多,猿臂一伸,将沈珍珠紧紧箍在自己的怀里。沈珍珠挣扎着,不肯给他抱,却怎么也无法摆脱男人的力气。直到,男人忍在喉间的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她才惊觉,放弃了挣扎。“夏千寒,你刚才为什么不用内力抵抗,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她哭着说着,心痛不已。夏千寒滴着血的唇边一勾,拥的更紧了些,他在她耳边说,“因为,我欠你的。今夜,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躲。”沈珍珠的理智彻底崩溃了,她失去了力气,任由夏千寒拥在怀里。“夏千寒,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非要送我走?不管有什么事,我都愿意跟你一起承担,我什么都不怕。”多日来内心的恨意和决心,就在这一夕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爱,始终没有消散。深情,仍旧存在心间。夏千寒亲吻她的发,恨不得将她放在手心里好好疼爱,装进口袋中,走到哪里都带着。“夏千寒,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啊?”沈珍珠哭道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