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公园里晨练

二天早上，李永又是很早起来，因为体内精力太充沛，睡不着。他发现自个儿现在睡眠特别好，睡着的时候就跟猪似的，连梦都不做。只要睡足四五个小时左右，又会铁定醒过来，而且神清目明，浑身是劲，怎么也睡不着。李永拿起腕表看了一眼，三点多，看到秒针不动，才想起这只表已经坏了，打开手机一看，六点，外面的天色刚有点蒙蒙亮。精神太好，李永也不想睡了，爬起来穿上衣服，洗漱完毕，就在书架上翻了翻，发现一本海德格尔的语要选录《人，诗意地安居》，书名很符合他的心境，也似乎没能认真看过，就抽出来拿在手里，出门下楼。小区后面就是莘庄公园，因为种了不少梅花，所以也叫莘庄梅园，据说是前清富贵人家留下的庭院，里面亭台楼榭、回廊拱桥，一应俱全，还有梅林竹岸、荷塘鱼池、小河环绕。梅花这时节已然谢幕，只有零星的残花述说曾经的灿烂辉煌；倒是几树白玉兰枝头的白色花儿在风中摇曳，如云如雪，散放着淡淡的清香；路边几丛迎春，鹅黄色的小花星星点点，看上去很可人。李永在公园里跑了一圈，没什么感觉。再跑两圈，身子才热起来，微微有些发喘。李永心里就有些咋舌，这三圈跑下来，也该有一千多米了，以前要累得像头死猪，现在却轻松无比，跟走路似的。没想到自个儿终究还是成了变态，体力太好了。李永就有些兴奋，这么好的体力，似乎该做些什么才好，譬如练练拳脚，打打篮球什么的，不能虚掷啊！虽然天色还早，公园里人却不少，都是附近小区的老头老太，有的人在遛鸟，有的人在打太极拳，还有人在音乐的带动下做操，跳老年舞，公园一角的健身器材上也活动着不少人。这些老年人，看上去可真有活力，唱歌跳舞，劲头十足；倒是他们这些年轻人，只知道上班、下班、上网、睡觉，室外的活动越来越少。李永看着就有些惭愧，平常倒也打打球，如今一个人在公园里就有些无所事事，要是能学套拳就好了。他也不想要一个人能够打几个，能够强身健体就行，现代都市里的生活，还挺安全的。虽然这样想，却也不得其门而入，不知道该到哪儿去学。李永无聊地晃了一会，就拿着书，打算到竹林那边看看书。竹林旁的石拱桥上，有个老头拿着扫帚似的大毛笔，蘸了水在石板上写字，那字儿写得还真不错，龙飞凤舞。“小伙子，你住对面小区的吧？”李永好奇地站住看了会字，没想到老头见过自己，竟然停了笔和他说话。“是啊，大爷你见过我？”李永惊讶地点了点头。“不止见过，我还知道你，”老头收了笔，随便搁在桥墩上，回头看了李永一眼：“怎么样，有没有时间陪老头子走一走？”“好啊！”李永见老头须发花白，微微含笑，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模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离着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他也确实没什么事情。“你很不错，现在年轻人肯这么早起来，到公园锻炼身体的可真罕见罗，”老头眯眼微笑，转身向河边的石板小道走去，旁边茂密的竹岸，在晨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奏出柔和悦耳的晨曲。“我也是这两天才到公园跑步，平时工作忙，没那个心情和精力，”李永展开手臂做了两个扩胸动作，呼吸着河边清新的空气，感觉城市的污浊与生活的压力一扫而空。“你可是说我们这些老家伙整天闲着没事？”老头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永一眼，见他脸色有些尴尬，顿时哈哈大笑：“跟你开玩笑的，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压力也确实大，不容易啊！”“还是大爷你理解咱们的苦处，”李永微微一笑，这老头看上去其貌不扬，也很平易近人，可走在他身边，总感觉有些压力。“你走路的方法不对，”老头突然停下来，看着李永说道。李永连忙停下脚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二十多岁的人，竟然被人说成“不会走路”！“你看看我的动作，照着做了试试，注意呼吸的配合，”老头转过身去，缓缓举步向前：“举步、吸气，气沉丹田；好，落步、呼气……”看到老头不容置疑的样子，李永也只好硬着头皮学他走路的样子，差不多是一步一停，这根本不是走路，跟僵尸似的。李永很快就明白过来，这确实不是走路，而是一种呼吸方法，他顿时兴奋起来：不会是遇上什么高人，要传授他绝世神功吧？自从有了水空间，李永觉得自己已经成为玄幻小说中主角一样的人物，那是被上天选中的。要是老头跟他说，教给他的是少林镇寺之宝《易筋经》，或者是什么未来的神功，他也不会觉得奇怪。既然水空间都能出现，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李永有时候也觉得做梦似的。“感觉怎么样？”老头站定了问道，打断李永的胡思乱想。“感觉……很舒服！”李永笑了笑，确实有种身体不属于自己，游离灵魂之外的舒服感。“很好，悟性不错，”老头微微笑道，突然话锋一转：“听说，你做得一手好鱼汤？”“啊！”李永这时候才明白，敢情这老头是看上他的鱼汤了，还不好意思说，拐弯抹角先教了他一套呼吸方法，然后才切入正题，让他不好回绝。这老头也太可爱了吧，李永啼笑皆非地想到，不过还是很老实地点了点头：“主要是料好，家里带来的野鱼。”“野鱼啊，我也经常吃的，”老头貌似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要不，你卖给我两条？陈老太可从来不会说别人好话的，昨个说了一整晚的鱼汤，据说在梦里也念叨，弄得她老头夜里都没睡好觉，你那鱼汤的魅力可不小。”“呃，”李永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又是那个很八婆的房东老太造成的：“老人家教了我这套呼吸的方法，我送您两条鱼也是应该的，您回去就照着平常的办法做，葱姜酒醋都不要放，或者尽量少一点，烧出鱼本来的味道就是，一定能让你满意的。”“好，好啊！”老头看上去就是馋鬼，已经忍不住开始咂嘴，不过他还是很实在地开始认真指点李永这套走路呼吸的方法。照老头自己的说法，这只是一套呼吸方法，对于调理肺腑以及身体运行挺有好处，但不算什么气功，没有什么神奇的能力，充其量只是一种养生方法而已。比较而言，李永更想学充满活力的拳法，而不是这种老头子才玩的养生呼吸。不过学不到拳法，他也正好无聊，就决定学一学，以后练不练是一回事，多学一点总不会是坏事。这套呼吸法看起来也简单，没有什么虚幻的、玄之又玄的东西，也就是配合手脚的动作进行深呼吸，几个来回以后，李永已经学了七七八八。不过他心里很怀疑，就这么一套啥都不算的呼吸法，也会有养生的效果？该不会是被忽悠了吧？看他练得像模像样，老头微羞的笑了笑：“今天就练到这里吧，你回去再琢磨琢磨，随时都可以练的。”“你什么时候上班，现在急不急？”老头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要不，我现在同你回去拿条鱼？”李永就有些发晕，这老头还惦记着野鱼，看上去迫不及待的样子，让他对这套呼吸法的评价，又下降一个层次。虽然这样想，李永还是点了点头：“行，那我们这就回去？”李永同亟不可待的老头回到小区，老头也是识货的，见多识广，看了鱼缸里鱼的卖相，当即就是赞不绝口。“啧啧啧，这鲤鱼鳞片粗大，红中透着金色，不是凡品，不是凡品啊！”老头又指着河鲫鱼道：“咱们江南一带，鲫鱼最为常见，老头子我吃鱼几十年，还没见过卖相这么好的，你看这鱼背青黑透亮，鱼腹雪白，背鳍、臀鳍、胸鳍、尾鳍形似箭簇，划水时强健有力，罕见，罕见呐！”李永只知道这些鱼看着确实好看，要比刚买的时候有精神，没想到鱼的卖相也有这么多讲究。怪不得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些知识与经验的积累，也只有老人家才能知道。李永就大方地用塑料袋给老头装了一条鲫鱼、一条鲤鱼，他本来想多装一点，老头说什么也不同意，嘴里不停地念叨：“这鱼好，太珍贵了，太珍贵了！”老头虽然这么说，手上拿着两条鱼，却也舍不得推辞，老脸微红，拉着李永就道：“那我就收下了，要说给钱可能太俗，这两条鱼也是有钱没地方买的，这样吧，你明个儿还去公园，我再教你点别的东西。”晕，敢请还留了一手啊，李永不禁在心中鄙视老头，却也很高兴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明天能学到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