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爷有危险,救还是不救?当轻歌看到树梢之上那抹修长高大到如神坻一般的身影时,才忽然想起来这个问题有多可笑。战倾城有危险,她救不救?答案其实根本不用多想。看到那一身素白长袍上那斑驳的血迹,看到被无数黑衣人围在战圈里的男人,心,忽然就痛了,莫名的痛。一圈黑衣人被击退,又是一圈迎了上去。战倾城身形未动,左手一掌送出,瞬间拍飞从左侧偷袭的两人,右手五指成爪,一把夺过离他最近的长剑,剑气一划,以攻为守,挡去了数道疾劈而来的刀光,长剑一送,刺中右侧一人,足尖一点,一个高跃,一扫一踢一踹,便又是嗖嗖嗖的三道身影狂射而出。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几近完美,让头一回见识到他动武的轻歌看得两眼发光,如痴如醉。这身形,这气派,这动作,这姿态,太美,太美……打架,竟也能美得如此不可方物!可是,她还没陶醉多久,便被他忽然皱起的五官吓了一跳,一颗心顿时又紧拧了起来。哪怕这么远的距离,她竟也将他眉宇间那一抹痛色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太可恶了,竟敢趁他蛊毒发作的时候偷袭!他们!敢碰她的男人!脚下一点,一个箭步踏到离她最近的黑衣人跟前,以掌为剑,她一掌劈了下去。内功,她与生俱来,在战倾城这种人物面前确实没有太大的作为,但,对付几个黑衣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一掌劈下,目标是黑衣人手中的长剑。黑衣人手腕吃痛,长剑脱手而出,正正落入凤轻歌的手中。“刷”的一声,剑尖在地上划过,剑气带动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借着这份气息的推动,她迈步,一跃而起。轻功,整个佣兵集团只有寥寥数人能学会,那便是她生来就具备的潜质,如今想来,或许冥冥中早有注定,她的潜能,只怕和那所谓的天凰也有几分关系。剑气在半空划出一道银光,一下逼退了两名前来挑衅的黑衣人,浅紫身影,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在战倾城的身边。她手腕一转,一剑刺出,正好把逼近面前的黑衣人挑了出去。轻歌出现后,紧随而来的两人也一左一右落在他们身边,一身素白的是濮阳栩,他会上来,不过是为轻歌上来的,他要保护他。至于另一人,则是今日提前在宫里回来的无涯。看到战倾城一身染血长袍的那一刹,他怒得一双星眸染满猩红的火焰,这些该死的匪类,竟敢偷袭!“把这个服下,可以压制你蛊毒发作的痛苦。”有濮阳栩在身边,轻歌应对起黑衣人来轻松了不少,她把捏在手里的药丸举到战倾城唇边,急道:“快服下。”战倾城垂眸看着她,她眼底明显到藏不住的焦急让他心头微微暖着,那双媲美日月星辰的云眸正在一瞬不瞬盯着他,两片薄唇上下扇合,丝丝蛊惑。或许这一刻,就算她让他吃的是毒药,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咽下去。忍着撕心裂肺的痛,他张嘴,就着她的长指把药咽了下去。微热的薄唇扫过她的指尖,让轻歌无由来心头一动,差点岔了气,在树梢上滚落下去。“我带你离开。”一把拉上他的大掌,她用力挑开前面的黑衣人,拉着他迈步就要远离。战倾城却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高山,依然矗立在原处。“怎么?”她心头一紧,回头时正好看到他唇角溢出新的猩红,这一缕猩红映入眼帘,顿时看得她揪心揪肺了起来。“濮阳栩,怎么回事?”她低吼了起来,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如今的模样有多焦急:“他为什么会吐血?”“坛教的人给他下毒,催他体内蛊毒发作,我的药只为了把他体内的毒逼出来。”看着她这副想要吃人的模样,濮阳栩摇头叹息道:“不是说不管他死活么?吐点血又死不了人。”“你吐点给我看试试!”什么叫“吐点血死不了人”,这么没良心的话,他怎么能说得出口!不知道人家的小心肝这一刻疼得慎人么?“倾城,你怎样?心口还疼不疼?毒逼出来了吗?”小手依然紧握着他的大掌,感受着他这一刻的隐忍,心尖都要碎了。战倾城依然垂眸看着她,不说话。不是不想理会,只是体内那股剧痛太沉重,他怕自己一开口,出来的全是鲜血。他不想吓坏他的小女人。“无涯,我带倾城先走,给我开路。”长剑当胸,“刷”的一声划开,她瞥了濮阳栩一眼,沉声道:“帮忙!”于是,无涯在前头为他们开路,轻歌和濮阳栩一左一右架着身形高大的战倾城,踏过众人的头顶迅速飞掠出去。无涯驾来的马车安安静静侯在小巷尽头,之所以这么轻易越过黑衣人闯出来,只因为先头的混战中,战倾城已经扫下了一堆敌人的尸体,如今存活下来的,不到前来刺杀人数的三分之一。一身白衣分明已经染上大片的猩红,他却还是顽强地立于高枝上,傲视一方,每每想到他孤身一人忍着剧痛应敌,轻歌的心就揪出一阵又一阵莫名的痛。“可有带毒药过来?”扶着战倾城上了马车,她忍住怜惜,看着濮阳栩问道。“毒药没有,毒针倒是有一把。”濮阳栩从怀里摸出一包银针,“要么?”“帮我照顾他,少一根头发,唯你是问!”她一把夺过银针,一掀车帘,纤细的身影顿时映入一片夜色中。“回来!”已经躺下去的战倾城霍地坐起,想要追已经来不及,因为动得太厉害,刚坐起来,一口猩红的血顿时从唇角溢出。“该死!”他低咒了一声,不待那股血气平复下去,便伸手掀开帘子打算追出去。他的女人只能待在他的臂弯里,何时轮得到她出去冒险保护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眼看就要从马车上跃下去,忽然一只大掌扣上他的腕,猛地将他拉了回来。无所不能的北王爷,竟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濮阳栩拉回到车厢里,高大的身躯重重倒了下去。“她说过不许你少一根头发,得罪了。”说罢,长指在他领后用力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