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倾城笑颜展开点头道:“我的娘子果真是最聪明的。”“什么时候查到的?”轻歌问道。“今日。”也是他进宫领旨出征的时候。轻歌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酸得连呼吸都有几分困难,他这段时间总是那么忙,是想在离开之前把所有事都做好吗?“江南呢?他什么时候走?”知道自己不应该难过,但却真的忍不住。“等我们成亲他便会离开。”她眸光黯了下去,几许凉意,原来大家都这么忙碌,只有她总是那么闲。“我能和你一起去吗?”这是她唯一的希冀了。“不能。”战倾城想都不想便拒绝道:“北方生活清苦,你受不得。”“我没你想的那么娇弱。”“我说不能就是不能,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把她搂在怀中,他依然坚定道。两人都不再说话了,轻风缓缓吹过,拂起他们的的一头青丝。两人的青丝纠缠在一起,忽然便让人有了一种结发夫妻的感觉,只是心头都有一份酸楚流窜着,他们能在一起的日子太短暂,两日之后就要分开了。大厅内忽然传来了瓷碗砸到地上破碎的声音,两人微微怔了怔,轻歌拉着他的手笑道:“我们去劝架吧。”东方蝶儿把身边所有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个稀巴烂,红红肿肿的眼眸抬起看着天师,哽咽道:“这么多年来你什么时候照顾过我?现在我长大了,有能力照顾自己了,我还要你这个哥哥做什么?”“我一直在找你。”天师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拉她。她却用力一挥,一下把他的手挥了下去:“你现在还找我做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已经看得清楚了,你还找我做什么?”顶着这副尊容活在这世上,从小到大她受到的苦他又如何能知道?“蝶儿。”天师眸光黯淡,伸手想要把她脸上的轻纱摘下来,却不敢。他不敢,东方蝶儿却顺了他的心意,随意一扯,那脸上的轻纱落下,一条恐怖至极的疤痕从眉角出蜿蜒而下,一直到下巴,很明显不是刀伤而是钝器或是剧毒腐蚀所伤的,伤成这样,这疤痕怕是一辈子都无法治愈了。“蝶儿,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是对不起你从小到大没有照顾我,还是你并没有保护好我?”一句对不起能给她带来多少安慰?她会需要吗?“蝶儿,我是真的一直在寻你,只是数年前受了重伤,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你便躲起来自己养伤而不理会我?”“蝶儿……”东方蝶儿退了两步,看着他冷笑道:“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东方冥,别再让这个男人跟着我,否则,我会杀了你!”长指指着战倾城,眼底全是怨念,她摆脱不了他,武功不及他十分之一,摆脱不了他,做什么总是会落入他的视线里,她讨厌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一点自由都没有。尤其他长得这么美好,自己却长成这样,每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她都自卑得想要一头撞死过去,总是这样刺激她,对她就是一件好事吗?“濮阳栩或许可以治好你。”争执间,一把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轻歌来到她跟前看着她的疤痕,浅笑道:“在我的家乡……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在某个地方,人们用一种肉毒杆菌的毒素来整形美容,虽然这种毒素在这个年代没有,但是我相信毒仙一定可以想到办法以毒攻毒,把你一张脸治好。”将她一张脸治好!东方蝶儿将自己一双手落在脸上,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她这张脸还可以治好的一日,就连她哥哥天师都没办法医治,毒仙……真的可以吗?“你可以试试,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可以?”“我为什么要试?”“你一辈子的幸福只在乎你愿不愿意试。”轻歌又回到战倾城的身旁,挽着他的长臂不以为然道:“反正这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别把我想得那么好。”闻言,东方蝶儿眸光一暗,眼底迅速染上一丝不屑。果然这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女人竟然想要利用她。“怎么样?这交易你敢不敢?”“什么交易?”“在靖太妃面前揭穿凤如云,只要你能做到,我就让濮阳栩想办法治好你,但我事先提醒你,他不一定能做到,只不过既然答应,就会竭尽所能。”只是竭尽所能,却不一定能做到,东方蝶儿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但对她来说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揭穿凤如云有多难?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举手之劳,只是,她要不要真的听她的?“你可以考虑好了再告诉我,不过,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考虑。”拉上战倾城的大掌,轻歌抬头看着他,微笑道:“我们回去吧,既然就剩两日的功夫,我不想浪费,回去,好好抱抱你。”抱抱他……这话让战倾城的俊颜微微蒙上两片晕红,不等她说下一句,他已弯身把她抱了起来,举步离去。娘子都说了要回去抱他,他如何能拒绝?倒是东方蝶儿见她真的要离开,迟疑了良久她才追了上去,急道:“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让濮阳栩尽全力。”一个交易,一辈子的幸福,怎么想也都不亏。战倾城却没有停下来,透过他的肩膀,轻歌向东方蝶儿打了个“k”的手势,笑道:“他听我的,放心。”蝶儿知道濮阳栩听她的,也正因为这样才愿意跟她赌。“蝶儿。”身后的天师又举步向她走来。她怔了怔,霍地回身盯着他,眼底依然有着怨念:“我没说过要原谅你。”“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等我想好了再说。”一跺脚,身形一晃,人已经远远跃了出去,转眼视线里已没了她的踪影。……东方蝶儿的办事效率是真的高,说要拆穿凤如云,第二天就传出了凤如云被赶出宫的消息,郡主没当上,人已经被赶了出来,所有的梦也都该醒了。至于凤如云被赶回凤府后还能不能在凤府里好好生存下去,那得要看凤老夫人的意思了。闹了这么大的笑话,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凤如云为了亲近南王爷与杀手合作,演了这么一出戏,皇城第一美人如今成了皇城第一丑妇,听说她当初在狱中的时候还被那些狱卒玷污过,从此之后这个第一美人是真的没落了……时间过得飞快,婚礼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到来。一袭红衣是她从未见过的妖娆,男人能美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少有。隔着喜帕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子,轻歌在心里竟满满的都是幸福,从今以后她不再是凤家的四小姐,而是北王妃了,过完今日,她便彻彻底底变成了他北王爷的人。当他的大掌牵上她的小手,牵着她往皇家宗庙的方向走去的时候,两边的呼声不断,有人羡慕也有人衷心祝福,更有人收回落寞的目光转身远离这一方。今天是属于她的日子,从此以后,她不再是自己能肖想的人。一整日的婚宴下来,虽然疲累,但轻歌心里却是愉悦的。从此嫁为人妇再不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合卺酒交杯喝过,大红床褥桑,她浅红的身影看在他眼底,如春风吹进心头。“以后我便是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这一生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旁人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定会把他双手剁去,动你一根头发,我让他削发为僧,今生今世,你是我唯一要守护的人。”她咬着唇,却阻止不了眼角那滴泪的滑落。抬眼对上他深邃的星眸,她一边笑着一边落泪,哑声道:“今生今世,你也是我付出一切也要守护的夫君。”朦胧的烛光下,两具身影纠缠在一起,彼此缠绵,再也不愿分开。**苦短,夜,才刚开始……一夜很快成为过去,垂眸看着依然沉睡的女子,战倾城心里是幸福与酸楚的交织。娘子娶回来了,却是要她独守空闺大半载,他真觉得对不起她,却又无可奈何。身为武将,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不是没想过像她说得那般,带上她北下出征,只是真的舍不得让她吃苦。舍不得,就只能忍受一年的思念。等我,轻儿,我很快会回来,一定!……黄沙飞扬,一袭银白铠甲踏出城门,身后,大军随行,黄沙漫天。轻儿,保重……大军离开皇城,很快便进入一片山林。银色盔甲在阳光下耀眼刺目,身后不远处,书记快马追着这一抹银色而来,马蹄声下,尘沙飞扬。“将军,有人在靠近。”副将策马来到战倾城跟前,沉声道:“来人似乎来自皇城,是否把他们拦下来。”战倾城心念一动,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一夹马腹匆匆往后方奔去。飞沙中,一身戎装的女子脸藏笑意,盯着向自己策马靠近的男人,眼底,全是义无反顾的追随。今生,有你的地方便有我,以后,我们携手共进,一起抗敌!身后,濮阳栩瞟了身旁的无名一眼,笑道:“其实,他们真的很适合,是不?”无名眼里只有那抹素色倩影,沉默了半晌,才淡言道:“只要他永不辜负,便是适合,驾!”看着绝尘而去的背影,濮阳栩浅浅一笑,与天一一起追了过去。身后,拖着沉重行装的皇甫四海气急败坏地叫嚷着:“知不知道我马背上都是什么?新型武器!再敢把我扔下来,我把它们全扔了!”但,没人理会他。皇甫四海气得只想跳脚,这些人,全都是不识货的家伙!“喂,等等……”前方,两匹骏马齐头并行,身后,大军步伐整齐地跟上。北下,不过是个开始,人生,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