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惜要苏沫把孩子打掉,语言跟行为上是有点过分残忍,可事实上,没人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脆弱。她不敢去看苏沫,害怕她再跪地磕两个头,她会忍不住点头答应她。可事实上……苏沫转眼看着旁边的权湛野,恍惚间,似乎从那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对她的一丝不忍跟心疼。她眸光一转,灵机一动,想必此刻再求景惜,她若不肯,那么她的残忍将会留给这个男人不好的印象,若肯了,她不就如愿以偿了吗?所以下一刻,她果然放下了以往的高姿态,趴在景惜面前又哭又求,还一个劲儿的磕头。“小惜,小惜你不要这么对姐姐好不好?我知道以前小不懂事,对你做过一些过分的事,可是现在姐姐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跟孩子,求求你成全我好不好?小惜……”她直起身子来,抓着景惜的手一个劲儿的摇,“惜惜,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惜惜,姐姐求你了,求你不要让湛野打掉这个孩子,惜惜……”不管苏沫怎么哭,怎么求,景惜丝毫不为所动。那副冷漠而毫无感情的态度,不知道凉了谁的心。终于,权湛野看不下去了,眉宇紧蹙,眸子暗沉,唇角,还透着一股凉薄的冷意,他看着苏沫呵道:“够了,就算她同意你留下,我也不会留你的,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要么自己去把孩子打掉,要么我派人送你去医院。”这一听,苏沫整个人顿时陷入了绝望。她看着景惜,她面无表情,看着权湛野,他更是残酷冷血,她的心,顿时跌入了低谷,心灰意冷了。怎么会这样?她刚才不是看见权湛野对她心存不忍跟怜惜了的吗?怎么转眼工夫,却又变得如此冷漠无情。苏沫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绝望得浑身麻木不仁。见她坐着不动,权湛野又呵斥道:“还不快滚?”声音里透着一股残戾,仿佛她再不走,他就会亲手杀了她一样。苏沫真的绝望了,抹掉眼底的那滴泪,无力的站起身来,看着景惜,抽泣着摇头,仿佛在感叹她的绝情,又在自责当初她的残忍,此刻,她无路可选,所以只能离开。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去打掉自己的孩子,心里咬牙切齿的憎恨景惜的残忍,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回来要景惜一命抵一命的。殊不知……当苏沫越过权湛野,走到门口时,景惜突然叫住了她。“大姐……”她叫的是大姐,而并非是苏沫。他们明知道她没有这么残忍的,明知道她不忍心的。就像当初,权湛野带她去医院检查有没有怀孕的时候,当权湛野知道她没有怀孕时,他当时那个失望的表情,足矣体现得出,他很爱孩子。如今,为了她,他可以毁掉自己的孩子,景惜心里已经很感动了,即便这样做对自己不公平,可是她还是不忍心让苏沫去把孩子打掉。因为那个孩子是权湛野的,因为她知道,权湛野爱孩子,所以,她更不会夺人所爱。如今叫住苏沫,她心如刀割,万念俱灰。苏沫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心里瞬间回想起n种可能……可没想到,景惜会对她这样说:“你留下吧,把孩子生下来再走。”她是不忍心去让苏沫打掉那个孩子,她了解权湛野,如果她要是这么做了,或许她在他心目中,就真正成为一个毒妇了。她能做的只能是这么多,要是以后后悔自己把苏沫留下来,那么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要是权湛野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那么她会欣慰当初留下苏沫的。“真的吗?”苏沫回头看着景惜,双目含泪,神情悲痛。那些看上很痛苦的东西,事实上,都是她给伪装出来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景惜上当。其实景惜也不傻,她只想要孩子,而苏沫对她来说,实在是……看到这一幕,旁边的权湛野终于松了一口气。孩子终于可以保下来了,证明景惜,其实也并非那么的无情。现在只要孩子能留下来,那么贝儿就有救了。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不再有刚才伪装出来给景惜看的冷酷,站在一边,一句话不说。旁边的景惜问他,“我们留下她,等孩子出生了,再让她走,好不好?”他瞥了一眼苏沫,答非所问,“只要你乐意,想做什么都随便你,但是以后别后悔。”这话听起来,好像他并不同意留下苏沫跟孩子,但为了迁就景惜,又不得不同意。在第三者听起来,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就连景惜,她都以为他在迁就自己。……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最后的决定是,苏沫留下来把孩子生下后走人,景惜依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权湛野还是权湛野,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唯一变的,在外人看来,好像是两姐妹在侍候一个男人。某天的某天,权湛野去公司了,苏沫躺在客房里给肚子里的孩子说教,景惜坐在庭院里的秋千架下,王嫂忍不住跑过来问她,“太太,你干嘛要留下那个女人啊?”景惜心里叹了一声,目视前方,露天泳池里,碧水清澈,波光粼粼。她说:“苏沫说的对,孩子是无辜的。”王嫂还是很担心的样子,“可是,你就不怕等孩子出生以后,她会利用孩子上位吗?”景惜的唇角划过一抹冷嘲,笑看王嫂,“其实,这些都取决于阿湛,要是他真能为了孩子让苏沫上位,我也无能为力,无所谓,反正我已经爱过了,付出过了,倘若有一天真的会因为苏沫而离开,我无怨无悔。”“好吧!”王嫂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什么,她把一份报纸递给景惜,“太太您看,今天东皇博物馆有我家二爷的摄展,还头版头条呢。”景惜接过报纸一看,画面上赫然写着天才摄影家圣桀在东皇博物馆开摄展的标题。突然,景惜好像扑捉到了什么,猛地盯着王嫂问,“你说什么?你家二爷?这个摄影家是你家二爷?”王嫂笑了笑,“是啊,他是权亚的二当家,我们都叫他二爷。”权亚的二当家?也就是她想的没错,圣桀跟权湛野就是亲兄弟?她正惊愣着没反应,旁边的王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夺回报纸,抱歉的跟景惜说:“抱歉太太,刚才我说错话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这事千万别在先生面前提起,拜托了。”景惜一头雾水,可还不等她问什么,王嫂赶紧拿着报纸跑进了屋里。景惜嘀咕,那老人家没事吧?不过想到今天圣桀在东皇博物馆开了摄展,她顿时就有些压抑不住体内兴奋,起身就回房间换衣服。她是好久没有出去了?好久没有带上那一部摄像机了?今天,她一定要去看圣桀的摄展。拎着包包匆匆出门的时候,恰巧被楼上的苏沫看见了,看着那一抹渐渐消失的身影,女人的眼底留过抹阴狠的诡异,残忍至极。回头,苏沫问王嫂,“景惜出去干什么?”问话的语气很霸道,又习惯在下人面前摆出大小姐的架子。王嫂不喜欢她,哪怕她有着跟水灵小姐一样的美貌,可却没有水灵小姐的善良和聪慧。这个女人,看上去就跟一个母夜叉差不多。“我不知道啊,太太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出去我怎么敢问呢?”王嫂特意把‘女主人’三个字咬得很重,似有意提醒苏沫的身份。“哼!”苏沫不屑冷笑,“像你这种对主子都不关心的奴才,还配在这个家里做事吗?”“你……”王嫂气得脸红脖子粗,瞪着苏沫,欲言又止。那女人直接不理会她,啪嗒啪嗒的踩着高跟鞋又上了楼。东皇博物馆景惜赶到这里的时候,才亲眼目睹了这场摄展的浩大跟热闹。博物馆门口,豪车云集,商界翘楚,名模巨星正纷纷步入博物馆内。景惜穿着朴素,手中还拿着一台摄像机,很快走上前穿插在人群中,等着排队入场。可到她入场的时候,却被工作人员拦截了下来,两个工作人员很职业,对着景惜委婉又微笑着说:“小姐,请出示请帖。”请……请帖?景惜嘿嘿一笑,摊手,“我没有什么请帖。”“对不起,没有请帖是不让进去的。”景惜莫名,“开摄展不就是为了给同行爱好的人欣赏的吗?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啊?我也是摄影师。”咳咳,虽然还是个实习的,不过,她真的爱好摄影啊。“对不起!”工作人员好像还很为难的样子:“您没有请帖就不能进去,请让开,让其他有请帖的人进去。”“……”下一秒,景惜被人推开了,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只能目送那些达官权贵入场。景惜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祁厉,就在她悻悻的准备转身离开时,一张鲜红的请帖映入了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