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寰借势欺进了两步,一把抓注童淑贞的腕脉,冷冷说道:“你右臂已为我天罡指力所伤,不可强行运气疗伤,不听我良言相劝,必得落下个残废之身。”童淑贞暗中运气一试,果觉右臂之上,骨疼如裂,再也握不住手中拂尘,五指一松,跌落地上。杨梦寰道:“情非得已,只有委屈师姊一下了。”伸手点了童淑贞两处穴道。李瑶红轻轻叹息一一声,道:“你既然知道童师姊是神智上受到了伤害,为什么还要点她穴道?”杨梦寰道:“她神智已然迷乱,忘去了自我,如不暂时把她制服,如何能使她安静下来……”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你可是亲身遇上了陶玉么?”李瑶红道:“没有,我遇上了他的化身!”杨梦寰道:“那陶玉何来的化身?”李瑶红道:“他不知从那里选了一些和他面貌一般模样的人,传授了武功,这些人的衣着、佩带,完全和他一样,骤见之下,连我也无法分辨出来。”杨梦寰道:“他们的武功如何?”李瑶红道:“那人和我动手,力搏了二三十招,还未分出胜败。”杨梦寰突然想起了沈霞琳来,急急问道:“你见到琳妹妹么?”李瑶红轻轻叹息一声,道:“没有见到,大约那传话之人,说的不会错了。”杨梦寰黯然一叹,垂首不语。李瑶红柔声说道:“琳妹妹这些年来已然了解了江湖险恶,已知趋吉避凶之法,你也不要因为她太过忧虑。”杨梦寰仰天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如是真是陶玉出世,他定练成了‘归元秘笈’上的武功,此人心很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从此之后,只怕武林中难再有太平之日了,我岂能坐视不管?”李瑶红道:“陶玉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我爹爹,还有几分敬畏,看来我得回黔北一趟,请我爹爹出山一行……”杨梦寰接道:“如若那陶玉当真练成了‘归元秘笈’上的武功,只怕岳父也难劝阻于他。”李瑶红道:“妾身虽只和他化身动手,但已感觉出他这次发动的形势不凡,如若不及早设法阻止,江湖上立将掀起斗场血雨腥风的浩劫。”杨梦寰凝目沉思一阵,道:“其人手段卑下、毒辣,咱们不得不早作准备,有劳红妹一行,先把父母护送到一处安全所在,我才能放手和他一较长短。”李瑶红点点头道:“夫君顾虑甚是,但不知几时动身?”杨梦寰道:“事不宜迟,你去禀告双亲,即刻收拾起程。”李瑶红应了一声,急急奔向后厅。一德大师突然合掌,说道:“阿弥佛陀,贫僧为人所误,几乎沾污杨施主的侠名,贫僧这里谢罪了。”杨梦寰道:“事出误会,如何能怪得大师!”一德道:“杨大侠不予责怪,贫憎更觉惭愧,贫僧这里告辞了。”杨梦寰道:“大师留此斋饭……”一德大师接道“不用了。”合掌一礼,转身而去。杨梦寰抱拳说道:“大师慢走,在下不送了。”一德道:“不敢有劳。”大步走了出去。自清道长收了长剑,值:“贫道也告退了”。杨梦寰道:“道长如无要事,何妨留住几日。”自清道长道:“杨大侠气度非凡,贫道当永远怀慕,日后得有效劳之处,定当全力以赴。”回身大步而去。邓开宇望着那一僧一道的背影消失,才轻轻叹息一声,道:“杨大侠不肯责怪这两个和尚、道士,反而使他们增长了不少愧疚之心。”杨梦寰缓缓道说:“兄弟原想此后江湖中有三十年太平日子好过,已不作出道之想,料不到风波突起,竟是来的这般快速。”邓开宇道:“此情此景,杨大侠总不能袖手不管?”杨梦寰点头说道:“陶玉重出江湖,大乱之征已萌,兄弟岂能不管,此人心狠、手辣,阴毒至极,必得早谋对策,家父母离此之后,兄弟即将着手查访真象,只怕难以兼顾那多情仙子之事,有劳少堡主白跑一趟了。”邓开宇略一沉吟,道“在下有几句不当之言,不知是该不该说?”杨梦寰道:“邓兄有何指教,兄弟洗耳恭听。”邓开宇道:“杨大侠言重了……”微微一顿接道:“兄弟虽是孤陋寡闻,不知内情,但却听闻过陶玉之名,杨大侠为我武林同道,放弃了林泉清福,重入江湖,实是我武林同道之幸,以杨大侠的武功成就,固然不需别人臂助,但对方即是高手甚众,在下之意,劳请杨大侠同往敝堡一行,家父已邀甚多武林同道,集议追查那多情仙子下落,杨大侠如能亲临,必可使群众归心,共谋对付那个陶玉之策。”杨梦宇凝目沉思了一阵,道:“只怕时间上来不及了,陶玉行事,一向神速,稍有迟延,或将造成恨事。”邓开宇道:“既是如此,在下留此奉陪杨大侠,先查明陶玉之事,再回去复命,不知杨大侠能否见允?”杨梦寰道:“邓兄家传武功,兄弟早已闻名,但那陶玉武功却是得自‘归元秘笈’,兄弟只怕也难是他敌手,此去凶险重重,生死难卜,少堡主是否同往,悉听尊便,但兄弟却必得先把话说明。”邓开宇哈哈一笑,道:“生死有命,杨大侠不用为我担心。”“杨梦寰道:“好!邓兄既已决定,兄弟欢迎至极……”瞥见李瑶红缓步走了过来,道:“车马已齐,双亲行囊已整,但不知何人护送二老?”杨梦寰道:“就劳红妹一行。”李瑶红道:“琳妹妹行踪不阴,我如再护送二老远行,岂不是只余下你一个人了?”杨梦寰道:“非红妹的武功才智,不足以护二老安全……”目光上转,接道:“邓兄请稍候片刻,在下去后厅拜别双亲。”邓开宇道:“杨大侠尽管请便。”杨梦寰低声说道:“红妹请留这里照顾童师姊。”原来那童淑贞已然会自行运气通穴之法,如她借那杨梦寰离去之时,打开穴道,邓开宇决难制服于她。李瑶红知他心意,点头一笑,道:“贱妾并未提起陶玉的事……”杨梦寰道:“这个小兄明白。”转身而去。李瑶红随手扶了一张椅子,道:“邓少堡主请坐。”邓开宇道:“李姑娘是杨夫……”李瑶红道:“不错,杨梦寰正是贱妾夫君……”微微一顿,又道:“妾夫为人淡泊名利,外和内刚,这次陶玉出世,旨在奴役天下武林,他昔年曾学艺家父门下,对他为人,妾身是了解最深。”邓开宇道:“令尊可是那海天一叟李沧澜?”李瑶红道:“正是家父。”邓开宇道:“李姑娘可是数年前,被武林中称作无影女的?……”李瑶红道:“正是江湖上送的匪号,妾身久已弃之不用了……”微微一笑,接道:“妾身和陶玉有着同门之谊,十数年相处一起,对他为人了解最深,其人手段之辣心之毒,放眼当今之世,实难有第二人可与比拟,尚望少堡主能够设法通知武林中各大门派,早日派出高手,合力围剿,以求先发制人,如等羽翼丰满,再想除他,就非易事了。”邓开过于:“杨夫人说得是。”李瑶红道:“就妾夫性格而论,恐他计难至此,还望少堡主自作主意才好。”邓开宇道:“这个在下明白,以杨大侠的身份、决不愿向人提出派遣高手相助的事。”李瑶红叹道:“除此之外,妾夫……”瞥见杨梦寰匆匆走了过来,赶忙住口不言。杨梦寰直行到李瑶红身前,低声说道:“爹妈似是已知道陶玉的事了。”李瑶红一皱柳眉儿,道:“贱妾确实未在二老面前提过,两位老人家说些什么?”杨梦寰道:“母亲直说我近来气色不好,要我韬光养晦,不可招惹是非,还是爹爹说我相中多苦难,逃避无益,不如让我自己去吧!唉!如非爹爹插上一句,只怕母亲要迫我避世养晦去了!”李瑶红道:“两位老人家近年来禅功精进,已具神通,他们的话不能不信。你要小心一些,贱妾把两位老人家送去之后,立即就赶回……”。杨梦寰淡淡一笑,道:“我这几年一真住在水月山庄之中,可说是未问武林中事,但事情却找上门来,我纵然不愿再管,但又有何法逃避……”他仰脸望着屋顶,缓缓接道:“大丈夫死而何惧,纵然那陶玉不找到我杨梦寰的头上,我也不会坐视他猖狂于江湖之上、造成浩劫。”李瑶红柔声说道:“你一生行事,仰俯无愧,吉人自有天相,纵遇凶险,办会逢凶化吉,妾身就此别过了。”杨梦寰道:“有劳红沫”。李瑶红嫣然一笑转身而去。杨梦寰接道:“沿途之上多另小心。”李瑶红回头说道:“不劳夫君挂心。”杨梦寰道:“我送你一程如何?”李瑶红道:“不用了吧,那陶玉恐已留心到你的行动,你如随车而行,或将弄巧成拙,引起他的注意。”扬梦寰道:“好!趁他还未找上水月山庄,你们快动身吧!”李瑶红道:“夫君和那陶玉照面时,还望多加小心,唉!对他那等险恶毒辣的人物,也不用存什么仁厚之心了。”转身急步而去。杨梦寰回顾厂邓开宇一眼,道“天色入夜之后,咱们再走……”目光一转,望着守候在门外的杨兴接道:“你带邓少堡主到东厢房去休息一下。”邓开宇看了柳远和童淑贞一眼,道“杨大侠要如何处置这两个人?”杨梦寰道:“咱们带他们同行。”邓开宇道:“这两人不是中毒,为何竟这般神智失常?”杨梦寰叹道:“他们似是被一种武功所伤,可惜在下却想不出解救之法。”邓开道:“杨大侠也该休息一下才好。”抱拳一礼,退出客室,紧随杨兴身后,穿过两重庭院,走入了一座清雅的室中。杨兴低声说道:“这是少爷要待贵宾之处,室中布设齐全。少堡主尽管使用。”邓开宇道:“这水月山庄之中,可经常有客来么?”杨兴道:“据小的所知、很少人来,但第一年节之中,却是收到很多的礼物。”邓开宇道:“那杨龙侠武功绝世,你既伺候少爷,定然学得很多绝技。”杨兴道:“少爷只传一种打坐功夫,告诉我每日坐上两个时辰,强身补气,除此之外,再未传我其他武功。”邓开宇道:“你可是很忙么?”杨兴道:“忙的很,这样大一个水月山庄,只有三人管理打扫,说起来小的虽是伺候少爷,其实洒扫庭院,每日都得耗上两个时辰……”邓开宇接道:“为什么不多用上几个人呢?”杨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小的们人手虽嫌不够,但除了打扫庭院之外,也无什么事情。但老夫人和两位夫人,只用一个丫头伺候。比我们又忙的多了。”邓开宇轻轻叹息一声,道:“以你们少爷在武林中的声誉,应是仆从如云,一呼百诺才是,想不到水月山庄竞是这洋的简仆生活!”杨兴似是动了谈兴,又接口说道:“说起我们水月山庄,江湖上是无人不知,提起我家少爷的名头,那更是人人钦敬,但却无人想到,以我家少爷的身份名望,有时竟然是帮助我门洒扫庭院,两位夫人更是亲下厨房。”邓开宇点头说道:“杨大侠淡泊名利,难得两位夫人也如此贤淑。”杨兴道:“还有一件事,恐非为江湖人所知。”邓开宇道:“什么事?”杨兴道:“那就是两位少夫人,虽然和少爷有了夫妻之名,但却一直的分室而居,两位少夫人同居一室,除了习练武功时和少爷同聚后园之外,平常从不见面。”邓开宇奇道:“这又为什么呢?”杨兴似是已警觉到说话大多,尴尬一笑,道:“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少堡主千万不要把小的之言告诉我家少爷,小的这里先谢谢少堡主了。”邓开宇点头道:“好!我不说就是。”杨兴道:“少堡全还有什冬吩咐?”邓开宇道:“没有事了,我要坐息一下,你也可以去休息了。”杨兴欠身一礼,道:“少堡主如若有事,尽管招呼小的。”转身出室而去。邓开宇缓缓登上床榻,盘膝调息。待他醒来时杨梦寰早已在室中相候。邓开宇急急跃下木榻,道:“杨大侠几时到此,怎不招呼兄弟一声……”杨梦寰道:“兄弟刚到不久,邓兄坐息入定,兄弟怎可惊扰。”邓开宇道:“令尊、令堂起程了么?”杨梦寰道:“已去多时,兄弟也想动身了,不知邓兄意下如何?”邓开宇道:.悉听杨大侠作主,在下是敬候令谕。”杨梦寰道:“邓兄言重了……”微微一顿,又道:“大侠之称,兄弟是愧不敢当,咱们年龄相若,应以兄弟相称才是。”邓开宇道:“这个兄弟如何敢当。”杨梦寰道:“邓兄不用客套,厅中酒饭已备,咱们食用之后,立刻动身如何?”邓开宇道,“悉听尊便。”两人走入厅中,酒饭果然早已摆好,虽是几佯家常小菜,但却十分精美可口。一餐饭匆匆用毕,联袂上道,大门外早已备好一辆黑篷马车。杨梦寰道:“为了在下那位师姊和柳远同行之便,兄弟想御车而行,不知邓兄意下如何?”邓开宇道:“杨大侠顾虑周详,在下敬佩的很。”杨梦寰道:“邓兄请上车吧。”邓开宇四下瞧了一眼,不见他人,说道:“杨大侠先请上车,在下来赶车如何?”杨梦寰道:“不敢有劳邓兄,在下自有安排。”邓开宇一掀车帘,进入车中,只见童淑贞和柳远各据一角,倚栏而立,神情之间毫无痛苦之色,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难道两人已被解开了穴道不成?”只见杨梦寰登上车来,顺手放下车帘,马车突然向前行去。邓开宇心中大奇,忍不住问道:“何人驾车?”杨梦寰道:“那驾辕健骡,是一位武林前辈赐送的异种,不但脚程惊人,而且颇具灵性,只要隐身车中,略一牵动缰绳,它就能识辨路途了。”邓开宇道:“原来如此”。但觉那行驶的马车突然加快了速度,风驰电掣一般,奔行在崎岖的山道上,不大工夫,已然驰出了东茂岭,就在那篷车将要驰出山中,行人官道的当儿,突然由迎面奔驰来一匹快马。马背上伏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但却不知收束疆绳,直向篷车下撞了过来。杨梦寰目光锐利,虽是隔着一层垂帘,仍是看的十分清晰,微微一带缰绳,马车陡然停了下来。但那马背上黑衣人却似浑无所知一般,不知控缰勒马,任快马向前冲来。邓开宇心头火起,伸手拉开垂帘,正待跃出,突见眼前人影一闪,杨梦寰快如飘风跃出车外,左手一挥,挡住了那狂奔怒马,邓开宇暗暗赞道:好快的身法。紧随着飞出车外,喝道:“朋友的眼睛可是瞎了么?”杨梦寰道:“邓兄不用责备他,这人纵然未死,也必受了重伤。”邓开宇心中仍似有些不信,右手一探,抓往了那黑衣人,抬起一看,只见那人口鼻之中,鲜血淋漓而下。杨梦寰道:“邓兄小心,此人还没有气绝。”邓开宇双手齐出,轻轻把那大汉托了下来,放在地上。杨梦寰暗中运气,伸出右掌,按在那人背心之上,真气源源而出。那重伤人得杨梦寰真气催动心脉,略闭的双目,突然睁开。杨梦寰低声说道:“兄弟如若还有能提聚真气,请和在下涌入侠内的真气相合。”那人口齿启动,一缕微弱的声音自口中涌出来,道:“我伤势奇重,已经不行了,不劳费心,但在下有几句话却要劳请兄台转告……”突然一阵急喘,打断了未完之言。杨梦寰轻轻叹息声,道:“你伤势虽重;但心脉未断,并非是绝无救药,尚请保重身体。”那人张嘴吐出一口血水来,大喘了两口气,接道:“有一件事,重过在下生死,但望兄台能够替在下传到……”邓开宇看他伤热已然无望,说道:“什么事?你说吧!”那人说:“请两位转告杨……大……侠……”邓开宇道:“这位就是,有话快说。”那人双目突然一瞪望着杨梦寰道“你是杨大侠……”一口鲜血涌了出来。杨梦寰道:“区区正是杨梦寰……”那人道:“杨大侠,阎罗……庙中去……”圆睁双目突然一闭,气绝而逝。杨梦寰缓缓取下按在他背心的手掌,轻轻叹息一声,道“如若他不肯讲话,也许还有得救”。邓开宇道:“杨大侠无怪能受武林同道尊仰,单是这仁慈上心,就非常人能及,”杨梦寰道:“他本尚有活命之望,只为了传几句话给我,使他保住心脉的最后一口元气散去。”邓开宇道,“可异惜连一句话也未传到。”杨梦寰仰脸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咱们把他埋了吧!”转身由车上抽出主剑,就在道旁挖了土坑,把那人埋了起来,随手移来一块山石,默运天罡指力,写道:无名英雄之墓,六个大字。邓开宇道:“好一个无名英雄之墓。”抱拳对墓碑作了一个长揖,心中对那杨梦寰崇敬之意,增加不少。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五年前江湖上一次杀劫,历历如在眼前,想不到五年之后,江湖上又起风波,唉!只怕这一次杀劫,尤重过五年前的一番动乱。”邓开宇道:“杨大侠亲临江湖,当能早日消去杀劫。”杨梦寰道:“如若当真是那陶玉重出江湖,兄弟也难是他之敌”。邓开宇道:“杨大侠太过谦虚了。”杨梦寰道:“在下说的句句真实,都是发自肺腑之言。”邓开宇吃了一惊。道:“如此说来,当真就无人能制服那陶玉么?”杨梦寰道:“据兄弟所知,当今之世,只有两人或可是那陶玉之敌,不过,这两人一个行踪不明,一个闭关深山,不问江湖中事,只怕是难以请得他们出山。”邓开宇道:“不知那两位武林前辈?”杨梦寰道:“说起来大大有名,邓兄也许听人说过,这两位都是巾帼英雄,女中丈夫,她们的成就,当真是愧煞须眉。”邓开宇道:“杨兄可是说的那朱若兰么?”杨梦寰打开车帘,道:“邓兄,咱们上车说吧?”邓开宇一跃登车,杨梦寰紧随而上,放下车帘,篷车又向前奔驰而去。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邓兄听人说过那朱若兰么?”邓开宇道:“在下听得几位武林前辈谈起那朱姑娘的风范,心中敬慕甚深。”杨梦寰道:“朱若兰出身金枝玉叶,但却有着慈悲心肠,才貌、智谋、武功样样都非常人能及。”邓开宇轻轻咳了一声,道:“杨大侠,在下有句不当之言,不知是该不该间?”杨梦寰道:“邓兄尽管请说”。邓开宇道:“闻听人言,杨大侠和朱姑娘有着一段缠绵动人的恋精,不知是否确实?”杨梦寰哑然一笑,道:“兄弟和朱姑娘相识倒是不错,一段恋情却说不上,那朱姑娘人如当空皓月,不论何人,见她之面,都不敢妄存亵读之想。”邓开宇道:“原来如此,兄弟只不过听人言及,随口问来,尚望杨大侠勿怪才好,”杨梦寰道:“江湖上的传说,总难免捕风捉影,邓兄不必放在心上。”邓开宇尴尬一笑,道:“还有一位不知是那位巾帼英雄?”杨梦寰道:“赵小蝶,赵姑娘。”。邓开宇道:“兄弟亦听家父谈过。”杨梦寰道:“如若单以武功而论,这赵小蝶恐尤在那朱若兰姑娘之上,但她的气度、才慧却是稍逊那朱若兰姑娘一筹。”邓开宇笑道:“如是以貌而论呢?”杨梦寰笑道:“各有千秋,那朱若兰有如威风临世,赵小蝶却似出谷黄莺。”突然想到那多情仙子,回目望着邓开宇,道:“邓兄,兄弟也有几句不当之言,问将出来,邓兄勿怪才好。”邓开宇道:“杨大侠尽管下问,在下知无不言。”杨梦寰道:“邓兄可见过那多情仙子?”邓开宇实未料到他问到那多情仙子,又呆了一呆,道:“兄弟见过。”只觉脸上一阵热辣的难过。杨梦寰道:“不知邓兄可否将那多情仙子的容貌、体态给兄弟描述一番听听?”邓开宇轻轻咳了两声,道:“这个很难说得明白,那时在下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就记忆所及,她是美艳绝伦的女子。”杨梦寰道:“她穿的什么衣服?”邓开宇道:“似乎是蓝色的衣裙。”杨梦寰道:“她的举动可很**?”邓开宇道:“**的是追随她的女婢,那多情仙子举动之间,倒是十分端庄。”杨梦寰沉吟了一阵“;道:“想这武林之中,见过那多情仙子的人,定然是很多了?”邓开宇道:“多情仙子那多情之宴,请的人十分复杂,并非全是武林中人。”杨梦寰啊了一声,道:“都是些什么人物?”邓开宇道:“缙绅巨贾,纨裤子弟,王孙公子,名士秀才,一应俱全。”杨梦寰道:“这么说来,那多情仙子,当真算得多情人了,慈航普渡,兼及众生,三教丸流,一视同仁。”邓开宇道:“据在下所知,凡是与会之人,都是被灌得酩酊大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那多情仙子,美艳群婢,五色帐幕,早已走的没了影儿,回首往事,恍如经历了一场梦境。”两人说话间,车已行入了官道。杨梦寰道:“那车马帐篷,去时就不留一点痕迹么?”邓开宇道:“奇怪的也就在此了,那样多的车马篷帐,数十美婢;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一点痕迹也不留。”杨梦寰道:“这有些不可能吧?不知邓兄是否亲自勘查过下?”邓开宇道:“在下亦曾仔细查看过,确实找不到可资追寻的痕迹。”杨梦寰道:“邓兄可曾查出原因何在么?”邓开宇道:“兄弟找出了一种原因,就是那多情仙子,每次选择约会群豪之处,定有一片草地,车马留在远处,用人力把篷帐运上车,人由草地经过,事后再由人毁去那留下的痕迹。”杨梦寰道:“事情只怕不是如此简单。”邓开宇道:“在下亦觉出这推断有些牵强,只是再也找本出别的原因了。”杨梦寰道:“这么说将起来,那多情仙子定有着惊人的武功了?”邓开宇道:“这一点武林中已有公论,说那多情仙子定然是一位武功高强的人,其实就在下所见而论,那些女婢只怕都有着常人难及的武功。”杨梦寰突然微微一收缰绳,奔行的马车陡然停了下来,杨梦寰掀开车帘,大步行了出来,四下打量了一阵,重又登上马车,一抖缰绳,马车又向前奔去。邓开宇道:“咱们要到那里去?”杨梦寰道:“邓兄可曾记得那位兄台临死之前,说过的上句话么?”邓开宇道:“是了,咱们要到阎罗庙去?”杨梦寰道:“不错,距此约二十里外,有一座阎罗庙,因那庙中太过阴森恐怖,平常之日,总是关着庙门,每年一度有着半月的庙会,那时,人潮汹涌,阎罗庙中各处灯火辉煌,但半月会期一过,庙门立时关闭,一年之中也难得有人进入庙中一次,如是选择那处所在作为一个发号施令的地方,确然是不错。”邓开宇道:“那人只说出阎罗庙三个字,就不支而逝,实叫人难以测出他用心何在,”杨梦寰道,“不管他用心如何,都和阎罗庙着着关系,咱们去瞧瞧决错不了。”邓开宇不再多言,心中暗暗忖道,如若那阎罗庙中,果然藏有敌人,今日之局,实是险恶无比,这两人疯疯癫癫,不但难以从中相助,而且还是一大累赘,今日之局,实是个内忧外患的险恶局面,我纵不能助他,亦不能拖累于他,当下闭上双目,运气调息起来。”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奔行马车突然停下来。杨梦寰掀开车帘望了一阵,说道:“邓兄,到了阎罗庙啦。”邓开宇睁开双目,望了柳远和童淑贞二眼,道:“这两人该当如何?”杨梦寰道“解开他们穴道,带他们一起进入庙中,”邓开宇道:“这两人疯疯癫癫,如何能够帮助咱们。”杨梦寰道:“他们神智不清,不论对何人都充满着敌意,可和咱们为敌,亦可和别人为敌。”顺势一掌,拍活了童淑贞的穴道。童淑贞长长吁一口气,醒转过来,双臂展动,伸了一下柳腰,目注邓开宇道:“你是什么人?”邓开宇道:“在下邓开宇。”童淑贞望着杨梦寰问道:“你认识这个人么?”杨梦寰点头说道:“邓兄乃是小弟的知己好友。”童淑贞点头一笑,不再多问。杨梦寰又一掌拍活了柳远的穴道,但他对此人却是不敢放过,拍活他穴道之后,左手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脉穴,跃下马车。童淑贞紧随杨梦寰身后,邓开宇走在最后。下了马后,只见一座高大的庙宇,屹立在一片荒凉的原野中。那庙宇建筑的十分宏伟,绵连百丈,一道百丈黑色围墙,增加了不少阴森之气。两扇黑漆大门,紧紧的关闭着,一块金字方匾,高悬在两道黑漆大门之上,写着“阎罗庙”三个大字。庙后面是一片青翠的林木,但庙前却是一片广阔的无物红色土地,两侧生满及膝的杂草,一望不见村落行人。杨梦寰扣着柳远脉穴,直行到庙门前面。伸手扣动门上铜环。良久之后,仍无动静。邓开宇道:“这等荒凉恐怖的庙宇,恐怕没有香火道人。”杨梦寰道:“虽然没人,但咱们也该先行参了礼数。”飞起一脚,踢在木门之上。只听一声蓬然大震,木门一阵摇动之后,仍是紧紧的关闭着。邓开宇心中暗道,奇怪呀!庙中既是无人,不知这庙宇何以关闭的如此严紧,当下说道:“杨大侠暂请住手,待在下越墙而入,由里面打开庙门。”杨梦寰道:“如若这庙里有人潜伏,在下这一脚定已惊动到他们,邓兄要小心一些。”邓开宇道:“我如遇上什么惊险之事,立即招呼杨大侠就是。”纵身一跃,越墙而入。围墙里面是一个广大的院落,两座高大的石像,矗立生满荒草的院落中。邓开宇约掠扫了四周景物一眼,匆匆奔向大门,果然有一道粗重的铁杠加在门上,邓开宇取下铁杠,开了大门。杨梦寰当先而入,说道,“邓兄,兄弟久闻这座阎罗庙,建筑的十分精奇,里面神像,狰狞恐怖,数层大殿各具特色。壁间彩画,赤都是精工绘成的地狱景相,神像本身更具活动的机关,当初修筑此庙,足足耗去十年时光。”说话之间,人已行出数丈。一宽大的屏风,横拦路中,尽遮了里面景物。屏风上的彩色壁画,久经风吹雨打,已然有些模糊,但仍隐隐可辨,画的是各层地狱景物,绕过屏风,突然见两座高大狰狞的神像,矗立在二门前面。那神像足足有一丈四五尺高,左面一个身着红袍,左手执笔,右手握看生死簿。右面一个青面獠牙,腰间悬着拘魂牌。以邓开宇那等武功的英雄人物,骤然间看到这两个恐怖狰狞的神像,也不禁为之一呆,心底之间泛起一股寒意。杨梦寰轻轻咳了一声道:“邓兄,咱们进里面瞧瞧吧。”邓开宇应了一声,道:“兄弟开道。”登上七层石级,进了二门。二门内,又是一座大院,林木高耸,落叶积径,一片阴森气象。四周的厢房连绵,但都紧闭双门,一座青砖砌成的高台矗立院中,青色栏杆环绕,三个大红字,写的是望乡台。童淑贞和柳远似是都为这恐怖的景色所惑,不住的流目四顾,脸上是一股茫然和畏惧混合的神色。杨梦寰却在仔细查看那落叶形态,希望能找出一点痕迹来。邓开宇道:“杨大侠,兄弟到望乡台去瞧瞧。”拾级而上,直登台顶。杨梦寰察看了四周景物,不见可疑之处,心中忽然一动暗道:我等明目张胆而来,这阎罗庙中纵然有人,亦必闻声躲了起来,这座庙宇占地十徐亩,房屋毗连,不下千百间,刊们如若藏了起来,如何寻找,总不能逐室、逐屋间间搜查……忽觉一个手掌伸了过来,搭在肩头之上。杨梦寰本能的右手一翻,抓住了那搭在肩上的手腕,回头看去,只见童淑贡面色露着惊怖之色,说道:“这地方太阴森了,咱们走吧!”杨梦寰心中一动,暗道:看来她的神智并未完全受到破坏,大有复元之望,童淑贞武功高强,如若能将她的伤势治好、倒是一位很好的帮手。回目看去,只见柳远满脸茫然之色,倒是毫无畏惧之意看来他的伤比童淑贞重了甚多。只听衣袂飘凤,邓开宇由那望乡台上跃了下来,说道“这座庙宇十分广大,但却瞧不出一点有人的痕迹。”杨梦寰握着童淑贞的右腕,低声说道:“童师姊,不用害怕。”大步向前行去。童淑贞报仇心切,在数年苦修中,用功甚勤,、短短五年时光,足抵得别人十年奢练,内功精湛,陶玉点她头上穴道时,真气本能的聚于脑间相护,陶玉下手虽然很重,但童淑贞受伤却是甚轻,故仍有着喜怒惊怕的感觉。邓开宇眼看杨梦寰一手牵着一人,心中想道:如若有人陡然之间跃出攻袭,他如何能够分手拒敌,当下伸手抓住柳远的脉穴,道:“杨大侠,此人交给兄弟看守吧!”杨梦寰知他用心,微徽一笑,将手放开。穿行过一片阴森高大古柏,景物又是一变。只见一座高大的殿脊,耸立眼前,一块金匾横在大殿门上,写着“森罗殿”三个大字。杨梦寰放开童淑贞的手腕,低声说道:“师姊,可瞧出这是什么地方么?”童淑贞抬起头来,瞧着那“森罗殿”三个大字,缓缓念道:“森罗殿。”杨梦寰喜道:“师姊内功精湛,伤势已在逐渐复元之中。”也不知童淑贞是否已听懂杨梦寰在称赞,茫然一笑,侧身向杨梦寰身上偎去。杨梦寰伸出右手,扶住了童淑贞的娇躯,回头望着邓开寰,道,“她的伤势已大为减轻,只要能有一种深刻的印象,唤回她失去的记意,那就可以完全复元了。”邓开寰道:“这是何物所伤,竟然如此利害?”杨梦寰道:“兄弟亦难说出原因,但就形态判断,她似是被一种武功所伤。”邓开寰道:“最高的内家手法,亦只能不着皮相,伤及内腑,如何能使一个人,对往事丧失了记意呢?”杨梦寰道:“人身之内,分工精密,如若能找出那专管记意的神经,使它受到伤害,而不及其它,岂不可使一个人的神经受到了错乱,那‘归元秘笈’乃是两位盖世奇人毕生经验,心血所积,想来定有此种武功的记载。”邓开宇道:“多承指教,咱们可要进入大殿瞧瞧?”杨梦寰道:“进去瞧瞧……”邓开宇道:“杨大侠请在大殿外接应在下。”牵着柳远大步向前行去。“森罗殿”大门紧闭,邓开宇伸手一推,竟然是纹风未动杨梦寰快步跟了上来,暗中运集内力,右掌抵在两扇黑漆大门上,道:“邓兄,咱们合力来试它一下。”邓开宇道:“如是那大殿之中无人,这殿应该由外面加锁才是,何以会由里面拴上?”杨梦寰微微一笑,道:“邓兄怎知那里面没人?”邓开宇点头说道:“多蒙赐教。”伸出左手,顶在大门上同时运力,向前推去。这两人内力何等的深厚,合力一推,足足在千斤以上。但那门仍然纺风未动,匾后积尘,倒被震得籁籁下落。杨梦寰一皱眉头,道:“在这木门之后,必有铁拴扣着。”邓开宇道:“这大殿必有侧门,咱们到侧门处去试试如何?”杨梦寰道:“好!如是没有侧门,只有毁去这座大门了。”邓开宇道:“杨大侠请在此等候片刻,在下去找找看,再来通报。”放开柳远,疾奔而去。片刻之后,邓开宇又匆匆奔了回来,说道:“东侧果有一侧门。”两人绕回殿侧,果见一个仅可容一人通过的侧门,杨梦寰走了过去,暗运功力,用手一推,木门应手而开。这侧门虚掩,倒是大出杨梦寰的意外,大殿中更是显然有人,回头说道:“邓兄请照顾他们两位,兄弟开路。”暗运功力,缓步向前行去。殿中神像罗列,各极恐怖能事,居中是黑脸紫袍的阎君,南侧牛头马面,各种形态的鬼卒,分站牛头马面身后。邓开宇紧随而入,目光一掠那排列的神像鬼卒,突觉心底一凉,头皮发炸。只见杨梦寰缓步由神像、鬼卒之间穿行了一周,突然停了下来,侧耳听去。邓开宇正待相询,瞥见杨梦寰身躯疾闪、跃入右侧,紧接着砰然一声大震,似是踢开木门的声音,邓开宇两手齐出,抓住了童淑贞和柳远,匆匆奔了过去。只见一扇小门已被踢开,当下一侧身子冲了进去。但见一个全身白衣的少女,衣服破裂,双手被绳索捆绑,长发乱披,高吊在一座铁架上,紧闭着双目,似是受伤不轻。杨梦寰呆呆的站在那铁架前面,全身微徽颤抖,显然他心中正有着无比的激动。邓开宇轻轻咳了一声,道:“杨大侠,这人是谁?”杨梦寰缓缓回过头来,道,“是拙荆!邓兄请好好照顾两人,兄弟去解开她手上的绳索。”邓开宇道:“杨大侠尽管出手,这两人交由在下照管就是!”童淑贞突然一跃而起,口中喝道:“沈霞琳!”疾向那白衣少女扑了过去。杨梦寰挥掌拍出,口中大声喝道:“童师姊不可伤人!”童淑贞挥掌一挡,双掌接实,响起了一声砰然轻震。杨梦寰救人心切,这一掌用出八成功力,童淑贞吃了杨梦寰一掌,震得斜向一侧落去。杨梦寰却接势一跃而起,落在那铁架之上。童淑贞脚落实地,立时又跃飞而起,扑向了沈霞琳。杨梦寰右手疾出,一招“潮泛甫海”,暗劲山涌,排空而下。只见童淑贞银牙一咬,暗提真气,斜里一跃避开了正面,不顾为杨梦寰掌力所伤,右手五指箕张,猛向沈霞琳抓了这去。邓开宇随手一指,点了柳远穴道,准备出手帮助杨梦寰,先把童淑贞制服。且说童淑贞避开了杨梦寰掌力正面,上半身让了开会,但双腿却是无法避开,被杨梦寰掌力击中,身不由己的横向一侧飞去,五指掠着沈霞琳衣服扫去,嚓的一声,撕下了沈霞琳一片衣服。邓开宇疾跃而起,右手一样,抓向童淑贞的右腕。那童淑贞双腿虽为杨梦寰掌力击中,但她武功未失,双足还未落实地,右掌已回手拍出,击向邓开宇的肘间。邓开宇右臂一缩,左掌一招“飞鼓撞钟”击向童淑贞的肩头。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恶斗,邓开宇家传武学,颇为精湛,拳势变化、佳妙异常,但那童淑贞的武功,学自天机真人遗留的拳谱之上,变化精奇,实非邓开宇所能抵敌,交手五招,邓开宇已连遇两记险招,幸而童淑贞腿上受伤不轻,行动不便,身法大为缓慢,邓开宇才能应付过去。杨梦寰眼看打斗如此剧烈,沈霞琳仍是闭着双目,心头大为黯然,忖道:她如不是受了重伤,定已被点了穴道,当下暗运功力,正待解开她手上捆绑的绳索,突听邓开宇闷哼一声,连退三步;原来那邓开宇被童淑贞一掌击中左肩,当堂被震的回后退去。邓开宇虽然受一掌,仍不退避,大喝一声,反冲了上去。童淑贞似是亦无害邓开宇之心,一掌击了邓开宇后,回身又向沈霞琳扑了过去。她刚刚转过身子,邓开宇右拳已挟着一股疾风。疾攻而到。童淑贞右手拍一掌,拍了过来,封开邓开宇的拳势,左手一招“手拨五弦”斜里拍出。邓开宇左肩受伤,防守之势更难周全,眼看童淑贞一掌拍来,只有向后退去。杨梦寰高居在铁架上,看的十分清楚,忖道:看来那邓开宇已难再支撑下去,如若让他伤在童师姊的手下,岂不终身遗憾。心念一转,放下霞琳,一跃而下,直向童淑贞扑了过去。童淑贞闻得衣袂飘之声,立时一个大转身,回过头去,道:“我不和你动手,我要杀死沈霞琳。”杨梦寰右手挥出,疾向童淑贞右腕之上抓去,口中喝道:“为什么要杀她?”童淑贞一闪避开,道:“我恨她。”邓开宇眼看杨梦寰跃下铁架出手,不愿两面夹攻,当下向后退去。童淑贞娇躯一侧,又向沈霞琳冲了过去。杨梦寰右臂一伸,拦住了童淑贞的去路,冷冷说道:“小弟已尽了忍耐极限,童师姊如若还不停手,可不要怪不弟无礼了。”五指陡然一翻,转向童淑贞左手腕脉之上扣去。童淑贞左手一沉,右手横里击出一掌。杨梦寰不避来势,掌指一送,反向童淑贞肘间点去。两人这一阵近身搏斗,掌指间极尽变化能事,惊险万状,触目惊心。杨梦寰着着迫进,逼得童淑贞不得不集中精神对付,两人这一番恶战,可算是尽展所能,凶猛、激烈;只看的邓开宇目瞪口呆,只觉这两人出手的掌法、招数,竟都是生平未闻未见之学。转眼之间,两人已相搏了十五六招。杨梦寰技高一筹,逐渐的取得了优势,童淑贞已被迫落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邓开宇心中暗道:江湖上人人称赞那杨梦寰武功高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心念还未转完,杨梦寰已然得手。这时童淑贞正施展出天机真人的绝学,漫天掌势劲逼而至,杨梦寰左手疾挥,封开了童淑贞绵密的掌势,右手乘势而入,点中了童淑贞肩上穴道。童淑贞未料杨梦寰冒险抢攻,要想闪避,已是不能,手脚一缓,杨梦寰掌指已连续而出,连点了童淑贞四大要穴。那童淑贞玄门罡气虽然已初步有成,但也无能抗拒杨梦寰那强硬的、指力、身子摇了两摇向下倒去。杨梦寰左手疾快伸出,抓住了童淑贞,缓缓放倒在地上。道:“有劳邓兄看管他们一下。”纵身二跃,飞上铁架,正待解开沈霞琳身上绳索,突听一声冷笑传了过来,道:“不要动她。”转脸望去,只见一个全身玄装的美丽少女,缓步由壁角处转了出来。杨梦寰只觉此女面貌熟悉,似曾见过,只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邓开寰目光一掠那玄衣少女,脸上泛升一片奇异的神色,那神色极是奇异,惊愕中徽带兴奋。杨梦寰吃了她一喝,不敢强行动手,间道:“为什么?”玄装少女道:“她全身几处关节都被人轻微错动,你如一动他,势必使她几处关节错开,纵然是死不了,也将落得残废终身。”杨梦寰道:“什么人这样加害于她?”他虽想极力保持着心情的平静,但却无法掩住双目中愤怒的光芒。那玄装少女淡淡广笑,道:“你凶什么?又不是我加害于她的,我是好意的警告你,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杨梦寰被她骂的呆了一呆,道:“姑娘好意,在下感激不尽……”那玄装少女嗤的一笑,道:“前倨后恭,臭男人非骂不可。”杨梦寰已从她眼神之中,看出她武功不弱,如若解救沈霞琳时,她陡然出手攻击,那可是难以防备,当下飘身而下,冷冷说道:“姑娘何必出口骂人!”那玄装少女道:“天下臭男人,千千万万,怎么能说我骂的是你?”杨梦寰暗道:好刁蛮的丫头,好利害的口齿,解救霞琳的事大,不要和她计较了。心念一转,霭然笑道:“既然不是骂的在下、在下也不愿追究了……”玄装少女接道:“你就是要追究又能怎样?”杨梦寰被她顶的有些下不了台,不觉间动了怒意,道:“在下是不愿和女子斗气,并非是害怕姑娘武功高强。”那玄装少女道:“你不怕我,难道我还伯你,”她说的冷冷冰冰,说完却又嫣然一笑。杨梦寰被她逗的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有着进退两难之感。只听邓开寰低声说道:“杨大侠,请这边来,在下有话奉告”。杨梦寰暗道:什么事鬼鬼祟祟。人却依言走了过去。邓开宇低声说道:“这女子在下见过。”杨梦寰道:“你认识她?”邓开宇道:“不能算认识,但却见过一面、”杨梦寰道:“什么人?”邓开宇道:“多情仙子随身侍婢之一。”杨梦寰道:“没有瞧错么?”邓开宇道:“在下自信不致有误。”只听那玄装少女说道:“哼!两个臭男人鬼鬼祟祟的说什么?”杨梦寰低声说道,“如她真的是多情仙子的侍婢,咱们只要把她擒住,那就不难逼使多情仙子露面了……”。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可惜此刻时机不对,万一和那多情仙子造成冲突,咱们岂不是两面受敌了。”邓开宇暗施传音之术,道:“杨大侠也不能让尊夫人永远吊在那铁架之上。”杨梦寰点头应道:“不错。”回身对那玄衣少女说道:“姑娘可知那吊在铁架上的女子,是在下的什么人么?”玄衣少女道:“是你妻子。”杨梦寰怔了一怔,暗道:适才邓开宇施用传音之术和我说话,她自是听不出来,何以她竟会知道,当下问道,“这个,你怎么知道?”玄衣少微微一笑,道:“那有什么困难,我一瞧就知道了。”杨梦寰道:“你的眼光很好,在下佩服至极,但你既知她是我的妻子,我岂能坐视不救?”玄衣少女道:“你自信能够救得了么?”杨梦寰道:“分筋错骨之法,在下还能够解得,但求姑娘不要插手干扰就是。”玄衣少女道:“这就不一定了,我奉命看守于她,不许别人擅动、如让你救了她,我岂不是有亏职守。”杨梦寰道:“姑娘受何人之命?”玄衣少女道:“这个你管不着。”杨梦寰道:“在下不是要管,只是想问问罢了。”玄衣少女道:“如是我不肯告诉你呢?”、杨梦寰剑眉一耸,俊目放光,微愠说道:“姑娘如是要出手干扰在下救人,说不得我只好先对付姑娘了;”那玄衣少女这:“你要和我动手?”杨梦寰道:“情非碍已,还请姑娘海涵。”。玄衣少女笑道:“未动手前,还不知谁胜谁负,不用客气了。”杨梦寰看她气度沉静,倒是不敢轻视、一抱拳道:“姑娘先请出手。”玄装少女道:“又不是我要打你,为什么要我先行出手呢?”杨梦寰道,“在下堂堂男子汉,自然该让姑娘先行出手。”玄装少女道:“我奉命留此看守沈霞琳,又不是要和你打架,怎能先行出手。”杨梦寰无可奈何,道:“好!姑娘坚持不先出手,在下这里有僭了。”呼的一掌拍了过去。那玄装少女娇躯一侧,灵巧异常的避过一击,却是不肯还手人。但杨梦寰已从她那闪避身法之中看出这位年纪小小的姑娘,实是一位身怀绝技之人,不敢稍存轻敌,右手一翻,施出一招“赤手搏龙”,疾向那少女手腕之上扣去。这一招是昆仑派天罡掌三十六式中的三大绝招之一,乃擒拿手法的奇学。那玄衣少女只待杨梦寰五指将要搭上手腕,突然一伸纤指,点向杨梦寰掌心的“合各”穴,如是杨梦寰这一招用实了,那就是自行把掌心穴道,撞在对方的手指之上。杨梦寰迅快的移开掌势,换了一个方位,又攻出一掌。那玄衣少女纤指随着招动,又指向杨梦寰攻来掌势的要穴之上。这等打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瞧的那邓开宇暗暗震骇,暗道:想不到这女娃儿竟有着如此的能耐。杨梦寰连攻了十五六掌,都被那玄衣移动的指尖;,逼的自行撤回,不禁动了怒意,道:“姑娘武功高强,迫在下全力出手了!”玄衣少女笑道:“你打我十五六掌,我连一招也未还过,那里是迫你出手了。”她说话神态一直是带着微笑,毫无敌对之意。杨梦寰想到沈霞琳吊在铁架上痛苦之心情,心中大为愤急,冷冷说道:“姑娘请接在下一掌。”右掌一挥,拍了过去。这一掌大为不同,随着那拍出的掌势,涌出了一股暗劲。玄衣少女觉出暗劲涌来,立时挥掌推出。两股潜力一触,玄衣少女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杨梦寰一招得手,第二招急急拍出。这一掌中蓄力更甚上一掌,那玄衣少女接下一击后,连退了四五步。邓开宇心中暗道:“江湖上传说这杨梦寰武功高强,看来果是不错,这少女身手非凡,竟是接不下他两掌。”杨梦寰第三掌蓄势不发,说道:“在下并无和姑娘为敌之心,但望姑娘答允……”那少女被他两掌迫的退了三四步,早已泫然欲位,不待杨梦寰话完,怒声接道:“哼!谁要听你的鬼话,你既无意和我为敌,为什么要用劈空掌力伤我?”杨梦寰道:“姑娘受了伤么?”玄衣少女怒道,“就凭你那点功力,也能伤得了我么?”杨梦寰回目一瞥霞琳,只见仍是自己进来时那般模样,不禁心头黯然,怒声喝道:“在下为了救人,无暇和姑娘多费唇舌。”呼的一掌攻了出去。这一掌力道尤过上次两掌,那玄衣少女自知难以抵御,不敢硬接,纵身让避开去。杨梦寰几年苦修,内力已到了收发随心之境,一吸气,收回掌力,突然欺进一步,直向那玄衣少女逼了过去。那玄衣少女娇躯一侧,迎了上来,口中喝道:“你内力浑强我甚多,我偏不和你比拼内力。”双掌连环拍出,一抡急攻。此女掌法奇奥,一抡急攻,竟然把杨梦寰逼退了两步。杨梦寰口中咦了一声,收掌而退,道:“你家主人,可是叫赵小蝶么?”那玄衣少女道,“不告诉你,怎么样?”杨梦寰道;“果然是她?”玄衣少女道:“你自言自语,说的什么?”杨梦寰道:“你纵然不肯说,我也可以从你武功之上瞧出来……”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瞧了出来你又怎样?”杨梦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全身蓝衣的少女,当门而立。此女来的无声无息,以杨梦寰的武功,竟然不知她何时来到。邓开宇只觉心头大震,说道:“多情仙子……”杨梦寰一抱拳,道“:“赵姑娘别来无恙,”只见那蓝衣少女全身微徽抖动,良久才静了下来,淡淡一笑,道:“你还记得我?”举步直向室中行来。邓开宇只觉她艳光照人,不可轻视,不自觉向后退去。他心中紧张,自己向后一退,尽忘了手中还扣着柳远的脉穴,竟是松了开去。柳远脉穴虽被松开,但他仍有着几处穴道被点,呆呆的站在路中,也不知道闪避。赵小蝶停下脚步,双目凝注在柳远身上瞧了一阵,道:“他受了伤。”举起莹如白玉的手掌,一连在柳远头上拍了三掌。柳远长长吁了一口气,神智陡然清醒过来,回顾赵小蝶一眼,骇然而退,道:“多情仙子,多情仙子……”赵小蝶嫣然一笑,道,“嗯!你也参加过多情之宴。”她的艳光,使柳远为之目迷神夺,结结巴巴的说道:“在下有幸,得蒙宠召。”赵小蝶笑道:“那不稀奇,受过我多情之宴款待之人,不下数千,你不过是数千中之一而已。”柳远定神,突然说道:“我要到水月山庄,怎的到了此地?”回头向外冲去。邓开宇横身拦住了柳远的去路,道:“你到水月山庄干什么?”柳远道:“我要去找杨梦寰大侠。”杨梦寰道:“在下便是,柳兄有何见教?”柳远回头望了杨梦寰一阵,道:“你是杨大侠?”杨梦寰道:“兄弟杨梦寰。”柳远神色茫然,自言自语的说道:“在此地能遇上杨大侠,在下也可以省去水月山庄之行。”邓开宇道:“柳兄乃由水月山庄而来!”柳远奇道:“我几时去过了水月山庄?”杨梦寰道:“柳兄找上水月山庄,要找在下报仇、拼命?”柳远茫然道:“报什么仇?”。”杨梦寰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柳远道:“兄弟还未娶妻,那来的夺妻之恨?”邓开宇道:“这个兄弟目睹耳闻,决不会假。”赵小蝶接着说道:“他脑子受伤,记忆消失,所作的事完全受人指示,自然是记不得了。”柳远听那赵小蝶替他辩护,心中大为高兴的说道:“不错,兄弟受那陶玉所伤……”目光一转,看到了童淑贞。指道:“当时这位姑娘也在场中……”只见那童淑贞倒卧在地上不动,立对不言,暗道:她不是被人点了穴道,就是身受重伤,说出来也无法证明。杨梦寰一拱手,道:“经过之情,在下大概了然,柳兄不用放在心上。”说完,突然抱拳一揖。柳远吃了一惊,急急还了一礼,道:“杨大侠这是为何?”杨梦寰道:“谢谢柳兄送讯盛情,虽然是中有变故,但这番恩义,兄弟还是感激不尽。”柳远叹息一声,道:“在下如非杨大侠夫人相救,早已死去多时,这传讯一事,理所当然,如何敢当杨大侠的一礼。”他似是自知说的无头无尾,赶忙将沈霞琳相救经过补述了一遍……目光一转,瞧到了铁架上的沈霞琳,道:“这位姑娘,好像是救过在下的杨夫人……”杨梦寰接道:“正是拙荆。”目光一转移到赵小蝶身上,道:“在下童师姊大约也是脑间受了震伤,还望姑娘一伸援手。”赵小蝶淡淡一笑,道:“你自己怎么不动手呢?”杨梦寰道:“在下不知如何下手。”赵小蝶道:“我偏偏不救她。”杨梦寰一皱眉头,道:“唉!你这几年在江湖上胡作非为……”赵小蝶冷哼一声,道:“谁要你来管我,你是我的什么人?”杨梦寰呆了一呆,道:“好!我不管。”飞身跃上铁架,准备解开沈霞琳手上索绳。赵小蝶急叫道:“不要动她!”杨梦寰停下手来,道:“为什么?”赵小蝶道:“不要你动,你就不要动,什么也不为。”杨梦寰微愠道:“如若我一定要动呢?”赵小蝶道:“谅你也没有能力动她。”杨梦寰心中暗道:这赵小蝶武功高强,如若我强自出手去解霞琳的索绳,她随手一招就可把沈霞琳置于死地,当下跃下铁架。道:“你如不让我动手救她、只有一个办法。”赵小蝶道,“什么办法?”杨梦寰道:“那就是姑娘先把我伤在手下。”赵小蝶道:“你想和我动手?”杨梦寰道:“我虽自知不是敌手,但也不甘束手待毙,你出手吧!”当下一提丹田真气,脚下不了不八,暗蓄内力戒备。赵小蝶缓缓说道:“杀了你也不是什么难事!”杨梦寰道:“那就请出手吧!”赵小蝶缓缓起右掌,道:“我打你右臂‘曲池穴’。”邓开宇听得一怔,暗道:动手相搏,那有先说明要打什么地方。心念转之间,赵小蝶掌势已然拍出,果然指向杨梦寰右臂的“曲池穴”。杨梦寰知她武功非向小可,那敢稍存大意之心,右臂陡然向后一挫,左掌斜里劈了出去。赵小蝶右手陡然一屈,指向杨梦寰的脉穴,迫的杨梦寰疾快的收回了左掌,赵小蝶右手招术不变,陡然向前一探,右手食指攻向杨梦寰右臂“曲池穴”。邓开宇只看得心头大骇,暗道:这是什么招数……。念头初动,场中又有变化,杨梦寰右臂一屈,疾退三步。但是赵小蝶举步一跨,如影随形,右手食指仍是指杨梦寰右臂“曲池穴。”要知那“曲池穴”在右时之上,极是不易打中,杨梦寰曲肘让避,更是难以击中,但赵小蝶那右手食指却如磁石吸铁一般,不论杨梦寰如何让避,始终不离杨梦寰肘间三寸。这情势险恶至极,杨梦寰只觉一身武功,竟然被逼的施不出来,只好极快的向后退避,满室绕行。赵小蝶娇躯移转,始终跟定着杨梦寰。但见两人满室绕走,愈来愈快,片刻间只见两条黑影,已然难以分辨两人。耳际间响起了衣袂飘风之声,呼呼盈耳。大约有一刻工夫,那闪转的人影突然停了下来。凝神望去,只见杨梦寰一条右臂软软垂了下来。果然被点中了“曲池穴。”赵小蝶冷冷说道,“这一次我要打你一个耳光。”举起右掌缓缓拍去。杨梦寰满脸激愤之容,但却站着不动。赵小蝶掌力将要拍上杨梦寰的脸颊,忽的停了下来,说道:“你怎么不躲了?”杨梦寰冷冷说道:“姑娘武功高强,在下不是敌手。”赵小蝶嫣然一笑道:“见机回头,时犹未晚。”杨梦寰冷冷说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今日杨梦寰所受之辱,那是足以抵偿昔年姑娘对我救命之恩了。”赵小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不要你动那沈霞琳,并无恶意,她全身骨节都被人错了开去,你一动她,不但苦疼难当,恐还将落下残废之身。”杨梦寰道:“那也不能让她永远吊在那铁架之上?”赵小蝶伸出雪般的玉掌,笑道:“咱们五六年不见了,你还是这样坏的脾气,不用生气了,我刚才只不过想考验下你的武功……”手指缓缓向杨梦寰右时“曲池穴”撞去。杨梦寰身子一侧,避了开去。赵小蝶道:“怕什么,我要解开你受制的穴道。”杨梦寰道:“不劳姑娘费心,在下自会解穴。”赵小蝶扬了扬柳眉儿,道:“这几年来,你武功进境很大。”杨梦寰道:“不敢当姑娘的夸奖。”赵小蝶连碰了两个钉子,不禁一呆,回顾了邓开宇和柳远一眼,冷冷说道:“你们站在这里瞧什么,快些给我出去。”邓开宇似想抗辩,但终于忍了下来、大步肉室外行去。赵小蝶缓步走向童淑贞,说道:“我解开你脑间受的禁制。”这两句活像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杨梦寰听。杨梦寰心中暗道:如若真是那陶玉出世,他又学会伤人脑间神经的手法,此后江湖之上必然要被他搅的天下大乱,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要受其害,这手法必得学会不可……。心念一转,偷眼瞧去。赵小蝶的动作十分缓慢,先点了童淑贞的“百会穴”,再移向“通天”“承灵”微微一顿之后再移向“天冲”“脑穴”至“玉枕”,一路下来连点了六处穴道。杨梦寰暗道:如若就点这六处穴道,手法倒是简单的很,人人都不难学会了。少念转动之间,忽见赵小蝶按在那“玉枕穴”的手缓缓提起,单用一个中指,按在“玉枕”穴上,一路划移,经“风府”“凤池”“完骨”一路上至“头维”“神本”而住,这经十余要穴。杨梦寰熟悉穴道,那赵小蝶手指移动的又慢,过穴虽然复杂,但杨梦寰都一记下来。只听赵小蝶道:“你记下了没有?”杨梦寰听得一怔道:“原来你早已知道了?”赵小蝶笑道:“我如传给你,你决然是不肯去学,只好让你偷看了……”语声徽微一顿又道:“最重要的是,手指移动时要发出内力,凡是手指经过处,穴道都被震开,才能使他麻木的神经,恢复功能。”她回顾了童淑贞一眼,指道:“这等破坏人脑间神经的手法,在那‘归元秘笈’上,有着很详细的记载,源出于阿尔泰山三音神尼一脉武功中,其间经过了天机真人的修正,成此绝学,据那‘归元秘笈’上的记述,这门武功尚未流传于武林之中,除了兰姊姊和我之外,如若还有人知道这门武功,必然是得自那‘归元秘笈’。”杨梦寰道:“那是陶玉,昔年他在兰姊姊逼迫之下,带着‘归元秘笈’跳入悬崖之下,想不到竟然未死。”赵小蝶点点头道:“不是我,不是兰姊姊,自然是陶玉在作祟了……”她轻轻皱起了柳眉儿,接道,“这几年来,我在江湖上走动,搁下了练功的事,那陶玉却潜心于习练武功,要是我们碰上了,鹿死谁手,倒是难以预料了!”杨梦寰叹息一声,道:“你闪开路,我要放开她,纵然危险万分,我也不能瞧着她永远吊在铁架之上!”赵小蝶道:“先得设法找张软榻,再放下来。”但闻童淑贞长长呼一口气,睁开了星目,茫然四顾了一阵,望着杨梦寰说道:“你不是杨师弟么?”杨梦寰一抱拳道,“正是小弟!”童淑贞回顾了赵小蝶一眼,道:“你可是赵姑娘?”赵小蝶道:“小妹赵小蝶。”童淑贞凝目沉思了一阵,道:“陶玉,对了是陶玉,他点了我的穴道,唉!定然是赵姑娘和杨师弟救我的了。”杨梦寰看她一点也记不起适才之事了也不忍说穿,使她难过,叹息一声,道:“你见过陶玉了?”童淑贞道:“见过了,我苦练了五年武功,找他报仇,但仍然是打他不过,被他点了穴道,以后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赵小蝶接道:“你被他运用内力,伤了脑子神经,忘记了过去的事,所作所为,都是受他之命。”童淑贞道:“有这等事?”赵小蝶道:“不错,因为那时你脑际之中一片空白,他告诉你什么事,你就念念不忘,一直到完成为止,、在那段时间中,你可能杀了你不愿杀的人,做了你不愿做的事,等你神志清醒之后,大错已铸,可悲的是你却是毫无记忆!”童淑贞只听得心惊胆战,说道:“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的武功么?”赵小蝶目光移注杨梦寰身上,道:“那陶玉虽知此法,但却个知此法时效,只能维待六个月、六个月后,那受伤人不是伤重而死,就是完全疯狂,那时,他连施术之人也不认识,但心目之中却又留着施术人的影像,行凶扑杀必然以那施术人为主,不论他在何处出现,只要被那神志疯狂之人发现,必然如渴骥奔泉,反噬施术之人,不死不休,他多伤一人,就为他日后多树立一位死敌。”这些事,全是江湖上未闻未见的事,只听得童淑贞目瞪口呆,半晌之后,又道:“我还有一事不解,请教姑娘。”赵小蝶望望那吊在铁架上的枕霞琳道:“好!你说吧!”童淑贞道:“一个人脑间神经受损到陷入疯狂,对人间事事物物,全都没有了记忆,那里还能辨识亲、仇,认出那施术之人,反噬扑杀。”杨梦寰暗暗忖道:这话不错,其间只怕是大有商榷余地。赵小蝶淡淡一笑,道:“问的好!我那若兰大姊就因受此启发,感觉到武功中,别有一种可破体力极限的意识潜能,因此关闭天机石府,参悟上乘妙谛,她乃天纵奇才,非我等凡俗之人可以及得,但如以此一事而言,我倒是别有见解。”杨梦寰数年来武功大进,但心中却隐隐感觉到有一种潜伏的危机,似乎是内功进境,正有着超越体力极限的危机,真气运转,挥手投足,常有着凝滞不前之感,当下不由问道:“赵姑娘有何高见,我等洗耳恭听。”赵小蝶黯然一笑,道:“咱们数年不见,当真生疏多了?”举手理一下垂在鬓边的散发,接道:“依据那‘归元秘笈’上的记载,在脑际神经受到伤害后,几处要穴闭塞不通,脑中记忆事物,无法外达,看上去似是忘去了过去的事,如若一旦活开他闭塞的穴道,也就如打开了记忆之门,但如过了六月限期。那些被伤的穴道都将逐渐麻痹硬化,那时纵然有回春妙手,起死灵丹,也难以使脑间受伤的穴道复元,那僵硬、闭塞的穴道逐渐扩大,人也进入了疯狂之境地了……”她轻轻叹息一声,接道:“这时,他脑际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那对他施术之人,在穴道还未僵硬之前,对那施术人千依百顺,因为那时他脑间神经伤而未死,还可以听命行事,那施术人早已深入他潜意识中,是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受着那人的控制,一旦那受伤神经硬化之后,人性也随着丧失,这时他已然无药可救,但潜意识里,还有着那施术之人的影像,一旦见着那人,必将疯狂扑袭,死而后己,”杨梦寰道:“原来如此!”赵小蝶叹道:“天道在冥冥之中,似乎早已安排了报应。”杨梦寰道:“你已把那‘归元秘笈’熟记于胸,想想看,那‘归元秘笈’上载有什么恶毒的武功没有?”赵小蝶沉吟了一阵,道、“那‘归元秘笈’大部份可分为三个段落,一是阿尔泰山三音神尼的武功,一是天机真人阶武功,后半部是两人合参的奥秘武学……”她目光转注到童淑贞的身上,道:“她练的该是天机真人的一脉。”童淑贞道:“不错,我无意捡得了‘无机真人’遗下的拳谱。”赵小蝶道:“就两人而言,天机真人的武功、虽然变化莫测,但却不失正大二字,那三音神尼的武功,却近于诡奇,毒辣。”杨梦寰道:“那陶玉似是偏爱三音神尼一支武学?”赵小蝶道:“整个‘归无秘笈’上,最为深奥的内功,那该是大般若玄功,乃是合佛、道两家之长的上乘内功,最玄奇的招数,莫过是‘遇龙三式’,虽是三招,但却罗尽了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武功中的变化,至于那‘迷魂离真曲’,虽然也刊载在归元秘笈之上,但却和天机真人、三音神尼两家的武功路数有些不对。不知何以会录载于其上?”扬梦寰道:“以陶玉为人的毒辣,如着他完全学会了归元秘笈上武功,真不知这一代武林中,要闹成一个如何局面了!”赵小蝶道:“水能覆舟,但亦能载舟,如若那陶玉仗凭学得归元秘笈上的武功,为害世人,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多替他培养些对头出来?”杨梦寰道:“世间只有那一部归元秘笈,现在陶玉之处……”赵小蝶笑道:“这有什么为难,我可以把它默录出来,十本、二十本,也非难事。”杨梦寰心中一动,忖道:不错啊!如若把那归无秘笈录成百数十本,人人都可练成上面武功,那归元秘笈就没有什么新奇之处了,陶玉仗以为害世人的绝奥武功,大白于天下武林道中,还有什么绝奥可言……。只听童淑贞长长叹息一声,道:“纵然赵姑娘不借尽录武学奥秘,传诸世人,但时间上已经是来不及了……”目光缓缓移注到杨梦寰身上,接道:“师弟,你先放下沈师妹,咱们再漫慢研究如何对付那陶玉之策吧。”杨梦寰剑眉耸动,恨声说道:“陶玉几次要伤害于她,都被朱姑娘所救,唉!那时朱姑娘实有很多杀死陶玉的机会,但都被我从中阻挠,早知今日,倒不如当初把他杀了……”伸手去解沈霞琳腕上绳索。赵小蝶突然举手轻击两掌,道:“不要动她,我已遣人去准备救她的方法了。”语声甫落,两个身着玄装的少女,先后走了进来。杨梦寰回目一顾、只见二婢抬着一张软榻,那软榻乃是白绫临时编成,自非草草可就,心中甚是感动,想到适才对她的误会,大感不安,低声说道:“你早有准备了?”赵小蝶点点头,道:“咱们分别托着她几处关节要害,把她放在软榻上,才能解开绳索,待她养息一会,才能施救。”杨梦寰道:“姑娘盛情,在下是感同身受。”赵小蝶凄凉一笑,道:“现在还不用感激,她周身关节错开过久,能否救得了她,还很难说呢?”缓步走上前去,托住沈霞琳左腿右胁。杨梦寰托住了沈霞琳右腿左胁,缓缓运功,抬起了沈霞琳的娇躯。童淑贞跃上铁架,道:“待我解她身上绳索。”暗运指力,捏断绳索。赵小蝶、杨梦寰两大武林高手,此刻都有着有力难用之感,小心翼翼的把沈霞琳平平放在了软榻之上。杨梦寰举手拭去脸上汗水,长长吁一口气,道:“没有伤着她么?”赵小蝶黯然一笑,道,“我要救不活沈家姊姊,你定然要恨我一辈子。”跪下双膝,伸出白王般的手掌,接续沈霞琳身上错开的关节。杨梦寰眼见每接上沈霞琳身上一处并节,沈霞琳顶门上就泛出一片汗珠,想她必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心中大是怜借,别过脸去,不敢多瞧。大约过有一顿饭工夫之久,忽听沈霞琳长长吁了一口气,道:“疼死我啦!”杨梦寰转眼望去,只见沈霞琳瞪着一双失去神彩的大眼睛,望着赵小蝶出神。赵小蝶脸上是一片奇异的神色,非喜非怒,令人莫测。只听她略带凄凉声音说道:“沈姑娘……不……杨夫人,好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半个时辰后再运气试试看,真气如能畅通无阻,那就没有事了。”沈霞琳道:“你可是小蝶姊姊么?”赵小蝶道:“小妹正是赵小蝶,难得你还能记得我。”沈霞琳道,“你来得正好,我心中正有着千言万语要对你说,不要走,等着我。”言罢,闭上双目,运气调息。赵小蝶缓缓站起身子,低声对杨梦寰道:“幸未辱命,小妹告别了。”杨梦寰呆了一呆,叹道、“你要到那里去?”赵小蝶道:“天涯辽阔,何处不可以容我立足!”杨梦寰道:“她不是要你等着她么?”赵小蝶道:“嗯!为什么我要听她的话!”杨梦寰尴尬一笑道:“数年以来,她一直未忘了你和朱姑娘。”赵小蝶道:“未忘怀朱姑娘倒是不错,只怕早已忘了我赵小蝶。”杨梦寰道:“在下说的句句实话。”赵小蝶道:“你呢?可是早把我置诸脑后,忘记的一干二净了?”杨梦寰道:“在下亦是日日怀念姑娘的救命之恩。”赵小蝶长袖拂,道:“闪开路,我要走了。”一股暗劲,随着那抛动的长袖涌了过来。杨梦寰如若不硬挡她长袖上的力道,只有闪避一途,只好纵身让开。忽听沈霞琳柔弱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小蝶姊姊,不要走!我有话对你说。”赵小蝶轻轻叹息一声,道。“好!我等着你,快些运气调息吧”。馀音未绝,突然室外传过来两声怒叱。杨梦寰探头向室外望去,只见邓开宇和柳远联手合战一个黄衫少年。那少年大褂及膝,腕套金环,杨梦寰一看之下,已然认出金环二郎陶玉,立时一展蜂腰,跃出室外,喝道:“住手!”邓开宇和柳远联手合战对方,仍有着应接不暇之感,听得杨梦寰呼喝之声,立时收拳而退。杨梦寰蜂腰微挫,疾如闪电一般,迎了上去,横身拦住了那黄衫人,拱手说道:“陶兄别来无恙,还记得昔日旧友杨梦寰么?”那柳远虽然见过了陶玉数面,但陶玉这身外化身,和他生的一般模样,实叫人无法分辨。此人是否是真的陶玉,柳远亦有着无法分辨之感,呆呆的望着那黄衫少年出神。那黄衫少年目光流转,打量了杨梦寰一阵,冷冷说道:“你就是杨梦寰么?”杨梦寰听他说话口音,神态,无一不似陶玉,心中更无怀疑,当下说道:“正是兄弟,陶兄当真不认识兄弟了么?”黄衫少年突然微微一笑,道:“杨兄此刻乃一代大侠身份,还能记得兄弟,当真使兄弟受宠若惊,咱们数年不见,杨兄可好。”缓缓伸出了右手。杨梦寰心中暗道:此人鬼计多端,不要上了他的当,暗运功力戒备,也缓缓伸出了右手。,两人掌指相触,杨梦寰立时感觉到对方掌指间压力大增,庆幸早有戒备,立时运劲抗拒,正待反握对方手指,突觉掌心间微微一疼。那黄衫少年却突然松了掌指,向后退了三步、纵声大笑。杨梦寰掌心微微一疼,立时警觉着受人暗算,当下一运真气,闭住了腕上穴道。低头望去,只见掌心处有一个针尖大小的紫点,不禁大怒,冷笑一声:“陶兄当真是越来越阴毒了!”左手J挥;、推出一掌,暗劲大涌,撞了过去。那黄衫人格格一一笑,道:“杨兄已受了兄弟暗算,听兄弟良言相劝,快运气止住毒气……”挥手推出,接下一掌。双掌相触,那黄衫人被震得退后两步。杨梦寰冷笑一声,道:“区区之毒,难道当真能伤得在下么?”黄衫人道:“在下手中暗藏的毒针,乃当今第一用毒高手,天山百毒翁的化血神针。”杨梦寰呆了一呆,道:“化血神针?”黄衫人道:“不错,化血神针!”杨梦寰一挫腰,虎扑而上,道:“在毒性还未发作之前,先和陶兄分个生死出来。”喝声中双掌连环劈出,一招紧过一招。那黄衫人只觉杨梦寰攻来的掌劲,一招强过一招,接得五招,早已手忙脚乱,应接不暇。邓齐宇低声对柳远说道:“江湖上传说杨大侠的武功高强,今日看来果然不虚。”只听杨梦寰大声喝道:“躺下!”呼的一掌劈了过去。那黄衣少年早已被杨梦寰迫的应接不暇,如何还能接得杨梦寰这全力的一击,但他后临神案,左右两侧又都被杨梦寰掌力封闭,形势迫的他只有硬接掌势上途,只好举掌一封、掌力一触间,只觉杨梦寰那推来一掌中,含蕴了强大无比的潜力,排山倒海般,直撞过来。正自惊骇之间,突觉一股暗劲斜里涌了出来,接下了杨梦寰一掌。杨梦寰陡然收了掌势,向后退了两步,冷冷喝道:“什么人?”只听一声长笑传来,阎罗神像后面,闪出一个黄衫少年,双肩微幌,人已跃下神案!杨梦寰愕然说道:“陶玉!”黄衫少年缓缓的行了两步,道:“不错,兄弟才是陶玉,杨兄弟这几年享尽了人间艳福,武林盛名,实叫兄弟羡慕的很。”杨梦寰一指那旁侧的黄衫人,道:“此人是准?”陶玉道:“兄弟的化身之一。”杨梦寰道:“果然是和陶兄一般模样,连兄弟也识不出来了。”陶玉道:“杨兄夸奖了。”杨梦寰冷冷说道:“在下早该逼他说话,由他声音之中分辨真伪才是。”陶玉道:“如果是短短几句话,杨兄也是一样难以分辨出来。”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陶兄这身外化身,倒是都有陶兄的恶毒心机,物以类聚,果然是不错。”陶玉冷笑一声道:“杨兄已中了化血毒针,除非杨兄能牺牲一条手臂,纵有上乘武功,也难封闭穴脉,终是难逃一死……他格格大笑了一阵,又道:“我那李师妹断了一条左臂,杨兄自断一条右臂,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杨梦寰道:“陶兄忽略了一件事。”陶玉道:“什么事?”杨梦寰道:“在兄弟毒发身死之前,和陶兄还有一场生死存亡的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