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谈话之间,到了一座高大的宅院面前。邓开宇道:“这就是寒舍了,诸位请在院外稍待片刻,在下去请家父亲自出来迎接。”杨梦寰道:“如何敢劳动邓老前辈亲自迎接,咱们直走进去就是。”邓开宇还想阻拦,但已是无法,杨梦寰等人已直入府中。邓宅这广大的宅院中,似是毫无布置,杨梦寰一口气直入数丈,仍是不见有人答话,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难道这样大的宅院连个守门人都没有么?回头望去,只见邓开宇脸上也泛现出奇怪之色,心知此情不妙,陡然停下了脚步。邓开宇大步行到前面,高声说道:“有人在么?”他一连呼喝了数声,才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回来的可是少堡主么?”邓开宇高声道:“不错。”那苍老的声音道:“少堡主不要再向前移动,老朽即刻出现相见。”沈霞琳突然插口说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向前走了?”邓开宇道:“详细情形我也不知,待那邓忠来了再说。”片刻之后,突闻门声一响,不远处一座厢房的木门忽的大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缓步走了过来,欠身一礼,道:“果然是少堡主回来了。”邓开宇一皱眉头,道:“邓忠,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邓忠道:“这是老堡主一位朋友的计划,但到此刻为止,老奴还未看到他的作用。”邓开宇道:“他可是交代了不许擅自行动么?”邓忠点点头道:“行走之间都要有一定的路线,不可擅自订动,或擅取什么应用之物。”邓开宇道:“为什么?”邓忠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童淑贞四顾了一眼,道:“他定是在各种物体上涂上了奇毒。”邓忠摇摇头,道:“这个,见过我家堡主之后,你们再问他不迟……”目光凝注在邓开宇的身上,道:“者奴要走前一步,替诸位带路了。”杨梦寰心知这邓忠乃忠于邓家的老仆,有很多话不便出口,当下也不再多问,随着邓忠身后,向前行去。只听邓忠说道:“少堡主,请随在老奴的脚步后面,最好能依照着老奴的脚印痕迹而行。”邓开宇应了一声,果然随在邓忠后面的脚印而行。杨梦寰、童淑贞、沈霞琳等鱼贯随行在邓开字的身后。穿过了几重庭院,直入后园中。杨梦寰一路上暗中留心着各种物品之上,也是瞧不出丝毫涂有毒物的痕迹,心中暗自奇怪,忖道:在室中各物上涂了奇毒,并非什么难事,如果要事后除去各种物上之毒,那就大费周折了。忖思之间,行到了一座假山前面。只见邓忠伸出右手,在假山上一块悬凸的石头上面一推,一阵轻微的震动,石壁间陡然裂陷出一座门来。邓忠回身说道:“少堡主请进吧!老奴还得到前院去守住门户。”转过身子,缓步而去。邓开宇欠身道:“杨大侠请。”杨梦寰道:“还是少堡主先请。”邓开宇道:“好,兄弟走前一步带路,”当先向前行去。石门内,是一条可容两人并肩而行的石道,直向假山下面行去。每隔上丈许左右,就有着两个身佩兵刃大汉,分立在两侧。这些人见到邓开宇,个个欠身作礼,神态间十分敬重。行约六七丈远,到了一座广大的地窖中。那地窖大约有两三丈方圆大小,几支高燃的火烛,照的一片通明。一个青衫白髯的老人,端坐在正中一座木案后面,在他旁侧站个儒衫儒巾的中年文士。邓开宇带着杨梦寰等进入厅中,恭恭敬敬的对那老人低言数语,退到杨梦寰身侧,那老人起身迎了过来,邓开宇指那青衫老人,对杨梦寰道:“这是家父……”转眼望着杨梦寰,接道:“这就是水月山庄的杨大侠。”杨梦寰一抱拳,道:“邓老前辈。”那青衫老人急急还礼说道:“不敢当,杨大侠望重武林,今日能得一见,足慰渴念,大驾肯在临敝堡,真是蓬革生辉。”杨梦寰道:“老前辈夸奖了。”青衫老人道:“老朽向来是轻不赞人,对你杨大侠却是由衷的敬佩,老朽不只是敬佩你杨大侠的武功,还有那一份高洁的节操。”杨梦寰笑道:“那是武林诸位前辈的抬爱,杨某是自觉惭愧的很。”青衫老人一面肃容入座,一面说道:“老朽草字固疆,唉!人如其名,老朽一生中只知固守于邓家堡中,从未存有过染指他处之心,是以很少和武林同道往来……”忽然放声大笑了一阵,道:“老妻常责我没有出息,说男儿志在四方,我却只知固守乡园,因此她把小儿取名开宇,果然名如其人,和父行大相径庭,喜爱江湖朋友,邓家堡也就逐渐和武林朋友有了来往了。”杨梦寰道:“开宇兄气概豪迈,正是武林中领袖人才,在下虽和他相交不久,但对开宇兄的英雄气度,却是深为敬服。”邓固疆笑道:“杨大侠捧他了……”目光一转,望着那中年儒士,道:“我要为杨大侠引见一位朋友,这次老朽一家人能逃过此次大劫,就是仗这位老友相助之力……”杨梦寰看那中年儒士,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却掩饰不了那一股冷做之色。他为人自谦,名气愈大,人也愈是谦虚,急急抱拳一礼,道:“在下杨梦寰。”这一来那中年儒士反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急抱拳还了一礼,道:“在下宫天健。”邓固疆接道:“说他姓名,杨大侠也许不知,如果提起他的绰号,杨大侠也许听过。”杨梦寰一拱手道:“请教!”宫天健微微一笑,却不答话。邓固疆道:“他是不好自诩,还是老朽代说了吧!杨大侠可曾听说过造化书生的名字么?”杨梦寰略一沉吟,道:“听到家岳谈过……”宫天健接道:“可是那海天一叟李沧澜么?”杨梦寰道:“不错,宫老前辈可是和家岳相识?”宫天健道;“彼此闻名,却是缘悭一面,不过与昔年天龙帮中黄旗坛主王寒湘,倒是友谊很深。”杨梦寰对宫天健虽不清楚,但对那王寒湘之能却是清楚的很,乃昔年天龙帮五旗坛主之冠,此人既是王寒湘好友,自然非泛泛之辈,当下说道:“宫老前辈,还和那王寒湘有往来么?”自从天龙帮瓦解之后,天龙帮中的红、黄、蓝、白、黑五旗坛主,死了红旗主齐元同,黑旗坛主崔交奇,那黄、蓝、白三旗坛主,却是走的下落不明。只听宫天健长叹一声,道:“其人心如蛇蝎,和我攀交了三十年,用心却是在谋我之命……”邓固疆哈哈一笑,接道:“似宫老弟这等人才,如非机缘巧合,怎会和老朽交上朋友!”宫天健道:“大哥对小弟恩同再造,小弟纵然是一生为牛为马,也是报不尽大哥之恩,此言叫我如何当受得起!”邓固疆哈哈一笑,道:“杨大侠可想知闻这一段江湖秘密恩仇的经过么?”杨梦寰道:“晚辈洗耳恭听。”邓固疆笑道:“好,官兄弟,你讲吧!如是不便出口之处,老哥哥我代你说就是。”宫天健回顾了杨梦寰等一眼,道:“此事源远流长,说起来应该由三十年前开始。”“那时,我和王寒湘同赴滇南哀牢山中,寻找一种奇蛇,无意相遇,攀谈结交,彼此敬服,结为知己,结伴同行在哀牢山中。“我们在那群峰连绵的大山中,行了一月之久,终于找到了一条我们同寻的奇蛇……”杨梦寰心中暗自奇道:岳父曾经告诉过我,王寒湘那蛇行八卦掌,由来就是壁面蛇行中研习而得,这两人合力去寻一条奇蛇,只怕也是和武功有关。正当出口询问,那邓开宇却抢先问道:“宫叔叔寻那奇蛇,可是和武功有关么?”宫天健摇摇头,道:“无关,我和王寒湘要寻的那条奇蛇,是为了配一种药物。”邓开宇道:“什么药物?”宫天健微微一笑,避过话题,接道:“当时我们同心合力的打死了一条奇蛇,以我之意,把那奇蛇斩作两段,各取其一,但王寒湘却慷慨相赠,要把那一条极少见到的奇蛇全部送我。”“我当时又惊又喜,半晌讲不出话,只因那种奇蛇极是难寻,在大山中走上十年、八年也难遇上一条,王寒湘竟然把这一条奇蛇相赠,岂不是太过奇怪了么?”他顿了一顿,又道:“正当我心中怀疑之时,那王寒湘突然要告别而去,我心中感激莫名,就和他订下了后会之约,我们再会之期,订在次年秋凉之后七八月间,那时我用心自私,估计还有一年的时光,我炉火早熄,灵丹已成,纵然王寒湘找上门来,我也不怕他下……。”邓开宇道:“那王寒湘可曾如约去找你了么?”宫天健道:“自然去了,他不但如约而去,且还早到了两个时辰,而且很耐心的在那里等我。”邓开宇道:“这么说起来,那王寒湘是位很守信约的人了?”宫天健道:“大智若愚,大好似忠,如不是那王寒湘这般的守信,我也不会遭他的暗算了。”他长长叹息一声接了下去道:“我心中原来对他就有一份歉疚,又看他如此守信守约,心中更是感激,当时就邀约他到丹室中去盘桓几日……”邓开宇道:“不错呀!试试看他是否会动偷觑你灵丹之心。”宫天健道:“当时我也是这般用心,我故意使丹炉火焰不息,而且把炼成的灵丹取出两粒,放置于丹炉之中,和他在丹室中相对而坐,促膝畅谈那灵丹的妙用……”邓开宇道:“他可曾动过心么?”宫天健摇摇头道:“他不但没有动心,而且连一句话也不多问,只见他面带微笑的听我讲述那灵丹妙用。”杨梦寰忍不住插口问道:“你们在丹室谈了多久?”宫天健道:“半日一夜。”杨梦寰道:“难道那王寒湘一句话也没有讲过么?”宫天健道:“讲是讲过了,但他只是讲些不相干的话,从未一句涉及灵丹。”杨梦寰道:“这就是了,大好巨恶,常常有着人所难及的定力。”宫天健接道:“我们在丹室中盘桓了一日夜之久,他从未流现过偷觑灵丹之意,于是我减去了戒备之心,而且还把他视为难得的知己。“王寒湘在我居住之处盘桓了三日之后,突然提出告别,我虽苦苦劝留,但他去意甚坚,竟是留他不住。“我用奇蛇合了四十九种药物,共炼九粒丹九,王寒湘临去之际,我取出了六粒灵丹相赠。”邓开宇又忍不住插口问道:“他可会受了灵丹。”宫天健道“当时他坚持不受,后来我以绝交相逼,他才答应了下来,取了三粒灵丹而去。”杨梦寰道:“此后你们可曾会过面?”宫天健道:“大约过了三年,王寒湘又突来相访,在我居住之处,留居了三个月,三个月内我们互相切磋武功,研讨谋略,彼此相谈甚欢,互相引为知己。”邓开宇道:“即是如此,他又为什么要谋害宫叔父呢?”宫天健道:“此后我们经常来往,但每次都是他找上我的居住之处,那时我因为迷恋于一种武学歧途之上,孜孜求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对于江湖上的变迁大事,亦是毫无所知。”“有一天王寒湘又来走访,忽然和我谈起了天龙帮的事,言语之间,大有引我入帮之意,但却被我一口回绝……”邓开宇接道:“那王寒湘可有不愉之色么?”宫天健道:“没有,王寒湘遭我回绝之后,仍是神色不变,从此绝口不再提天龙帮之事,盘桓三月后,告别而去。”他顿了一顿,又道:“大约又过了两三年吧,忽然接到王寒湘遣人送来的一封快信,邀我到峨嵋山去一晤,信中说他又遇到一条奇蛇,他因为要守住那条奇蛇,不便离开,要我兼程赶去,我接信这后,立时兼程赶往,王寒湘果然在一处奇峰之下等候,他替我解说那奇蛇出没时间,正当我听得悠然神往之际,他却乘我不备,一掌击在我后背‘命门’要穴之上,我虽然中了一掌,受创甚剧,但以当时情形而论,尚有反击之能,但我默察情势,王寒湘似是已经早在那山谷四周埋伏下了人手,他大概自知武功难以是我之敌,怕我拼死反击,是以早有戒备……”他说至此处,叹息一声,继道:“我当时神志未乱,略一分析眼下情势,就装作重伤不支,倒摔下去,王寒湘点了我几处穴道之后,又从我身上搜去了所有的灵丹,唉!他那时本可置我于死地,但他却突然动了不忍之情,废了我武功之后,弃置不顾而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却毁了我数十年苦修的武功……”目光一掠邓固疆道:“以后的事,就是邓大哥救我性命了。”邓固疆重重咳了一声,说道:“也有十几年了,那时天龙帮势力正盛,老朽也曾数度接到天龙帮的函束,要我加盟,为了逃避烦恼,不得不离家躲躲风头,有天午时过后光景,天上正飘着大雪,我骑马行经一处山坡下面,突然听到呻吟之声,一转头就瞧到一个人倒卧在雪地中,全身却为大雪覆盖,只露出一个头来……”他望了邓开宇一眼,接道:“这人就是你的宫叔叔了。”宫天健道:“王寒湘打我一掌,虽然没有什么要紧,他废了我全身武功,我还隐隐记得伤后经过,王寒湘去后很久,我也挣扎而起,那时我武功已失,伤疼难耐,挣扎着行了一夜,老天突降大雪,那时我体力衰弱,举步维艰,雪地光滑,行走不易,跌倒地上,为雪所埋,如非邓大哥道经相救,我宫某不被冻死雪地,必为猛兽吞噬。”邓固疆道:“说来实在是惭愧得很,我虽然由雪地将他救起,对他虚弱的身体却是无能力助,还是宫兄弟神志清醒时,口述几种药物,才补了他虚弱的身躯。”宫天健叹道:“如非大哥仗义相助,我早已冻死雪地之中,那里还有今日……”目光一掠杨梦寰等接道:“我得邓大哥亲侍汤药,疗治好身体之后,就随同邓大哥一起回到邓家堡来,这些年来一直在疗养伤势。”杨梦寰道:“老前辈胸罗万有,想必有使神功尽复之能。”宫天健哈哈大笑,道:“也许有此可能,但这只是未经证实的幻想,唉!这是武学上少有罕见的奇迹……”杨梦寰道:“晚辈虽未见到过此等之事,但却是有个耳闻,武林中并不乏恢复神功的先例。”宫天健沉吟了一阵,道:“也许是习练的武功路数不同,也许是借重了世间罕有的奇药,也许是那下手人估计有误,留给他恢复神功的机会,也许是那下手人手下留情。”他一连几个也许之后,嘴角扬起了一缕苦笑道:“十年的努力虽然无成,但我宫天健却未灰心,我要永远的继续,直到恢复武功为止。”杨梦寰突然站起身来,抱拳一揖,道:“老前辈坚毅过人,使晚辈敬服投地。”宫天健淡淡一笑,欠身还了一礼,道:“杨大侠后起之秀,光芒万丈,辉耀武林,宫某人虽然是僻居此间,但却常听邓大哥谈起你杨大侠。”杨梦寰叹息一声,道:“如今江湖上道消魔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前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长此深藏此间,于世何补,尚望能宏愿大发,重入江湖,造福苍生,岂不是流芳百代,永为武林后世钦慕敬仰。”宫天健微微一笑,道:“眼下我功力未复,手无缚鸡之力,纵有雪耻复仇之心,也无能为力。”杨梦寰道:“当今武林之中,虽然魔道纵横,但仍有着无数的豪客英雄,起而卫道,老前辈只要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就是造福武林了。”宫天健轻轻叹息一声,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老朽这点判事之能,如何能出主江湖大局呢……”杨梦寰道:“这些日子晚辈念念难忘的就是要找一个像老前辈这般的人才,才可支持大局,率武林群豪抗魔卫道,杨梦寰代天下武林同道请命,还要老前辈勉为其难,出主大局才是。”宫天健摇头微笑,道:“别说我没有杨大侠谬赞之能,纵然是有一点雕虫小技,只怕也难应杨大侠的邀请,出主江湖大事。”杨梦寰道:“老前辈可是仍要为恢复神功,竭尽心力么?”宫天健道:“不错,这些年来王寒湘一直认为我已身膏狼吻,早已尸骨无存,我偏要让他惊奇一下,武功未失的出现江湖之上。”杨梦寰道:“老前辈既如此说,晚辈也不敢勉强了。”宫天健沉吟一阵,道:“在下虽不能应君之命,但心中却是极感盛情,日后如有用我宫某之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盒,托在掌心,笑道:“王寒湘干虑一失,意然未把我这玉盒收去,愿以相赠,聊表微意。”杨梦寰呆了一呆,道,“那玉盒中存放的什么?”宫天健道:“断魂香!”杨梦寰心中暗道:想来断魂香定和那鸡呜五更还魂香差不多了,这个下五门绿林人物应用之物,为何要送我杨梦寰呢?只听宫天健继续说道:“杨大侠不必心生怀疑,我这‘断魂香’和一般香不同。”杨梦寰道:“有何不同之处?”宫天健道:“这‘断魂香’乃是数十种奇药合成,不论夜间、白天均可使用。”杨梦寰道:“在下实是想不出运用之法。”宫天健道:“在下就凭这一盒中一节断魂香,退了今夜来犯之敌。”杨梦寰道:“领教,领教。”宫天健道:“不用领教,说穿了简单的很,那就是燃起一节‘断魂香’此香无色无味,而且中人后亦不觉得,直到药性将要发作,才始觉出,但那时却为时已晚了……”杨梦寰道:“难道这‘断魂香’还可解毒不成。”宫天健道:“不错,这断魂香不但可以解毒,而且还可毒人……”他轻轻叹了一叹,道,“不知何人留下了这一盒奇药,但却为我无意取得,一直带在身上,前几日邓家堡得到警兆,我就取出两节‘断魂香’燃了起来,才使这座邓家堡毫无损伤。”杨梦寰心中暗道:那有这等事情,点了两节香,就可以保下邓家堡,岂不是匪夷所思么?但他既然说的这样宝贵,那也不用反驳了,收藏起来就是。遂接过玉盒,藏入怀中。宫天健目光是何等锐利,察颜观色,已知杨梦寰不信自己之言,淡然一笑,接道:“那玉盒之中还有七枝‘断魂香’,杨大侠施用之时,还望惜爱一些。”杨梦寰道:“多谢指教。”宫天健原想这般一提,杨梦寰定将追问施用之法,那知杨梦寰对此事毫无信心,竟是不再追问,宫天健没有法子,只好接着说道:“杨大侠可知施用之法么?”杨梦寰霍然警觉,暗道:不论这断魂香是否有用,人家一片至诚好意,我岂能不放在心上。急急改颜说道:“晚辈不知,还得老前辈指点,指点。”宫天健道:“在那玉盒之中,有一颗黄色的珠球,在燃起那断魂香之前,要把那黄色的珠球含在口中,方可自由出入那烟阵之中,一支断魂香升起毒烟,可笼罩四丈方圆大小,如果选择的地势不错,烟毒可持续六个时辰以上,”这一次杨梦寰却是正襟而坐,毕恭毕敬的听着,字字记入心头。宫天健说完那断魂香施用之法,立时站起身子,接道:“在下晚课时间已到,不能奉陪诸位了。”缓步转入暗角中一座木门之内,回手关上木门。原来邓家这地害之下,十分广大,说它是地窖,倒不如说它是一座地下宅院来得恰当,门户罗列,暗室重重。邓固疆望着宫天健的背影,黯然叹息一声,道:“可惜呀,可惜,满腹经论,绝代才华,如若出而争霸武林,必有一席之地,只因交友不慎,受此暗算,只落得明珠暗藏,抱恨终生。”杨梦寰长长叹息一声,道:“武林之中,有很多事,并非是全靠武功,运筹帷幄,行略用谋,有时更是重于武功,宫老前辈虽然武功已失,但他才智犹在,如肯重出江湖,必可造福天下。”邓固疆道:“他念念不忘恢复武功的事,十余年来一直苦修不息。”杨梦寰道:“可已有些成就么?”邓固疆摇摇头,道:“十几年来毫无进展。”杨梦寰沉吟了一阵,道:“明天晚辈当和他研究一下恢复武功的事……”邓固疆喜道:“杨大侠被武林尊为后起一代中第一高手,受天下武林同道敬仰,看来不但武功高强,这气度也非常人所及,以那宫天健的才慧,再有杨大侠这般人物相助,想来打开恢复神功之门,不是什么难事了。”杨梦寰道:“尽我心力就是。”邓固疆道:“在下闻听杨大侠一身武功得自那归元秘笈,此事不知是真是假?”杨梦寰笑道:“归元秘笈上记载的武功,浩瀚如海,博大精深,在下只不过得人指点,学得一点皮毛而已。”邓固疆叹道:“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为了怕绝技失传,才合把一身武功录了一本归元秘笈传给后世,两位老前辈的用心可谓良苦,但却因此造成江湖上一场无休止的纷争,只怕亦非两位前辈始料之所及了。”杨梦寰点点头,叹道:“五年前天龙帮搅的江湖大乱,想不到五年后惨事重演,陶玉凭仗那归元秘笈,又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杀劫风波。”邓固疆道:“老朽为人素极保守,数十年来从未卷入江湖是非,旦这次竟也被卷入风波,欲罢不能,唉……这匆匆数十年来,每当深夜梦遇,扣心自问,无一事可慰老怀,就算邓家堡还能置于武林是非之外,老朽也要挺身而出,为武林正气尽上一份心力……”突然一阵急促的锣声传了进来,打断了邓固疆未完之言。邓开宇霍然起身,疾奔而出。杨梦寰一皱眉,道:“这可是贵堡中传警讯号么?”邓固疆道:“不错。”杨梦寰道:“咱们出去瞧瞧。”童淑贞道:“不劳师弟。”一跃而起,奔向室外。她发动虽然慢了邓开宇一步,但抢在邓开字前面出室。杨梦寰知她武功高强,是她赶了出去,也就坐着未动。那知等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仍不见童淑贞返回,杨梦寰心中急了起来,忍不住起身说道:“老前辈咱们去看看吧。”当先向外奔去。邓固疆早已有些不安,但见杨梦寰坐着不动,也只好忍着性子奉陪。杨梦寰奔出地窖室门,已听到金刃劈风之声,抬头看去,只见屋面上刀光剑影,闪闪耀目,童淑贞长剑飞舞,和两个用刀黑衣大汉打的十分激烈。邓开宇却早已走的踪影不见。杨梦寰细查那个黑衣大汉的刀法路数,不禁心头一震,暗道:无怪童淑贞和两人缠斗的如此之久,原来这两人刀法,竟是归元秘笈上记载之学。他虽未睹归元秘笈全貌,但却已从赵小蝶口中传出,知道甚多,一看黑衣大汉刀招变化,有不少正是赵小蝶讲述过的刀中招术。两个黑衣大汉刀招虽然凌厉奇奥,但童淑贞仍能控制战局,占尽优势。邓固疆低声说道:“杨大侠请留在此地观战,老朽到前面瞧瞧去。”沈霞琳突然接口说道:“我和你一起去,此地有寰哥哥一个人就行了。”她胸无城府,想到就说,从来不想出口之言,是否会得罪人。好在那杨梦寰名满天下,邓固疆虽然听得很清楚,亦不觉有刺耳之感,回头笑道:“夫人还请留在此地陪着杨大侠,老朽如遇强敌,自会示警请援。”沈霞琳道:“不要紧,寰哥哥足可应付强敌,我还是跟着老前辈吧!”随着邓固疆向前走去。杨梦寰细看童淑贞和那两个大汉动手情形,虽然仍能控制全局,但这等缠斗之势,一时间却无法分出胜败。原来每当那童淑贞取胜之时,两个黑衣大汉必有一招奇奥难测的救命刀招施展出来,稳住败势。杨梦寰这些年来,不但孜孜于自身进境,而且兼对各大门派,以及江湖上的独门武功都极留心,以那两个黑衣大汉的刀法路数而论,是早该落败才是,只是他们各有几招救命招式,微妙的保持了平衡。这是一场无法立刻分出胜败的缠斗,表面上看去,童淑贞控制大汉,具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却是无法伤得两人。杨梦寰忖度了一下眼前的形势,暗道:童淑贞的剑法似已深得天机真人的神髓,我如能助她伤了其中一人,当可打破这微妙胸均衡,心中一转,暗中提聚真力,右手微扬,遥遥点出,发出了天罡指力。一股暗劲,破空而去,点中了一个执刀大汉。那大汉正自挥刀攻向童淑贞的右肩,杨梦寰的天罡指力却适时而至,正点中“肩井穴”,闷哼一声,手中单刀脱手,人也从房上摔了下来。另一个大汉眼看同伴伤摔了下去,不禁大慌,两人那几招救的命刀法中,原有着配合御敌之妙,如今陡然问伤了一人,立时失去了平衡的微妙,欲待逃走,却又被童淑贞剑光围住,勉强支持两招,被童淑贞剑势逼开刀势,一脚踢中左胯,一个跟头,从房上栽了下来。童淑贞含辱偷生,心中对陶玉怀恨极深,积怨所及,对陶玉手下,都有着无比憎恨,飞身下屋,长剑一起,疾斩而下。杨梦寰急声说道:“师姊剑下留人。”童淑贞收了长剑,道:“这等人留下无益,何不杀了算啦。”杨梦寰笑道:“咱们对陶玉的阴谋计划茫然不解,何不留下活口,问出详情。”童淑贞道:“师弟说的是。”伸手又点了两人几处穴道,提了起来,直奔入地窖之中。杨梦寰有心在邓家这广大的宅院之中巡行一周,但想到这地窖中还住着失去武功的宫天涟,和邓家老弱妇孺,邓固疆和邓开宇闻警而出,四下搜寻敌踪,毫无后顾之忧,无非是对自己放心而已,我如离开此地,被人乘虚而入,伤了宫天健或是邓家的人,那可是终身一大憾事。心念一转,守在地窖门口,不敢轻离一步。且说沈霞琳紧随邓固疆身后,搜寻敌纵,邓固疆在这宅院之中,住了数十年之久,对这广大宅院的一草一木,却是了若指掌,熟悉已极,片刻间巡行了两个重庭院,但却未再见过敌踪,不禁一皱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只有两个人……”一句话还未说完,突然冷笑传来,暗影中人声接道:“你可是这邓家堡主么?”邓固疆吃了一惊,道:“正是老夫,朋友是何方人物?”口中答话,人却凝目向发话之处望去。只见七八尺开外,昂然一个身着黄色及膝大褂,腰中束着一条三寸宽的白丝腰带,淡黄绸裤,粉底快靴,高卷袖管,手腕上套着四双耀眼的金环,手执金环剑的少年;沈霞琳惊呼了一声:“陶玉。”娇躯一侧,抢到了邓固疆的前面,唰的一声,拔出长剑,平横胸前,秋波凝神,望着那黄衣少年,蓄势戒备。那黄衣少年冷冷的望了两人一眼,道:“邓堡主不肯交出解药,今宵我要血洗你的邓家堡,鸡犬不留。”沈霞琳听他说话声音不似陶玉,心中突然一动,暗道:想那陶玉为寰哥哥掌力震伤内腑,当场吐血,伤势是何等沉重,纵然有灵丹妙药,也不是一时片刻间可以养好,这人定然是陶玉的化身了。她决定了对方不是陶玉之后,不禁胆气一壮,一挥长剑道:“邓堡主年高望重,你这人说话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那黄衣少年冷冷喝道:“你是什么人?”沈霞琳正想说出姓名身份,心中突然一动,暗道:陶玉手下没有好人,那也不用和他通名报姓了,当下说道:“不告诉你。”那黄衣少年怒道:“臭丫头,我先宰了你,再逼那匹夫交出解药。”一振手中金环剑,唰的一声,刺了过来。沈霞琳长剑一起,一招“金丝缠腕”,反向敌人脉门削了过去。那黄衣少年疾退一步,手腕一挫,金环剑同时疾旋而回,想用金环去锁拿沈霞琳手中长剑。沈霞琳那容他锁住长剑,手腕一振,长剑徽偏,避开腕上金环,挥剑快攻,眨眼之间已然连续攻出五剑。这五剑不但迅快无匹,而且无一招不是攻敌要害,只瞧得邓固疆暗暗点头道:只见杨夫人的剑路,就不难推想到那杨大侠的武功了。沈霞琳和人动手,原本很少施下辣手,但她心中对陶玉记恨甚深,此人衣着像貌无不和陶玉酷肖,是以勾起她心中怨恨,下手剑招极是毒辣。这黄衣少年正是陶玉的四灵化身之一,武功非同小可,但在轻敌大意之下,被沈霞琳五剑快攻,迫的连退数步,才知遇上劲敌,赶忙凝神运剑,守住门户,先把劣势稳住。他武功原是陶玉传授,剑招大都是归元秘笈上记载之学,连出两剑奇招,不但平反劣势,且有反击之能。但见两柄长剑展开了一场抢攻,刹那间冷芒电旋,剑气弥空。邓固疆看两人剑招各具奇异,甚多是从未见闻的怪招,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如非沈霞琳随同自己而来,遇上这样一个强敌,只怕是早已伤在那黄衣人的剑下了。双方各以快剑抢攻,急取先机,不大工夫又已各自攻出了四五十招。沈霞琳的剑势虽奇快,脉络分明,有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那黄衣少年的剑势却是怪异奇突,不成章法,看上去形势缭乱早该落败才是,但他却常在沈霞琳抢去主动,攻势已成时,唰唰两招怪剑,突乱了沈霞琳剑势,迫的沈霞琳又得从头来过十几招后,才能重新取得先机。邓固疆虽然年过花甲,跑了大半辈子江湖,见过不少大阵恶战,但却从未见过今宵这种恶战,瞧那绝招奇变,目不暇接,暗道:我邓固疆活了六十多岁,今晚上也算开了一次眼界啦!这时沈霞琳和黄衣少年已然斗到百招以上,双方仍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那黄衣少年似是想不到小小的邓家堡中,竟然会遇上这般强敌,心中大是焦急,暗道:如若今宵不能取回解药,只怕要受师父一顿责罚,此女剑招精奇,有很多招术和我颇为相近,似这般缠斗下去,不知要打到几时才能停手,怎生想个法子把她制服才是。但见沈霞琳愈战愈勇,剑招变化更见沉稳,剑上来势,亦增了不少强劲。那黄衣少年虽然极力反击,但却始终无法抢得先机,更在论制服沈霞琳了。双方又恶斗了八九个回合之后,那黄衣少年已自知无能胜过对方,如若求胜必得另行设法。他心中念头转动,分了不少的精神,却被霞琳觑了个空隙,逼开他的金环剑反手一招,刺中了左肩。那黄衣少年本待要施展暗器求胜,但左肩受伤之后,突然又改了主意。只见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金环剑,在头上绕了数匝,重又举剑待敌。那知过了许久时光,仍是不见动静。这一次那黄衣少年似是战志全失,回身急奔而去。沈霞琳望着那黄衣少年的背影,低声对邓固疆道:“这是陶玉的化身之一,陶玉鬼计多端,所有的化身亦都十分阴险,咱们不用追他了。”邓固疆心中虽然未必同意沈霞琳的见解,但口中却是连连应道:“不错、不错,杨夫人高见。”沈霞琳也无法分辨邓固疆是有意奉承,还是有意讥刺,微微一笑,不再言语。邓固疆带着沈霞琳找了一周,未再搜出敌踪,才退回地窖大厅之中。这时那两个被擒的黑衣大汉,似是远来佳宾一般,各自分坐一椅,一言不发。邓开宇急急起身谢道:“多谢夫人保护家父。”沈霞琳笑道:“不用谢啦,我一点也未帮他,虽然伤了陶玉一个化身,但却又被他遁走……”目光一转,望着杨梦寰道:“你问过这两个人了?”杨梦寰道:“问他们,他们也不肯多说,不如不问的好……”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今时光已然不早,咱们也该休息了。”邓开宇道:“早已为几位准备好了住宿之处。”举手互击三掌。只见两个丫头行了过来,带着沈霞琳等而去。杨梦寰望了邓开宇一眼,道:“这地窖外的布设防守如何?”邓开宇道:“不劳杨大侠费心。”杨梦寰道:“好!”突然提起一个黑衣大汉;低声说道:“左面第三个门户,是宫老前辈。”邓开宇道:“不错啊!”杨梦寰提起黑衣大汉直向宫天健房中行去,推门而入,放下黑衣人,抱拳说道:“宫老前辈。”宫天健伸手一指对面一个蒲团,道:“杨大侠请坐。”杨梦寰盘膝坐了下去,道:“在下忽然想起一事,难以入眠,特来请教。”宫天健道:“不敢,不敢,杨大侠有何指教,在下洗耳恭听。”杨梦寰笑道:“在下想和老前辈研究一个问题。”宫天健道:“什么问题?”杨梦寰道:“在下想和老前辈研究一下一个人的脉穴受伤之后,是否影响他的武功进境?”宫天健先是一怔,继而微微一笑,道:“杨大侠可是有心来此,助老朽恢复武功么?”杨梦寰叹息一声,道:“老前辈料事如神,在下也不便再行掩饰,闻得者前辈已为恢复武功之事,苦修了十年,不知眼下的情形如何?”宫天健叹道:“王寒湘伤了我三道主要经脉,又点伤四处经外奇穴,使我数十年苦练的武功付于东流。”杨梦寰道:“老前辈这些年来,可有什么进境么?”宫天健道:“十余年来,只不过打通了两条经脉,还有一条主脉和四处经外奇穴未能解开,唉!看将起来,只怕还要十年时光。”杨梦寰道:“十年打通了两条经脉,那是足见老前辈恢复有望,如能找出窃诀,或可在短期内疗治复元。”官天健叹道:“老朽亲身经历,年有寸进,十余年来,只不过打通两条经脉,还有一条主脉和四处经外奇穴,老朽准备再下十年功夫,将它打通……”他又长长叹息一声,道:“如若是难以如愿,老朽也不愿偷生人世了。”杨梦寰道:“十年能成之事,也许能够在三个月或是半年之内完成,亦未可知。”宫天健道:“老朽已然尽我之能,想尽了办法,唉……三月或半年之期,老朽实无把握。”杨梦寰道:“据在下的看法,老前辈十年打通了两条受伤的经脉,那证明王寒湘手法并非是无可挽救,其间的差别,只不过是在时间有所不同,如若能够找出它真正原因,有在下从旁相助,或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宫天健沉吟了一阵,道:“邓大哥对我宫天健恩同再造,在下是感恩莫名,除了邓大哥外,我宫某人生平之中,还未讲过感恩之言,如若杨大侠真能助我恢复武功,老朽在搏杀王寒湘后,愿以余年,听凭差遣。”杨梦寰道:“老前辈言重了,杨某愿尽心力,助老前辈恢复神功。”伸手一拨放在身侧的黑衣大仅,接道:“老前辈可知那王寒湘用的什么手法伤了你么?”宫天健道:“大概是透骨打脉一类的手法。”杨梦寰道:“那是当然”,如若他没有透伤筋脉的内劲,也无法伤到脉穴了……”语声微微一顿,抓起那黑衣人,接道:“此人乃是今宵来犯的匪徒之一,对付这等人,咱们也不必客气。”宫天健道:“杨大侠可是想要老朽把本身之伤,全部加诸在这人身上。”杨梦寰道:“不错,在下虽想有种解除伤穴之法,但却是毫无把握,只有借重这位兄台的身体先行一试了。”宫天健道:“为着老朽,这未免有些……”杨梦寰道:“我那师姊对陶玉恨之人骨,影响所及,凡是和陶玉有关之人,都不肯轻易放过……”微微一笑接道:“如我不借他来帮助老前辈疗伤,只怕他早已死在我那童师姊的剑下了。”宫天健道:“原来如此。”杨梦寰道:“咱们借他研治伤穴,虽是有些不该,但比起一刀把他杀了,那又强上许多。”宫天健缓缓伸出手去,按在那大汉左腿“五里”、“阴廉”二穴之上,道:“者朽还有这一条主脉没有复元”杨梦寰伸手摸了一下,道:“这是属于足厥阴肝经。”突然运起掌力,在那大汉腿上拍了一掌。宫天健叹息一声道:“这般相劳杨大侠,老朽甚是不安。”杨梦寰道:“老前辈还有几处经外奇穴也遭伤害,不知可否指出伤处?”宫天健道:“到目前为止,老朽还无法叫出那几处经外奇穴的名字。”杨梦寰道:“经外奇穴,原来就没有一定的名称,老前辈只要指出地方就行了。”宫天健伸出手,就那大汉身上,指出了自己受伤之处。杨梦寰掌势随着他移动,每经一处就暗运功力,伤了那大汉的经外奇穴。宫天健道:“老朽亦曾想过这经外奇穴,乃人真气难及之处,只怕甚难疗治。”杨梦寰道:“老前辈说的不错。”宫天健道:“因此老朽亦存了一份侥幸之想,他既不妨碍血气的流转,也许不会阻碍我恢复神功的了。”杨梦寰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请伸双掌。”宫天健依言伸出双掌。杨梦寰道:“未得同意之前,老前辈最好不要松开双掌。”举起双手,四掌紧紧抵在一起。宫天健初和杨梦寰双掌触接,还没有什么感觉,大约过了一盏茶工夫,突觉一股热流缓缓由对方掌心涌了出来,循臂而上,直向内腑攻了过来。热流绵绵,有如长江大河一般,不断的循臂涌入,带动宫天健体内行血,真气循转于经脉之间。宫天健才慧过人,杨梦寰要举起双掌时,已知了杨梦寰的用心,希望以本身内功帮他打通受伤经脉,但想到十数年来,曾经连得邓固疆数番相助,均未能如愿,杨梦寰以此相助,只怕亦难如愿,但他却未料到年纪轻轻的杨梦寰,竟有着如此精深的内功,有如大河之水,用之不尽,取之下竭,赶快运功相和。但觉那运行的真气涌到“足厥阴肝经”上时,遇到很强阻力。宫天健暗里一咬牙,心中暗道:此后半生之中,只怕再也难以遇上像杨大侠这般内功深厚之人相助,如若不借机打通,受伤脉穴,只怕此后永无复元之望了,暗运内力,拼受奇痛,引接杨梦寰攻人体内的真气,硬向那受伤经脉之上冲击。杨梦寰眼看宫天健满脸汗落如雨,全身微微的颤动,似是拼力在忍受着各种痛苦,立时一吸气,停下源源攻入的内力,笑道:“老前辈,真气可是涌集‘五里’‘阴廉’二穴之上么?”宫天健放下双掌,叹道:“看起来老朽这一生中,只怕难有恢复之望,杨大侠也不用再费心了。”杨梦寰微微一笑,道:“晚辈要证实老前辈运转于体内的真气,是否涌集在‘五里’‘阴廉,二穴之上难以通过。”宫大健道:“不错,正是在二穴之上。”杨梦寰脸色一整,肃然说道:“晚辈之能,还无法自行查出老前辈的伤穴,此事老前辈必得言说清楚,倘若有了错误,不但要白费一番心机,或将铸下大错。”宫天健凝目沉思一阵,道:“错不了。”杨梦寰右掌运挥,拍活那黑衣大汉的穴道,说道:“你如是想活命,那就得好好听我的话。”那黑衣大汉道:“你是什么人?”宫天健道:“杨梦寰。”黑衣大汉道:“你就是名震武林的杨大侠么?”杨梦寰道:“正是在下。”黑衣大汉道:“杨大侠誉满天下,在下信得过你的活,但不知要我做什么事?”杨梦寰道:“我伤了你‘足厥阴肝经’和四处经外奇穴,现在我要再行设法打通你受伤的一脉与四穴。”那黑衣大汉道:“杨大侠此言很难让在下相信。”杨梦寰道:“事情很简单,我要疗治好这位老前辈的伤势,但心中没有把握……”那黑衣大汉倒是爽气得很,哈哈一笑,道“所以要拿在下作试验,你如是医死在下,良心、道义上都不用负一点愧疚责任是么?”杨梦寰淡淡一笑,道:“你猜的只算对了一半。”那黑衣大汉奇道:“为什么?”杨梦寰道:“如非我借重阁下,你早已死在我那童师姊的剑下了,因此在下万一医死了,良心上不用负一点愧疚,道义上也不用负责,这一点你算是猜对了,错的是在下有把握不会把你医死,如借重阁下的身体试验,只不过是要证实我心中几个推想而已……”他语音微微一顿,又道:“你该明白,咱们此刻是敌对相处,我如不杀你,日后你还有杀害武林同道的机会,但我借你身体试作疗伤之用,决定饶你不死,但却要毁去你一身武功。”那黑衣大汉叹道:“对一个会武之人而言,毁去他一身武功,那是比杀了他还要难过。”杨梦寰道:“如若不废你的武功,岂不是纵你为恶,日后不知要多少武林同道性命抵偿。”那黑衣大汉沉吟了一阵,道:“好!在下答应杨大侠借我身体试验,尽我之能合作就是……”杨梦寰道:“好!现在我以内力助你,重开伤穴,如有不安之处,或是痛苦难耐,记着要早些告诉我。”那黑衣大汉道:“可要在下运气相和。”杨梦寰道:“那自然是要。”伸出右掌,按在那大汉“命门”穴上,一提真气,一股热流绵绵涌入那大汉“命门”穴内。大约有一盏茶功夫,那黑衣大汉全身突然颤动起来,汗水如泉,湿透重衣。杨梦寰虽然感觉到他极力忍受着痛苦,但他既然不言语,总是在可忍范围之内,也就装作不知,内力绵绵急涌而入。那黑衣大汉终于忍受不住,长长吁一口气,道:“杨大侠,伤穴处疼如刀割,内力难渡。”杨梦寰取开按在他命门穴上的手掌,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下,等一会咱们换上一个法子试试。”那大汉似是极为疲累,应了一声,闭上双目,自行调息。只见杨梦寰伸出手来,不停在自己身上移动,口中喃喃自语,只是声音既低,又说得含糊不清,别人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大约有顿饭功夫之久,杨梦寰突然一跃而起,口中不住的喊道:“邓兄,邓兄,快拿银针过来。”但闻呀然一声,室门大开,邓开宇、邓固疆齐齐走了进来。邓开宇低声说道:“杨兄有何吩咐?”杨梦寰道:“府上可有银针?”邓开宇急道:“有,有……”奔出室外。片刻之后,手中捧着一盒银针,急步走了进来,道:“银针在此,杨大侠请用。”杨梦寰伸手取过银针,望了宫天健一眼,目光移到那黑衣大汉身上,低声说道:“如若你有痛苦之感,那就叫我一声。”那大汉点点头,道:“记下了。”杨梦寰取过四枚银针,分别插在四处经外奇穴之上,低声问道:“现在有何感觉,伤穴处痛还是不痛?”那黑衣大汉道:“不痛,但却有一种酸麻之感。”杨梦寰喜道:“这就是了,还有什么感觉么?”那黑衣大汉道:“除了四肢有着微麻之感,别无异样。”杨梦寰道:“好!我再用真气助你疗伤,看看真气是否可以通过伤穴。”右掌按在那黑衣大汉“命门”穴上,立时有一股热流攻人那大汉内腑之中。大约有顿饭时光,那黑衣大汉脸上开始滚落汗水,但仍强自咬牙,苦忍不言。杨梦寰缓缓停下手来,低声问道:“不行么?”那黑衣大汉道:“不要紧,反正咱们在敌对地位,纵然是你把我医死了,也是没有话讲。”杨梦寰凝目沉思了一刻,突然又取过一支银针刺了下去。这一下那黑衣大汉如同挨了一次重击般,失声尖叫。杨梦寰听那人尖叫,心中似是突有所悟,自言自语,道:“大概是如此了。”他自说自话,别人也听不懂他言中之意。杨梦寰似是陡然间贯通了所有的问题,缓缓把宫天健推的仰卧在地上,右手高高举起了一枚银针,道:“你如有疾疼之感,快告诉我。”邓固疆、邓开宇脸色严肃的站在杨梦寰的身后,脸上是一片端肃凝重,望着他手中缓缓落下的银针,只听宫天健长长吐一口气,但却忍下不言。杨梦寰低声说道:“怎么?很疼么?”宫天健道:“你手按之处,似非伤穴。”杨梦寰道:“那很好,你要小心一些了。”左手轻轻指,弹在宫大健肘间麻穴之上。宫大健全身突感一麻,杨梦寰松下手中银针。邓固疆一瞧杨梦寰银针落下之处,并非是宫大健平日常疾痛之处,忍不住说道:“杨大侠,地方没有错么?”杨梦寰随口应道:“没有错。”义伸手取过来一枚银针,在那黑衣大汉身上比试了很久,一针刺了下去,一面问道:“很疼么?”那黑衣大汉本想失声呼叫,但却强自忍了下去,道:“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