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杨梦寰行到那小轿前面四五尺处,停了下来,横剑而立,高声说道:“在下杨梦寰,请朋友出轿一会。”但闻那小轿中传出来一声冷笑,道:“杨梦寰,你不过浪得虚名,也配见本座的真面目么?”杨梦寰暗中运气,只觉真气已可在全身流动,就算立时动手,也可应付,当下纵声大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就是那陶玉见了在下,也要称叫一声杨兄。”小轿中又传出一声冷笑,道:“但你在本座眼中,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杨梦寰淡淡一笑,道:“好,只要阁下能够数说出我杨某人的劣迹,在下当面领罪。”轿中人道:“你霸占师妹为妻,横刀夺人之爱,难道还不算罪大恶极么?”杨梦寰一皱眉,道:“还有么?”轿中人冷笑一声:“难道这还不够么?”杨梦寰道:“此中是非,江湖自有公论,在下也懒得和你辩驳了……”语音微顿,接道:“阁下能够身隐轿中,出手掳人,这武功实叫在下佩服的很,在下亦想领教领教。”轿中人道:“你如心中不服,何妨试试!”杨梦寰暗运内力,贯注于剑身之上,又向前欺进两步,陡然伸出长剑,缓向帘上挑去。但闻轿中传出一声冷笑,一股强大的暗劲直推过来。这强猛的一击,势道威猛之极。杨梦寰一面施展千金坠的身法,稳住了身子,内劲再贯注于剑上。果然,那长剑屹立不动,未被挡开。杨梦寰觉出对方这一击的力道,无法把自己震退,当下一咬牙,长剑又向前探出数寸,剑尖已然触及小轿垂帘。只要他这一剑挑开垂帘,立时可以瞧清楚那轿中人的模样。这当儿突见那轿帘一角启动,一道红光,直点过来。杨梦寰吃了一惊,挥剑挡去。只觉那红光和长剑一触,竟是无声无息。杨梦寰仔细看去,那红光竟是一道软索。只见那软索忽点忽扫,竟然是变化繁多,甚难防守,逼的杨梦寰只好全心运剑。软索长剑,各出奇招,斗得十分激烈。那红索只从轿帘一角伸了出来,但遇上了杨梦寰这等劲敌,那一角活动的范围,显然已不能适应,逐渐的扩大。这时如若有人肯伏下身子瞧去,定可瞧见轿中人双腿,双足。杨梦寰以剑封索,恶斗了数十招,仍是不能取胜,心中暗暗吃惊道:这是什么人物,武功如此高强,他在轿中出索,我却全心对敌,这运转之间的灵活相差甚大,纵然是陶玉亲自到来,也难有此等上乘武功……只觉重重疑云,泛上心头。沈霞琳初时见杨梦寰一跛一跛,很是代他担心,但见和那人动上手后,不但腿不再跛,而且运转也十分灵便,这才放下心来,回顾绿春一眼,笑道:“我知他本领很大,咱们是万万及不上的。”绿春道:“哼!他本领再大一些,也不是我们姑娘的敌手。”言语之间,显示对主人崇敬无比。沈霞琳沉吟了一阵,道:“不错,那赵姊姊的武功,是要比寰哥哥强一点。”绿春道:“岂只是强一点,简直是强得多了。”沈霞琳微微一笑,道:“就算强很多,也不要紧啊!”她忽然觉到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岂能再和这小姑娘们争那口舌之胜。这时杨梦寰已和那轿中人,打到紧要关头,剑势软索,盘旋飞舞,极尽变化之能,激斗之间,杨梦寰觉手中长剑一紧,竟被那软索紧紧缠住。小轿中垂帘微启,三点寒芒电奔而来,分取杨梦寰前胸小腹。这暗器不但腕劲奇足,来势很快,而且又和软索配合的恰到好处,显然要迫杨梦寰弃去手中兵刃。杨梦寰心中大急,潜运内力,突然一甩,想以剑上锋口削断那软索。那知软索未断,一支精钢长剑,却是应手而折。杨梦寰人却随那挥臂一甩之势,闪开数尺,避开那三点寒芒。只听轿中传出一声冷笑,道:“接着断剑。”软索突然一振,半截断剑突向杨梦寰飞了过来!杨梦寰手中仍然握有着另半截断剑,挥手击出!但闻当的金铁交鸣,那飞向杨梦寰的半截断剑,吃那杨梦寰挥手一击,反向那小轿中飞了过去。两人这一来一往之势,看似简单,实则乃武功中极为艰难的手法,要有深厚的内力,准确的手法巧劲,才能随手挥去,皆成文章。但见那半截断剑,直向小轿之中飞去,破帘而入。大出意外的,是那小轿中不闻一点反应的声息,连那软索也很快的缩入轿中。杨梦寰心中暗道:此人武功之强,当世武林高人,也许只有赵小蝶和朱若兰可以和他比美,那半截断剑决难伤得了他,这半晌不闻声息,不知又在想的什么鬼计?那排列在小轿后的黑衣剑手,和两个身体奇高的赤膊大汉,仍是静静的站着不动,并没有群攻杨梦寰的迹象。暂时间恢复了一片宁静!绿春突然举起手中长剑,高呼叫道:“接着。”挥手向杨梦寰投了过去。杨梦寰疾快的把右手半截断剑交到左手,右手一伸,接过绿春抛过来的长剑,颌首微笑,表示谢意。绿春突然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明白了。”沈霞琳奇道:“你明白了什么?可是已知那轿中人的来历了?”绿春道:“不是,我明白了我家姑娘为人,为什么心中对你们有此……”突然住口不言。沈霞琳却凝神观战,对绿春所说之话未曾注意。这时杨梦寰已举起了右手长剑,缓缓向前刺去。他出剑很慢,但推出的剑招上却含蕴了很强烈的内力。只觉寒芒一闪,一道冷虹,耀眼生花,杨梦寰霍然向后退了两步。凝目望去,只见手中那柄长剑,又被人用宝刃削去了一部份。轿中人还不知是谁,但却知他有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刃。杨梦寰收住了攻势,霍然向后退了两步,道:“阁下武功高强,身怀宝刃,那自非普通的武林中无名之辈,还望现身一见。”轿中传出一声冷笑道:“杨梦寰,你可是很想见见我么?”杨梦寰道:“在下只是佩服你的武功,希望能一见,别无用心。”轿中人道:“好!如若我决定见你时,再告诉你不迟。”杨梦寰心中暗暗付道:他手中既有宝刃,那是更难对付了,我必得想个应敌之策才是。激烈的搏斗,暂时静了下来,双方形成一个对峙之局。杨梦寰举着半截断剑,心中愁苦干种,想不出拒敌之策。他必得仗着一支不畏宝刃削断的兵刃,至低限度兵刃要沉重厚大一些,使他削起来有所顾虑。这当儿突听绿春娇声喝道:“好啦!咱们的救兵来了!”转眼望去,只见正东方又来了四个全身白衣的背剑少女。四少女看上去走的不快,但来势却是迅速至极,片刻间已到了几人停身之处。只见当先一个白衣少女行到绿春身边,低声问道:“姊姊的人呢?”绿春道:“别提了,你瞧到那小轿么?都被那轿中人给抢去了。”那白衣女奇道:“有这等事?”绿春道:“是我亲眼所见,那自是真的了。”白衣女指着杨梦寰道:“那人是谁?”绿春道:“大名鼎鼎的杨梦寰,你就不认识么?”沈霞琳心中暗笑道:你也不过刚刚认识,就这般卖起老来。那白衣少女道:“原来他就是杨梦寰……”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奇怪呀,他怎么手中拿着半截断剑?”沈霞琳道:“那轿中强敌不知用的什么兵刃,能够削去寰哥哥的长剑。”白衣少女道:“好!那我去助他一臂之力。”沈霞琳急急叫道:“不可,你打不过那轿中人。”白衣女道:“我偏要去试试!”直向那小轿奔了过去。杨梦寰虽然和那轿中人暂时罢手,但事实上双方都在暗中准备一次更猛烈拼斗。却不料这白衣女突然插手进来。杨梦寰要待喝止已自不及。那白衣女疾如飘风一般,直冲到小轿前面,振腕一剑刺了过去。闪动的剑芒,刚刚触及到垂帘,小轿中突然闪出一道青芒,呛的一声,削断了那白衣少女长剑。就在那青芒闪出的同时,一道红索由轿中飞了出来,有如灵蛇舒尾一般,疾快的缠在那白衣少女的腰间。杨梦寰大喝一声,飞步跃上,伸手向那红索抓去。可惜仍是晚了一步,那白衣女已被拖入了小轿中去。杨梦寰默查内情,心中突然一动,倒跃而退。另外三个白衣女眼看为首之人被人擒去,不禁心中大急,齐齐抽出长剑,向前冲去。杨梦寰回身拦住三人,道:“三位姑娘,暂请退回。”三个白衣女虽然依言停下脚步,人却是不肯退回。杨梦寰低声说道:“三位姑娘武功虽然高强,但缺乏对敌经验,实非那轿中之人敌手,那位姑娘的遭遇,三位都是亲目所见,当可知在下所言不是信口开河。”绿春也赶了过来,说道:“三位妹妹,快请退下,这位杨大侠的武功,比咱们高得多了……”长长叹息一声,接道:“我有两位妹妹已被轿中人拖了进去。”这些女孩子们一个个天真率直,同伴被人掳去,也不过略带愁苦,似是心中甚有把握,觉着那轿中之人不敢伤害她们一般。居中一位穿白衣的姑娘,说道:“白夏姊姊被人擒去,我们岂能不管,如是一个人打他不过,我们三个人一齐出手就是。”杨梦寰道:“姑娘请看对方有好多人手,如是三位一齐出手,引起群战只怕咱们还得吃亏。”三女抬头看去,果见那小轿后面,有数十余名佩剑的黑衣武士。绿春接道:“三位妹妹,还是听杨大侠的劝告吧!那人知道咱们是赵姑娘的属下,谅他也不敢随便加害白夏姊姊的,”三个白衣女无可奈何,只好点头答允,缓步向后退去。杨梦寰抛去手中半截断剑,低声说道:“那位愿把长剑借在下一用。”三位白衣女齐齐伸手,递去手中长剑。杨梦寰伸手把三支长剑一齐接下来,说道:“那轿中之人,武功高不可测,在下实无把握能够救出三位被擒的姑娘,如若诸位能够设法传报赵姑娘,那是最好不过了。”说完后,转身行近那小轿四五尺处停下。他手中执着三柄长剑,除左右手各执一剑之外,却把另一支长剑插在停身之处的土地上。凝目望去,只见那小轿软帘低垂,山风中微微飘动,轿中却不见一点动静。那排站在小轿后面的黑衣武士,一个个肃然而立,似是泥塑木雕一般,对眼下的恶战,漠不关心。杨梦寰轻轻咳了一声,扬剑指着小轿喝道:“阁下武功如此之高,自非无名之辈,何以不肯现露出真正面目?”他一连呼叫数声,那轿中人一直是恍如不闻,置之不理。杨梦寰心中暗忖道:“这一顶区区小轿,里面已有四人之多,我纵然能想法子攻人那轿中一剑,只怕将误伤别人,怎生想个法子,激他出轿才好。尽管那轿中人声势骇人,武功诡奇,但杨梦寰心中却无畏惧之感,他和那人动手数招,虽然觉出他武功高强,但自己也并非无能抗拒。杨梦寰等候了良久,仍不闻那轿中人相应之声,怒声喝道:“阁下这般藏头露尾,算得什么好汉。”突然向前欺进一步,左手长剑一挥,疾向那软帘上挑去。虽然隔着一重轿帘,但那轿中人目光却似敏锐的很,杨梦寰长剑探出,他似已然瞧到,寒光一闪。迎了出来。杨梦寰早已有备,看他剑势,右手长剑却疾如闪电刺出。他无法瞧见那小轿中是何等模样的人物,也不便强行挥剑攻人轿中,但可从他伸出的剑势,判断出那执剑手腕。杨梦寰左手剑招,旨在诱敌,立时向下一沉腕势,避开对方的剑招,但右手刺出的剑势,却是奇快绝伦。那人虽然深藏在轿中,但对杨梦寰剑的变化,却是有如目睹一般,寒光一闪,反向杨梦寰右剑削来。杨梦寰暗赞一声,好快的变化,疾快刺出的右剑,突然向上翻起,左手的虚招,却突然化虚为实,点了过去。两人电光石火般连变数招,兵刃未曾触接,全都凭藉手快,眼明,随机变化,不但是在比斗剑招,而且包括了斗智,反应。那轿中人无法削得杨梦寰手中之剑,杨梦寰也无法攻入轿中一招。惊心动魄的快速几招过后,双方几乎是同时收了剑势。但闻轿中似出一个冷漠的声音道:“看将起来,你倒非浪得虚名……”杨梦寰接道:“夸奖,夸奖,阁下虽然是凭仗手中短剑锋利,有着削铁如泥之能,但变招之快,亦叫在下佩服。”语声微微一顿,又道:“此等身手,武林中极是罕见,不知阁下何以要藏身轿中,故作神秘,不肯和杨某面对面的比试一阵?”轿中人沉吟了一阵,道:“你当真想和我一较剑招,比个胜败出来么?”杨梦寰道:“当世武林中,似阁下这般身手,除了有数的三两个人之外,实难叫在下想得出来还有何人……”轿中人冷笑一声,接道:“你倒说说看,你那心目中三两高人,都是些什么人物?”杨梦寰心中一动,暗道:机会来了,切不可放过激他现身的机会。心念转动,缓缓答道:“有一位世人钦敬的赵老前辈,赵海萍,不知阁下识是不识?”轿中人道:“好!那赵海萍算一个,除他之外,还有何人?”杨梦寰道:“多情仙子赵小蝶,该有阁下这般身手吧?”轿中人道:“不错,赵小蝶全身武学都得自‘归无秘笈’,也算她一份就是,这父女两人之外,还有何人?”杨梦寰道:“天机府朱若兰,朱姑娘,不知阁下知是不知?”轿中人道:“那朱若兰也算一份,还有么?”杨梦寰道:“就在下所知,也只有这几个人了。”轿中人道:“还有一人,你却忘记讲了。”杨梦寰心中暗道:莫非他说的是陶玉么?口中故意说道:“兄弟想它不出,不知那人是谁?”轿中人道:“还有你杨大侠!”杨梦寰微微一笑,道,“阁下过奖了。”轿中人冷笑一声,道:“如若我能够胜得你杨大侠,那就一举成名了。”杨梦寰道:“大概是不错吧!”轿中人冷冷说道:“可惜我没有扬名立万,哄传天下的用心,有人喜爱名利,立威天下,但有人却喜爱幕后的权势,我……就是属于后一种人。”杨梦寰道:“所以阁下才用了这顶黑布慢遮的小轿,以掩饰本来面目。”轿中人道:“你如是真想和我在武功上分个胜败出来,请于今夜二鼓后,在你身后那高峰之顶,各凭武功拼个胜败出来。”杨梦寰回顾一下身后高峰,道:“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今宵二更,在下在峰顶相侯。”轿中人冷然说道:“不过,我要事先说明,博斗时,只许你我在场,不得带人观战。”杨梦寰暗道:故作神秘。口中却应道:“在下一切从命……”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轿中人接道:“可是要我放了被擒的三位姑娘?”杨梦寰道:“不错,阁下可知她们的来历么?”轿中人道:“都是那赵小蝶的侍婢。”杨梦寰心中一惊,暗道:看将起来,他对江湖上的情势倒是熟悉的很。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武功如此之高,如果伤害几个侍婢,那未免有失身份。”轿中人道:“今夜之战;你如能够胜我,三婢毫发无损的奉交于你,如是败在我的手中,连你的性命也要操诸我手,替人求情,岂不是笑话么。”语声微顿高声接道:“我们走!”走字出口,两个赤膊大汉已然如飞奔至,抬起小轿飞奔而去。那骑马佩剑的少年,齐齐带转马头,紧随轿后而去,转眼间消失不见。绿春和三个白衣少女,欲待追赶,却被杨梦寰劝阻,要他们等到次日再说。是夜二更,杨梦寰带了两支长剑,悄然独登峰顶。峰顶上是一片半亩大小的平坦之地,四周寂然,了无声息,月挂中天,银照匝地,杨梦寰放下长剑,盘膝坐在峰顶,闭目运气调息。表面上杨梦寰似已进入禅定之境,其实是劲气内敛,神凝五中,以他此时功力,三五丈内,可辨出落叶声息。足足过了一顿饭工夫之久,仍不闻有人到来,杨梦寰不禁心中焦急起来,暗道:难道他不来了么?正自疑虑横生,突然西方暗影处,传过来一声冷笑道:“有劳久候了。”杨梦寰抬头看去,月光下,只见一个全身黑衣,长袍掩腕,黑裙曳地,遮去双足,脸上戴着一个黑色面具的怪人,缓步走了过来。这人一身装束怪模怪样,静夜中瞧去,有着一种阴森恐怖之感,杨梦寰心中暗道:你这身衣服和躲在小轿中有何不同?口中却淡然一笑,道:“阁下来的并不算晚,天色仍在三更之前。”那黑衣人道:“其实咱们比试武功,有得半个时辰,那已是足够了。”他声音并不怪异,只是有一股冰冷的味道,有如从阴冰地窖中吹来的寒风。杨梦寰淡淡一笑,道:“在下自知半个时辰之内没有胜得阁下之能。”那黑衣人冷冷说道:“我有。”杨梦寰霍然站起,握着双剑,道:“阁下不觉着口气太大些么?”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杨梦寰精神一振,暗中运气贯注双臂,直达于双剑之上,缓缓说道:“阁下手中短剑,锋利异常,直可切金断玉,还请亮出兵刃来吧!”那黑衣人突然一挥右手,长袖飞动,流现出一道寒芒。凝目望去,只见那短剑不过一尺余长,剑柄深隐袖中无法瞧见,只见寒芒流动,却无法辨识那短剑来历。杨梦寰四下瞧了一眼,缓缓说道:“三位姑娘,都很好么?”黑衣人道:“很好,只要杨大侠能胜得我手中之剑,她们立时可以自由。”杨梦寰道:“还有一件事,在下亦得先行说明。”黑衣人道:“好!你说,只要你能胜我,不论何事,只要我力能所及,无不应允。”杨梦寰道:“在下和阁下相约于此,除了比试剑招武功之外,还想藉此机会,一睹阁下的真正面目。”那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就在下记忆所及,相约之时并未说明,杨大侠想瞧瞧我,那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杨梦寰心中忖道:这人对答老练,软硬不吃,实在是太难对付的人物。心念一转,欲擒故纵,淡然一笑,道,“在下希望能瞧瞧阁下的庐山真面,也不过是基于好奇之心,其实见与不见都于事无补。”那黑衣人由面具之中发出一声清冷的笑声,道:“一切事情都好办的很,但重要的是,杨大侠必须先要胜得我手中的兵刃。”只见他一幌手中的短剑,冷月下,立时闪动一片光辉,接道:“杨大侠自负渊博,可识得此剑来历么?”杨梦寰凝目望去,只见那短剑在冷月之下,闪动起片片的寒芒。他已知此剑锋芒绝世,削铁如泥,但却无法认出其来历。令中一急,突然急出了一个主意来,淡淡一笑:“如若阁下肯放心把手中兵刃交付于我,在下倒要仔细瞧瞧那短剑出自何处……”那黑衣人冷冷说道:“我不放心。”右手一振,寒芒暴闪,突然扫来一剑。杨梦寰料不到他想打就突然出手,这一剑突如其来,又快如闪电,只迫的杨梦寰倒跃数尺,才把一剑避开。那黑衣人身随剑进,口中冷冷的说道:“今夜你杨大侠只带两只剑来,只怕是不够用吧!”说话之中,连攻八剑。这八剑招招如雷奔电闪,迫的杨梦寰连连后退。他手中兵刃锋利,杨梦寰手中虽有双剑,却是不敢硬行封架他的兵刃,一时竟是无法扳回先机,节节败退,直待那黑衣人绵连的剑招一缓,杨梦寰才有反击之能。杨梦寰双手各执一剑,左手长剑疾攻而出,点向那黑衣人的面门,右手长剑平胸横立护身。那黑衣人剑势一转,斜向杨梦寰左手长剑之上撩去。如是被他削中,杨梦寰手中长剑非成两截不可,只见杨梦寰右手扬起,那平护胸前的长剑突然刺出,扫向那黑衣人手中肘间关节。如若那黑衣人剑势不停,一举之间,固可把杨梦寰左手长剑削断,但右手肘间井节势非被杨梦寰长剑点中不可。如若他回手对付杨梦寰右手长剑,杨梦寰左手长剑,势将点中他面门之上。这一招看来平易简单,实是双剑招术一记绝学,名叫“星月并辉”。那黑衣人被逼得向后一跃,倒退五尺。杨梦寰双剑一振,连环攻出,双剑各攻一路。那黑衣人手中空有削铁如泥的宝刃,却是无法削得杨梦寰手中之剑。原来杨梦寰本不善使用双剑,但情势所迫,和这黑衣人定约之后,就利用其间一段空闲时间,思索演练双剑招术,他天资过人,又有着深博的武功基础,竟被他想出一路以双剑克制对方利器的打法,以快速的变招攻势,使对方无法应用利器,削去自己手中之剑。缠斗数十合,仍是不胜不败之局。那黑衣人打得火起,突然长啸一声,剑势忽变。只见他长袖与剑光齐飞,全身都笼罩在一层剑气之中。杨梦寰双剑挥转,不但无能进一招,反而有些逐渐被对方所制。原来适才动手之时,那黑衣人一心想凭藉手中的利器,削去杨梦寰手中兵刃,完全陷入了被动之中,处处受制,此刻战法一变,宝剑威力发挥,杨梦寰不敢和他利剑相触,由主攻变成防守之势。激斗之中,突闻得一阵金铁相交之声,杨梦寰左手中的长剑被那黑衣人一剑削断。只听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停下手道:“杨梦寰你可要再换一支剑?”杨梦寰弃去左手中半截断剑,道:“那倒不用,在下用单剑也是一样。”黑衣人道:“如是我再削去你右手中的兵刃呢?”杨梦寰肃然说道:“在下还有双手和你周旋。”黑衣人怒道:“你可是觉得我不敢杀你么?”杨梦寰道:“胜负未分之前,阁下这些话未免说的太早了一点。”黑衣人怒声喝道:“不信你就试试。”唰的一剑刺了过来。杨梦寰只余右手之剑,对敌之间,不得不小心从事,一闪避开,拍出一掌。那黑衣人剑势一撩,横向他手腕削来。杨梦寰左手引开对方剑势,右手长剑才突然攻出一剑,刺向那黑衣人的脸上。那黑衣人门户大开,杨梦寰剑势遂乘虚而入。如若那黑衣人,要想避开一剑,只要向后一跃即可。那知事情竟是大出意料之外,那黑衣人竞是不理杨梦寰刺向脸上的剑势。但闻铮然一声,刺个正着。那知剑势如刺在坚石之上,那黑衣人竟是浑如不觉。原来那黑衣人戴的面具,竟然是金铁作成之物。就在杨梦寰略一怔之间,那黑衣人短剑疾起,扫了过来,呛的一声,削断了杨梦寰手中的长剑。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双剑已然尽遭削断,我要领教你的掌势了。”杨梦寰双掌一错,道:“自当奉陪。”黑衣人缓缓把手中宝刃收了起来,道:“我如用兵刃胜了你,只怕你心中不服,但我赤手空拳胜了你,你总该心服口服吧。”杨梦寰冷冷说道:“阁下胜了之后,再行夸口不迟。”黑衣人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败在眼前,还这般大言不惭。”挥手一掌,拍了过来。杨梦寰举手相迎,立时展开了一场恶斗。两人掌来足往,各尽所能,变化万端,极尽奇幻。杨梦寰初动手时,还不觉得什么,动手数十招后,突然发觉了不对。原来他发觉那黑衣人出手拳招,竟然是处处抢制了先机,是以,杨梦寰虽然全力抢攻,始终无法抢得一招先机。眼下的情势很明显,如若两人再这般打了下去,杨梦寰非败不可。但情势逼迫,却不敢稍有松怠之心。他发觉了这黑衣人的武功,出人意外的高强,最使杨梦寰惊奇的是,这黑衣人出手的招术,竟似是先就料到了杨梦寰拳势变化,自然处处尽占先机。正激斗中,突闻一声娇叱传了过来,道:“住手。”这声娇叱声音不大,但却如泄地水银一般,钻入了二人的耳中。两人一齐停下手来,转脸望去,只见一个丰神绝世的自衣女,衣袂飘飘的站在山崖边缘。杨梦寰一眼下,已认出来人是赵小蝶,高声说道:“赵姑娘。”赵小蝶飘身而下,缓步走了过来,两道清澈的目光,盯注在黑衣人的脸上,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黑衣人也冷冰冰的答道:“你是赵小蝶么?”赵小蝶道:“不错。”那黑衣人缓缓取出短剑,道:“你要和杨梦寰联手齐上呢?还是要和我单打独斗?”赵小蝶款步行来,本想质问他擒去三婢的事,但却未料到这黑衣人竞是先发制人,拔剑挑战。那黑衣人不闻赵小蝶相应之声,立时冷笑一声,道:“赵小蝶,你怎么不答话呢?”赵小蝶娇艳的粉脸之上,神情屡变,一语不发,缓步直向那黑衣人行了过去。那黑衣人见她愈逼愈近,突然举手一剑,刺了过去。这一剑快速至极,但见寒光一闪,剑尖已然逼近赵小蝶前胸之上。赵小蝶身子突然一侧,打了一个转身,巧妙无比的让过一剑,仍是一语不发。那黑衣人手中短剑一挥,突然幻出了一片剑花。当头罩落了下来,但见赵小蝶打了一个转身,又灵巧绝伦的避开一团剑花。那黑衣人似是料不到她身法如此之快,呆了一呆,道:“好身法。”唰的又是一剑刺来。赵小蝶身子一侧,又把一剑避过,冷冷说道:“该停手了。”那黑衣人一连三剑,均未刺中赵小蝶,自己似是亦有些不好意思,果然停下手来。赵小蝶缓缓举起右手,纤巧玉指,理一下鬓边长发,冷冷说道:“想打架,我一定奉陪,不过先把话说个清楚,再打不迟。”那黑衣人道:“什么话,但请快说。”赵小蝶道:“我手下三个女婢,可是被你掳去了么?”黑衣人道:“我捉了三个丫头倒是不错,但她们是谁的丫头,那我就不清楚了。”赵小蝶道:“那就是了,不知她们现在何处?”黑衣人道:“这个暂难奉告……”目光一掠杨梦寰,接道:“我和他相约在先,在这山峰之上比武,如是他能胜得了我,我就把那三个丫头放了。”赵小蝶道:“如是他败在你手中呢?”黑衣人道:“那三个丫头生得聪明伶俐,我就把她们留在身侧自己使唤了。”赵小蝶道:“这比试不公平。”黑衣人道:“那里不公平了?”赵小蝶道:“那些丫头都是我的属下,他如何能够作得主?”黑衣人目光转注到杨梦寰的脸上,道:“你即是做不得主,为什么要和我订约?”杨梦寰被问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一脸尴尬之色。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哼!你的英雄气概那里去了?”赵小蝶眼看杨梦寰窘迫之情,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他为什么不能做主?”那黑衣人两道冷峻的目光,转注到赵小蝶的脸上,道:“他做得了主么?”赵小蝶脸色一整,说道:“自然做得了主。”那黑衣人道:“好!那他已败在我的手中了,那三个丫头,你也不用想讨回去了。”赵小蝶冷冷说道:“三个丫头事小,你却忘了一件大事。”黑衣人道:“什么大事?”赵小蝶道:“杨梦寰和你赌那三个女婢的自由,我要赌你永远没有使唤那三个丫头的命!”黑衣人道:“此言何意?”赵小蝶道:“再也明白不过,你今宵难道还想离开此地么?”黑衣人纵声而笑道:“赵小蝶,你这几句话不觉得口气太大么?”赵小蝶道:“我言出衷诚,句句实言。”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别人怕你由‘归元秘笈’上学得的武功,但我却不怕。”赵小蝶微微一怔,暗道:他怎知我武功得自“归元秘笈”。但继而一想,此事天下皆闻,这黑衣人知悉内情,实也算不得大忌的事。心念一转,微笑说道:“那你就试试看上面记载的功夫如何。”突然挥了长袖,扫了过去。那黑衣人似早有备,右手一挥,一道寒光,直向赵小蝶长袖上斩去。赵小蝶一挫腕,生生把长袖收了回来。但左袖收回的同时,右袖却击了出去。刹那间双袖飞转,快如风轮,一阵迫攻,逼得那黑衣人连退三步。杨梦寰一侧旁观,只看得暗暗忖道:她身具当世上乘内功而不自知,五年前还是不解武功的小姑娘,五年后,却成了当今武林第一高手……。心中念头还未转完,瞥见那黑衣人挥剑反击过来。他剑招怪异,竞把赵小蝶逼退了数步。杨梦寰仔细瞧去,不禁为之心头震动。原来那黑衣人的剑招,竟是走的反向剑路,这一剑该攻左侧,他却偏偏攻向右侧。赵小蝶虽是胸怀绝世武功,但从未料到武林之中竟然有人会用反道武功路数。一时间竟然是想不出拒敌之策,被那黑衣人凌厉的反道剑势,迫得直向后退。杨梦寰只看得大为焦急,但却又想不出克敌之策。眼看赵小蝶已然退到一处悬崖边缘,再向后退,势必要跌下悬崖不可。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情势中,赵小蝶似是突然想起了克敌之法,双袖挥舞,展开了反击之势。这一路反击之势,果然是黑衣人剑势的克星,登时把那黑衣人凌厉的剑势压了下去。赵小蝶身形缓缓转动,竟然把那黑衣人迫转向悬崖一边。她虽是双袖当作兵刃,看起来有如挥袖曼舞,但长袖上却是蕴蓄了很强的内力,如被他击中,受伤之重,不下于刀剑所伤。那黑衣人剑势已完全被赵小蝶双袖反击之势迫的没有了还手之力,几度要跌下悬崖。赵小蝶突然停下手来,说道:“你脸上虽然戴着面具,但身子总不能全穿着铁衣,如是跌下这悬崖中去不知会不会把你摔死?”那黑衣人突然收了长剑,道:“你双袖之中带着一股强大的潜力,逼的我剑招无法施展,今日之败……”赵小蝶冷笑一声,接道:“怎么?你败得不服气么?”黑衣人道:“自然是不服气了,如若你能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咱们再比一场,那时我如仍然败在你的手中,才心服口服。”赵小蝶道:“别说三个月,就是给你半年,那也无关紧要,你仍然不是我的对手。”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一身武功,都是得自‘归元秘笈’么?”赵小蝶道:“天下武林有谁不知,这也不算隐秘的事。”那黑衣人道:“如是我用那‘归元秘笈’未曾记载的武功和你动手,你就无所展其技了。”赵小蝶笑道:“嗯!你刚才用的反道剑招,‘归元秘笈’上确实未曾载过,但我还不是胜了你?”那黑衣人道:“不管如何,我今日已为你所制,如你怕和我订下后会之约,尽管出手就是。”赵小蝶道:“那个怕你了,三月之后,咱们重在此地相见就是,不过……”黑衣人道:“不过什么?”赵小蝶道:“不过我要你取下脸上的面具,瞧瞧你的真面目,还有释放回我的三个女婢。”那黑衣人道:“我只取下面具……”赵小蝶道:“不错,只要你取下脸上的面具,就可以走了。”那黑衣人缓缓取下脸上的铁面具,说道:“赵小蝶,你要瞧清楚了。”原来他那铁面内,竟仍是带着面具。赵小蝶正待追问,那黑衣人已然抢先接道:“赵小蝶,你说过的话是否还要更改。”赵小蝶心中暗道:他说的不错,我只过说过取开所戴的铁面具,当下一挥手,道:“好,算你胜了这一阵。”那黑衣人突然转过脸去,大步向山下行去,隐失于夜色之中。赵小蝶突然想起那三个婢女还未被放,当下高声叫道:“喂!那三个姑娘现在何处?”遥闻那黑衣人应道:“但请放心,我下山之后,立刻就放了她们。”高耸的山峰顶上,只余下杨梦寰和赵小蝶。两人相对站了片刻,杨梦寰长叹一声,道:“又劳姑娘相助。”赵小蝶道:“不用客气。”杨梦寰沉吟了一阵,抱拳说道:“姑娘多多保重,在下就此别过。”赵小蝶柳眉耸动,缓缓说道:“这黑衣人很多武功确非那‘归元秘笈’上记载的武学,你以后遇上他时,要多多当心才好。”杨梦寰拱手道:“多谢关照。”赵小蝶口齿启动,幽幽说道:“咱们越来越陌生了。”缓缓转过身子,漫步而去。杨梦寰突然转过身子,奔向山下而去。赵小蝶闻得脚步声回过头来时,那杨梦寰已经奔下了山峰。她望着杨梦寰的背影,默然良久,突然一咬牙,自言自语的说道:“你就是不肯求我一句话。”且说杨梦寰一口气奔到沈霞琳坐息之处,那绿春正在和沈霞琳谈论着他。绿春主张去找,沈霞琳却是充满着信心,主张不如在原地等待。杨梦寰抱拳对绿春一礼,道:“令东主已经赶到……”绿春急急接道:“他和那黑衣人动手了么?”杨梦寰道:“那黑衣人败在赵姑娘的手中,已答应释放擒去之人,诸位请在附近寻找一下,在下等先告别了。”说完话,带着沈霞琳和六宝和尚送行离去。沈霞琳被他牵着手,急急奔行,心中大是奇怪,忍不住问道:“寰哥哥,你急什么?”杨梦寰道:“咱们得快此走,别让她改了主意。”沈霞琳道:“什么人改变主意?”杨梦寰道:“赵小蝶。”沈霞琳奇道:“赵姑娘改变什么主意?”杨梦寰道:“也许她会和那黑衣人联手同心不让咱们走了。”沈霞琳若有所悟的啊了一声,道:“你是说那黑衣人帮助陶玉,赵姑娘也帮助陶玉,是么?”杨梦寰道:“看上去似是如此,事实上又非如此,这其间复杂得很,一时间我也无法给你说得清楚了。”沈霞琳道:“这我就想不明白了,不过既然有这么多人和咱们作对,咱们也该去请些帮手才是。”杨梦寰道:“找人相助并非困难,难的是对手一个个武功高强,一般的武林同道非是他们的对手,岂不是徒自伤害人命。”沈霞琳道:“那为什么不去请武功高强的朋友相助呢?”杨梦寰道:“要找到能和陶玉、王寒湘等高手相抗的人物,当今武林实难找出几个。”沈霞琳道:“唉!这有什么困难,我已想好了很多可请的人。”杨梦寰道:“你是说朱姑娘?”沈霞琳道:“不错啊!兰姊姊那天机石府中,现有彭秀韦,玉萧仙子等人,他们这些年来,个个都用心于武功之上,进境很多。”杨梦寰沉吟了一阵,道:“玉萧仙子和彭秀韦,武功虽然高强,但也难是赵小蝶和陶玉之敌。”沈霞琳道:“赵姑娘对兰姊姊最是敬爱,咱们让兰姊姊劝劝她也就是了,那陶玉只有一人,你足以和他对抗,那也不用忧愁了。”杨梦寰正待答话,突然一个悠长的笛声专了过来。杨梦寰素解音律,凝神听了一阵,突然说道:“咱们得快些走了!”牵起沈霞琳和六宝和尚大步向前奔去。三人这一口气奔行了十几里路,杨梦寰才放缓了脚步。沈霞琳道:“跑什么?”杨梦寰道:“你刚才可曾听到那笛声么?”沈霞琳道:“听到了,怎么样?”杨梦寰道:“你可知那笛声是何人吹出的么?”沈霞琳道:“又瞧不到那吹笛的人,自然不知道是何人所吹了。”杨梦寰道:“我知道。”沈霞琳道:“什么人?”杨梦寰道:“赵小蝶。”沈霞琳道:“她在笛声中吹些什么?”杨梦寰道:“她似是借那笛声发泄出心中的怨愤,而且直对咱们的方向行来,她正在激愤之下,如是和咱们撞在一起,实有很多不便之处,因此咱们得快些走开。”沈霞琳道:“原来如此。”突闻笛声飘渺,又传过来!沈霞琳道:“她似是追着咱们来了?”杨梦寰道:“不错,咱们得转个方向。”六宝和尚口齿拙笨,素无心机,想到师父已死,从此之后,只有跟着杨梦寰夫妇,才能吃饱肚子,那就得忠心耿耿的跟着两人,至于两人谈些什么,他是漠不关心。三人转向而行,绕过一片杂林,只见两个劲装大汉迎面奔了过来。沈霞琳低声说道:“寰哥哥,邓少堡主和柳远来了。”杨梦寰点头笑道:“正是他们两人,师妹已能留心到身外物了。”邓开宇似是亦认出了杨梦寰,带着柳远,大步奔了过来,抱拳一礼,道:“杨大侠,害兄弟找得好苦啊!”杨梦寰微微一笑,道:“这些时日中,遇上几个强敌,交手数阵,互有胜负,一时无法脱身赶回,有劳少堡主跋涉寻找,我等实是抱歉的很。”邓开宇笑道:“杨大侠驾临敝堡,使敝堡蓬革生辉不少,眼下已有几位江湖高手,和几位门派的掌门人赶到寒舍,求见杨大侠……”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只怕我要让他们失望了。”邓开宇道:“据兄弟听得消息,除了已到寒舍的几位武林高人之外,还有九大门派中人都将赶到,兄弟已经离开了寒舍一日夜,只怕此刻又另有很多人到达了。”杨梦寰略一沉吟,道:“只怕陶玉也已知道这些消息了,咱们得快些赶回贵堡中去。”、邓开宇道:“目下寒舍高手甚多,那陶玉纵然是亲自找上门去,也不要紧。”杨林寰心中暗道:除非有几位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能够放下面子联手拒挡陶玉一人,如是单打独斗,以那陶玉手段之辣,纵然是武林高手和他过招,只怕也难支撑过二十回合。这些话如若说出口来,未免太过狂妄,他为人谦恭有礼,不愿口舌之上轻蔑他人,只好闷在心中。他心有所思,愈行愈快,邓开宇等被迫的全力疾追。几人一路急赶,日落前已回到邓家堡。邓开宇低声道:“杨大侠请先洗个脸休息一会,在下去通知一声。”杨梦寰回到室中,刚刚洗过脸,邓开宇已来相请,道:“家父和群豪都已在厅中等候杨大侠。”杨梦寰道:“邓兄请把六宝和尚安排一下,他不善言词,不解险恶,处处需人照顾才行。”邓开宇道:“不劳杨大侠费心,在下早已替他安排好食宿之地。”谈话之间,沈霞琳和童淑贞双双走了进来。杨梦寰急抱拳一礼,道:“见过师姊。”童淑贞还了一礼,叹道:“我都已听师妹讲过了,师弟为盛名所累,妒忌之人甚多,看来你是无法摆脱这江湖上的是非了。”杨梦寰苦笑一下,道:“这次江湖大劫过后,小弟必将寻一处人迹罕至之地,摒绝武林恩怨,不再身担是非。”童淑贞道:“这谈何容易啊……”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这些年来,我已习惯独处,不喜人多,厅中宴会,我不想去了。”邓开宇道:“这个,如何……”杨梦寰接道:“我师姊素喜清静,少堡主也不用勉强她了,咱们走吧!”邓开宇带着杨梦寰和沈霞琳直奔大厅。杨梦寰当先而行,缓步入厅,只见厅中群豪济济,不下数十人,有男有女,有僧有道。老堡主邓固疆大步迎上来,笑道:“杨大侠幸得及时赶回,唉!如是你再晚回来一些时间,老朽就无法应付天下英雄的质问了。”杨梦寰抱拳一个罗圈揖,道:“杨某人因事晚归,有劳诸位等候,在下这里先行谢罪了。”但闻厅中群豪齐声应道:“杨大侠言重了。”就在群豪话声甫落之际,大厅一角,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道:“杨梦寰,你还记得老衲么?”此人直呼杨梦寰的姓名,只听得厅中群豪齐齐为之一呆。转脸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大红袈裟的枯瘦和尚,独坐厅上一张木椅之上。沈霞琳看清来人,不禁吃了一惊,几乎失声而叫,总算她这些年来,定力大进,勉强忍了下去。杨梦寰淡淡一笑,道:“如若在下记忆不错,老禅师该是大觉寺的高憎枯佛灵空。”那枯瘦老僧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杨大侠还能记得老衲的法号。”杨梦寰道:“老禅师言重了。”那灵空大师突然一闭双目,双手合掌当胸,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杨梦寰想到这灵空昔年在大觉寺中的作为,只觉那一声佛号特别刺耳。这时邓固疆已让杨梦寰入座,吩咐厅中仆从开上酒宴。片刻之间,已然摆上了丰盛的酒席。厅中群豪轮番向杨梦寰敬酒,口中都是些久慕大名,至为敬仰的颂赞之词。杨梦寰留心群豪,发觉其中有四个人深藏不露。他们从杨梦寰进入厅中,始终是一付微带笑容的脸色,既未说一句歌颂之言,亦未向杨梦寰敬过一杯酒。一席酒宴,匆匆而毕,杨梦寰带着沈霞琳退席之后,低声说道:“你瞧到那枯佛灵空了么?”沈霞琳道:“瞧到了,那和尚坏死啦!”杨梦寰道:“但他武功却是高强的很……”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是他武功仍和昔年一般,没有什么大进,你一人就可以对付他了。”沈霞琳道:“如是他有什么轻举妄动,我今晚借机会宰了他。”杨梦寰笑道:“告诉童师姊,要她小心一些。”言罢,自行转回卧室;脱去外衣,登上木榻,暗暗忖道:灵空何以陡然在邓家堡中出现,而且混入了群豪之中,难道他也投入了陶玉门下不成?厅中群豪,人数虽然不少,但九大门派未来一人,唯一使杨梦寰念念不忘的,是那四个冷做不群的年轻人。他们未向杨梦寰敬过一次酒,杨梦寰心烦意乱,也未来得及和四人打个招呼,就匆匆退了回来。他胡思乱想了一阵,陡然觉得一阵困倦涌来,赶忙运气调息,澄清杂念,渐入忘我之境。这时突然由榻下跃出一人,手中举着一把匕首,直向杨梦寰前胸刺去。杨梦寰已生警觉,一仰身,倒卧在木榻之上,顺势飞起一脚,踢向那人手腕。那人似是自知非敌,一击不中,立时转身向室外冲去。杨梦寰一提气,突然由木榻上飞跃而起,直向门口抢去。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到了门口。那人匕首一挥,疾攻两招,寒光闪动,分击向杨梦寰两处大穴。杨梦寰暗道:好快的手法!一吸气,未落实地的身于,陡然向后退了两尺,避开刀势。那人一击之下,逼退了杨梦寰,身子一侧,又向室外冲去。杨梦寰扬手一掌劈了过去,一股奇大的潜力暗劲封住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