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那股潜力暗劲击中,生生被挡了回来。杨梦寰大迈一步,欺到那人身侧,低声说道:“咱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对我动刀子,这其间定有原因,在下很希望能够知道内情。”那人似是自知无法走脱,忽的挥刀向杨梦寰连攻四招。杨梦寰沉声说道:“朋友这般不识抬举,那也别怪我杨某人失礼了。”掌势一紧,反击过去,登时迫的那人连连向后退避。杨梦寰处处手下留情,不肯伤他,旨在设法生擒于他。那人在杨梦寰掌力逼迫之下,突然跃飞而起,直向杨梦寰撞了过来。手中匕首随着冲过去的身子,刺向杨梦寰的前胸。杨梦寰凝立不动,左手一挥,封开匕首,右手一探;抓住了那执刀人的手腕,微一加力,冷冷说道:“朋友贵姓啊?”那人只觉手腕一麻,手中匕首跌落在地上。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阁下是何人物,和我杨某人何仇何恨,为何要隐身在床下行刺?”那人似是自知无反抗之能,也不挣扎,只是闭起双目,一语不答。杨梦寰看他包头黑中,直压眉际,心中大感奇怪,伸手一推,推脱那人头上黑巾。只听那人啊哟一声,露出一头秀发。原来这人竟是一个女孩子。杨梦寰见行刺自己之人,原来是一个女孩子,不禁吃了一惊,急急放手道:“在下不知你是位姑娘,还望多多原谅。”言罢,向后退了两步。那女子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很君子。”杨梦寰淡淡一笑,道:“如若姑娘觉着在下还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请姑娘把何以要行刺在下的事,说个明白。”那女子凝目沉思了一阵,道:“杨相公一定要知道?”杨梦寰道:“自是要知道的。”那女子索性除去头,说道:“杨相公认识我么?”杨梦寰仔细瞧了他一眼,道:“也许从前见过,只是记不得了。”那女子道:“这也难怪,杨梦寰是何等身份的人,如何还会识得我这么一个丫头。”杨梦寰又仔细打量了她一阵,道:“在下确实想不起来,姑娘还请明说了吧!”那女子突然一挺胸,道:“你忘义、负情,为人薄幸,但求眼前欢笑,不忆昔年情义……”杨梦寰伸手摸出了火摺子,一幌而燃,点起了桌上的火烛。仔细打量那姑娘一阵,突然说道:“你是银瓶姑娘?”银瓶黯然说道:“你还认识小婢?”杨梦寰长叹一声,道:“你离开‘水月山庄’,算起来该有六年了?”银瓶道:“自从玉娟姑娘死了之后,小婢不想再留‘水月山庄’,睹景思人,倍感伤情,这时正好家兄去‘水月山庄’看我,夫人就还我自由之身,让我离开了‘水月山庄’,可惜家兄不务正业,临行时夫人相赠的银两,都被他嫖赌花光,无奈何,又把我卖入邓家堡中为婢。”(事见本书前传拙作《飞燕惊龙》)杨梦寰道:“你这身武功,可是学自邓家堡中的么?”银瓶点点头道:“老堡主说我骨格清奇,很适合练武的条件,因此指明要我习练武功,又承少堡主亲自传授,才使小婢有此成就。”杨梦寰道:“这就是了,你该回去休息啦!”银瓶突然叹息一声,道:“小婢看公子和那沈霞琳亲密异常,似是早已把玉娟姑娘弃置脑后,心中一时气愤,才藏在榻下行刺相公。”杨梦寰道:“你们主婢情深,这也不能怪你。”银瓶欠身一礼,出室而去。杨梦寰熄去案上烛火,登上木榻,心中烦乱,和衣躺下,刚刚闭上双目,突闻一声冷笑传了过来。杨梦寰吃了一惊,一跃而起。但闻窗外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好一个愚蠢的人。”杨梦寰跃飞而起,一掌推开了窗门。一式“巧燕穿帘”紧随着拍出的掌势飞跃而出。流目望去,只见一个人影飞上屋面,疾奔而去。杨梦寰一提真气,放腿疾追。那人身法快速,疾如闪电奔雷,杨梦寰亦施展出全力追赶,两条人影疾如流星赶月。片刻工夫,已离开邓家堡到了荒凉的郊野之中。那奔行的黑衣人陡然停下脚步,冷冷说道:“杨梦寰,你这般苦苦追我,是何用心?”杨梦寰只觉耳音甚熟,但一时却想不起他是何人,当下喝道:“阁下什么人?”那人缓缓转过身来,赫然竟是前日所遇那不轿中,戴着铁面具的黑衣人。杨梦寰呆了一呆,道:“原来是你!”那黑衣人冷冷说道:“怎么样?你很怕我?”杨梦寰道:“怕倒未必,只是觉着有些奇怪而已。”那黑衣人仍戴着黑色的铁面具,装束和前日所见一般,双目中暴射出冷电一般的眼神,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杨梦寰道:“阁下武功惊人,不在那陶玉之下,何以竟甘为陶玉手下之臣?”那黑衣人冷漠的说道:“谁说我甘为陶玉手下之臣?”杨梦寰道:“阁下既不甘为陶玉所用,又和我杨梦寰无怨无仇,不知为何要处处和我作对?”那黑衣人笑道:“你和陶玉似乎代表着江湖上两种势力,如是在下亦有野心的话,我必先行设法消灭你们其中之一,我不助陶玉对付你杨梦寰,那就只有帮助你对付陶玉了。”杨梦寰哈哈一笑,道:“果真如此,那就难怪了,不过阁下应该知道,目下中原武林除了我杨梦寰和陶玉之外,还有一位赵小蝶,阁下纵能助陶玉先败在下,只怕也难如你之愿。”那黑衣人道:“我不过有此用心而已,成与不成,倒不用放在心上。”杨梦寰呆了一果,道:“怎么?这等大事,也可开玩笑的么?”那黑衣人道:“这等大事,不但要武功高强机智过人,而且还要有几分运气,我们暂时不谈……”语声微微一顿,左手取下铁面具,笑道:“杨梦寰,你不是很想瞧瞧我的真面目么?”杨梦寰凝目望去,只见他面上一片血红,难看至极,当下说道:“这就是阁下的真面目么?”那黑衣人说道:“自然不是了。”右手举起,又取下那血红色的面具,笑道:“杨梦寰,这便是我的真面目,你可要仔细瞧了。”杨梦寰凝目望去,只见他柳眉凤目,双颊如雪,不禁怔了一怔,道:“你是……”黑衣人笑道:“嗯:是一位姑娘。”杨梦寰叹息一声,道:“姑娘如非自愿暴露身份,在下实是难以想得出来。”那黑衣人娇声笑道:“杨梦寰,你瞧瞧我比你那沈霞琳如何?”杨梦寰道:“姑娘貌美如花,沈霞琳如何能够及得。”那黑衣人笑道:“好一顶高帽子,你瞧都没有瞧清,怎知我胜过那沈霞琳呢?”杨梦寰道:“姑娘女扮男装的事,那陶玉可曾知道么?”黑衣人摇摇头,道:“我如不想现露本来面目,谁也无法知道。”杨梦寰道:“这么说来,在下倒是有幸得很。”黑衣人道:“嗯!不错,你见了我庐山真面目,难道就这样白白的瞧瞧么?”杨梦衰道:“在下已经瞧过了,姑娘貌羞花月,在下有幸一睹玉容。”那黑衣女格格一笑,道:“那陶玉虽然生的面貌秀俊,但却要输你杨梦寰三分侠气……”杨梦寰道:“我杨某人堂堂男子,岂容人评头论足。”黑衣女笑道:“愈有英雄气概,愈叫女人倾心,老实说那一天我并非无能杀你,只不过手下留情罢了!”杨梦寰冷冷笑一声,道:“这个在下倒是有些不信。”黑衣女淡淡一笑道:“信不信由你了,反正我已不再存杀你之心。”杨梦寰怒道:“凭姑娘之能,说这样的话,未免口气太大了。”黑衣人笑道:“你如是当真的不信,眼下就可以试试。”杨梦寰道:“自当奉陪。”黑衣女道:“咱们各出全力,以命相搏,如是不赌上一点东道,那未免有些不值得了。”杨梦寰道:“生与死的赌注,难道不够大么?”黑衣女道:“阁下谦谦君子,说这些充满杀气之言,不觉着有些太过粗蛮了么?”杨梦寰呆了一呆,道:“那要赌什么?”黑衣女笑道:“我的武功你已经见识过了,我还有十八个黑衣侍卫,说一句托大的话,他们的武功决不在你们中原武林一流高手之下,如是我败在你的手中,连我和一十八个侍卫,全都听你之命,为你效力。”杨梦寰一皱眉头,道:“这赌注大大了,在下没有这样大的本钱。”黑衣女子笑道:“你自己出个赌注如何?”杨梦寰道:“如若一定要在下下注,我只有人一个、命一条,如若我败了,杀刮任凭姑娘。”黑衣女子笑道:“已经够了,我要的就是一个人。”杨梦寰怔了一怔,道:“什么?”黑衣女子道:“杨大侠自负盛誉,量也不肯先行出手,我这里有僭了。”呼的一掌劈了过来。杨梦寰封开来掌,疾攻五招。这五招,凌厉异常,掌掌带起了啸风之声。那黑衣女子挡开五招格格一笑,道:“这等打法,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分出胜败,欲求早分胜负,只有以内功相拼了。”右手一挥,硬接下杨梦寰的掌势。杨梦寰一和她掌势相触,立时觉出一股强劲潜力,直逼过来,赶快运力抗拒。两人各出右掌,抵触一起,运功反击,形成了一个对峙之局。这时双方都有着强烈的求胜之心,不自觉问逐渐增加功力。僵持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光,杨梦寰和那黑衣女都呈不支之状。那黑衣女娇喘不停,杨梦寰汗出如浆,滚滚而下。双方经过了这一阵苦拼之后,心中明白,谁也无法用内功压倒对方,两人的内力也是半斤八两。僵持中,那黑衣女陡然加上一成功力,迫使杨梦寰的手掌向后退了一寸,喘息着说道:“杨梦寰,你认不认输?”杨梦寰脸上汗水有如水淋一般的直滴下来,口中却说道:“今日之局,至多是个同归于尽,想要我杨梦寰认输,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说完话,默运内力,又把那黑衣女的掌势,迫的向后退了一寸。心中却是暗自忖道:这女子不知练的什么武功,竟有着如此深厚的内力,我杨梦寰任、督二脉已通,内力输送甚快,虽未如那赵小蝶一般,达到了生生不息之境,但和常人相较,却是有所不同,何况近日之中,又得那苦心大师转嫁内力,一般习武之人,纵然有三五十年之火侯,但没有我杨梦寰这等奇遇,也不易达此境界,此女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几岁,何以有此等深厚的内力。……付思之间,忽听那黑衣女说道:“杨梦寰,此刻我如想置你死地,只不过是一转心念而已。”杨梦寰道:“姑娘有何办法置我死地,在下洗耳恭听。”黑衣女道:“你已经骑上虎背,欲罢不能,势必全力苦撑下去”杨梦寰接道:“如若在下的看法不错,姑娘只怕是也已经到了力尽筋疲之境。”黑衣女道:“你不信我能杀你?”杨梦寰道:“不信,姑娘如是真有置我于死地的手段,只管出手就是。”黑衣女道:“你可知道,世间有一种武功,可以吸化敌人内力……”杨梦寰道:“这个在下倒是听人说过,那是一种至阴、至毒的外门武功。但在下却是不信姑娘也会施展。”黑衣女道:“我会的,只是我不愿施展而已!”杨梦寰道:“为何这般慈悲起来了?”那黑衣女道:“此时你已无能使功力收发随心,我如施展出那阴毒的‘破元神功’,片刻之间你即将气绝而死。”杨梦寰道:“如是姑娘当真有此等能耐,在下是死而无怨。”那黑衣女子道:“可是我不愿杀死你!”杨梦寰道:“彼此敌对,各下毒手,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用不着存什么慈悲心肠。”黑衣女道:“不要激怒我,一个人只有一条命,如是当真杀死你,那沈霞琳、李瑶红岂不都要作了小寡妇。”杨梦寰道:“你好像对我的一切,都很熟悉啊。”黑衣女道:“不错,我听人说你盗名欺世迫奸师妹,被昆仑派逐出门墙……”杨梦寰眉头纵动,道:“这些话都是陶玉说的么?”黑衣女道:“不是,你横刀夺爱,借用药物,诱使那李瑶红失身,使陶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友,离他而去,他自然要恨你有如刺骨椎心了。”杨梦寰只觉气血翻涌,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道:“这些话你是听何人所言?”他心躁气浮,内力上也大减许多,吃那黑衣女把掌势迫退了半尺。但他极快的警觉到处境的险恶,赶忙澄清杂念,默运内力抗拒,但劣势已成,在筋疲力尽之时,已无反击之能。那黑衣女亦似用出全力,杨梦寰澄清杂念,全力反击之后,那黑衣女再也无能越雷池半步。这个当儿突闻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童淑贞身背长剑,疾奔至两人身前,唰的一声抽出长剑,道:“师弟不要惊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那黑衣女望了童淑贞一眼,缓缓闭上双目。要知她此时已经是全力和杨梦寰苦拼内功,再无余力抗拒童淑贞,只要童淑贞举剑一挥,立时可把她伤在剑下。杨梦寰回顾了童淑贞一眼,道:“师姊不可造次。”童淑贞已然扬起剑势,准备出手,听得杨梦寰喝叫之言,只好停下手来道:“这女人武功不弱,留着终是祸患,师弟何以不让我借此机会,取她性命?”杨梦寰叹道:“咱们若是这般杀了她,她死的难以瞑目。”童淑贞道:“敌势强大,双方实力不均,师弟还存君子气度,岂不是要自取败亡么?”杨梦寰道:“她是受人欺骗,才甘心和咱们为敌,这情形又得另当别论了。”只听那黑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我如想取他之命,此刻他早已横尸当地,还等到你赶来救他么?”童淑贞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望着杨梦寰道:“师弟,此言可是当真么?”杨梦寰心中暗道:我如说她胡说八道,童淑贞必将一剑把她杀死,此女虽然装束诡异,不似正道人物,但她如此武功练来不易,如若把她一剑杀死,那是未免太过可惜,何况她乃受人煽动而来,是非皂白未分清楚,纵然要杀她也该让她明白内情之后再杀她不迟。但此刻形势不同,实无法解说清楚,只好说道:“不错,她如想杀我,小弟只怕难以支撑得如此之久。”童淑贞眉头耸动,轻轻叹息一声,道:“如是她真有如此能耐,那是更该杀她了,但师弟一生中正大光明,君子行径,我如杀了她只怕师弟心中难安。”那黑衣女子突然叹息一声,陡然一收内力。双方正在相持不下的当儿,那黑衣女于陡然收了内力,杨梦寰收势不及,内力排山倒海一般的直撞过去。只见那黑衣女子整个身体飞了起来,凭空打了几个跟斗,摔到一丈开外。杨梦寰长长吁一口气,拂拭一下脸上的汗水,站起身子,行到那黑衣女身前。只见她双目紧闭,蜷伏在地上,口鼻间,鲜血泪泪,伤势十分惨重。杨梦寰长长叹息一声,道:“如是她不冒险收回内力,我们这般相持下去,定要个玉石俱焚之局,她决然不会受到如此重伤……”语声微微一顿,道:“有劳师姊,看看她的伤势如伤?”童淑贞应声走了过来,还剑入鞘,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按在那黑衣女前胸之上。只觉她心胸跳动甚慢,内腑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足足有一盏熟茶工夫之久,童淑贞才缓缓收回左手道:“她伤的虽然很重,但气息尚未全绝,”杨梦寰流目四顾一眼,道:“那就再劳师妹把她背回邓家堡去……”崖淑贞道:“师弟一定要救她么?”杨梦寰道:“她如不突然收回内力,岂会受到如此重伤……”童淑贞接道:“那是她因为怕我出手伤她之故。”杨梦寰道:“唉!无论如何,她不是败在小弟手中,咱们自是应该救她。”童淑贞道:“师弟一定要救她,也不该带回邓家堡去。”杨梦寰道:“为什么?”童淑贞道:“师弟为人,虽然但坦荡荡,君子胸怀,但树大招风,名大招谤,武林中忌你之人,日夜都在想法子破坏你的名誉,他们不能杀了你,却可以在口头上伤你,你如把这位姑娘带回邓家堡去,岂不是予人口实么?”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唉!师姊说的不错。”童淑贞道:“你现在究竟准备如何安置她?”杨梦寰道:“只要使她伤势转好一些,能够自行调息,咱们就可以不用管了。”童淑贞道:“如果她以后仍然和你为敌,你岂不是自找烦恼。”杨梦寰微微一笑,道:“杀了她也许更将激起她数十个属下的拼命之心。”童淑贞道:“好吧!离此不远处,有一座荒凉的土地庙,咱们到那庙里去吧!”抱起了那黑衣女,大步向前行去。杨梦寰随身后而行。行约五六里,果然到了一座荒凉的土地庙中。这是一座很小的庙,似已久年没有香火,神案上积尘盈寸,神像亦都残缺不辨。童淑贞当先进入庙中,放下了那黑衣女,道:“师弟要怎么为她疗伤?”杨梦寰道:“还得师姊相助,快扶她盘膝而坐。”童淑贞道:“你要用内力助她打通经脉要穴?”杨梦寰道:“正是如此。”当先盘膝坐了下去,运气调息。童淑贞扶正那黑衣女的身子,使她盘膝坐好。这时那黑衣女仍在错迷状态之下,已无自主之能,必得童淑贞双手扶着她的肩头,才能坐稳。杨梦寰经过一阵调息,精神大见好转,伸出右掌,顶在黑衣女背心之上,默运内力,一股热流攻入黑衣女的命门穴中。那黑衣女将要静止的行血,吃杨梦寰内力的推动,又开始循行流动,启动樱口,连连吐出了几口淤血,才清醒过来。她启动双目,望了童淑贞一眼,似想说话,但却又似乏力启齿,一语未发,又缓缓闭上双目。过有顿饭工夫之久,那黑衣女重又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有劳姑娘相助。”童淑贞缓缓松开双手,道:“现在好些了么?”那黑衣女点点头道:“行血已畅。”杨梦寰突然取开按在那黑衣女背上的手掌,站起身子,拭去脸上的汗水,道:“姑娘多保重,在下等就此别过了。”那黑衣女子急急说道:“不要慌。”杨梦寰人已经出了庙门,闻言停了下来,说道:“姑娘还有什么见教?”黑衣女道:“你信不信我会‘破元神功’?”杨梦寰心中暗道:“此女已到如此境地,仍是这般的好强。”当下微微一笑,道:“半信半疑。”黑衣女怒道:“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为什么要半信半疑?”杨梦寰道:“在下相信姑娘的话不是虚空之言,但姑娘在生死之间,仍是不肯施用出‘破元神功’在下又有些不信了。”黑衣女道:“那你是不信了。”杨梦寰还未来得及答话,童淑贞已抢先说道:“我杨师弟为人太过善良,你大伤未愈,不忍刺伤姑娘之心,还是我来告诉姑娘吧,他不信。”黑衣女脸色一变,挣扎而起,道:“不信,咱们再来试试。”杨梦寰道:“你此刻身体虚弱,如何还能比试内功,就算在下相信如何!”黑衣女道:“不行,我一定要证明一件事。”杨梦寰道:“什么事?”黑衣女道:“证实我说的是实话,没有骗你。”杨梦寰道:“在下相信也就是了,何用再来证明。”黑衣女道:“你口是心非,如何不要证明?”童淑贞道:“我师弟功力深厚,你是早已领教,以他的身份,自是不愿和你这个大伤未愈的人动手,你如一定要试,我来奉陪如何?”黑衣女道:“好!不论你们两人那个来,都是一样,我只要证实自己说的话。”童淑贞回顾了杨梦寰一眼,笑道:“如是咱们坚持不肯相试,只怕她心中难过得很,只好由我试试她那‘破元神功’了。”杨梦寰眉头耸动,道:“师姊要多加小心。”童淑贞应了一声,缓步走回那黑衣女的身前,盘膝坐了下去,缓缓伸出右掌,沉声说道:“姑娘此刻伤势未愈,体能未复,这比拼内功的事又非同小可,还望姑娘三思。”黑衣女冷冷说道:“你只管全力施为,不用手下留情。”伸出右手,和童淑贞掌心抵触一起。杨梦寰心中暗道:这女子武功、内力虽都在童师姊之上,但她大伤之后,如何能抗拒童师姊的内力呢。正待暗中招呼童淑贞一声,不可施下辣手伤了对方,忽见童淑贞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代之而起是一片肃穆之色。再看那黑衣女时,却是她神气平静,毫无不支之状。杨梦寰只瞧的心中大是奇怪,暗道:“难道她当真会什么‘破元神功’不成?”突然间传过来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声,而且似起自童淑贞的一侧。这时,杨梦寰心中不得不动疑了,正待摸出火折仔细查看,忽听童淑贞大叫一声,仰身摔倒地上。声音清晰异常,已是再无怀疑,何况又眼看是童淑贞倒了下去。杨梦寰一提真气,运劲于右掌之上,准备出手,口中却冷冷喝道:“你伤了她?”那黑衣女缓缓站起身子,道:“她不信我的话,让她亲自尝试一下,看看我是否信口开河,有什么不对呢?”杨梦寰道:“她本可杀了你,但她却反而救了你,你的报答却是要了她的性命。”那黑衣女道:“谁说我要了她的命,她只不过一时昏倒,片刻之后,她即可清醒过来”杨梦寰道:“当真么?”那黑衣女道:“我为什么要骗你?”杨梦寰突然一伏身,捡起童淑贞身旁的长剑,道:“如若她死了,咱们两人之中,必将有一个奉陪于她。”黑衣女道:“她不会死,至多在一顿饭工夫之内,她就可清醒过来。”杨梦寰道:“请姑娘屈驾留此,等她清醒之后,你再走不迟。”那黑衣女这次倒是听话的很,退后两步,依言坐了下去。杨梦寰守在童淑贞的身侧,几度想出手相助但均为那黑衣女出言喝止。大约一顿饭工夫之后,童淑贞突然挺身坐了起来。杨梦寰蹲下身去,问道:“师姊怎么了?”童淑贞道:“她没有骗你,她确然有杀你之能,但她却手下留情。”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也救了她一命。”那黑衣女缓缓站起身子,道:“我现在可以走了?”杨梦寰闪身让到一侧,道:“姑娘请便。”那黑衣女举步向前行去,出了庙门,突然又回过身来冷漠的说道:“杨梦寰,咱们这一场比试,还未分出胜败,可要再来一场决战?”杨梦寰道:“姑娘如有兴致,在下自然奉陪。”那黑衣女道:“好!明夜二更,我在这小庙之前候驾……”目光一掠童淑贞道:“最好不要有人相助。”杨梦寰道:“就此一言为定。”那黑衣女身躯一闪,出了庙门,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童淑贞缓缓站起身于,叹道:“无毒不丈夫,师弟,你这妇人之仁,为自己又树下一个强敌。”杨梦寰缓缓说道:“如是小弟的声誉很坏,也许她在出手之时,就用出‘破元神功’取了小弟的性命。”童淑贞听得呆了一呆,叹道:“也许你对了……”突然格格一笑,道:“她不肯对你施展那吸化内力的‘破元神功’,却拿我来作试验,也许师弟的忠厚之名,君子之风,当真使你在不知不觉中,逃过了无数的危难。”杨梦寰叹道:“小弟一生所行,但求心之所安,行仁义之事,存忠厚之心,成败就非我所计较了。”童淑贞叹息一声道:“咱们回堡去吧。”杨梦寰道:“可要小弟扶你回去?”童淑贞道:“不用了,也许看在师弟的面上,她对我已经手下留情,我还可以走得。”两人不再谈话,垂首疾行,直待行近了邓家堡外,童淑贞才突然停了下来,道:“师弟,你和她相约明夜决战的事如何?”杨梦寰道:“小弟准备依时赴约。”童淑贞道:“可要告诉沈师妹一声?”杨梦寰道:“如若告诉她,她定然十分担心,我瞧还是不用告诉她了。”童淑贞道:“你如是一人赴约,决无胜算机会,单打独斗,你也未必是她的敌手。”杨梦寰道:“如若我不和她比试内功,她无法施展‘破元神功’,可以维持半斤八两之局。”童淑贞轻轻叹息道:“师弟,坐下来我有话对你说。”当先席地而坐。杨梦寰依言坐了下去,道:“什么事?”童淑贞道:“你赴她之约,用心何在?”杨梦寰道:“她只是被陶玉谎言蒙骗,才苦苦和我作对,如是她了然内情,也许可以倒戈相助我们,此女不但本身武功高强,而且数十名手下,个个都有着很好的武功。”童淑贞笑道:“我相信你有能力使她叛离陶玉,相助于你。”杨梦寰道:“这个小弟是毫无把握。”童淑贞道:“江湖险诈,处处要讲求手段。”杨梦寰道:“小弟只有一片诚心。”童淑贞道:“那不行,愚姊倒有一计。”杨梦寰道:“什么计啊!”童淑贞笑道:“美男计……”杨梦寰道:“师姊怎的和小弟开起玩笑来。”童淑贞轻轻叹息一声,道:“我说的千真万确,师弟可是有些不信么?”她举起手来,理了一直鬓边散乱的长发,接道:“师弟武功才智,都强过师姊甚多,唯对女人的心思,却所知不多。”她转过脸来,两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在杨梦寰的脸上,道:“你不能把所有的女人,都看作朱若兰,也不能把她看作沈霞琳,她冒着身受重伤之危,不肯施展那‘破元神功’伤你,难道这也是人情之常么?”杨梦寰微微一怔,道,“师姊说的是。”童淑贞道:“你如想征服她只有一个方法,一个情字。”言罢,起身而行。杨梦寰紧随在童淑贞身后,直回邓家堡。他悄然回到了自己卧室,登榻安息,但心中却是忧苦重重,邓家堡目下虽有很多高手赶到,但大家都是来历不明的人物,最担心的是那大觉寺枯佛灵空,竟然也赶了来。昔年那枯佛灵空等师兄弟三人,曾为海天一臾李沧澜生擒,囚禁于天龙帮黔北总坛,以后九大门派联手大破天龙帮时,三人乘机逃脱,此番突然出现邓家堡,不知用心何在。还有那明宵之约的黑衣女子,无论如何也得在明夜和她作个了断,然后再集中精神对付灵空。此刻既未闹出事端,只好暂时嘱咐童淑贞和沈霞琳暗中监视他。心转意决,反易成眠,半宵好睡,精神尽复。第二天,杨梦寰闭门未出只召来童淑贞和沈霞琳,要她们暗中注意灵空,杨梦寰抽空运息打坐,把苦心大师转赐功力导引入内。天色不足二更,杨梦寰起身赴约,一口气赶到那小庙前面。天上云气蒙蒙,月色凄迷,四顾荒野,一片冷寂。杨梦寰看看天色,似乎是自己到的早了一些,负手望着迷蒙月色,呆呆出神。但觉心中事端纷至沓来,都是那般重大沉重,难以解决,不禁暗然一叹。余音未绝,突然身后啼的一声娇笑,道:“什么事英雄如此气短?”杨梦寰急急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白裙的美艳女子,缓步从那小庙中走了出来。她今宵装束大变,发挽宫髻,淡扫娥眉,长裙曳地,白衣如雪。杨梦寰轻轻咳了一声,道:“你来了很久么?”那美艳女子笑道:“嗯!来了很久,看贱妾这般装束,比起那沈霞琳,逊上几分颜色?”杨梦寰上下打量那白衣女子一阵,只觉她穿着这身白衣之后,减去了不少诡异神秘的气氛,增加了娇艳妩媚之感。当下说道:“姑娘美艳,胜过拙荆甚多。”白衣女子道:“杨梦寰你贵姓啊?”杨梦寰先是一呆,继而歉然一笑,道:“在下失礼,还未请教姑娘的姓名?”白衣女子道:“嗯!你还聪明,不过你又看走了眼。”杨梦寰这一下是真的被说糊涂了,呆了一呆,道:“在下怎么看走眼了?”白衣女道:“你看我这般穿着,那里还像位姑娘。”杨梦寰道:“姑娘适人了么?”白衣女笑道:“早已嫁过人了,不过我那夫君在我们洞房花烛时,突罹急症而死。”杨梦寰道:“夫人如此际遇,可算得红颜薄命……”黯然一叹,接道:“夫人夫家大姓?”白衣女道:“他姓车,不过提他的姓,知者不多,但他有一个外号,倒是人尽皆知。”杨梦寰道:“怎么称呼?”白衣女道:“毒龙岛主。”杨梦寰道:“在下素不善谎言,倒是未听人说过这名字。”白衣女道:“他到中原来用的什么名字,贱妾就不清楚了,你若要称呼我,叫我毒龙夫人好了。”杨梦寰默查她的神情,轻松自如,毫无悲伤之情,心中暗道:“她述说亡夫之事,毫无悲苦之容,显见他们夫妇之间,情意并不深厚……。”毒龙夫人道:“怎么不说话了,可是觉得这称呼很难听么?”杨梦寰道:“夫人言重,在下并无此意……”语声微顿,接道:“夫人这次可是自毒龙岛来么?”毒龙夫人道:“不错,先夫故世之后,留下了很多属下和无数的财富,他无儿无女,我不得不替他照看了。”杨梦寰心中暗道:那无数的财富都已成你之物,你替那个照看?口中却说道:“夫人此次带人来到中原,不知有何贵干?”毒龙夫人笑道:“受人之邀,助阵而来。”杨梦寰道:“请恕在下多问,夫人可是受陶玉所邀么?”毒龙夫人摇头笑道:“不是,我和陶玉还是此次重来中原之后相识。”杨梦寰心中大为奇怪,道:“不是受陶玉之邀,是受何人所请?”毒龙夫人道:“王寒湘,先夫在世之日,和他本有过一面之交,年前他突访毒龙岛,原来是想邀先夫重来中原,但因我那夫君已逝,只好请我了。”杨梦寰道:“你就轻易的答应了他?”毒龙夫人道:“一则我远嫁毒龙岛,离开中原已久,也想回来瞧瞧,二则想见识一下陶玉和你杨梦寰,还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是想见见我一位多年不见的师妹。”杨梦寰道:“你师妹在中原?”毒龙夫人道:“她在中原武林道上大有名气,只是这几年却失去了踪迹。”杨梦寰道:“什么人?”毒龙夫人道:“玉萧仙子。”杨梦寰接道:“玉萧仙子?”毒龙夫人道:“不错,那玉萧仙子,你认识她?”杨梦寰道:“陶玉也认识,他就没有告诉过你么?”毒龙夫人道:“没有,我也未对他提过。”杨梦寰道:“五年之前,在下和玉萧仙子曾经比试过武功,也曾经合作过,联手拒敌……”毒龙夫人接道:“现在她人在何处?”杨梦寰心中暗道:这毒龙夫人性格和那王萧子颇有类似之处,但那玉萧子的野性,已为朱若兰驯服化去,随同朱若兰长住天机石府,但这毒龙夫人却似那玉萧仙子野性未除以前的性格一般,我如说出天机石府她也许会找上门去,那朱若兰此刻正在闭门练奇功,她如率众寻找上门,闹一个天翻地覆,那可是大憾之事。心念一转,缓缓说道:“这数年没有见她……”他不善谎言,说了一半,竟自接不下去。毒龙夫人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说了?可是不愿意告诉我么?”杨梦寰轻轻咳了那争,道:“在下不善谎言,这玉萧仙子现居之地,在下实是知道。”毒龙夫人道:“那你为何不说?”杨梦寰道:“在未得那里主人同意之前,在下不便擅自说出。”毒龙夫人一皱眉头道:“她生性好强,尤过于我,如何肯寄人篱下?”杨梦寰道:“那人不但武功高强,气度、胸怀尤非常人能及,玉萧仙子早已被她德能感化,和昔日相比,已判若两人。”毒龙夫人奇道:“有这等事……”微微一顿,接道:“你说那人是女人,还是男人?”杨梦寰道:“女人!”毒龙夫人道:“我有些不相信。”杨梦寰心中暗道:我如再说下去,只怕要泄漏秘密,当下微微一笑,不再答话。毒龙夫人道:“我到中原之后,闻听人言,你和我那师妹玉萧仙子有过一段缠绵往事,不知是真是假?”杨梦寰只觉一股怒火冲了上来,怒声喝道:“谁说的?”毒龙夫人笑道:“有就有,没有也就算了,难道问问也不可以么?”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夫人定是听那陶玉所言。毒龙夫人摇摇头,道:“我不告诉过你么,我和陶玉从未提过玉萧仙子的事,因那陶玉对我别具用心,自然不肯提到别的女人头上。”杨梦寰道:“既非陶玉所言那是何人所说?”毒龙夫人道:“为什么要问的这样清楚,说了你又能如何?”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自咱们几度比武之后,我虽确信你是一个正派君子,不过你在武林的声名,却是个艳闻最多,风流韵事频传不休的人物。”杨梦寰剑眉耸动,肃然说道:“夫人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中伤之言。”毒龙夫人笑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英雄美人,情有所钟,闹一点风流韵事,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杨梦寰怔了一怔,道:“这个,在下不敢苟同夫人之见。”毒龙夫人笑道:“嗯!这要得请教阁下的高见如何了?”杨梦寰道:“男女之情,贵在节操贞德,岂可等闲视之,如是情及于乱,那就等而之下,形同……”毒龙夫人挥手说道:“好啦,好啦,别再说下去了,难听死啦……”语声微微一停之后,又道:“你这般撇清解说,只不过是……”杨梦寰接道:“在下是由衷之言,发自肺腑。”毒龙夫人道:“就算是吧,其用心也不过说明你和我玉萧师妹,仍是玉洁冰清,没有不可告人的事罢了。”杨梦寰一皱眉头,道:“在下用心,并非如此。”毒龙夫人笑道:“请问你用心何在?”她这般节节逼问,杨梦寰却有着难言之隐,沉吟了一阵,肃然说道:“在下之意,只是说明在下的为人性格。”毒龙夫人突然格格大笑,举步直对杨梦寰行了过来。杨梦寰看她放浪形骸之情,颇有当年玉萧仙之风,不禁骇然向后退了两步,道:“夫人有何指教,先请站好再说。”毒龙夫人恍如不闻,柳腰轻摆,春风俏步的直行过来,一面仍不停的格格大笑。杨梦寰忙运功力,凝神戒备,冷冷说道:“夫人请放尊重些,再要如此,在下就要走了。”毒龙夫人虽然仍在格格大笑,但却依言停下了脚步,说道:“你能到那里去,我知道你住在邓家堡,邓家堡离这里并不远啊。”杨梦寰道:“夫人武功高强,在下对夫人是十分敬重。”毒龙夫人似是陡然间被针刺了一下,突的停在了大笑之声,冷冷说道:“杨梦寰你可知此刻的处境么?”杨梦寰道:“在下知道。”毒龙夫人道:“你知道,只怕也是有限的很,三日之内,邓家堡即将惨遭灭堡屠杀,全堡鸡犬不留了。”杨梦寰吃了一惊,但却故作平静的缓缓说道:“陶玉处处算计我,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毒龙夫人道:“但这次情形不同,不但有周密的计划,而且还有着足够的武林高手,我不过只是四路攻堡的一路主将而已。”杨梦寰心中暗道:如若人人都和她一般武功,单是四路率队主脑,就非邓家堡中人所能拒挡!心中大急之下,不禁问道:“除你之外,还有三队人马,又是何人领队?”毒龙夫人道:“除我之外,陶玉亲率一队。”杨梦寰道:“其余两人,想是那王寒湘和胜一清了?”毒龙夫人继续说道:“不是,王寒湘和胜一清只不过是负责四路的联络,远未畀予一路领队的重责大任。”杨梦寰大吃一惊,暗道:陶玉这人当真是非凡人物,他既然请来这毒龙夫人,自是亦可能请来一些退出江湖的老魔头,看将起来,这一战当真险恶万端。心中惊恐不已,口中却淡然问道:“夫人可知另外两路领队,是什么人物么?”毒龙夫人道,“陶玉对此,守口如瓶,妾身只听一个叫阴叟的老人,名字怪里怪气,我也懒得记他了。”杨梦寰道:“阴叟老人,倒是从未听过。”毒龙夫人道:“也许我记错了全名,但阴叟二字,大概不错,只是不知加上些什么字,配在一起罢了。”杨梦寰道:“他们几时发动?”毒龙夫人微微一笑:道:“你可是想要我很详细的告诉你么?”杨梦寰道:“夫人如若感觉有不便之处,在下自是不能相强。”毒龙夫人笑道:“我既然说了,多说、少说有何分别?说上一句被那陶上知道了,恨我泄漏了机密,十句。百句也是一样。”杨梦寰虽已不愿再问,但想到此事关系着数百人的生死,岂可为一点意气,而贻误大事,当下凝立不语。毒龙夫人不闻杨梦寰回答之言,长叹一声,接道:“你的武功,我已领教,那也不见得比我高明,如若凭你一人之力,想独自支撑大局,只怕是力难从心。”杨梦寰暗道:这话不错,凭我杨梦寰一人之力,至多能抗拒一个陶玉,或是毒龙夫人,邓家堡数百人口,就算个个不畏死亡,那也是只有惨被屠杀的份儿。但听毒龙夫人缓缓接道:“假如你今夜不来赴约,那也罢了,邓家保数百人的死亡,和我毒龙夫人扯不上一点关系,自不用同情和怜悯他们……”杨梦寰道:“夫人这话……”毒龙夫人接道:“听我把话说完,但今夜你来了,情势就大不相同……”她仰起脸来,望着天上闪烁的垦光,接道:“还有两天一夜时间,你可尽此时限去约请高手前来助阵。”杨梦寰苦笑一下,道:“夫人肯如此但然相告,在下也不愿骗夫人,别说时限短促,无法找得到人,就算加我十日限期,在下亦无法请得到能拒挡你们四路围攻的高手人物。”毒龙夫人凝目沉思了片刻道:“既是自知难挡锐锋,那也不用逞一时意气,妾为君借著代筹,不如连夜撤出邓家堡吧。”杨梦寰道:“夫人盛情可感,容在下回堡计议后再作决定。”毒龙夫人略一沉吟,道:“依据那陶玉计划,贱妾是主西,万一你仍留堡中,届时可由此处逃走。”杨梦寰道:“不论在下是战是退,夫人这番盛情,在下都一样感激……”抬头望望天色,接道:“此刻时光,寸阴寸金,在下亦该早些去准备一下了,陶玉疑心深重,鬼计多端,夫人连连和在下相见,说不定早已在他监视之中,还望多多珍重,在下就此别过。”抱拳一礼,转身而去。毒龙夫人道:“别忘了我主持正西方位。”但闻杨梦寰遥遥应道:“记下了。”毒龙夫人望着杨梦寰远去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缓缓转身而去。就在杨梦寰和毒龙夫人离开不久,那荒凉的小庙中,突然闪出了一条人影。青帕包头,玄色劲装,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势,疾向正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