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并不急着看那个匣子,问道:“可有旁人瞧见?”见春雁很确定的摇头,才赞赏道:“这件事办的很好。”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司杏春雁坐过来,两人知道析秋的脾气并未推辞,挨着虚坐了,析秋道:“这件事不许让别人知道,司榴xing子直也不用告诉她,晚上收个箱子出来,以后但凡表少爷送来的东西,都要原封不动的锁进箱子里,可晓得?”春雁和司杏对视一眼,思付片刻:“奴婢瞧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表少爷,这样子早晚会出事连累小姐。”析秋摇摇头,否定她的话:“本就是表兄妹,送点物件并无不可,人家也未有多余的表示,你若多说了什么,倘若是这层意思倒还好说,若是不是又该如何。”春雁泄了气,懊恼的瞪着手中的匣子,觉得像抓着个烫手山芋:“早知道小姐那次就不该帮他,没想到惹了这个麻烦。”徐天青一表人才,俊美挺俊,xing格也很温和,但因为是独子的关系故而少了些世故,三年前大老爷出了道试题给他,“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何为?”,他想了三天,写了几篇答案却犹豫不决到底用哪一篇,正巧碰到她去书房借“大周地理志”,两人说了几句,析秋浏览了遍他的答题,结合大老爷的作派风格点了一篇,果然得了大老爷嘉许。至此以后,徐天青每每见到她,便是热络的找她说话给她找有关地理方面的书籍。当时年纪小,也没许多忌讳,析秋也不觉得一个小男孩的示好有什么别的含义,只是碍着身份保持了距离,直到他离开后还时不时给她寄东西写信,她就觉得有些不妥,吩咐身边人小心着些,也不再给他回礼回信。可他好似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疏离,依旧月月不断频频寄东西写信,这才有了今天析秋刻意谨慎。“如今说这个做什么,表少爷虽年轻,我瞧着却极有分寸的。”司杏不服气,表少爷虽送东西,可都是些无伤大的小东西,就是大太太姨太太知道了,也说不了什么。“既是有分寸,就别做让我们小姐为难的事。”春雁皱着眉头,将盒子放在桌上:“小姐可要看看?”司杏还要辩驳,析秋不想她们为这事争执,却先一步开了口:“你看看罢,若是书便还是地理志杂怪谈之类的,若是别的也是扇套镇纸。”春雁打开盒子,露出一副吃惊状:“小姐这次可猜错了。”析秋挑眉侧目瞧去,也是一怔,里面竟然并排放着两只发簪,一支八宝翡翠**钗,碧绿清透,一支镂空水晶钗也是雕着**,两只簪子单是随便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这样贵重的礼物,徐天青还是第一次送。“这可如何是好?”春雁急的跳的起来,来回在房里走动:“小姐,要不然我连夜送回去吧。”析秋有些发愣,要是司榴在,怕是要拍着桌子喊为什么不折成银子,送这些不实用的摆设有什么用。司杏扣上盖子,表情也变的凝重:“要不我去送吧,我和表少爷身边的雏菊熟,去了也不会引起怀疑。”春雁也觉得可行,两人交头接耳一番商量,忽然发现析秋端坐着没表态,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急道:“小姐,你到是说话啊,这要是让大太太和姨太太知道了,咱们这么些年步步为营可全都白费了。”析秋淡然的喝着茶,瞧着二人就差抓耳挠腮模样,笑道:“哪有这么紧张,就是要送也不能现在送,你们将东西收好了,改明儿去看七少爷的时候带过去就好了,哪用得着特意跑一趟。”还有句话她没说,司杏虽对徐天青有盲目的好感,话倒也没有全错,他确实很有分寸,之前的信件以及书本皆是处理的很好,相信这次也是做足了防备。只不过她不能心存侥幸。“小姐说的对,我们现在去怕是更让人起疑,我先将东西收着。”春雁找出块蓝绸的布料包好,又小心的放到稍间的箱子里,押了锁还不放心的将钥匙锁进了炕头的匣子里又将匣子的钥匙贴身挂着,重重的吐了口气,像是一颗心落了下来,:“要是哪天我们能过自己的日子,再不用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就好了!”析秋失笑,她何尝不想,这两年处处谨慎生怕行差踏错一步,连累了弟弟又给姨娘雪上加霜,她甚至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才让大太太瞧见她,有资格站在这里,让弟弟不至于被大太太养废,让姨娘能安静度日。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但也很累。那样舒坦的日子或许有,却不是现在!三个人都不再说话,各有所思。第二日卯初去了大太太屋里请安,大太太正在收拾衣物,见到她只点点头:“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析秋目光在堆着满炕的衣物上转了圈,又看到房妈妈忙碌的身影,领了司杏出去:“你去问问,大太太这是要去哪里。”司杏领命,拐了弯去了厨房。不过一会儿司杏回来道:“去小厨房的路上,碰到姨太太身边的翠屏正和紫鹃说话,两人商量着带什么东西,我上前见了礼,问她们去哪里,她们也不避讳,说是大太太陪姨太太去礼部尚书家走动走动,我又问了房妈妈可去,我正有事请示她,紫鹃说房妈妈会去,说我要有事也不着急,她刚刚奉大太太的命吩咐了厨房准备午膳,怕是要回来吃饭的。”析秋听着,心里思付起来,她知道秋闱一般由礼部主持,主考官也大多从侍郎等官职提调,姨太太不熟悉京城官家,由大太太陪着拜访也正常,并没有特别之处,并未放在心上。可是一连两天,大太太都早出晚归,皆是去了尚书家,大老爷外放大太太平时与官太太走动并不频繁,突然连着两天都去同一处,她不得不多想。“你去二门打个招呼,大太太回来和我们说一声。”司杏应声而去,可等到日落时分,二门的婆子才来报说大太太回来了,婆子刚走大太太房里的紫霞便过来传话,说大太太今天累了,让她们不用过去请安。这一夜析秋睡的极不安稳,她梦到自己被人绑着上了花轿,嫁了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她满头冷汗的醒了过来,问值夜的春雁什么时辰了。“丑时刚过,小姐可是渴了,炉子上热着茶,我端给小姐。”春雁披着褙子,从暖阁里走出来隔着棉纱帐子说话。析秋没了睡意,却也不想立刻起床,又闭了眼睛翻了个身:“我不渴,你快去睡吧,免得受了凉。”春雁打了哈欠,还是从茶壶里倒了杯热茶放在床头的杌子上,将灯挑暗了些才回去。析秋躺在**静静的看着头顶的帐子,脑中将各种可能xing想了一遍,甚至想到普济寺的普宁师太,最后又觉得自己想的太过,她头上还有三小姐四小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越过她们到自己头上,但又想这一关总要过,可自己却一直没有可靠的法子,加上司杏前儿去七弟哪里,说屋里头两个大丫鬟描眉化眼轻浮风流,她不由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