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析言暗暗撇嘴,吃什么喝什么?你把两个小厨房的人都换了,姨娘半夜饿了去厨房要个银耳羹都不行,如今还摆出这副样子来,大老爷不在家又做给谁看,她敢这么想,面上却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母亲,姨娘吃的也不多,随府里的伙食就很好了。”“委屈她了!”大太太笑着看向洗好脸整理好重新从净房走出来的析秋:“一会儿大夫诊断完了会过来,你也问问到底什么病情。”意思是让她放心。析秋点头:“谢谢母亲。”只字不提去看望佟敏之的事。大太太面露满意:“都别回去了,晚上都留这里用饭吧。”又朝房妈妈道:“去看看慎之来了没有。”房妈妈去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和佟慎之以及请来的大夫回来了,佟慎之皱着眉头本就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得越发的僵硬。大太太瞧出端倪,却不好问什么,只看向大夫问道:“刘先生,老七的病如何?”刘先生年纪很大,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他皱着眉头道:“河里水凉,年龄又小……”说着欲言又止,析秋的心立刻提了上来,就听到大太太的声音:“先生当说无妨。”刘大夫撵着胡子道:“他体内酒寒未散,又入了寒气,所以才烧了起来……老夫开了些药吃着,如若今晚能退烧,那便无事了。”言下之意,病情还是有些凶险的。析秋隐在通袖下的手,紧紧的攥着拳头,克制着不让自己在大太太面前失态。喝了酒?难怪会掉到河里去!大太太心底冷笑一声,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析秋,见她正静静坐着,只是眼睛依旧红红的,她笑着让房妈妈送刘大夫出去,又吩咐了婆子去抓药,就揉着额头道:“不过风寒也不算大事,这个刘大夫说的也过于夸大其词了。”所有都变了脸色,无人说话。析秋抬起脸看向大太太:“母亲……”欲言又止。大太太皱着眉头打断她,轻描淡写的道:“他院子里丫头还算得力的,又开了药,你也不用担心。”又挥着手道:“都散了吧!”几个小姐立刻起身,佟析言就幸灾乐祸的去看析秋,只见她垂着脸面色无波的出了门……六妹妹怎么一反常态,不关心七弟了?她笑着拦着析秋:“七弟病的这样重,六妹妹怎么就不担心了?连我听着心里都紧张的不行。”她用帕子掩了掩眼角:“我还记得二哥哥……”记得什么,二少爷病逝时她们还很小,说这些不过是刺激析秋。佟析砚也面露难色,大太太说的话,她也不敢反驳。佟析言正等着析秋说话,却见她脸也未抬,就出了院子……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佟析言弄了个无趣,跺了跺脚骂道:“小娼……”忽然意识到还在智荟苑门口,悻悻然收了嘴。房间里大太太就看向沉着脸佟慎之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难不成你要为老七的事来埋怨我?”佟慎之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听到大太太的话,眼帘微抬撇了眼自己的母亲,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七弟屋里的人,母亲着实该管管了。”大太太一下子便想明白其中的事,心里的火腾的一下蹿了起来,她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儿子过问她的事,况且,这是内宅的事他向来也不关心:“是老七和你抱怨了,还是有什么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析秋,今日她不是去送衣服么,难保她没有偷偷嚼舌头,这丫头,竟是高看她了!感受到母亲的怒火,佟慎之的面色也稍稍缓和了些:“无人和我说此事。”说完他起身朝外走:“母亲早些歇了,我再去看看七弟。”走出了门口他忽然脚步一顿:“胡大夫并未夸大!”走了出去。走了?大太太气了个倒仰,捧着茶杯的手直抖,看向紫鹃:“让你去查的事有什么眉目?”无缘无故佟慎之不会这样说话。紫鹃知道她正在气头上,若答的不好,保不定那杯滚烫的茶就落在自己身上,遂低着头一字一句道:“奴婢去时秋云春雨不在屋子里,在门口候了片刻才见到两人涂脂抹粉的一摇三摆的回来。”她话顿了顿,偷偷看了眼大太太的脸色:“手里拿着个官窑青花瓷碟装着零嘴,奴婢瞧着像是王姨娘那边的。”大太太冷冷笑着:“没脑子的东西,竟与那jian人搭上了!”并没有要发落的意思,又道:“去把一山叫来。”佟慎之身边共四个小厮,名字是按数字排列,很好记。眨眼功夫一山就跟着紫鹃进来,仿佛早就候在院子外面等着传唤一样。大太太正在气头上,也就没注意这些,冷声问道:“下午老七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山向来得力,佟慎之想什么他不一定清楚,但大太太要他做什么他却最通透:“七少爷烧的糊里糊涂的,大夫又没有来,大少爷让六福去库房里找些冰给他敷着,六福一走房里就没了人伺候,那几个丫头并着粗使婆子又寻不着踪影,还让大少爷亲自动手打了热水……”大太太深呼了口气,她知道若只是此事佟慎之还不会这样摆脸子。果然就听一山继续道:“小的好不容易把那几个丫头寻了回来,春雨秋云见七少爷生病,非但不上去帮忙,竟……竟在大少爷跟前转悠,忙东忙西,就差……就差……”他年纪还小,剩下的话哪还好意思说。砰!大太太手中的茶盅终于碎裂在地上。和那jian人学狐媚子的手段,原来打的是慎之的主意!谁给她们的胆子!“你回去服侍着,让大少爷快回去歇着,别熬着夜伤了身子。”至于那两个蹄子,自有法子收拾她们。一山吓的不轻,他还没见过大太太发这样的怒,颤着声音答道:“太太,七少爷病成这样,他身边没主事的人,大少爷肯定不会回去歇着的。”他磕着头:“小的不敢说。”大太太知道儿子的脾气,带着火的目光腾的一下看向紫鹃:“去,让夏姨娘去外院守着老七。”“是!”紫鹃立刻吩咐门口的小丫头去东跨院跑一趟,小片刻功夫那小丫头气喘吁吁跑回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紫鹃面色一变进门回了大太太。“说是话还没说完,姨娘就捂着胸口晕过去了。”紫鹃垂着眼睑,直觉的今天的事情格外的多,还一桩比一桩棘手:“珠儿进去的时候,说是一屋子的药味,炉子上正炖着药呢。”大太太嘴角冷笑连连:“真是没用的东西!”说完皱着眉头,苦恼着谁能去把佟慎之换回去。房妈妈垂着眼睛想了想,在她耳边小声道:“不然,让奴婢去瞧瞧吧。”大太太摆摆手:“许是折腾起来就是一夜的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受不得这样的折腾。”这样的事弄不好就担了罪名,一般上不得台面的婆子丫头去,大老爷嘴上不说,又定会埋怨她没有尽心,心思转过她目光一亮:“让六丫头去,这时候也用不着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