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就掩袖笑了起来,指着来旺家的道:“我到是说的你心坎里去了。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你自己也满府里选选,来总管跟了老爷这些年也当得些便(bian)宜,好处了!”来旺家的笑着磕了头:“谢谢太太!”待来旺家的从大太太房里回去后,当天府里便传出了风声,几个到了年纪的丫头,一听是来总管有意为福贵在府里挑媳妇,一个个都蠢蠢欲动,变着法的在自家主子面前走动,甚至还找了各种借口,去智荟苑里露脸的。这件事,罗姨娘也动了心思,福贵是在府里长大的,人品如何她看的很清楚,这几年跟在来总管后头历练,如今也能独挡一方了,她关心这事莫过于她房里的素锦,和司榴司杏一样的年纪,也到了该配人的年纪了。素锦就哭着跪在她面前:“我不嫁人,论他是谁我也不嫁,姨娘也别去走动了,你若硬要将我嫁了,我就一头撞死在门口。”罗姨娘气了个倒仰,指着素锦的鼻子骂道:“死丫头,莫不是还想着有更好的给你挑,我告诉你,这满府里除了来旺家的,其它人你也都别想了。”素锦倔强的咬着嘴唇,眼泪落了下来:“姨娘就是要去走动也行,就求了大太太多留奴婢姨娘,奴婢能在姨娘身边多待一年也是好的,时间到了,奴婢随姨娘配个瘸子瞎子的绝无怨言,但是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嫁。”她擦了眼泪道:“姨娘一个人,大老爷又不常来走动,奴婢若是走了,谁来陪您说话解闷!”罗姨娘喃喃的没有说话,素锦却却接着道:“姨娘让奴婢出府也行,除非姨娘主动去大老爷那边走动走动,奴婢前儿还听老爷身边的常随说,老爷这次定了,还是回永州续任,姨娘去走动走动,让老爷带着您去任上吧,也好歹能清净三年。”“说什么胡话!”罗姨娘皱着眉头啐道:“你不嫁就不嫁,又何必扯到我身上来!”素锦泪眼看着罗姨娘道:“您不去争取,可有人日日都在努力,这两日梅姨娘夜夜炖了补品送到书房去,又在大太太面前走的越发的勤,就是夏姨娘,奴婢昨日去串门子的时候,也看到他在给大老爷做衣裳。”“夏姨娘?”罗姨娘一愣,随即站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夏姨娘向来清高,老爷冷了她六年,她也避了老爷六年,前几日若不是来旺家的诓了她去书房,夏姨娘也不会主动去找大老爷,像这种送汤送药缝衣纳鞋的事,更是不可能去做。难道……罗姨娘起身在房里来回走动,她想到六小姐,难道是六小姐教她这么做的,夏姨娘为了一双儿女,也想再拼上一拼?是啊,六小姐眼见到了婚嫁年纪,七少爷年纪又小,她若是想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可能!“姨娘,你到底想干什么嘛,到是说句话啊。”罗姨娘眉头皱了半晌,对素锦摆摆手道:“你去忙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素锦欲言又止,可罗姨娘已经转身进了房里,她只能叹了口气出了门。“彩陶,来总管在府里选儿媳呢。你去和你们姨娘说说,让她也为你去大太太那边走动走动,福贵那孩子我瞧着好,人忠厚又老实,你若是嫁过去,来总管定然会替你脱了奴籍,这样你以后也不用在府里当差,整日里小姐似的待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蔡婆子一口吸掉溢出来流在桌面上的酒,又用袖子胡乱擦了嘴巴,红着眼睛去看彩陶。彩陶眼睛一亮,问蔡婆子道:“妈妈说的可是真的?”蔡婆子道:“我老婆子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告诉你府里的事可瞒不过我这双眼睛,若不是被三小姐连累了,我也不会从二等婆子降到三等。”她又灌了一杯酒,呼噜呼噜的说着:“三小姐以为能嫁去伯公府,大太太能高看一眼,还不是关在房里养着伤绣嫁衣,连门子都出不了,哼哼!我也真是晦气,摊上了这事儿。”彩陶暗暗翻了个白眼,你要不是天天跟着房妈妈后头拍马屁,这些事情你又怎么能知道,三小姐的事,府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武进伯的婚事一开始定的可是六小姐,是王姨娘用卑劣的手段抢过来的,依她看,这件事六小姐也太懦弱了,任由王姨娘和三小姐欺压,硬生生的婚事被人抢了!不过好在王姨娘被大老爷送去庄子里,三小姐这一年日子也怕不好过,算是一个都没得了好处。她们姨娘说了,这样的事不能在外面议论,还好八小姐年纪还小,没被搅进去,彩陶庆幸,又想到蔡婆子说的事,来总管在府里一向得力,又是大老爷器重的,福贵她也见过人,不但长的不错xing格也很老实,原以为他定会寻个小户人家的小姐,没想到竟是在府里的丫头们里挑。看来,她要回去和姨娘提一提,让姨娘去问问去大太太,若是她能嫁给福贵,将来八小姐的婚事,府里也多个能说话的人。“妈妈喝着,我事儿办完了,还要去给姨娘回个话。”彩陶和蔡婆子打了招呼,就匆匆回了东跨院。梅姨娘真在小厨房里忙着,彩陶脚步不停的去了小厨房,洗了手在灶下打下手,梅姨娘见她回来,头也不抬的和着面,问道:“送去了?八小姐可爱吃?”彩陶起来将锅盖掀开,又朝里面倒了些水,将瓢递给粗使婆子,笑道:“小姐很喜欢,当着奴婢的面就吃了小半块呢。”梅姨娘笑了起来,圆圆的发髻上cha着一只红宝石凤钗微微晃动:“等我做了这锅,若是和先前一个味儿,明儿你就把八小姐请来,我亲自教她做。”彩陶笑着奉承了句,却没有说话。等梅姨娘忙完了,又将新做的糕下了锅,彩陶才状似不经意的提到:“奴婢从八小姐那边过来,路过智荟苑,听院里的丫头正讨论这什么事,可热闹了。”梅姨娘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根本不打算问一下句,彩陶就翻了个白眼,笑着道:“奴婢听了一耳朵,好像和大老爷有关。”就见梅姨娘手里的动作一顿,问道:“可听清了什么事?”彩陶想了想就道:“在说府里到了年纪放出的丫头,还提到要给来总管家的福贵配个丫头,这件事大老爷也同意了。”“给福贵配个丫头?”梅姨娘停了手中的动作,皱着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彩陶心里一喜,知道梅姨娘动了心思,她接着又道:“奴婢听说,连紫鹃姐姐都动了心思。”梅姨娘心也活了起来,来总管在府里的地位和能耐,她自然比彩陶还要清楚,尤其是大老爷对他的信任,若是她的丫头嫁过去,那和来总管就是自己人,那以后无论大老爷面前,她也有个说话的人不是!想到这里梅姨娘的目光就朝彩陶看去,大老爷马上就要回永州了,她日日去大老爷面前露个脸,可是大老爷对她却是不冷不热的,如果有来总管说句话,这件事**不离十就是她了。等她三年回来,八小姐也正好到了议亲的年纪,她想到王姨娘丰厚的家当,她去了也能为八小姐攒些嫁妆!梅姨娘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懦弱的表情也因为双眸,而变的尖锐起来。“彩陶,你回头将这锅如意糕给大太太送去,也别着急回来,多和房妈妈说说话。”彩陶眼睛一亮,心里雀跃的都快跳了起来,不迭的点着头应了。这边满院子的为丫头们到了年纪出府的事,又为福贵的事热闹起来,知秋院里却是出奇的安静,司杏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又拿眼去看正房,春雁拉住她道:“你也别添乱了,事情不还没定么,况且,小姐这样怕是也有心思,你别进去打扰。”司杏愁眉苦脸点点头,又朝抱厦里司榴的房间看了看:“就是那死丫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还以为她真不上心呢,现在倒好,连饭都不肯吃了。”春雁也是满脸的无奈,正说着析秋掀了帘子走了出来,脸上平静淡然,司杏和春雁看着微微松了口气。“小姐!”司杏迎了过去,小心的看了眼析秋:“您……没事吧?”自下午来旺家的走后,六小姐就一直呆在房里,依她对六小姐的了解,必然是有什么事的,可是她又不敢问,如果小姐不愿说,纵然是问也不会得到答案。析秋微笑着道:“这件事回头再和你们说。”她指了指司榴的房间问道:“怎么了?”“都好几个时辰了,也不说话,蒙着被子一点声儿都没有出!”司杏压着声音,想了想又补充道:“瞧着还是因为福贵的事,平时瞧着她嘻嘻哈哈的闹着,原来心里还真惦记着这事儿,小姐,您看怎么办?”司榴向来xing子直,有什么都摆在脸上,她点头道:“你去把饭端来,我和春雁进去看看她。”司杏点头应是。春雁上前几步打起帘子,析秋跨进司榴的房里,就见**司榴四仰八叉的,被子从脚一直悟到头顶,动也不动的躺在**,析秋失笑走过去站在炕前头道:“这可是不是司榴的作派,即是心里有事说出来便是,又怎么缩在这里自己折腾自己了。”哗啦!被子被司榴掀开,露出她红红的眼睛,依旧弯着似月牙一般,嘟着嘴打招呼:“小姐来了。”春雁搬了椅子放在析秋身后,又忙着沏了茶,析秋坐下看着司榴道:“这是哭过了?”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姐,奴婢正伤心呢,您好歹安慰一句,竟是笑开了。”司榴瞪着大眼,一副懊恼的不已,憨态可掬的样子,析秋就笑着捏着她的脸,回头对春雁道:“不知道这副样子,以后嫁了人要怎么做人家妻子,做孩子的母亲。”春雁也乐了起来,点着头煞有其事的道:“我瞧着小姐还是留她在身边,以后梳了头发做妈妈吧,奴婢瞧着这样的嫁出去,也没的害了人家。”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让司榴的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司榴激动的拍了拍额头,对析秋道:“小姐,我决定到了年纪,我就梳了头发,等您嫁了人,我也像房妈妈那样,做府里的管事妈妈,那得多风光!”析秋挑着眉头,揶揄道:“哦?那你甘心将福贵让出去?”司榴撇着嘴回道:“有什么舍得不舍得,我们做奴婢的身不由己,主母说什么便是什么,福贵的婚事由他做主,可是我又不能,何必去争这些给小姐添乱。”析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亏你想了这么多,还为别人想了,就是没想到自己,一个女人嫁不嫁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我看中来总管也不是因为他的总管位置,而是你嫁去他们家,以后你就是自由身,这比什么都好。”春雁也默默的垂了头,司榴却犟着脖子道:“奴婢自小进府,早习惯了为奴为为婢的日子,若是真让我去歇着,还不定浑身多受呢。”析秋没有说话,春雁目光一闪,就上去戳着司榴的脑袋:“你这见财就开的脑袋,怎么就没有想到,来总管在府里当差这么多年,里里外外肯定落了不少家当,他又只有福贵一个儿子,这以后可都是你的!”“真的?”这句话瞬间戳中了司榴的软肋,她一双眼睛几乎都眯成了铜钱样儿去看析秋:“小姐春雁说的是真的?”析秋笑着点头,来总管手里的家当必定不会少。“这倒好!”司榴笑了起来:“若是我手里有了钱,以后小姐缺什么用什么,我就能出去买了,还能支援些你们。”她说着就满脸的笑又忽然僵了下来。